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昨天上门收租的时候发现白羽已经不在了，打电话也打不通，留下一地的垃圾也不是办法，所以她就喊了家政公司的人过来拾掇拾掇。
但是她只愿意出200的费用，在她看来，就这个小房子，收拾起来费不了太大功夫。但是家政公司来看了之后执意要求500的清洁费，不然就没得谈。
房东可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连一块钱都不愿意多出，自然也就没谈妥。
她喊了好几家家政公司来，对方最高甚至开到了1000元的服务费，低的也有400的，但房东坚持200元，最后这事儿也不了了之。
顾池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下根本没办法通过指纹来确认这个白羽的同伙了。
“那他租房的时候就没有提供个人信息吗？”顾池还怀揣着一丝希望。
“要啥个人信息啊？”房东愣了一下，“就租个房子，他只要把钱给我，我就让他住，没要他个人信息。不过吧，虽然他从来不露脸，但是听声音应该是个五十来岁的男人没错。”
五十多岁……
这下林弯羽更能确定住在这里的就是自己的父亲了。
她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出从前父亲还在时，一家人相处时的时光。
应该就是给她亲手缝了娃娃后不久，父亲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开始对她和母亲非打即骂，对她还好些，骂得狠了些，但是打她的时候倒是很少，就算打也只是见喊就收。
不像对母亲，家暴时母亲的惨叫生哪怕穿过房门和被子，落在她耳朵里时还依然无比凄惨。
除了打骂，父亲偶尔也会教她一些听不懂的大道理，因为时间过的长了，很多话都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只要自己没有将父亲的原话复述出来，她的手心就会挨板子。
每次被打手心后，林弯羽心里就特别讨厌父亲，就会拿着父亲给她做的娃娃出气。
但小孩子嘛，一般不会记仇，第二天就又欢欢喜喜地搂着娃娃睡觉了。
“林弯羽？”
顾池伸出手掌在她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从刚刚开始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是不是想到什么线索了？”
林弯羽回过神来，对上了顾池深潭似的眼眸。
自知隐瞒下去没有意义，林弯羽便指着娃娃将自己的心中所想告诉了顾池。
“你的意思是，这个白羽就是你的父亲林逍？”顾池同样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有父亲扔下妻女不管，换了个姓名过这种落魄的生活？
“嗯，”林弯羽弯腰拾起了布偶娃娃，将上面的灰尘掸掉，“这栋公寓的隔壁就是我当时所在的宿舍，我真的无法想象，这个在我生命中消失了这么久的男人，居然一直住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他当年有没有爬上这栋公寓的天台，远远地看着下课回宿舍的我？当我在宿舍的阳台里远眺的时候，有没有那么一瞬间，其实我和他的目光在虚空中交汇了，只是我不知道。”
林弯羽鼻子一酸，想到真多年来承受着别人的冷眼和讥讽，而造成这一切的男人可能就在不远处看着她，她的心里就是一阵说不上来的酸涩。
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的父亲是真的离家出走的，最好是找到了老婆又生了一个孩子，过了新的生活，她也不愿意接受他明明就在身边，却对最亲近的人隐藏踪迹的事实。
“你知道吗顾池，我在脑海里无数次想过他已经死了，或是他过了新的生活，我没想过这种情况，我真的，我真的好恨他……我的心里很堵，太难受了顾池……”
说到最后，林弯羽几乎泣不成声，蹲在地上默默地抽动肩膀，怀里还抱着那个破旧的布偶娃娃。
顾池手足无措地在旁边站了一会儿，也蹲下身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或许你父亲是有什么苦衷也说不定？毕竟现在我们已经找到了希望不是吗？他既然以这种方式陪在你身边，这说明他心里是爱你的，咱们动作再快一点，总能找到你父亲。到时候你亲自去问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吗？”
原本在抽泣的林弯羽将头猛地从臂窝里抬起来，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对了！我母亲不是也来聊城了吗。自从我爸走了之后、她一向不爱出门的，怎么会突然说走就走来了聊城，或许是我爸跟她联系上了！一定是这样！”
但随即她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可是，当年我爸打我妈是真的下了死手，我在门缝里看的清清楚楚，就算我爸是爱我的，但是他还爱我妈吗？他又为什么要联系她呢？唉，我现在真的，脑子里就像浆糊一样，一点头绪都没有。”
林弯羽有些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却被顾池一把抓住了手握在手心里。
林弯羽错愕地回头，却对上了顾池如火一般热情的眼眸。
“我答应你，你家里的事我会陪你追查下去的。不要给自己那么多压力了，让我帮你分担一些，可以吗？”
林弯羽没有说话，涨红了脸盯着他紧紧攥着的自己的手。
“呃，抱歉，有些失态了。”顾池后知后觉地放开她的手，却又被对方一把抓住。
“我愿意相信你顾池，”林弯羽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愿意主动对我伸出援手的陌生人。”
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扬起了一抹微笑。
很快，两名技术人员的指纹收集也已经结束了，拖了这么长时间，dna的比对结果可能要明天才能出来，顾池就先带着林弯羽回家了。
“我跟你说个事儿吧。”顾池看了一眼倚靠在车窗上发呆的林弯羽，“我明天带你去图书馆把你的兼 职辞了吧，你觉得怎么样？”
“啊？为什么？”林弯羽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虽然网上的流言闹得沸沸扬扬，暂时跟着顾池避一避风头还可以理解，但是辞了兼 职她感觉有点没必要，毕竟除了江叔，其他人也都对自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