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漠出了营帐先找了周乙,把事情做了交代叮嘱,转头就去找了御医。
御医见到是他到来,本来是要行礼。
不过还没开始,就被喝止。不明所以便要开口询问,不料对方不让自己动嘴皮子,更是示意上前。
当下心里咯噔下沉,不敢大意。
来者无小事,小事恐不来。
遂小心的贴了上去,直待对方把话说完,才蹙着眉头抬眸道:「殿下当真如此吩咐?」
秦漠点头,道:「大体便是如此,所有染病将士务必竭力诊治,一应药材无需节省,有漏缺的地方,事后我会设法供上。
倘若有人问及大殿下情况,只说悲恸过度不可多言,记住了。」
闻言,御医忙伸手将他拽到一旁小声道:「秦大人,殿下为何突然这么做,这中间是否有内情,可否言明一二?
再者,军中既有如斯症状,你看这结界还有必要吗?」
左右里外都如此,咱们还需要多此一举?
「多做事少说话,命才能长久,你说是不是这个理?」秦漠拍了拍御医的肩头,如是说罢。.
然后,丢下一记背影。
御医摸着自己的肩头,半晌不吭声。久久回过神,险险腿软。慌忙摸个座儿平定自己的心绪,颤抖的给自己倒了杯水,一点点喝着。
久了,这才摸了一把脸上的冷汗。
急急忙忙背起药箱,出门给各个营帐的士兵看诊。
不管了,天塌下来有个高的合理的,不用受到良心谴责的。
眼下,其实很不错。
秦漠怒极,仗剑杀了一批。
但很快,他就察觉不对。
惊讶之余,已然冷汗涔涔。
才多久的功夫,自己就已经有了与之相似的症状。一旦靠近,内心的野性与杀戮会同时被勾起。
这是何等骇人,何等可怖?
思及此,他也没心思再探其他。电光火石间,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一个抽身,疾疾奔入暗巷。
他不想伤人,但他怕自己控制不了自己,故挑的俱是偏僻之处。
挨到傍晚时分,才找到少真府一处死角,设法给三味去了一封信,然后便躲在林中等候,随后竭力压制身体带来的不
适。
这一刻,他想起来勇王的种种表现。内心五味翻腾,以自己目下的状态,不拘东门那边如何,自己是万万不能回。
倘若有万一,这个口子不能开在自己这里。而少真府,他不在乎少真府的人死活,但他不能害了三味,碎玉人临盆在即,容不得半点闪失。
所以,他们要见面要通信,只能通过别的法子。
而三味收到书信的那一刻,就知道秦漠已经出事。瞧见碎玉人挺着大肚子蹒跚而来,连忙以秘法化了其痕迹,避免留下一丝的可能。
上前搀扶道:「你怎么来了?」
碎玉人临到生产不见圆润反而愈发的清瘦,将手中的莲子羹放到桌上,托着肚子柔柔的道:「我在屋里坐的无聊,便学着书上给你做了碗甜点,你试试看。」
「姑娘做的,必是好的。」
一听这话,碎玉人噗嗤乐了。可眼中的泪,也再也含不住,自己的厨艺就那样,她心里有数,曾经也有人是那样,再难吃也不嫌弃。
到如今,却只剩他们相依为命。
三味浅尝几口,即一口饮尽。
一双想要拭去泪痕的手,忍了又忍,最后取出一方帕子,让她自己擦拭。
道:「我有事得出去一趟,你在家里务必小心。不拘谁来求见,一律不见,万事等我回来。」
「你要走?」碎玉人闻言,慌张的抬起小脸,端的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尤其一双湿漉漉的眸子,分外招人。
三味的心不由得狠狠一抽,温柔的抚上那乌黑的鬓发,道:「不是走,是有事,一会儿我就回来。
你如今离不得人,我不会去的太久。」
「是外头出事了么?」
「没有。」
「那你不去不行吗?」
「不行。」
碎玉人含泪浅笑,抓着他的手轻轻的贴了上去,道:「我不拦你,可是你要答应我,要好好的,要活着回来。」
回来,我还给你做东西吃。
三味尽是宠溺,指腹不禁摩挲。
道:「我知道。」
说罢,狠心抽身离开。
碎玉人就那么怔怔的看着,泪水就那么不争气的一颗一颗往下淌,怎么也止不住。
胡乱的抹了一把,便匆匆忙忙转回自己屋里。拿起一旁的小衣服,笨拙的一针一线的缝着。
一边缝,一边哭。
没有人知道,她这泪到底是谁流的。
除了,三味。
她知道三味有事瞒她,可她也知道自己帮不了他。能做的,就是等,静静的等,不给他添加负担即是最大的帮助。
因此不管内心多慌乱,她都不能表露一丝一毫。那样的她,会使他无法安心,无法去达成他们的目标。
忽的,她被针刺了一下。
殷红的血珠瞬间冒出,疼的她顷刻不知所以,只能紧紧握住,祈祷他平安无事。
然越是如此,心就越发的纷乱。
直跳的她,坐立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