嬷嬷面目和善,语气也和蔼,“老身是清竹苑中的管事婆子,姓姚,姑娘随院中其他丫鬟一般唤我姚嬷嬷便可。因姑娘身份较旁人不同些,这几日不便让其他人来侍候姑娘,姑娘有任何事情直接来寻老身就是。”
锦鸢福身,双腿酸疼支不住,身子打了下晃。
嬷嬷是过来人,上前扶起她一下,“姑娘适才承欢,喝了药快歇息去,不必勉强自己。”
嬷嬷关切的话语,令她的心温暖。
而她能回馈给嬷嬷的,只有当着嬷嬷的面一口喝完避子的汤药,将碗盏交给嬷嬷,“劳烦嬷嬷了。”
“姑娘好生歇着吧。”
嬷嬷合上门离开。
锦鸢拖着刺痛的脚步挪到床边,动作僵硬的躺下。
这一夜,噩梦连连。
许是被赵非荀威胁的话吓到了,她梦见自己回了国公府,不久后赵家悔婚沈家迁怒于她,她被赶出国公府,父亲病重药石无医撒手人寰,小妹被拐入青楼咬舌自尽,她万念俱灰之下跳河寻死。
在水中窒息灭是细作了,连当个侍候丫鬟他都嫌蠢笨。
但——蠢也有蠢的好处。
赵非荀耳边听着她诚惶诚恐、细颤的声音。
低头,见她露出一截没了血色的脖颈,视线再滑到她脸上,隐约看见她额上一片红印,沉声问道:“撞疼了?”
锦鸢愈发低头,都快埋进胸口,抖着声:“回大公子,奴婢无事……”
“你抬起头来。”
锦鸢愣了下,不敢不从,才僵硬着脖子缓缓抬起头,吓得双眸不安的闪烁着恐惧的神色,白惨惨的一张鹅蛋脸上,连撞了两回的额头红了一大片,分外刺目。
“大公子……”
她怯声唤人。
像是怕他,又像是委屈。
那双眸子里的神色,干净而澄澈,仿佛能一眼见底的干净。
可怜的让人不忍心继续欺负。
偏被他扣在身前的身躯傲人,腰间柔软似稍加用力就能被掐断,随着急促不安的呼吸声,不可避免的有所牵动。
赵非荀眸子暗了下。
松开胳膊,曲起在她额头上敲了下,擦身越过她离开:“一见我怕成这幅模样,难不成我是猛虎野兽能生吞活剥了你不成?”
他虽收了力,但男女力道悬殊。
到底还是留下了痕迹。
锦鸢额头中心一块红的分外明显,匆匆躲进偏房后连姚嬷嬷都发现了,“姑娘额心怎么红了一块?是撞到什么地方了吗?”
锦鸢支吾着蒙混过去。
想起赵非荀临走前的举动,心慌意乱的平复不下来。
赵非荀离开赵府,接过缰绳,用手顺了两下坐骑的鬃毛,问:“此女的底细查过了?”
轻风抱拳回复:“是!根据线人回,锦姑娘是七岁时因家中贫寒自卖入沈府,家中母亲早亡,有老父缠绵病榻,还有一幼妹,进入沈府后一家子虽不至于饿死,但也过得拮据。还有,锦姑娘胆怯人又老实心软,时常多做许多差事,哦对了,还有一小厮对锦姑娘颇有好感,据线人说,试婚之事定下来后,小厮打算要迎娶锦姑娘过——”
赵非荀夺过轻风手中的马鞭,翻身下马,冷冷瞥了眼:“让你打听这些了吗?”
轻风哆嗦了下:“啊……那属下再去打听!”
“不必了!”赵非荀抽下马鞭,“一个没胆子的小丫鬟,能有多少事情值得线人冒着暴露的风险去打听。”
呼喝一声,策马疾驰离开。
轻风连忙翻身上马追去,内心略有不解,今儿个总觉得大公子火气有些大啊,回头让姚嬷嬷多做些清热降火的羹汤,一定是京城气候干燥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