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叔,这些从墙里渗出来的东西好臭!好像是...”
一处歪歪扭扭的墓道中,两个年轻的守陵人用刀鞘刮起墙壁上渗出来的一点黑黄色粘液,放到鼻子前小心翼翼地闻了闻。
旁边,王云芳紧皱着眉头,笃定道:
“不用瞎猜了,这就是尸油!
能将整个地宫都涂满的尸油,恐怕要榨干好几千具尸体,才能攒够。
那些被麻家兄弟打烂后来又融化掉的匠户,大概就是这尸油的来源。
你们都提起精神来,尸油天生招阴,是很多邪法施法时的必须品,别一不小心着了道还不自知。”
口中这么说着,王云芳扬起手中虎头刀,走到两个本家侄儿的前面。
刀刃上的【劾厌杀鬼篆】,与墓穴中无处不在的阴气产生了剧烈冲突,亮起了前所未有的红光。
两个年轻人立刻跟上,摆出【白虎兵法】中的三人战阵,小心翼翼提防着每一个阴暗的角落。
先人将天空黄道附近的星宿划分为二十八组,分别代表日月星辰在天空中的位置,称做“二十八宿”,以此作为观测天象参照物。
东、南、西、北四方各七宿,东方苍龙,南方朱雀,西方白虎,北方玄武。
所有的二十八宿都是环绕中天运行,郎七之所以让众人前往第一宿“井宿”汇合,便是因为“井宿”最为靠近圆心。
一位“整劲”、两位“內壮”,他们一行三人在地宫移动后就与其他人失散,只能沿着歪歪扭扭的墓道继续前进。
试图以最快速度到达“井宿”。
但地宫中的一切,都跟他们所学的墓葬知识完全不一样。
这座堪称宏大的地下建筑群,好像是由完全不懂事的小孩子,将各种墓室、廊道、塑像胡乱拼接而成。
上下颠倒、墙面倾斜只是常态,飞檐在脚下,门槛在头,【五鬼搬山】这张逃命的底牌也不能暴露在人前。
扫了一眼越是靠近墓穴深处,便越是肮脏的墙壁,他的眉头一皱旋即又微微放松:
“虽然孤身行动,但至少三个【诡异】的情报杀人规律已经凑齐,风险尚且可控。
面对【纪善】时必须遵守各种古礼,争取彬彬有礼地打死它。
面对【审理】时要守法,律法规定不能杀官造反,但王云虎的‘篡逆手书’用在这里正合适。
再不济我也能开【鬼王临坛印】,正面硬杀。
最后一个【工正】有些棘手,郎七说这座改造后的墓中墓是朱雀局,移动时只能按照星辰的运行轨迹。
但既然是一座本就布置着阵局的古墓,这地宫应该不止是会变形那么简单,各种守墓的机关、阵法都不会缺乏。
而且对我来说,【工正】最可怕的不是杀人规则,而是它本身就有的术士道法,一旦打破魇镇之力后,硬碰硬真未必能打得过它。”
不过,现在王远身上的装备也富裕起来。
【人面画皮】在脸上戴着,【符牌·火龙蟠剑】挂在腰间。
一块【罗刹诡骨】故意送到了“无影鼠”文俊才的手中,第二块【罗刹诡骨】已经小心用布包好装在口袋里。
还有用【狼心狗肺丸】等药渣练成的【混元霹雳子】共计一十八颗。
说来也是奇怪,王远到现在为止一件正统的法器都没有见过,接触的全都是这些稀奇古怪的诡玩意儿。
虽然暂时还没能用【罗刹诡骨】炼成一颗【混元霹雳子】,但手上的底牌已经不少。
压箱底的【化虎奇术】只要不是【道将】或者【赤篆术士】都敢一战。
【符牌·火龙蟠剑】若是能吃掉一位“整劲”,完全能强杀【道兵】,吃掉一位【道兵】,就算伤到【道将】也有可能。
“现在最紧要的是赶快找个人来献祭【火龙蟠剑】,不然遇上危险也只是一个摆设。”
“嗯?”
忽然,王远头上的虎耳一动,看向一条扭曲如肠的墓道深处。
那里似乎有若有如无的惨叫声传了过来。
既然身处一个【诡异】的身体中,即使只有夜明珠的微光,【观不净】也能将一切都洞若光火。
王远没有立刻靠近过去,而是在原地稍稍驻足了一会儿。
随即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着自己这边飞速靠近了过来。
“是他?”
看清来人,正是在当初活尸暴动那一晚,恳求自己上山支援的王氏云字辈,王云芳。
只是这位守陵人此时的状态很不好,浑身鲜血淋淋,半个身子都是拇指粗的血洞。
其中还有不知是蛆虫还是绦虫的恶心虫子在钻进钻出,肆意吞吃着他的血肉。
身后还有两个已经完全化作虫子巢穴,与之结合到了一起的人形生物正在紧追不舍。
看到他们这种恐怖又恶心的造型,王远都不禁打了个寒战。
“虽说二十八星宿中,代表‘轸宿’的确实叫‘轸水蚓’没错,但这跟蛆虫又有什么关系?”
“崔先生!救我!”
而这个时候,王云芳也看到了“崔通”,却是如同看到救星一般高声呼救。
一边脚步不停冲了过来。
已经完全顾不上,会把那些“轸水蚓”也给引过来了。
听到他求救,王远一点也不含糊。
崩——!
手臂上大筋弹抖宛若强弓,一道红光飞射而出。
即使没有激发【舍身一剑】,身为【诡物】的【符牌·火龙蟠剑】,也比任何刀剑都要结实。
眨眼之间就插在了...王云芳的胸膛上。
随即。
这位王云虎的族弟,缓缓低头看着搅碎了自己心脏的剑形符牌,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道:
“呃...杀错了,杀错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