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败家子:我贾宝玉,又想纳妾了》 章节目录 001 穿越贾宝玉,开局收袭人 “嘤嘤——” 半睡半醒间,沈亮被阵阵哭泣声唤醒。 他伸了个懒腰,睁开惺忪的睡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宜嗔宜喜、梨花带雨的俏脸。 “我在做梦?” 沈亮捏了捏女子的脸蛋,滑不丢手,手感比自己在网上购买的仿真二次元好百倍。 再看屋内的布置。 墙壁上挂着一副唐伯虎画的《海棠春睡图》,两边还有对联一幅。 “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袭人是酒香。” 这些书画的纸张粗糙而泛黄,一看就是有年头的古董。 就算是不懂行的沈亮,看到这一画一字,也知道绝非凡品。 书画的下面设着一张香案,案上有光彩照人的大尺寸铜镜,镜面磨得光滑,照出了他的影子。 沈亮摸着自己的脸惊恐道:“这是我的脸?” 但见镜中的男子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 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 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 他下意识的拽了拽脸上的面皮,“嘶——”轻微的刺痛感传来。 “我穿越了?” 沈亮的嘴巴张的老大,紧接着就是一股完全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如潮水般袭来。 贾宝玉,荣国府贾政与王夫人所生的次子,衔通灵宝玉而诞,系贾府玉字辈嫡孙…… 父亲贾政,字存周,荣国府二老爷,贾母和贾代善所生的次子。 母亲王夫人,为贾王史薛四大家族,王家之女,哥哥是京营节度使王子腾。 还有一个哥哥,贾珠,十四岁进学,不到二十岁便娶了曾任国子监祭酒的李守中之女李纨为妻,生下贾兰后一命归西。 另有同母同父的姐姐贾元春,现在宫中做女史。 同父异母的妹妹贾探春和弟弟贾环。 贾家是京城大家族,祖上出过两个国公爷,可谓是风头一时无两。 沈亮捂着额头,“我居然穿越成了大脸宝?” 作为高中必读科目的红楼,沈亮自然是烂熟于心,正是因为熟知红楼的走向,沈亮才越发觉得绝望。 前世的他虽然只是念了普普通通的本科,毕业后进了体制,成为一名基层的社畜。 可好歹有份正经工作,虽不说大富大贵,起码也是衣食无忧。 这倒好,估计用不了几年,自己就要被大厦将倾的贾家给砸死。 古代和现代可不一样,一人犯罪,全家遭殃,这可不是说你断绝关系就能跑得了的。 现代社会,你摊上个刑事罪犯的亲戚,道:“宝玉,你莫不是傻了,我是袭人啊!” 袭人? 就是那个枉自温柔和顺,空云似桂如兰。 堪羡优伶有福,谁知公子无缘的袭人? 此时袭人身上衣衫不整,云鬓散乱,显然经过了一番狂风骤雨。 就像是一朵月季,被雨露打的遍体鳞伤。 袭人新瓜初破,正为自己的未来感到迷茫和伤心,听到贾宝玉翻脸不认人,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哭的更加伤心。 裤子还没穿呢,就不认人了? 沈亮老脸一红,但这也怪不得他嘛,谁能想一晚上就物是人非了呢? “呦,好姐姐别哭嘛,我这不是……不是给你逗乐子的嘛!”沈亮一手挑起袭人白瓷似的下巴,往人家嘴唇儿上轻轻一啄。 【获得亲密值+4】 【当前伴侣花袭人:好感度40】 【桃蕊花:一品下阶(104/100)可绽放】 忽的,沈亮胸口一阵滚烫,低头一看,一枚刻着“莫失莫忘,仙寿恒昌”的五彩玉石绽放出万道霞光。 沈亮还没来得及反应,意识便被吸了进去。 这……这是啥玩意? 沈亮看到了一株枯树,枯树极高,一眼望不到顶,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伸着一根嫩枝。 枝上挂着一枚花蕊珠含苞待放,而花蕊之上一滴晨露剔透晶莹……“花蕊珠”, 沈亮恍然间想起来花袭人。 莫非是昨晚与袭人初尝禁果,天人交合,才使得这棵古树久旱逢甘霖,枯木逢春? 难道说,是需要我和女人……, 抬手拂去,指尖刚触到那花骨朵,花蕊随之绽放。一股暖洋洋的气息流入体内。 【恭喜您获得体质+1】 【当前伴侣花袭人:好感度40】 【桃蕊花:一品中阶(3/200)】 原来代表袭人的花骨朵,竟是一朵桃花,因着第一次闯入,让它绽放了第一朵花蕊。 只要自己加把劲,以后岂不是桃花朵朵开,奖励拿到手软! 沈亮突然眼前一亮,如果说袭人代表的是一朵桃花。 那林黛玉、薛宝钗,秦可卿岂不是也可以…… 插花弄玉! “宝玉!宝玉!” 女人的呼喊声将沈亮拉回现实世界。 一股奇妙的力量瞬间涌入身体,整个人的身体仿佛被拉伸、搓扁揉圆。 虽然外形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沈亮握紧拳头,感觉比穿越伊始,强壮了许多。 最明显的就是他的体力恢复了。 再看自己的面板: 姓名:沈亮 体质:6(正常成年男人为10)凡人体质(一阶)。 当前伴侣:花蕊珠(好感度40)、【桃蕊花:一品中阶(3/200)】 拥有了双修就能变强的宝玉! 沈亮对未来充满了信心,自己拥有这超凡神器,说不定能横扫整个红楼世界! 可很快,他就发觉不对劲,怎么凉飕飕的? 低头一看。 小宝玉直愣愣的上下打晃,吓得对面的袭人双目圆睁,捂住了自己小嘴巴。 “宝玉,你,你怎么这么快就……” 沈亮尴尬的盖上被子,解释道:“好姐姐,你别害怕,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袭人哪里懂得这些,在这方面,她也是个新手。 床单上的一抹鲜艳的梅花,诉说着刚才惨烈的战况。 经过最初的激动,沈亮渐渐平复下来。 修炼游龙戏凤的功法就能变强。 他看向袭人的眼睛里充满了火热和兴奋。 袭人艰难的爬起来,薄被滑到腰身处,白皙柔滑的皮肤在烛光下,如同瓷娃娃一般晃眼。 “你要干什么?” “我去给你打盆水,擦擦身子。”袭人说道。 沈亮连忙搂住了她,抓住她的肩膀让她躺下:“好姐姐,先前是我鲁莽了,不懂得怜香惜玉,你先躺着,我去。” 章节目录 002 善后工作 说着他掀开被子就跳了下去。 古代的床跟现在的床完全是两个概念。 尤其是贾府这种大户,一张床就跟个房间差不多。 不但有马桶、梳妆台、衣橱等功能,还自带保温的暖瓶,里面盛有热水。 凭借着记忆,沈亮在一处暗格里找到铜盆,往铜盆中倒了些热水,试了试水温,然后找来条毛巾。 袭人抓着被子挡在胸口处,娇滴滴的望着沈亮,觉得自家这个小少爷好像有了些许变化。 她本是农家女子,因为家贫,被卖入贾府,开始跟着贾母,后来又跟着史湘云,贾母见她善良可人,就许给了宝玉。 她服侍贾母时,眼里只有贾母,服侍宝玉,眼中只有宝玉。 就算贾宝玉要她做那些荒唐事,袭人也是半推半就,细心包容。 否则凭宝玉的身子骨,那是她的对手。 沈亮将毛巾拧干,伸进了被窝里。 袭人双颊绯红,娇声道:“二爷,我自己来,脏了你的手。” “好姐姐,你全身上下都是干净的,都怪我。” 沈亮前世今生,还没摸过女孩子的小手,没想到第一次就搞了个全垒打。 帮女孩子做做善后的清洁工作,他是千肯万肯。 片刻。 毛巾洗了两遍。 洁白的毛巾上染上了淡淡的粉红。 沈亮的体贴,让袭人转忧为喜,十分的感动。 先前沈亮在秦可卿的房间小憩,做了青春期都会做的梦,醒来后就拉着自己硬来,根本不管自己的死活。 一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袭人还有些胆战心惊。 关键是贾宝玉也是个新手,上来车也不热,直接油门干到底,如果不是袭人的车况好,说不定直接就干报废了。 跟现在的沈亮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 要知道她只是个婢女,卖身契在贾府手里,就算被贾宝玉给弄死了,。这就是我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袭人心中一暖,更觉得眼前的宝玉跟以前不同,好像一下就长大了。 沈亮睁着眼睛,望着虚空。 前世的他只是个社畜,最底层的存在,一辈子也没有见过高山。 一无关系,二无背景,本以为过几年,找个条件相当的女朋友,生两个孩子,在小县城里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 哪知道一转眼,就穿越到了红楼梦的世界。 还阴差阳错的进入了大脸宝的身体里。 说起大脸宝,沈亮还是蛮庆幸的。 毕竟在这个世界,大脸宝就是主角,关于他的一切,曹公都交代的比较清楚。 不像一些配角,什么贾环、贾蔷、妙玉之流,曹公一笔带过,未着太多笔墨,搞得红学家们在那里研究,只能靠着蛛丝马迹瞎猜。 贾宝玉作为主角,自然拥有着主角光环。 首先他是贾府绝对的明星,上有贾府老大贾母宠爱,下有无数婢女、仆人捧着。 红楼里的两颗明珠林黛玉和薛宝钗,都是他的相好。 除了因为大脸宝乱搞,金钏儿投井自杀那一次,被贾政打的屁股开花,整部红楼,就数他最幸福。 如果最后不是大厦倾覆,覆巢之下无完卵,贾宝玉也能当个富贵闲人。 如今看来,成为贾宝玉,已经是沈亮最佳选择。 好歹没穿越成刘姥姥…… 不过,沈亮如今面临的局势,也是极其的凶险。 沈亮叹了口气。 贾府的衰败从现在就能看出来,一是内忧,二是外患。 内忧好解,外患难除。 他只要一日还是荣国府的人,等到贾府这艘大船沉没,他也难逃厄运。 不过,万幸他觉醒了古树,否则他就算舍弃荣华富贵,也得仓皇逃命。 第二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 身体仍旧不便的袭人醒了过来。 她是贾宝玉的婢女,每日清晨,伺候贾宝玉穿衣、洗漱是她的工作。 而且古代的大家族,规矩极多。 就算得宠如贾宝玉,也得每日早起,去给贾母、王夫人请安,否则便会被视为不孝。 正所谓不孝有三,目无尊长,不敬老爱老,就是不孝。 封建礼制,孝道排第一。 如果一个人被人说不孝,那这个人就完了,比社死还严重,除非转世重生,否则永无出头之日。 袭人坐起身,被子滑落到腰身,露出惊心动魄的好身材。 伸手一摸,枕边人却已经不在了。 “难道是起床嘘嘘去了?”袭人穿好小衣,玉足套进绣鞋,脚刚沾地,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 “哎呦——” 袭人立足不稳,眉头紧锁。 “不是让姐姐多休息吗,怎么下床来了?”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紧接着,一个温暖的胸膛包裹住了袭人。 她回头一看,只见沈亮穿着一身中衣,满头大汗,俊脸红扑扑的。 “你这是去哪了?”袭人有些纳闷。 沈亮失笑道:“这天一亮,就睡不着,索性去院子里打了趟太极拳,做了30个俯卧撑,顺便还慢跑了20圈。” 章节目录 003 面见贾母 反派邢夫人 “啊?”袭人小嘴微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个贾宝玉吗? 要知道贾宝玉从小养尊处优,众星捧月般养到现在,别说跑步了,就是多走两步,贾母都得批她们这些做丫鬟的不懂得体恤主子。 而且这个年代,重文轻武。 社会主流是那些阴柔的男子,越是白皙俊秀,越是受人追捧。 贾宝玉从小接受的便是这种娘化教育,极其的厌恶运动,所以身子骨才会比女人更加的柔弱。 “二爷,我来服侍您。” 袭人可没忘记自己的职责,挣扎着坐起来,“而且二爷你出了这么多汗,不赶紧擦干,肯定会着凉的。” 沈亮也没推脱,自顾自的脱掉中衣,露出一身白皙的皮肉。 房中有一面宽大的西洋镜。 镜子雪亮,跟后世的试衣镜也没什么区别,只是做工比较粗糙,镜子的许多地方有褶皱、波纹,使得镜子里面的人都有些变形。 看着跟面条一样的身体,沈亮决定以后加强锻炼。 不说练成施瓦辛格,起码也得达到彭于晏的那个水准。 否则以后怎么开发古树,恐怕古树还没升级,自己就先嗝屁了。 话说这古代的衣服脱起来快,穿着是真的麻烦。 袭人换来一个小丫头,名叫麝月的,从拔步床的暗格里,取出一件秋香色立蟒白狐腋箭袖给他穿上。 腰间系着五彩蝴蝶鸾绦。 在麝月的服侍下,又帮他梳拢长发,戴上银丝嵌宝紫金冠,额上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 最后,袭人从枕头底下取出一块帕子,打开帕子,里面是一块五彩的宝玉还有长命锁、记名符。 袭人将这些玩意挂在沈亮的脖子上。 因沈亮此时年纪尚未发育,身高只有一米五,在袭人面前还矮了半个头,鼻尖堪堪到她的下巴。 望着近在咫尺的美人,沈亮忍不住轻轻垫了垫脚。 呀! 遭遇偷袭的袭人一时不察,被沈亮啄到了柔软的樱唇,忍不住失声叫道。 正在旁边整理床铺的麝月听到呼声,连忙问道:“袭人姐姐,怎么了?” 袭人忙道:“没事,没事,被蚊子叮了一口。” 她气恼的瞪了沈亮一眼,低声道:“二爷好不知羞,回头给夫人知道了,仔细你的皮。” 沈亮因笑说道:“如果她不知道呢?是不是就可以为所欲为?”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两只爪子。 袭人转身就逃,不敢在里屋逗留。 这个二爷,自从昨夜变成男人之后,就好色的紧,完全变了个人。 麝月还在歪着脑袋想:“这大冬天的,哪来的蚊子?” 贾宝玉出了院子,由后廊往东,出了角门,是一条东西宽夹道,北边立着一个粉油大影壁。 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 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正面五间房,皆雕梁画栋,两边的游廊厢房上,挂着各色的鹦鹉、黄鹂、画眉等珍贵鸟雀。 沈亮看的目瞪口呆,心说这些鸟儿拿出去卖钱都得大几千两。 贾府的骄奢淫逸,可见一斑。 台机智商,坐着几个穿红挂绿的小丫头,一见沈亮来了,都笑着迎上来。 “太太、小姐们都过来了,就等你了。” 这几个丫鬟长得机灵俊俏,沈亮一时想不起来她们的名字。 丫鬟们打起帘笼,有人朝里面汇报:“二爷到了。” 沈亮迈步入了贾母的房门。 此时贾母的房间里美女齐聚,沈亮粗略扫了一眼,没有三十、也有二十,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沈亮不敢多看,只见宽大的客厅里,正当中的软塌上歪着一个鬓发如银的老太太,身上那是珠光宝气,光彩照人。 不用想,这肯定就是贾府的老祖宗——史老太君。 沈亮不懂礼数,双膝一软,直接叩头:“孙儿宝玉来给祖母请安。” 谁知这膝盖还没弯多少,史老太君就一把将他搂入怀中,心肝儿肉的笑道:“这么多的儿子孙子,我最疼的就是你,跟你说过多少次,来这里不用行大礼,你就是不听。” 虽然知道贾母特别宠爱贾宝玉,可沈亮没想到居然宠到了这个地步。 他这具身体已经14岁了,按照后世的法律规定,属于杀人放火都得负刑事责任的青少年了,却还是被老太太当成了大胖孙子。 “都说老太太偏心,我们还不信,今个儿见了,才知道什么叫眼见为实。” 说话的是一个年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人。 她的语气虽是调笑,可话里话外的语气充斥着嫉妒和不满。 沈亮记忆不清,没有言语。 倒是贾母身边的一个半老徐娘开口了:“大太太此言差矣,我们家宝玉乃是天生富贵,衔玉而生,此乃天降祥瑞,阖府上下,谁人不喜?” “老太太明察秋毫,喜欢谁,不喜欢谁,那都是老太太的恩典,咱们做小辈的,听着就是。” 听她说我们家宝玉,沈亮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她就是贾宝玉的母亲,贾政的正室,被称作“木头人”的王夫人。 沈亮不敢怠慢,趁机从贾母怀里爬起来,来到王夫人面前:“母亲,孩儿给您请安了。” 王夫人也极为溺爱宝玉,从小到大,都没动过他一根手指头。 只是此时众人都在,又在贾母面前,她没有像贾母那样亲热,却也慈眉善目的握着沈亮的手道:“我的儿,怎么穿的这么单薄,还出了这许多汗,看来你院中的丫鬟又偷懒了,是不是?” 沈亮赶紧解释道:“好叫母亲知晓,并非丫鬟们偷懒,是我趁她们不注意,早起练功,闹的许多汗珠,因想着晨昏定省,不想让祖母和母亲担心,所以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听到这个解释,众女纷纷夸赞沈亮忠孝,日后必能以孝道治家。 邢夫人听到大家都夸赞沈亮,心中妒火更甚,“咱们是清贵人家,却学那些武夫练什么功,若是被外人知道,还不笑话咱们?” 王夫人正待发作,沈亮却捏了捏王夫人的手,转过身。 顺便说一嘴,这个邢夫人是荣国府大房贾赦的正室,也是荣国府的长房太太,按规矩,她的地位应该在王夫人之上。 奈何贾母偏爱贾政,对贾赦和邢夫人看不上眼,就搞得邢夫人的地位很尴尬。 沈亮不卑不亢道:“大太太,您刚才说,咱们是清贵人家,不应该练武夫的东西?” 贾宝玉年岁尚小,地位尊崇,一向与人为善,不与人争吵,此刻说话,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邢夫人闻言,面色一僵,立刻说道:“自然不错!” 沈亮淡淡一笑,朝着众美朗声道:“可是我贾家祖上以军功博取功名,太祖兄弟二人,投笔从戎,跟随圣上左征右讨,立下汗马功劳,正因为他们武功盖世,军功卓著,才有我荣宁二府一门双国公的殊荣!” “我贾家宗祠写着勋业有光昭日月,功名无间及儿孙;已后儿孙承福德,至今黎庶念荣宁。这是何等的荣光,何等的荣耀!” “就算走在大街上,随便问一个老百姓,都能说出我荣宁二国公的光辉战绩,你说说,难道我荣宁老祖宗练武也练错了吗?” 这是个以孝治天下的社会,忠孝乃立身之本,如果被人说不孝,在社会上根本没有立足之地。 沈亮的话甚是毒辣,直接把邢夫人跟不孝之人挂钩,万一传扬出去,邢夫人只有死路一条。 果然,邢夫人一听,双膝一软,瘫倒在地,哭天抹泪道:“老太太,儿媳妇绝无半点对祖宗不敬之礼,刚才那是我猪油蒙了心,老太太,您是知道我的!” 贾母看了邢夫人一眼,正待宽慰几句。 沈亮接着说道:“既然你没有不敬,为何还说我不该练武夫的东西?难道我们荣宁二公不是武夫吗?” 邢夫人完全慌了神,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抱着贾母的大腿嚎啕大哭。 章节目录 004 再战李嬷嬷 贾母素来喜笑不喜哭,被邢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抹着,只觉得恶心。 史老太君厌恶道:“大太太许是起的早,昏了头,王善保家的,快扶你主子回去歇息吧。” 王善保家的是邢夫人的陪房,也是贾家的老人了。 闻听老太太发话,王善保家的赶紧上前,搀扶起自家的主子,“多谢老太太恩典,大太太,咱们走吧。” 邢夫人正愁没有台阶下,此刻得了恩准,立刻脚不沾地的逃走了。 临到门槛的时候,邢夫人还绊了一跤,若不是王善保家的力气大,非得摔个狗吃屎不可。 待邢夫人一走,屋内的气氛立刻变得诡异起来。 所有人看向沈亮的目光都带着惊异,这个贾宝玉,平时就是个乖宝宝,从不与人争辩,怎么今天如此伶牙俐嘴,居然两三句话就把不可一世的大太太给吓跑了。 几个年岁小的妹妹,望着沈亮的眼睛里,更是充满了崇拜。 邢夫人位高权重,平时没少教训她们,她们从不敢还口,今天沈亮狠狠教训邢夫人,真可以说是大快人心。 噗嗤——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声是会传染的,很快其他姐妹也都忍俊不禁,年纪最小的惜春一边笑,一边还揉着肚子。 就连木头人儿王夫人也用绣帕掩住嘴巴。 盖因这个邢夫人跟她最是不对付,平常没事就喜欢找她不痛快,在贾母面前,说话也是夹枪带棒。 究其原因,就是贾母宠爱二儿子贾政,厌恶大儿子贾赦。 连带着邢夫人也跟着遭了殃。 沈亮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房中独有一女闷闷不乐,不由的纳闷。 他仔细观瞧,只见此女穿着华贵,其鲜艳妩媚、风流袅娜,胸口处绣着一只振翅欲飞的凤凰,凤凰站在高高的山峰上,颇有高处不胜寒之意。 秦可卿见沈亮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微微福身道:“叔叔,秦氏有礼了。” 秦氏? 贾府里面姓秦,长得又如此带劲的女子,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秦可卿了。 此时的秦可卿双十年华,正是一个女孩子最美的年纪,“叔叔,叔叔?” 沈亮终于在柔柔的呼唤中回过神来,拱手道:“原来是蓉哥儿的媳妇。” 说起这秦可卿,她是宁国府掌门人贾珍的儿媳妇,丈夫是贾珍的独生子贾蓉。 按理说能嫁入此等豪门,是秦可卿的幸运,可实际上,却是她不幸的开始。 宁国府的名声被贾珍搞的臭不可闻,就连柳湘莲都知道宁国府只有门口的两个石狮子是干净的。 恐怕过不了多久,贾珍就会发动他的爬灰技能。 秦可卿也将不堪其辱,郁郁而终。 而且秦可卿的身份十分可疑。 贾家的媳妇,无不是出身富贵,史老太君的父亲是史家的老祖宗,官至尚书。 王夫人是王家的大家闺秀,哥哥王子腾现在是京营节度使,相当于驻京司令。 可偏偏秦可卿的身份不清不楚,养父秦邦业从养生堂抱养了她,但是秦可卿在宁国府的规格很高,就连去世举办的葬礼,那都是公主级别的。 所使用的的棺木甚至是忠义亲王老千岁的。 沈亮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这个秦可卿,身份极不简单,可能跟忠义亲王老千岁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且贾府的衰败,其实就是从秦可卿去世开始的。 沈亮打定主意,见到秦可卿的第一面起,贾蓉这个朋友他就交定了。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这些想法复杂,但只是沈亮的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沈亮正准备跟秦可卿套套近乎,忽听门外一阵嘈杂。 隐约听到了袭人的哭声。 沈亮当即就着急了,转身对贾母、王夫人道:“祖母、母亲,好像是孩儿院子里的丫鬟,孩儿出去看一看。” 得到首肯,沈亮快步走出来。 刚一出来,就看到一个老妇人拄着拐棍,一手抓着袭人的胳膊,边走边骂:“忘了本的小娼妇!我抬举起你来,大早上的我来了,还大模大样的躺在炕上,一心只想装狐媚子哄宝玉!”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你就是想哄的宝玉不理我,你不过是几两银子买来的臭丫头,这屋子里就你作妖,我非回了老太太,拉你出去配个癞头小子,省得你祸害宝玉。” 袭人新瓜初破,本就疼痛难忍,被李嬷嬷强拉过来,额头早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李嬷嬷的话就跟刀子一样,刀刀戳中她的心窝,不由得又愧又委屈,泪珠滚下来。 李嬷嬷声音洪亮,跟个大喇叭似的,逢人就说,见人就讲,隔着老远看到李嬷嬷那狰狞、择人欲噬的表情。 沈亮本想开口,忽的眼睛一转,笑道:“袭人,你怎如此不懂礼数,快来跟祖母请罪。” 袭人本就委屈,一听这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门口的几个小丫鬟赶紧掐人中的掐人中、灌水的灌水,好险才将袭人抢救过来。 此时一个肌肤丰美的美貌婢女走过来,“二爷,老太太让你们进去。” 这个婢女穿着水红绫子袄儿,青缎子背心,束着白丝绸汗巾儿,脖子上带着花领子。 她的皮肤白腻不在袭人之下,嘴上抹着淡红的胭脂。 沈亮刚才见这个婢女站在贾母身后,心里一猜便知此人是贾母的贴身大丫鬟——鸳鸯。 “鸳鸯姐姐。”袭人见到鸳鸯,悲从中来,眼泪越发滚的厉害。 李嬷嬷见到鸳鸯,立马换了副面孔,笑道: “好姑娘,许久没见老太太了,我进去找老太太叙叙旧。” 说完,李嬷嬷脚不沾地,挑帘进了屋子。 外面剩下沈亮、袭人、鸳鸯三人。 袭人幽怨的看着沈亮,似乎在等他的答复。 沈亮却仿佛没看到,径自跟着李嬷嬷进了屋。 鸳鸯暗道奇怪,低声询问:“妹妹,往日里你与宝玉关系甚笃,怎么今天他反倒不理你了?” 袭人心说我哪知道,昨天晚上还甜的蜜里调油呢,谁知道现在居然翻脸不认人。 章节目录 005 李嬷嬷斗败 她凄声道:“鸳鸯姐姐,今儿恐怕是凶多吉少,只求待会您能跟老太太求情,让我重新回来服侍她老人家。” “这话说得,妹妹你放宽心,没那么严重。”鸳鸯拍了拍袭人的后背,宽慰着她。 袭人只是摇头,她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被沈亮夺了身子,如果沈亮不体贴她,她只有被发配出门,随便配个小子,了此残生。 话说那李嬷嬷进了屋,手帕子抹眼泪,喊道:“老太太啊,您可得给我做主,您要是不给我做主,我就不要这老命了,索性今儿没了规矩,闹一场子。” “讨个没脸没皮,强如受那蹄子娼妇的气!” 贾母闻言一怔,笑容僵在脸上:“李嬷嬷,你有什么委屈,尽管跟我说,那宝玉是吃你的奶长大的,若真有人欺负你,莫说宝玉不答应,我也不答应!” 李嬷嬷一听这话,腰杆子立马挺直。 她添油加醋,将今天早上如何去宝玉的院子,看到袭人睡在宝玉的被窝里不起床的事情讲了一通。 其实这种事情,在豪门大院,乃是司空见惯的。 富家公子哥儿,没有一个是不偷腥的猫儿。 与其让他们自己偷偷摸摸,染上脏的臭的毛病,还不如找些干净的小丫头,给自己的孩子历练。 这也是为什么贾宝玉一个人就配了五六个丫鬟。 只是这种事情可做不可说,拿不上台面。 传出去,平白坏了爷们儿的名声。 所以李嬷嬷的话,让贾母、王夫人全都面色一变。 听了李嬷嬷的话,贾母面如寒霜,冷冷道:“李嬷嬷,你有心了,到底是吃你奶长大的,搁旁人,肯定不会多言。” “只是宝玉年岁尚小,这种事情必定是有邪人教唆。” 李嬷嬷一拍大腿,道:“谁说不是呢?袭人那个小蹄子,一看就是不守妇道之人,而且咱们贾家以礼教尊卑著称,从没有主子起床,奴婢赖床的道理。” “你说的是袭人?她在我房里时,最是心地纯良,克尽职任。” 袭人是贾母指派给宝玉的,她房里的人,她心中有数。 而且从她房里出去的人,代表的可是她史老太君的面子,所以李嬷嬷这么说袭人,等同是打她的脸了。 李嬷嬷老眼昏花,一时没看出来,继续道:“唉,此一时,彼一时,老太太慧眼如炬,她自然不敢偷奸耍滑,可是宝玉心地善良,对待下人最是宽容,这起子娼妇就拿大,把自己当主子了!” “我看她是得意忘形,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王夫人淡淡道:“既然如李嬷嬷所说,索性打发了出去,莫要坏了我儿的名声。” 此话一出,在场的丫鬟无不人人自危。 这李嬷嬷一番诋毁,王夫人的轻描淡写,就决定了一个丫鬟的命运。 要知道在古代社会,女人最重的是清白、名节。 她们这些丫鬟,运气好的,像赵姨娘那样,混个姨娘的位置,这辈子也就吃喝不愁了。 如果中途被主人家打出去,清白没了,下场极为凄惨。 就像晴雯,王夫人在她得病四五日水米不曾沾牙的惨状下,从炕上拉下来,硬给两个女人架起来扔了出去。 可怜命比天高的晴雯,梗着脖子叫了一夜的娘也就咽了气。 门外的袭人闻言,眼前一黑,再次晕死过去。 鸳鸯急道:“老太太,袭人晕过去了!” 沈亮这才开口道:“老太太、母亲,不知道咱们家谁说了算?”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侧目。 周瑞家的赶紧说道:“当然是老太太做主。” 沈亮满眼的不解:“既然是老太太做主,为何一个嬷嬷三言两语,便可决定我房内的事情?” “我虽没进过学,却也读过书。” 沈亮侃侃而谈道,“史书上说,主弱臣强,此为灭门之祸,我看咱们贾家也有预兆啊。” “住口!” “休要胡说!” 贾母和王夫人一同震怒,王夫人更是气的直接站了起来,捂住沈亮的嘴道:“我的儿,这话谁教你的,是不是那个袭人?我看也不必放出去了,打死了事!” 李嬷嬷听到这话,立刻扔了拐棍,跪倒在地,不住地叩头。 王夫人说打死了事,明面说的是袭人,暗地里说的确实她李嬷嬷,毕竟这件事情是因她而起。 这李嬷嬷也是豁出去了,青砖铺就的地面,硬生生给这老货磕的呯呯作响。 史老太君怕她一下磕死,赶忙让身边的丫鬟婆子拦住她。 李嬷嬷被几个婆子架着,身体早就软趴趴的,要不是人多,恐怕都要尿裤子了。 “行了行了,都一把年纪了,给我磕头,也不怕折我的寿!” 史老太君终于发话了。 沈亮冷眼旁观,对周瑞家的说道:“周瑞家的,你觉得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周瑞家的闻言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只是王夫人不说话,她如何敢自作主张? 沈亮暗骂一句老奸巨猾,又转头看向鸳鸯,“鸳鸯姐姐,您是祖母身边的老人了,你觉得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 鸳鸯笑道:“我们做奴才的,只知道安分守己,替主人排忧解难,万不可擅作主张,以为自己是府里的老人,就捕风捉影,说三道四,搅的家无宁日。” “再说了,这种事情哪个豪门大户没有,有什么值当声张,要是被外人知道了,恐怕会笑我贾家大惊小怪,没见过世面。” 鸳鸯的话杀人不见血。 李嬷嬷一听,老泪纵横,张嘴就开始嚎:“老奴知错了,是老奴老眼昏花,乱嚼舌根,还请老太太、夫人看在以往的情分上,饶了老奴这次吧!” 鸳鸯冷笑不语。 她可是恨死李嬷嬷了。 她跟袭人共事时间最长,情同姐妹,平时也会私下相会,吐露心声。 袭人的为人她最是知道,不可能是李嬷嬷口中不守妇道的女子。 所以这个李嬷嬷纯属血口喷人。 只可惜李嬷嬷年纪太大,贾母就算为了府上的面子,也绝不会给人落下虐待老人、不讲情面的口舌。 “好了!” 贾母面色一沉,“这件事到底为止,李嬷嬷,你年纪大了,老糊涂了,回头去凤丫头那里领笔银子,回家养老去吧。” 李嬷嬷闻言,感激涕零,挣脱丫鬟的搀扶,跪在地上,呯呯——又是几个响头。 几个头磕在地上,额头磕破了皮,满脸是血,状若疯魔。 李嬷嬷磕破了头。 鲜血一滴一滴的流下,贾母厌恶的挥挥手,几个婆子不由分说,架起李嬷嬷就出了门,连拐杖都没来得及带走。 章节目录 006 初见王熙凤 鸳鸯看着沈亮,目光闪烁,似乎明白了刚才他为什么不安慰袭人。 这种情况下,沈亮越是跟袭人亲近,越是坐实李嬷嬷说的袭人教坏了主子。 王夫人却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儿子一般,眼里既有惊喜、也有惊讶、更多的是一种母亲看孩子的骄傲。 宝玉终于硬气起来了! 秦可卿等一众小媳妇看着沈亮的目光中则是满满的惊讶! 先是邢夫人、再是李嬷嬷,这两个人一个是贾府的大太太,一个是府里的老嬷嬷,没一个好惹的。 就算是她们这些媳妇、小姐,遇见这俩人也得毕恭毕敬,不敢怠慢。 没想到今日沈亮三言两语,就让两人颜面大失,李嬷嬷甚至被赶出了贾府。 聪慧如薛宝钗、林黛玉、贾探春等人早已看明白了。 沈亮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邢夫人说我是卑贱武夫,我就抬出贾家祖先来压你! 李嬷嬷说我跟婢女勾搭,我就说你乱嚼舌根子,败坏贾家的清誉! 沈亮使用的,可谓是封建社会的终极法宝,祖宗和名誉! 只要祭出这两样来,什么牛鬼蛇神都不好使,全无敌! 薛宝钗和林黛玉纷纷用新奇的眼神打量沈亮,今天的沈亮格外出彩,身上好像笼罩着一层光环,让她们挪不开眼睛。 但是也有蠢货如迎春、惜春、赵姨娘这些,她们觉得沈亮真是疯了,居然敢是那个狐媚子教坏宝玉,所以才招致祸端。 对于沈亮刚才一番操作,她可没看见。 沈亮笑道:“都说凤姐姐是刀子嘴、豆腐心,别看泼辣,其实内里善良、柔软的紧,对祖母、母亲是尽心尽力的服侍,对下人也是能帮则帮,若是李嬷嬷求到你这儿了,姐姐肯定会心软,替她求情呢。” 闻听此言,王熙凤只觉得句句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 不由的热泪盈眶。 王熙凤是什么人啊? 她是王夫人的侄女,贾赦的儿媳妇,在荣国府也是排得上前五的人物。 只不过她的身份有些尴尬。 明明是贾赦的儿媳妇,却在王夫人手底下做事。 这就导致她两头受气、两边不讨好,明面上她是贾府的大管家,其实就是王夫人手里的一把刀。 邢夫人明里暗里的不喜欢这个儿媳妇,认为她是胳膊肘往外拐。 这些年帮着王夫人管家,受了不少窝囊气。 她将苦楚跟贾琏倾诉,奈何贾琏是个没本事、没担当的,只会在外面养小情妇、捞银子,压根不会听她啰嗦。 正所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没想到以前一直看作是孩子的沈亮,今天竟说出了她的心里话。 众人见王熙凤流眼泪,不由大惊,忙问缘由。 王熙凤擦了擦眼泪,强笑道:“宝兄弟是个知冷知热的,刚刚那些话倒勾起了我的伤心事,让老太太、夫人见笑了。” 众人越发觉得惊奇。 这沈亮话不多,却说哭了三个人,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沈亮微微一笑,心想难道我大学时选修过心理课的事情也要告诉你们吗? 老子可是有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证的好嘛? 更别提他熟知红楼里所有人的性情、命格、隐私,随便漏一点,都够她们喝一壶的。 而且他恭维王熙凤,也不单单是为了拉拢关系,更重要的是借好话堵住她的嘴。 省的她替李嬷嬷求情,让那个老虔婆死灰复燃。 章节目录 007 和王熙凤的误会 贾府衰败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人员冗杂,简单说就是无用的人太多,吸血虫太多,已经到了必须大刀阔斧的改革的时候了。 只有轻装上阵,贾府这艘大船才能航行的更远。 果不其然,王熙凤沉浸在自怜自爱里,一时竟忘了替李嬷嬷求情。 可怜那李嬷嬷,还在院子外面哀求:“凤姐儿说好了替我说好话,老太太也是一时在气头上,等她消消气,咱们还是一家人。” 可是左等右等,房间里就是没人出来。 那两个身强体壮的婆子哪有耐心,一左一右,拖着李嬷嬷的胳膊就往门外拉。 李嬷嬷还想嚎叫,却被一个婆子抓了一把土塞进嘴里,然后狠狠给了一耳光,打的李嬷嬷口鼻喷血,不敢声张。 一个婆子啐了一口浓痰,“该死的老虔婆,若不是为着你,我们姐妹也不用出来挨寒受冻。” 另一个婆子伸手在李嬷嬷身上乱摸,在裤裆里居然给她摸出一个锦囊,打开骚烘烘的锦囊,不由的眼前一亮。 锦囊里居然有几块黑黢黢的银子! 她忙不迭把银子揣进怀里,笑道:“这银子就当是咱俩的辛苦费,也不枉拖你一回。” 李嬷嬷心都在滴血,那锦囊里是她平日里在宝玉房间里顺走的小银锭,足有十几两。 她想去抓婆子,奈何力气不足,直接被两个婆子从后门给扔了出去,并狠狠的警告:“若是敢踏进贾府半步,就打断你的狗腿!” 李嬷嬷披头散发,口鼻流血,活脱脱一个疯婆子,路过之人见到她,纷纷绕道而走。 李嬷嬷悔不当初,望着紧闭的大门,慢慢爬起来,走向远处。 镜头给到沈亮。 贾母的房间里热热闹闹,温暖如春。 只是王夫人却冷着一张脸,她将沈亮拉到跟前,低声说道:“回头到娘的房间里,为娘有话说。” 沈亮自然知道,袭人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只好点了点头。 果然,王夫人称房里还有点事情要处理,拜别贾母,带着周瑞家的就出了门。 王夫人一走,贾母的房间里就更热闹了。 贾母朝沈亮招招手道:“乖孙子,快来奶奶这里,你母亲刚才跟你说了什么?” 沈亮没想到这老太太耳聪目明,这么细微的动作都能察觉? 他有些为难,不好说王夫人的话。 贾母却一副了然的姿态,笑道:“一个丫鬟而已,犯不着为了下人跟母亲闹别扭,我这房里还有不少伶俐人儿,你若看上哪个,明儿我就让鸳鸯送过去。” 听她这么说,沈亮只能感慨古代的丫鬟、仆人人不如狗。 入了奴籍,就真的没有人权了。 生杀大权都掌握在主子的手里。 其实从大的环境来讲,他们贾家又何尝不是皇帝的奴仆? 万一哪天皇帝不高兴了,杀贾家跟杀鸡没什么区别。 这也更加坚定了沈亮想要掌握命运的决心。 伴君如伴虎,与其将命运交给别人手中,不如自己掌握命运。 沈亮微微思索一番,方才笑道:“祖母,我看鸳鸯姐姐不错,您把鸳鸯姐姐指给我吧。” 贾母一听,连忙摇头道:“不成,不成,鸳鸯可是我的命根子,离了她,我怕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谁教老太太会调理人,调理得水葱儿似的,怎么怨得人要?我幸亏是孙子媳妇,若是孙子,我早要了,还等到这会子呢。” 王熙凤也依言笑道:“宝兄弟,有志气,姐姐支持你,回头鸳鸯嫁给你,也让她给我端洗脚水,替我捏捏脚,让咱们一起子享受享受老太君的待遇。” 鸳鸯素昔是个极有心胸气性的丫头,听到沈亮和王熙凤的话,就要撕王熙凤的嘴。 “呸!这也是作奶奶说出来来的话?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王熙凤直往贾母身后躲,央求道:“好姐姐,饶我这一遭儿罢!”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鸳鸯就算心再大,也挂不住脸,非抓着王熙凤出气不可。 一屋子人就看着俩人你追我赶,贾母更是乐不可支,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贾母高枕着软塌,沈亮就坐在她旁边,那王熙凤脚下一个不察,忽的前扑,眼看就要俏脸着地。 众女一阵惊呼。 沈亮眼疾手快,伸手揽住了王熙凤的胸口。 沈亮双手按下去,竟然拦不住,再加上王熙凤前扑之力,沈亮也拉不住,整个人从卧榻上摔下去,刚好砸在王熙凤的后背上。 好在最危险的地方已经被沈亮给拉住了,所以王熙凤是很轻的趴在地上。 再加上沈亮身形矮小,瘦削,不是很重,砸在王熙凤的后背上,王熙凤只觉得腰身被戳了一下,胸口有些发闷。 沈亮是痛并快乐着。 就在刚才,他鸡冻了,大概率是因为王熙凤体态圆润。 不但高山流水,而且满月如盆。 古代的衣服又极为柔软,即使隔着几层衣衫,也跟没穿衣服一样。 沈亮是真真切切的体验了一把“蹦床”! 所以他趴在王熙凤的后背上,压根儿就不愿意起来。 王熙凤缓缓偏了偏脑袋,狠狠瞪了他一眼。 沈亮稍稍松了口气,露出一个尴尬且满含歉意的微笑,王熙凤盯着他瞧了一会儿,可能知道沈亮不是故意的,便抬了抬屁股,示意沈亮赶紧下来。 沈亮识趣的把屁股挪了挪,奈何无处借力,再加上刚才用力过猛,沈亮现在没多少力气,再次撞了上去。 这下王熙凤火了,反手揪着沈亮的胳膊来了个180度大旋转。 沈亮疼的险些叫出声来。 可是不得不承认,王熙凤的十分q弹,可能是经常走动和年龄的缘故,整个人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贾母却急坏了,忙叫丫鬟婆子把二人拉起来。 王熙凤冷冷的低声道:“宝兄弟,感觉如何啊?” 沈亮知道这种事情千万不能承认,装傻充愣道:“啊?凤姐姐,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若是贾瑞在场,肯定要给沈亮竖大拇指,这是装糊涂的高手啊! 王熙凤仔细观察,却没发现一点异样,心中纳闷,难道沈亮真的是无心之失? 是了,他年岁不过14,力气又弱,能拉着我就不错了,想要拉动自己,那是千难万难的。 沈亮擦了擦额头冷汗。 贾母一把将其搂进怀里,乖孙儿的喊个不停,“去,让王太医过来瞧瞧,我的宝玉哪儿受伤了没?” 沈亮不愿意看医生,搪塞道:“祖母,就是胳膊有些酸,没有大碍。” 得亏昨天晚上加了1点体质,否则就凭他这孱弱的身体,非得给拉脱臼不可。 贾母坚持让王太医过来瞧了一番。 王太医在沈亮的身上摸了一通,没有大碍,信手开了几味安神养生的药。 贾母笑道:“有劳王太医,鸳鸯,替我送送王太医。” 鸳鸯会意,将挑帘将王太医送出门,私下里塞给王太医几个金瓜子,王太医喜笑颜开的离开了。 章节目录 008 面见王夫人 沈亮也借机跟老太太告辞,贾母却道:“宝玉,去你母亲那里,莫要争气,左右不过是个丫鬟,回头我再赏你一个,保证比袭人出挑。” 沈亮哭笑不得,假意应承着去了。 众人的目光都随着沈亮的背影远去,直到帘子放下,众女的心中还在回味着沈亮刚才一番言语。 从贾母房中出来,沈亮就看到了躺在门口的袭人。 这天寒地冻的,袭人就躺在门口的青砖地上,背靠着墙壁。 好在鸳鸯心善,给她找了个蒲团垫着。 若是直接放在地上,没病也要冰出病来。 沈亮心疼不已,对站在门外的丫鬟道:“劳烦几位姐姐,将袭人送回我院里。” 说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两块碎银子,约莫三四钱重,“出来的匆忙,没带许多银子,有情后补。” 几个丫鬟笑着把银子收了,“不当什么的,袭人姐姐平素待我们不错,送她回去也是应该,只是夫人不发话,咱们这些做下人的,不敢动啊。” 沈亮叹了口气。 这些下人也不是傻子,一个个精明的很,最懂得趋炎附势,揣摩主人的心思。 王夫人在屋里说的话,想必这些丫鬟都听进了耳朵里。 袭人能不能留在贾府,还是个未知数。 这就是现实,或许贾宝玉这些主子很浪漫,可贾府的仆人却是一个比一个实际。 她们吸附在贾家这棵大树上,拼了命的吸血。 沈亮收敛起笑容:“看来我这个二爷是假的,连你们这些丫头也指使不动了?” “我听李嬷嬷还在后门叫呐,莫非你们也想跟李嬷嬷作伴?” 听到这话,几个丫头顿时傻眼了,她们没想到沈亮说翻脸就翻脸,跟以前那个和和气气的傻小子完全不一样。 李嬷嬷的声音夹在寒风里飘飘忽忽的,几个丫鬟齐齐打了个冷颤。 “二爷,奴婢该死,我们马上就送袭人姐姐回去。” 沈亮微笑着点头道:“那就劳烦几位姐姐了。” 对待下人,既要像冬日般严寒,也要像春天般温暖,这叫恩威并施。 一味的仁慈,只会让别人觉得你好欺负。 就像贾府的一些老仆人,恨不得骑在主人头上拉屎撒尿。 有次贾母过生日,宁国府的尤氏去大观园让俩婆子去传人,她们非但不去,还说“扯你的臊!我们的事,不与你相干,什么清水下杂面,你吃我也见,你有本事,排场你们那边人去!” 尤氏差点气死。 要知道尤氏可是宁国府掌门贾珍的正室,她们就敢如此欺负,换作旁人,还不得给喷死? 所以沈亮第一个拿李嬷嬷开刀,他要让贾府的这些下人知道。 长幼有序,尊卑等级,他这个主子跟别的不一样,不但会赏钱,还会杀人! 王夫人房间。 王夫人平时不在正室休息,只是在正室的东边三间耳房内。 她跟贾母不同,喜静不喜动,平素在耳房里吃斋念佛,诵读经文。 一进东房门,临窗的大炕上铺着猩红洋缎,正面设着大红金线蟒靠背,石青金钱蟒枕头。 秋香色的金钱蟒大条褥。 正房炕上横设一张炕桌,桌上垒着书籍茶具,靠东墙有半旧的青色缎子靠背。 王夫人就坐在西边的下首。 见到沈亮,王夫人不像平时乖儿子、亲宝玉的叫,而是面带寒霜:“我听下人说,你又将袭人那小娼妇接回去了?” “好孩子,听妈妈的话,早点把那起子银妇赶出去,回头为娘再找两个好的给你。” 沈亮却没回答王夫人的问题,他走到王夫人身边坐下:“回母亲的话,儿子与那袭人并无瓜葛,只是习惯了她服侍,所以不想换个人儿。” “再说府中的丫鬟都是有数的,母亲这里也不能短了人照顾,有李嬷嬷这个前车之鉴,恐怕府里也没人再敢嚼舌根子。” 王夫人道:“我担忧的不是下人长舌,而是你那老子,万一传到他耳朵里,仔细你的皮!” 沈亮笑道:“母亲,你以为父亲不知道?恐怕此时已经有人告状去了。” 王夫人也是个心里明白的,闻言一愣,随即咬牙切齿道:“哼,你说的是赵姨娘吧,她跟环老三就是茅坑里的蛆虫,四处钻营,嘴里也没个把门的,回头我叫他们来立规矩!” 说起这赵姨娘和贾环,也是两个没造化的。 赵姨娘是贾政的姨娘,地位比丫鬟高一些,比妾室低一些,平素在王夫人这里,赵姨娘就像只瘟鸡,不敢动弹。 还有她的儿子贾环,性情顽劣,喜欢偷东西,而且因为宝玉受宠,他便极其嫉妒宝玉,多次跟贾政告状,故意陷害贾宝玉,可以说一肚子坏水儿。 听到王夫人的话,沈亮的脸色有些古怪,问道:“母亲,你让赵姨娘来立规矩,她定是心中不满,长此以往,难免会对母亲不利啊。” 看着沈亮这么为自己着想,王夫人忍不住将沈亮搂进怀里:“我的儿,你这话说到为娘的心坎儿里了,以往只当你年岁小,不懂事,没想到心里头也住着个明白人儿,不枉为娘的一番教诲。” 王夫人身体柔软异常,而且跟王熙凤的q弹不同,更加的松软肥硕,是另外一种感觉,窝在里面十分的舒服。 沈亮念头刚起,随即狠狠啐了自己一口,“沈亮,你丫在胡思乱想什么呢,这可是你身体的母亲,你是真该死啊!” 可贾宝玉的身体里住着一个成年人的灵魂,怎么都安抚不下去。 王夫人的亲昵,沈亮趁机道:“其实这些道理大部分都是袭人跟我说的。” “袭人?” “正是袭人,她早先跟着祖母,学了不少做人的道理。”沈亮搂着王夫人的软腰,“你别看她只是个丫鬟,懂得道理着实不少,什么三从四德,与人为善,伦理纲常之类的。” “袭人经常跟我说,这人呐,最重要的是守孝道,一个人可以什么都没有,但不能忘本,不能忘记生你养你的父母,古有卧冰求鲤,现在有些人啊,娶了媳妇忘了娘,就该下油锅!” 说了半天,王夫人的眼睛越来越亮,随即点点头道:“她真的这么说?” 沈亮笑道:“那可不,袭人还说咱们家最善的人就是母亲大人了,还说您诚心礼佛,感动上苍,要不然也不会天降祥瑞,生下我这么个小可爱。” 王夫人问道:“什么是小可爱?” 沈亮一拍额头,心说可爱这词还没发明,打岔道:“反正就是积善缘,得善果,正是因为母亲大人积德行善,上天才会派我来当您的儿子,给您带来欢乐、幸福,让您每天都笑的像花儿一样。” “贫嘴!”王夫人被沈亮逗得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但又马上收了起来,沉着脸道:“小滑头,一天到晚没个正行,什么德行。” “我怎么没正行了?”沈亮搂着王夫人的脖子,扭糖似的粘上去,“母亲,你看咱们家,大富大贵,男丁稀少,隔壁的珍大爷、蓉哥儿三代单传,孩儿这也是想努力努力,争取让您老人家早日当上奶奶,享受天伦之乐。” 王夫人对儿子的亲昵极为受用,摸着沈亮的脸道:“哎呦我的小祖宗,你真能这样想,我就阿弥陀佛了,不过你这年岁太小,少儿不宜,需等两年,气血定了之后,为娘给你说门亲事。” “在此之前,你可不能瞎胡闹,圣人说,少之时,气血未定,戒之在色,你道东府珍大爷、蓉哥儿为何三代单传,还不是因为少年时不节制,被狐媚子勾引,不能把持,你要引以为戒。” 沈亮心说我早就破了戒,哪等得到你来告诫。 说不定明年就能给你整出几个大胖孙子出来。 章节目录 009 大周朝 陈姓皇帝 这件事搁以前的宝玉的确很难做到,但现在他有了古树,只要pp就能变强,未必不能在成年之前造出几个小人来。 只是这话不能明说,一旦说出来,袭人是铁定要被赶出家门的。 红楼里有一幕非常重要的戏,查检大观园,就是因为发现香囊这种定情信物,最终害死了司琪、晴雯等女子。 如果被王夫人知道袭人和自己睡了,还不得把袭人扒层皮下来? 沈亮连连点头道:“母亲大人说的是,我一定严格遵从母亲大人的要求,您的话就是圣旨。” “你这混小子,就知道瞎胡说,要是被老爷听见了,非打得你屁股开花。” 王夫人被沈浪的话吓了一跳,连忙推开他,起身查看,确定隔墙没耳后才松了口气。 “这种话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不能说!” “为什么?这不是咱家吗?”沈亮不明所以。 王夫人俯下身子,在他耳边轻声道:“乖儿子,你不知道外面世道险恶,那朝廷的锦衣卫如狼似虎,到处安插眼线,咱们府中也少不了这些爪牙的耳目。” “万一说出大不敬的话,被这些人听到了,那可是抄家灭祖的大罪。” 什么? 锦衣卫! 听到这个词,沈亮瞬间清醒过来,他忽然想起来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那就是现在到底处于哪个朝代? 红楼专家们一直在研究,红楼梦所属的朝代,毕竟曹公使用了模糊手法,融合了许多朝代的特点。 譬如皇帝称圣祖,那是清朝;但书中还有节度使这种唐代的官职,还有明朝的一些隐喻,总之乱七八糟,让人无法考证。 读者可以不考虑,稀里糊涂,沈亮却不能这样干。 他忙问道:“咱们现在是哪个朝代,当今皇上是谁?” 王夫人闻言,差异的看着他,伸手抚在他额头上:“宝玉,你怎么问这个?” 沈亮挠了挠头道:“就是最近读书读的头昏脑涨,想考一考母亲。” 王夫人到底心疼儿子,开口道:“如今是咱们大周朝,当今皇帝年号天启,名讳嘛,你问你老爹去吧。” 皇帝的名讳,寻常百姓不能瞎说,尤其是女人,更不能信口开河。 她这不说还好,一解释,沈亮更蒙了。 这又是锦衣卫,又是大周朝,当今皇帝还年号隆乾,直接将沈亮给弄迷糊了,彻底乱了。 “母亲,那你能给我讲讲历史?”沈亮冒出强烈的求知欲望。 王夫人有些恼怒的在沈亮额头点了一下:“臭小子,你诚心的是不是,明知道为娘是个历史文盲,还故意拿话揶揄我,回头我禀明老爷,非紧紧你的皮不可。” 沈亮拍了拍脑门,笑道:“母亲见谅则个,儿子昏头转向,估计还没睡醒。” …… 靠着插科打诨,王夫人暂时同意不将袭人驱逐出府。 其实如果贾宝玉在调戏金钏儿时,能为金钏儿说句话,金钏儿也不至于投井自杀,晴雯也不会梗着脖子叫了一夜后惨死陋室。 归根结底,就是贾宝玉没担当,不是个男人! 沈亮回到自己的小院,直奔书房。 书房极大,足有后世的三居室大小,书房三面都摆着高高的书架,上面堆满了各种线装书。 沈亮一时摸不着头脑,转身对身边的小厮道:“那个谁,帮我找找本朝的史书。” “二爷,我是茗烟啊。” 沈亮管他是谁,催促道:“赶紧找书,找不到你中午饭也别吃了。” 茗烟也是半大小子,不让他出去玩可以,但是不给吃饭,这就是天大的惩罚了。 找到一本《古今通史》,沈亮接过去,翻开史书。 历史上第一个封建大一统王朝还是秦朝,往后的汉、三国都如常,可到了元朝时,就已经有了很大出入。 推翻蒙元的居然是陈友谅! 也就是说老朱家开局一个碗,装备全靠捡的时代过去了,鄱阳湖大战,那支箭并没有射死陈友谅,反倒是陈友谅手下的蓝玉一箭干掉了老冤家! 这是什么鬼? 蓝玉重生复仇记? 大周朝与明朝也很类似,一样的北逐蒙元,一直把疆土打到了斡难河,比封狼居胥的霍去病还要远! 而当今的皇帝姓陈,名弘历,是大周朝的第十六位皇帝,年号隆乾,寓意天道昌隆。 有意思的是隆乾帝的父亲还没死,于前几年退位让贤,做起了太上皇。 所以本朝也就出现了双龙戏珠的罕见场面。 更关键的是这个太上皇特别能生,有35个儿子,隆乾弟是老四,其他的弟兄死的死,疯的疯,留在京都的也就只有八个,都是深居简出。 因为涉及本朝许多皇帝的名讳,这本《古今通史》对本朝的描写并不十分详细,只有一个大概的介绍。 沈亮缓缓合上,郁闷道:“没有熟悉的历史,想依靠熟知历史线抱大腿的计划也泡汤了!” 他本来的想法是,自己拥有通灵宝玉和穿越者的身份,只要站队不失误,保贾家一个荣华富贵是没问题的。 他需要的是时间,来猥琐发育。 毕竟七宝妙树所需能量巨大,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开发出来。 在肉身成圣之前,他只是个凡夫俗子,挨打会疼,不吃会饿,见到美女会翘辫子…… “看来清除贾家的内忧外患,要提上日程了,不能坐以待毙。” 沈亮将史书扔给茗烟,“下次再啰嗦,小心你的脑袋!” 对贾宝玉的这几个小厮,沈亮没什么好印象。 茗烟、锄药、扫红、墨雨是他的贴身小厮,都已经十七八岁的年纪,这几个小厮的老大正是李嬷嬷的儿子李贵。 关键这几个小厮脑后长反骨,就连他最信任的茗烟,也被薛宝钗略施手段,变换了阵营,成为薛宝钗监视贾宝玉的工具。 对于这种养不熟的白眼狼,沈亮决定找个由头都清理出去。 当然,他这么想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们跟贾宝玉太熟,贾宝玉的生活习性、心思他们无不知晓。 万一自己露出马脚,搞不好会被别有用心之人拿着做筏子。 今天上午,在王夫人那里,沈亮就忍着恶心装嫩,为的就是装作和原著里的宝玉一样。 好在王夫人没发现端倪。 沈亮出了书房,便来到另一间厢房。 这里是袭人等丫鬟的住处。 章节目录 010 安慰袭人 此时袭人的床边,还站着几个十四五岁的小丫鬟,个个容貌秀丽,身段苗条,如果放在后世,铁定是怪蜀黍的追舔对象。 其中一个最是出挑的女孩子见到沈亮,冷哼道:“袭人姐姐,那个坏人来了,你可千万别理他!” 看着这个傲娇的模样,沈亮就猜出了她的身份:“晴雯妹妹,你可冤枉我了,我是有苦衷的。” 晴雯撇撇嘴,“你是公子爷,能有什么苦衷?我听老太太那边的丫鬟说了,袭人姐姐被那老虔婆拖去的时候,您理都没理呢。” 听到这话,袭人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她是一颗心都系在贾宝玉身上,甚至连最宝贵的东西也给他了,若是遇人不淑,她就是残花败柳,下场凄惨。 沈亮拱手道:“好妹妹,缘由我暂且不方便说,不过咱们可以保证,我对袭人姐姐是真心地,天地昭昭,日月可鉴,若是有半句假话,让我立刻就横死当场!” “啊呦!我的祖宗,这话怎么能乱说?” 袭人也顾不得身体不适,伸手去掩他的嘴。 晴雯这些丫鬟听了沈亮的誓言,也是动容。 现代人说话跟放屁一样,古人却极重誓言,越是富贵人家,越将誓言看的重要。 所以古人是不敢随便起誓、立誓的。 沈亮当然没这顾虑,别说咒自己,如果不是犯忌讳,他都想把贾政和王夫人一起拉上。 袭人的小手温温热热,还带着一股子暖香。 沈亮舔舔舌头。 “啊呀——”袭人突然缩回了手,嗔道:“没个正形!” 沈亮一屁股坐在袭人的床上,大大咧咧道:“在外人面前,当然要循规蹈矩,你们都是我最亲近的人儿,若是在你们面前还得装腔作势,那我岂不是要累死?” 听沈亮如此说,袭人和晴雯都觉得心里暖暖的。 士为知己者死,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 晴雯在旁皱眉道:“你还没解释,为何在老太太的院子里,要那样对待袭人姐姐,你不知道,姐姐回来后哭的多伤心,简直是把人的心儿都伤透了。” 她们这些做丫鬟的,就像是依附大树的藤蔓。 正所谓打狗也得看主人,若是主人对自己的仆人不好,那别人更是会瞧不起她们。 袭人自从进了贾宝玉的院子,一直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院子里的小丫鬟们无不在背地里竖大拇指。 见袭人遭受冷落,挨了欺负,沈亮还没有为她出头,不仅袭人伤心,晴雯这些小丫头也都心里不好受。 沈亮哈哈大笑,“原来你们是为此事恼我?” 晴雯忍不住说道:“还笑,从前你可不是这样的人。” “你们这些小丫头,阅历太浅,根本不懂得人情世故。”沈亮脱了鞋袜,出溜一下钻进了被窝,“地下凉,上来,我给你暖暖身子。” “呸!”晴雯轻啐一口,一溜烟的跑到门口,“你以为我是袭人姐姐?我才不上你的当呢!” 说着晴雯关上房门,在门口放哨。 袭人被沈亮挤在被窝里,羞愤难当,想要叫喊,却被沈亮捂住了小嘴:“她是去给咱俩站岗,让咱们说说悄悄话。” 袭人白了他一眼,道:“我跟你没话说。” 她翻了个身,留了一个后脑勺面对沈亮。 沈亮凑过去,贴着她的耳朵道:“还生气呢?你听我跟你说。”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好啊,敢说我是王八,我看你是小母牛倒立!”沈亮抓着她的肩膀,使劲扳过来。 袭人扭着身子,死活不愿意。 可怜的沈浪力气不足,压根搬不动,只好使出了必杀技——千年杀。 沈亮双手合十,只露着两根食指,“好姐姐,让你尝尝我的手段。” 袭人心有怨气,压根不愿意理他,兀自生着闷气。 下一刻。 啊! 袭人惨叫一声,身子猛地前倾,差点一头撞到墙上。 沈亮奸计得逞,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好姐姐,你就听我狡辩,啊呸,不对,是解释。” “你就这样解释的?” 袭人更加委屈了,一手捂着伤处,满脸戒备的盯着沈亮。 沈亮不再逗她,叹了口气道:“好姐姐,你觉得我刚才不近人情,冷落了你是不是?” 袭人抿了抿嘴,那还用说? “你是不知道屋内的情况,老太太、我母亲都在,李嬷嬷说你不学好,勾引我上了床。” 袭人反驳道:“明明是你强迫的我,我什么时候勾引你了?” 沈亮耸耸肩道:“可是别人不会这么认为,至少我祖母、我母亲不会。” 这倒是实话,袭人无法反驳。 “可是即便如此,你也该帮我辩解一下,我相信老太太和夫人,她们的眼睛是雪亮的。” 沈亮摇摇头道:“好姐姐,你太天真了,不是我说话难听,你是丫鬟,我是主子,主子怎么可能为了丫鬟牺牲自己的名誉?” “别说是我那个咳咳,违背了妇女意志,就算是咱们两情相悦,府里也会把你赶出去,绝对没有第二种可能。” 袭人皱着眉头,她并非小吉祥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小孩。 在贾府干了这么多年,这点道理她是懂得的。 “唉,这就是我们做下人的苦楚,一辈子都只能做个任人蹂躏的猫狗。” 袭人愁肠百转,悲从中来,眼眶里的泪珠打转儿。 沈亮最怕女人哭了,赶紧说道:“好姐姐,凡事不能总看一面,这次虽然你受了些委屈,却也是一件好事。” “我都这样了,哪里是好事?”袭人愤愤道,“估计我也待不长久,过几天,夫人就会找个由头把我给撵出去。” 一想到自己失了身子,又要被赶出贾府,袭人的眼泪再也收不住。 沈亮摸出一块帕子,替她擦拭,“莫哭莫哭,我说的好事,就是咱们俩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什么? 袭人闻言顿时愣住,问道:“你莫诓我,夫人断不会允许的。” “呵呵,山人自有妙计!”沈亮握住袭人的肩膀,只觉得入手绵软,“我跟母亲说过了,你处处提醒我,引我走正路,为了你,我可什么好话都说尽了,母亲同意你继续留在房里。” “夫人真这么说的?” 袭人知道,这贾府真正的话事人是王夫人,只要她不发话,自己就不会被赶出去。 沈亮笑道:“那还能有假?再说了,我骗你有什么好处。” 袭人嗔道:“你这人,得了便宜还卖乖,好处都被你吃干抹净。” 章节目录 011 提升功力 因着两个人躲在被窝里说话,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 袭人因为早早的躺在里面,只穿着单薄的睡衣,沈亮的鼻子里满满的都是混合着少女体香的味道。 “昨夜太快了,根本没有什么感觉,今天可得收点利息。” 沈亮将外衣一件件脱下,随手扔到地上,然后往里面挪了挪身子,搓搓手,笑嘻嘻的看着她。 袭人似乎猜到了沈亮的小心思,小脸一红,啐道:“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还说为了我好,我可告诉你,别以为你是主子就可以为所欲为。” “好姐姐,一回生二回熟,你就从了我吧。” 沈亮上前凑了凑,顺势扯住被子,脑袋前伸,来了一招王八探头。 袭人将手抵在沈亮的脸上,用力推开,挣扎着坐起来,表情严肃到:“我跟你说,我们不能在这样了。” 沈亮像只无尾熊似的,缠了上去,双手从腋下穿过,嘟囔道:“什么不能再这样?到底是哪样,请姐姐教我。” "哎呀!!!烦人精,我跟你说正经事儿呢。" 袭人挣扎着就要跳到床下。 只可惜她跟床边还隔着一个沈亮的距离。 沈亮急吼吼的凑上去,“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摩擦生热,用实际行动证明,我是在乎你的。” 袭人躲闪不开,被沈亮擒在掌下。 一时间,狂风骤起,天昏地暗。 此情此景只能用一首诗来形容。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 一股暖流从玉龙涌入,流向全身,直奔识海中的那株参天古树。 绿枝上的嫩芽忽的长大,变成了一个花骨朵。 沈亮查看面板。 姓名:沈亮 身高:149cm 体质:9(正常成年男人为10)凡人体质(一阶)。 当前伴侣:花蕊珠(好感度49) 桃蕊花:一品中阶(93/200)】 居然涨了三点体质! 袭人的好感度也提升了9点,都说日久生情,古人诚不我欺! 不,还没有结束! 代表袭人的花骨朵颤抖了一下,一片花瓣缓缓张开,紧接着一道信息便出现在沈亮的脑海中。 “我居然获得了神行太保的能力!” 【神行太保】:两只脚行千里路,罗衫常惹尘埃,程途八百去还来。健足欲追千里马,罗衫常惹尘埃,神行太保术奇哉。程途八百里,朝去暮还来。 这让沈亮兴奋异常,毕竟这种传说中的能力,非常人所能想象。 沈亮此时只觉身体里能量激荡,浑身有着使不完的力气,跟打了鸡血一样。 袭人也觉得吃不消,娇怯怯的问道:“宝玉,你怎么又……” 正当沈亮还想提枪上马,门口忽的响起了晴雯的声音:“琏二奶奶,您怎么来了?” 随即便是一声爽朗的笑语:“当然是来看宝兄弟了!” 这话把被窝里的袭人唬得够呛! 早上刚因为这事挨了挂落,此刻又被堵了个正着,若是被王熙凤瞧见了,她可只有死路一条了。 袭人急忙从被窝钻出来。 沈亮去得不急不忙,趁着体质+3,还想再来一次。 “你干嘛?疯了吗?”袭人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因为晴雯已经挡不住蠢蠢欲动的琏二奶奶。 沈亮也不好强来,捡起地上的衣服胡乱套着。 啪——房门终于被打开。 转头望去,王熙凤还是早上那套衣服,雍容华贵,恍若神仙妃子。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俏丽的丫鬟,不用问,肯定是她的心腹平儿姑娘。 她一手抓着门柄,檀口微张,妙目圆睁,一脸惊愕的望着沈亮。 王熙凤脸上的表情从惊愕渐渐变成羞红。 袭人的头皮发麻,汗毛倒竖,低头坐在床边。 要是搁在往常,袭人定会来一句“凤姐姐。” 沈亮脸皮比城墙还厚,也不管自己衣衫不整,径自迎上前去:“凤姐姐,午安了。” “我只听过早安、晚安,却从未听过什么午安,莫非这也是你院里的规矩?” 王熙凤拿眼瞧他,只觉虽然身量小、年纪轻,眉间却自有一股风流。 和自己的丫鬟同房,被自己抓到,居然毫无惧色,仿佛天生就该这样。 这倒是让王熙凤越发好奇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 沈亮穿好衣服,当先走了出去。 王熙凤回头看了袭人一眼,想劝几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跺跺脚,跟着沈亮来到书房。 遣散了茗烟这些小厮,沈亮问道:“凤姐姐,你怎么来了?” 王熙凤随意坐在了凳子上,平儿立在她身后,一脸好奇的盯着沈亮。 “明知故问。”王熙凤站起身,来到沈亮面前。 看到她气势汹汹的模样,沈亮立刻想起今天早上,在贾母房里,自己好像对她举旗了! 还没来得及回味,王熙凤早就捏住了他的耳朵,轻轻一提。 “凤姐姐,饶命啊,你可不能恩将仇报!” 王熙凤拧着他的耳朵,威胁道:“恩将仇报?我的宝兄弟,姐姐怎么会呢,我可是最疼你的,若是换作旁人,我非把那根小旗子掰折了不可!” 沈亮听得一阵汗颜。 到底是王熙凤,行事、说话泼辣的紧,也难怪贾琏受不了她,偷摸的去外面寻欢作乐。 这种女人,太强势了,一般男人根本压不住。 沈亮只能告饶:“好姐姐,饶了我这一次吧,下次绝对不敢了。” “你还想有下一次?”王熙凤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女人。 别看她行事果决狠辣,但在贾府里,她行得正、坐得直,生活上从来没做过对不起贾琏的事情。 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 非但不倒,还能红旗招展,打的彩旗七零八落。 沈亮见一味的求饶没用,便悄悄伸手戳到了王熙凤的腋下。 王熙凤突然受袭,身体一阵麻痒,手中劲道顿消,身体一软,向后跌去。 眼看王熙凤就要跌个屁股墩,沈亮脚下生风,身形变换,居然抢先一步来到王熙凤的屁股后面,一把接住了她。 王熙凤脚下没根,整个身体往后倒。 她比沈亮还要高一个头,若是平常,非得将沈亮砸趴下不可。 但是刚加了体质的沈亮,力气大的吓人,托住一个年轻女人,丝毫不费力,甚至还在王熙凤的腰间轻轻扶了一把。 “宝兄弟,你的速度怎么这么快?” 惊魂甫定的王熙凤拍拍胸口,一脸惊诧的问道。 章节目录 012 王熙凤的第二次误会 沈亮打了个哈哈道:“还不是见姐姐摔倒,心里着急,激发了潜能,不过今日两次令姐姐跌倒,都是我的不是,给姐姐赔罪了。” 沈亮郑重的鞠躬,一番大礼倒让王熙凤不好意思了。 两人重新落座,王熙凤郑重其事的问道:“宝兄弟,有件事我可得给你交代清楚。” “那李嬷嬷是府中老人,虽然被你三言两语打发出去,可这件事并没有结束,你要多加提防。” 沈亮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笑道:“姐姐多虑了,李嬷嬷再老,那也是下人,她以下犯上,为老不尊,早就惹人厌烦,我能留她到如今,已经是发善心。” “话虽如此,总是不妥,而且李嬷嬷的儿子李贵还在你手下当差,你这番举动太冒失了。” 王熙凤是真心为沈亮着想。 她掌管家中上下的月例,府中的大小丫鬟、嬷嬷婆子仆人无不熟悉。 每个人的性情、家庭情况,全都了然于胸。 沈亮沉声道:“这倒是个问题,请姐姐教我。” 其实沈亮心里已经有了计较,那就是将原本贾宝玉身边的人来个大换血,什么茗烟、李贵的,统统换掉! 这些人的德行早被沈亮知晓,是只能共富贵,不能同患难。 与其占着茅坑不拉屎,还不如趁早赶走,反正他也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 正所谓人多嘴杂,人少好办事,贾府能衰败的如此之快,归根结底还是吃闲饭的人太多了。 君不见后世的大厂,想要生存,第一件事干的就是裁员。 有次一问,不过是想听听凤辣子有什么高招。 王熙凤道:“李嬷嬷是你的奶娘,正所谓有奶便是娘,你从小吃她奶水长大,没有亲情也有恩情,如今你长大了,翅膀硬了,便将李嬷嬷赶出去,外人知道了,少不得在背后编排你,说你忘恩负义,心性凉薄。” 沈亮闻言,悚然一惊。 他只顾得上杀鸡儆猴了,却没想到这只鸡并不是那么好杀的。 王熙凤见他神情,点头道:“孺子可教,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你该去老太太那儿,就说自己一时糊涂,现在想明白了,回心转意,然后拎点果品,去李嬷嬷家,赔礼道歉,方为上道。” 沈亮把凤姐的话仔细咀嚼,才发现其中有许多做人的道理。 他站起身,躬身行礼道:“都说凤姐姐不爱读书,这可真是万幸。” “此话怎讲?” “凤姐姐句句发人深省,鞭辟入里,不读书都这么厉害,若是被你读了书,这天下的读书种子恐怕都得悬梁自尽。” 沈亮冲她翘起大拇指,“我看凤姐姐该去下场考试,日后少不得登堂入室,封侯拜相。” 王熙凤捧腹笑道:“宝兄弟这张嘴,越来越甜了,平儿,你快尝尝,是不是塞了蜜蜂屎?” 平儿笑道:“要尝奶奶你自己尝,都说长嫂如母,小叔子是儿,你们既是叔嫂,又是表姐弟,亲上加亲,就算尝了,别人也说不出外话来。” 王熙凤一听,气的就要去撕她的嘴。 沈亮却眼睛发亮。 王熙凤跟王夫人叫姑姑,那可不就是他的嫡亲表姐吗? 如果是在金老先生的笔下,自己的未婚妻说不定就是王熙凤了。 话说王熙凤要打平儿,这本是主仆间的玩笑,沈亮夹在中间道:“凤姐姐,平儿姐姐,仔细脚下,莫绊跌了。” 王熙凤本就做做样子,并非真要撕平儿的嘴。 她这一身绫罗绸缎,珠钗玉石的,根本不适合大开大合的活动。 沈亮张开手臂,笑着劝道:“饶她这一遭吧!” 王熙凤叉手道:“我若绕过平儿,再不活着!” 平儿见沈亮替她出头拦着,料王熙凤抓不到,便躲在沈亮背后立住脚笑道:“好奶奶,饶我这一遭吧,平儿再也不敢了。” 王熙凤道:“我是不依的,你们是一气的,戏弄我不成!” 沈亮叫屈道:“凤姐姐,阖府上下,哪个敢戏弄你,你们是好姐妹,犯不着因为点口角就打的不可开交。” 平儿再次告饶道:“奶奶,平儿知错了,宝二爷的小嘴以后就给你专用,别人想要啊,都得经过我这一关。” 王熙凤俏脸紫涨,猛的扑过去,哪知脚下一歪,居然踩中了沈亮的脚背。 失去平衡的王熙凤娇呼一身,再次扑进了沈亮怀中,她檀口微张,竟然一头栽到了腰带的下面。 屋内的空气顿时静止。 平儿满眼不敢置信,捂着小嘴,生怕发出一点动静。 这里面就只有沈亮痛并快乐着。 王熙凤呆了呆,随即反射性的后仰,不住的用手背擦拭着嘴巴,“呸呸呸——” 沈亮一阵后怕,刚才那一下,差点断送了他以后的幸福。 平儿也不敢再闹,将王熙凤扶起来,“奶奶,咱们回去吧。” “回去?回什么回,我还有事要问这个小滑头呢!” 王熙凤心理素质极其强大,瞬间恢复了平静,只是脸上的殷红一时竟无法消退。 她是个极其保守的女人,就连贾琏在闺房中想要换个姿势,都得七扭八扭的不同意,更别说刚才这种填鸭式了。 沈亮起身,给王熙凤倒了杯茶,“凤姐姐,刚才是我失误,您原谅则个。” 王熙凤白了他一眼,你不说这事就过去了,居然还提,她也是个大气的人,接过茶漱漱口,咽了下去。 “宝兄弟,我问你,今天早上的那些话,是谁教给你的?” 沈亮闻言一愣,随即道:“是我自己想的,并无人教授。” 王熙凤满脸的不相信,说道:“我信你个鬼,你的秉性满府都知道,今个儿突然变了性子,若说无人教授,恐怕老太太都不相信。” 人的言行举止是极具个人特色的,轻易不会改变,除非遭遇大的变故。 贾宝玉从小娇生惯养,可以说是捧在手心里,含在嘴里,每天都有十几个丫鬟婆子围着他转,出门更是前呼后拥,光小厮、仆人就有七八个。 可以说他是活在聚光灯下,底下有无数的人每天就专门琢磨他的喜好。 贾母、王夫人各有眼线安插在他的周围。 可以这么说,贾宝玉晚上放个屁,第二天王夫人都能知道是什么味的。 沈亮哪考虑的了这么多,只咬死口不认,“凤姐姐,此事说来话长,的确有人教我。” 。。。。。。 章节目录 013 贾环告状 贾政的怒火 “你说什么?!!” 一间书房里,一个清瘦的中年人立在书桌旁,手里捧着一本《春秋》,微微讶然的看着站在面前的孩子,问道。 这中年人便是沈亮这具身体的便宜老爹,荣国府的二房掌门人贾政。 他面前的孩子,自然就是喜欢搬弄是非的贾环了。 这贾政长得端正方直,颌下有三寸长的短须,身上穿着也是素色的华服,一看就是那种不苟言笑的假道学。 在他面前,贾环战战兢兢道:“好叫父亲知道,这事除老太太、母亲,别人一概不许往外传,我听姨娘说…… 说到这里,贾环就闭了嘴,似乎有难言之隐。 贾政知道他怕有心人听到,便屏退左右,扶起贾环,“好孩子,别怕,告诉爹爹,到底是怎么的由来。” 贾环压低声音道:“姨娘告诉我,宝玉哥哥昨天夜里,拉着袭人强睡,今天早上宝玉哥哥的奶妈李嬷嬷去看他,袭人新瓜初破,无法起床,被李嬷嬷拽着去老太太房子分说。” “宝玉哥哥非但不知错悔改,反而当着老太太、母亲的面,将大太太、李嬷嬷痛斥一顿,大太太面子上下不来台,掩面离去,李嬷嬷被宝玉打出家门,坐在后门号丧,惹得街坊四邻、行人过客纷纷驻足观看,那些看客们都说…… 话没说完,贾政气的面如金纸,喝道:“说什么?!!” “他们说我贾家横行霸道,欺负老弱,枉称翰墨诗书之族,贾家就是在给荣宁二公脸上摸黑……” “够了!”贾政狠狠一拍桌子,手掌震得生疼,只是此时他也顾不得许多。 贾环的话字字如刀、句句如剑,割的他脆弱的小心肝七零八落。 他推门而出,大喝道:“快拿宝玉来!” 一边说一边往书房走去,“今日再有人劝我,我便将这冠带家私一应交与他和宝玉!自己剃了烦恼鬓毛,出家为僧,也省的做个罪人,有辱先人!” 书房外的众清客、仆人见此情形,都慌得问发生什么事了? 贾政气喘吁吁、直挺挺的坐在椅子上,老泪纵横:“拿宝玉!拿大棍!拿绳子捆上!所有门都关上,有敢通风报信者,立刻打死!” 贾政是真的气坏了! 宝玉睡袭人事小,赶走李嬷嬷,败坏贾家清誉事大! 名誉乃家族立身之本,若是名声臭了,他贾政也就没有脸活在这个世上,甚至到了地下,也没有脸去见列祖列宗! …… 沈亮这边,王熙凤正询问他早上为何性情大变。 忽听外面人声鼎沸,脚步嘈杂。 还没等王熙凤呵斥,书房的门被推开,晴雯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宝玉,不好了,政老爷派人来捉你!” 沈亮与王熙凤对视一眼,王熙凤立刻站起身:“宝兄弟,肯定是你东窗事发了,快去请老太太!” 沈亮脑子转的极快,知道事情紧急,撒丫子就往门外跑。 贾政的厉害,早在红楼书里就体现了,贾宝玉直接被打了个半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顿打提前了,沈亮此时却无暇考虑,逃命要紧! 贾政带着七八个小厮,明火执仗的冲了过来! 看那来者不善的样子,沈亮知道今天肯定是场恶战。 贾政一见沈亮,那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眼睛都红紫了! 回想起他往日种种顽劣,贾政手指沈亮,大喝道:“堵起嘴来,着实打死!” 众小厮们不敢怠慢,如狼似虎的扑了上来。 “tmd,不就睡了个袭人吗,用得着喊打喊杀?” 沈亮可不是贾宝玉,只会站着不动挨打。 见此情形,他发动【神行太保】技能,脚底抹油,瞅准一个空档就钻了过去。 贾政一个不察,被沈亮钻了空档,差点摔倒。 回头再看,沈亮早从门口窜了出去。 “气煞我也,今天非打死这个逆子不可!” 不知道大家小时候有没有这种经历,那就是你犯了错,被父母追着打,他们往往追不上你。 然后他们就会说,你站住,别跑,我不打你。 可最后被抓着了,打的比谁都狠。 沈亮小时候就是个皮猴子,挨打经验丰富,贾政的话他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反正有【神行太保】的技能,慢说贾府,就是大周朝,也找不出几个跑的比他快的。 神行太保戴宗凭着双肉腿,能日行八百里。 沈亮只觉脚下生风,身体轻盈的好像能飞起来,即便隔着衣服,沈亮都能感觉到自己双腿之中,似乎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非但如此,他的呼吸、心跳、身体的律动全都处在一种奇妙的状态当中。 更关键的是,他根本感觉不到疲累。 一口气跑出去三四百米,居然连缺氧的感觉都没有。 别说他现在的身体是贾宝玉这种弱鸡,就算搁前世他高中状态最好的时候,也达不到这种效果。 跑过100米的都知道,人在急速奔跑中,前二三十米或许还撑得住,一旦跑了六七十米,体力就会急剧下降。 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的人,根本无法维持住速度。 但是沈亮现在却是用百米的速度来跑马拉松。 贾府占地面积极大,少说有上百亩的地盘。 从沈亮这个院子,到贾母的院子,直线距离也有500米,加上贾家的院落布局,追求的是江南园林,小道、假山、花园、池塘横亘在路上,弯弯曲曲算下来,也得1000米以上。 几个呼吸间,贾政这群人就失去了沈亮的踪影。 “呼——呼——呼——” 沈亮鼻孔里喷出两道白气,在这种速度下,他甚至连嘴都没张开,就比平常呼吸略微粗重了些。 王熙凤和平儿还没反应过来,沈亮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她们本来还想替沈亮求情,王熙凤诧异的看着平儿说道:“平儿,这宝玉刚经历过一场战斗,怎么跑的这么快,难道说小孩子恢复力强?” 平儿还是个未开封的大姑娘,听到此话顿时红涨着脸道:“要死了,这时候还说这种话,快去请老太太吧!” 王熙凤一拍脑门,“差点忘了,政老爷还在后面追着呢,咱们快走,莫让宝兄弟被打坏了!” 章节目录 014 贾府第一届马拉松 阳光明媚,冬日的严寒仿佛爬不进贾府的院墙。 于是在这样一个和煦的下午,贾府里面开始鸡飞狗跳。 沈亮的屁股后头缀着七八个小厮,全都是贾政身边的得力干将。 沈亮原本的跑步方向是贾母小院,可是跑着跑着,沈亮就悲催的发现,自己迷路了! 亭台、楼阁、假山、花园,还有茂密的竹林,这一派江南水乡的风光让他看花了眼。 “二少爷驾到,通通闪开!” 沈亮一边跑一边叫,大呼小叫的引得府内的丫鬟婆子纷纷探头来看。 找不到贾母的院子,沈亮索性不找了,反正后面的那群小厮也追不上自己。 贾府第一届马拉松,正式拉开序幕。 下面是来自现场解说员王熙凤的报道:“宝兄弟暂时排在了第一名,紧随其后的,是政老爷的男仆费仲和游浑!第三梯队则是政老爷和他的几个小厮!” 赵姨娘从窗户探出头来,看见沈亮,刚想打招呼,就听见后面贾政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快拦住他,别让那个逆子跑喽!”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沈亮早就一阵风的刮了过去,把赵姨娘才画的眉毛都给干断了! 赵姨娘哭丧着脸,想要跟贾政哭诉,却被贾政一把给推开了:“没用的东西,让你拦个人都拦不住,废物!” 眼睁睁看着几个人跑远,赵姨娘骂道:“没造化的种子,蛆心的孽障,一家老小都是疯子!” 沈亮一路跑,一路闹。 看到前面一个袅袅婷婷的妇人正领着一个半大孩子,两个人正悠闲的在树下读书,听到吵闹声,转头过来。 沈亮瞧见这妇人的形状,顿时酥了半截。 “叔叔何故奔跑?” 不用说,听这称呼,就知道这妇人是李纨,贾宝玉嫡亲的嫂子。 沈亮打了个招呼:“嫂子好,我正锻炼身体呐,这是我那大侄子贾兰吧,长得真不错。” 贾兰看起来最多也就六七岁,还是个懵懂孩童,瞧见沈亮,眼睛里闪烁着精光。 “嫂嫂,要不让大侄子跟我一起锻炼锻炼?” 沈亮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第二梯队的费仲和游魂还没追上来,也就不急着跑,坐在树下的石凳上,抓起桌上的茶壶灌了一嘴。 “叔叔,小心烫!” “嫂嫂好手艺,泡的茶又香又甜,这是什么茶?” “这是我娘自制的梅花茶!”贾兰瞪着眼睛,好奇的打量着沈亮。 以前贾宝玉也和他说过话,但从未像今天这般有趣。 沈亮品了两口,摸了摸贾兰的小脑袋:“大侄子,圣人说圆通定会,体用双修,读书不能读死了,要劳逸结合,你看我,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沈亮拍了拍胸脯,若不是古代的衣服太难脱,他都想展示一下自己强壮的大腿肌肉。 “叔叔真会说笑。”李纨从未见过如此有趣的孩子。 是了,在李纨的眼里,沈亮现在就是个孩子。 虽然她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但她是贾珠的老婆,就是贾宝玉的嫂嫂。 长嫂如母,小叔子是儿。 “臭小子,你,你,你别跑,快给我站住!” 贾政的声音从隔壁花园处传来,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就算是几个身强体健的仆人,此时也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两条腿好似灌了重铅,抬不起来了。 如果不是贾政亲自督战,恐怕这些小厮们早就磨洋工了。 李纨听得不是很清楚,好奇的问道:“叔叔,方才好像是公公的声音?” 沈亮喝了几口茶,笑道:“你听的没错,我爹正跟着我一起锻炼身体呐,嫂嫂要不要一起加入我们?” 李纨一头雾水,什么加入? 听起来好像不是什么好词啊。 “逆子,你这个逆子!” 贾政在几个仆从的搀扶下,好不容易追了上来,看到沈亮正优哉游哉的喝茶,肺差点气炸了! “快给我抓住他,乱棍打死!” 几个仆人大张着嘴巴,舌头吐得老长,像是大夏天散热的狗。 太气人了! 贾政一伙子面目狰狞,嗷嗷叫着向沈亮这边赶了过来。 贾兰看到这等恐怖的场景,赶忙扑进李纨怀中,小脑袋说话。”贾政挤出一丝微笑,“我保证不打你。” 贾政的胡子一抖一抖的,假装出来的和善看着就让他捧腹不禁。 沈亮就站在原地,看着贾政一步步走近。 贾政就像是一只见到羚羊的猎豹,缓缓逼近,同时他身后的狼群也慢慢散开,想要形成合围之势。 “对,宝玉,就这样,乖乖的不要动,为父是不会伤害你的。” 贾政已经逼近沈亮五米之内,再给他两息时间,就可以抓到沈亮这个搞得贾府鸡飞狗跳的臭小子。 贾政的脑海里已经开始盘算,抓到沈亮以后要怎么狠狠的炮制他。 这个逆子,不但好色,玩弄婢女,败坏他们贾家的家风,甚至忘恩负义,将乳母李嬷嬷赶出家门,令他贾家名声都臭了。 这等逆子,不赶紧打杀了,留着过年吗? 沈亮双手插在兜里,一点也不把贾政和几个小厮放在眼里。 五米。 三米。 两米。 一米…… 贾政手里的棍子已经举了起来,照着沈亮的屁股就打了下去。 章节目录 015 贾母救场 “先打死我,再打死他,岂不干净了!” 贾政的棍子抡到半空,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颤巍巍的声音。 那夹杂着风雷之势的棍子顿在半空中,怎么都打不下去了。 贾政回头一看,贾母并王夫人,还有十几个丫鬟、小姐一齐围了过来。 贾政这一口闷气憋在心口,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干瘦的身子晃了晃,好歹没摔倒,沈亮见状,赶紧搀扶着,“父亲大人,天寒地冻,注意保暖,小心心脑血管爆了。” 贾政狠狠一推,呃——并没有推动,尴尬的要死。 贾母却无视自己儿子,径直将沈亮搂进怀里,“我滴宝玉唉,让奶奶看看,哪儿打伤着没有?” 史老太君心都要碎了,忙不迭的扒沈亮的裤子。 沈亮大窘,死命的拽着裤腰,不肯撒手。 开玩笑,这里莺莺燕燕的一大堆,还有李纨母子俩,更有贾政的七八个亲随,他可没有在大庭广众下暴露小鸟的习惯。 “让奶奶看看,别的地方伤着没事,这传宗接代的东西,可不能断了。” 沈亮扭着身子,向王夫人投去求救的目光:“祖母,真的没事,我父亲他根本没打我,就是嘴上教训我来着。” “是不是啊?” “是!是!是!”贾政连连称是。 贾政这个人虽然迂腐,可在孝顺方面是挑不出毛病的。 古人最重孝道,就是最混蛋的贾珍、贾赦、贾琏这起子货色,在老太君面前,没有一个敢造次的。 贾家垮台,也正是在贾母殡天以后。 如果贾母能多活个十几二十年,贾家还真不一定会倒得那么快。 检查了一通后,发现沈亮确实没有受伤,贾母和王夫人都松了一口气。 “你们都拿着棍子干嘛,想把我乖孙子打死吗?” 贾母回身,望着贾政身后明火执仗的几个男仆骂道。 当啷——当啷—— 那些小厮立刻把手里的水火棍扔到地上,生怕被史老太君怪罪。 王夫人搂着沈亮,见他面色红润有光泽,不觉失声痛哭起来:“苦命的儿呀——你哥哥贾珠要是活着……” 王夫人一生的痛就是贾珠之死。 贾珠作为贾宝玉这一辈的个中翘楚,倾注了荣国府所有人的希望,贾政、王夫人那是将他当作贾府未来继承人培养的。 贾珠也不负众望,十四岁就进学考中秀才,后来娶妻李纨,生下贾兰,没想到竟然早夭。 贾政和王夫人对这个大儿子疼爱有加,中年丧子,黑发人送黑发人。 这也是为什么王夫人没有严加管教贾宝玉的原因,就是怕他步了贾珠的后尘。 听王夫人提起贾珠,旁边的李纨也忍不住放声痛哭。 贾政更是没脸没皮,心里却恨得牙痒痒。 “都怪这个宝玉!” 贾政屏退左右,只留下贾母、王夫人并家中几个丫鬟。 “母亲,此番追打宝玉,是孩儿欠妥,不过此子淫辱婢女,驱赶乳母,犯下此等伤天害理之事情,若不严加管教,恐惹出事端。” 贾母啐了一口:“你的儿子,我也不该管你打不打,我猜着你也厌烦我们娘儿们,不如我们一齐回金陵,省的碍你的眼。” 说着,史老太君拉着沈亮就要让人收拾细软、准备车马。 史老太君又对王夫人道:“你也不必哭,如今宝玉年纪小,你疼他,他将来长大,当了大官,也不一定想着你的好,你现在不管他,将来还少生口气!” 沈亮暗暗给老太君点赞。 这话说得,指桑骂槐。 果然,贾政噗通跪倒在地,不住的叩头:“母亲息怒,母亲这样说,政无立锥之地。” 史老太君冷哼道:“你还委屈上了,走走走,大伙儿一起走,我们走干净了,看你还要打谁。” 史老太君是真的生气了。 盖因贾政追打沈亮,王熙凤主仆二人飞也似的跑过去通风报信,说的极其严重。 史老太君差点没当场去世,还真的以为沈亮被打出了个好歹。 虽然沈亮平安无事,可看到贾政带着的小厮,个个手里拿着水火棍,这玩意打在人身上,一棍子就能把人腰给干断了! 史老太君也是一阵后怕,万一自己来得晚了,她的嫡亲宝玉恐怕就要被活活打死了。 沈亮一直默不作声,看贾政被两个女人围攻。 说实在的,他只为自己这个便宜老爹感到悲哀。 孝道和妻道这两座大山,随便来一个都受不了,更何况同时来两座。 直接压得贾政一点脾气都没有。 直到此刻,沈亮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封建礼制的可怕之处。 真的就是吃人不吐骨头! 别说是贾政,就是皇帝面对他的老妈,也绝对不敢说半个不字! 贾母见儿子叩头赔罪,沈亮也无大碍,心里的火也降了一半,“中午的时候还好端端的,为什么打起来?你也不跟我提前说一声,若宝玉真的有错,你打也就打了,你不打,我还要打呢!” 贾政心说你就差把偏心写脸上了,到底谁是你亲儿子啊? “母亲大人,方才我已经说了,一是因为他淫辱婢女,二是因为宝玉赶走李嬷嬷。” 贾母听了这两件事,心中也有些愧疚,道:“这确实是宝玉做错了,不过他才多大,还是个孩子,小孩子做错事很正常,你大人不能光用打的来教育。” “母亲大人,您当年打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贾政可怜巴巴的说道。 贾母老脸一红,干咳两声道:“好了,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这件事情就让凤姐来处理,你就不要再追究了。” 贾政心有不甘,急忙道:“母亲大人,正所谓惯子如杀子,此番宝玉犯下祸事,若不严加管教,恐日后酿成大祸,到时候,儿子恐怕无颜见列祖列宗啊。” 史老太君有些为难的看着王夫人。 王夫人也没有什么主意,“老爷,宝玉已经知道错了,早在老太太和我这里承认过错误,若不然就将袭人赶出贾府,将李嬷嬷接进来安排在我这里。” “这么安排,也算是妥当。” 面对王夫人的提议,贾政只好让步。 贾母几个人几句话,就决定了袭人和李嬷嬷的命运。 正当众人以为皆大欢喜之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我反对!”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只见说话之人,正是这场风波的中心——沈亮! “你反对?你反对什么,老子不打你,已经是看在母亲大人的面子了,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贾政现在正憋着一肚子火,看见沈亮就来气。 “我反对把袭人赶走,也反对把李嬷嬷接回来。”沈亮朗声道。 一众女眷都被沈亮的大胆发言给吓傻了! 惜春、探春、迎春想不明白,那个脂粉堆里长大的哥哥,是怎么敢在老太君、王夫人、贾政三巨头面前说出反对的话。 探春:宝哥哥是不打算活了吗? 而上一次被沈亮搞哭的邢夫人则趁机煽风点火:“宝玉真长能耐了哈,连二太太的话也不听了,真是龙生龙、凤生凤!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她这既是为了报上午的仇,也是为了恶心王夫人和贾政。 “总比你什么都生不出来好。”王夫人反唇相讥。 邢夫人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指着王夫人就要开撕。 “都给我闭嘴!”史老太君将手中拐棍重重的杵地,“先听听宝玉怎么说。” 章节目录 016 邢夫人出动 史老太君发话,在场有一个算一个,谁也不敢造次。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沈亮。 沈亮对着史老太君、王夫人等人深深行了一礼,转身对贾政道:“父亲大人,圣人言,理不辨不明,灯不拨不亮,就是普通老百姓也讲究一个捉奸捉双,拿贼拿赃……” “住口,圣人岂是你能妄语的!” 贾政厉声喝道。 沈亮呵呵一声,没有跟贾政分辨,“祖母,外面天气冷,您老可受不得冻,咱们去荣庆堂暖和暖和。” 史老太君很高兴,"还是孙儿疼我,不像某些人,整天喊打喊杀的,从来也不顾忌。" 丢下一句话,史老太君牵着沈亮的手就往荣庆堂走。 贾政:这是在点我呢?!! 一伙人呼啦啦拥着史老太君便走了个一干二净。 贾环落在最后,等到走的没人了,凑到贾政面前:“父亲,咱们去不去?” “去,当然要去,今天我倒要看看,这逆子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荣国府中,一共有两个先帝御赐的堂号。 一个是红楼里大书特书的荣禧堂,那是给贾政的居所,还有一个荣庆堂,是贾母的起居之处,也是贾母接见来客的地方。 贾母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老太太,人家是有一品诰命夫人在身的。 一品夫人,即诰命夫人中级别最高的封号。 那是皇帝御赐的最高荣誉,也是无数女人一生的向往。 论职位,贾母才是荣宁二府官职最高的存在,可以直接进宫面圣的! 不过史老太君十分偏爱小儿子,所以贾政和史老太君一直没有分家,所以贾政的住处和史老太君靠的不远。 荣庆堂内。 此刻,屋里面荣国府的人马齐聚一堂。 史老太君、贾赦、邢夫人、贾政、王夫人这几个人端坐在主位。 其余如贾琏、王熙凤、薛姨妈、薛宝钗等人分坐两侧,还有那些管家、嬷嬷、丫鬟,连座位都没有,只能站在自己主子身后。 此等光景,只有以往给老太太过寿或者逢年过节才会出现。 沈亮站在大堂中央,面对这么多双眼睛,说实话,他还真的有些紧张。 紧张归紧张,气势上不能输! 他的目光在众人面上一一扫过去,宝钗、黛玉等女子的脸上都带着担忧,这些女娃都是平时跟他厮混的,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到了王夫人这里,则是满满的担忧,生怕她的书呆子相公会暴起伤人。 至于贾赦和邢夫人,则是满脸怨毒。 尤其是邢夫人,她恨不得一口咬死沈亮,以报昨日羞辱之仇。 本来邢夫人和沈亮并无直接的利益冲突,虽不亲近,也没有仇怨,可是沈亮穿越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正面硬刚邢夫人,差点把邢夫人给干裂开了! 邢夫人心眼小,记仇,一下就将沈亮拉进小黑屋。 众人的神色不一而足。 倒是人群中的一个小孩,引起了沈亮的注意。 那小孩也就十岁出头,却好像得了红眼病一样,愤怒的盯着他,丝毫不加掩饰。 “咳咳——”见堂内人员齐聚,贾政说道:“今天把大家召集过来,就是想商量一下,早上宝玉闯下大祸,未经长辈允许,就将李嬷嬷赶出贾府,此事对贾府造成了很坏的影响,在这里,我先跟老太太说声对不起。” 贾政态度诚恳,言辞真切,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为了沈亮好。 “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是我没有教育好宝玉,导致他犯下弥天大祸,所以,从今天起,宝玉就跟着我,由我亲自教导。” “二弟,你这爱子之心,确实可叹,只不过宝玉此番铸成大错,损害的是我贾府的名誉,就这么掀过去,好像说不过去吧?” 说话的是邢夫人,作为长年被边缘化人物,她是不甘心的,“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是没有半点惩戒,那以后人人都可以损害我贾府的名誉喽?” 众人闻言,纷纷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因为邢夫人的水平大家都了解,这番话显然是有人教她的。 沈亮目光眯起来,冷冷的看着邢夫人。 这女人也不知道真傻假傻,这种场合,哪有她一个女人说话的份,这么快就跳出来,这不是给人当靶子吗? 果然,史老太君冷哼一声:“大太太,你想怎么着,贾府的规矩是由你定的?宝玉赶走李嬷嬷,是我同意的,你要罚,就连我一起罚吧!” 史老太君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番话直接把邢夫人给吓尿了,连忙跪在地上:“老太太,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就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 “是,老太太。”邢夫人可怜巴巴的缩了回去。 她求救似的朝丈夫贾赦看去,却发现贾赦压根没看她。 贾赦心里都气疯了,这个傻婆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早跟她交代过,别那么早跳出来,谁知道没拦住…… 贾赦整理了一下衣服,施施然道:“母亲,方才您说宝玉会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现在不如就让宝玉说说,也让大家明明心。” 贾赦一开口,就比邢夫人高了好几个等级。 也顺利将矛盾引向了沈亮。 史老太君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喜,她方才说让大家听宝玉解释,其实就是个缓兵之计。 反正贾府是自己说了算,她相信有自己撑腰,宝玉绝对没有问题。 哪知道大儿子贾赦和儿媳妇邢夫人打响了反攻二房的第一枪。 他们追究宝玉是假,想要逼迫二房交出一部分权力是真。 目前贾府的格局是这样的。 把贾府比作一个上市公司。 董事长是贾母,贾政、王夫人是第二大股东,贾赦、邢夫人只能排在第三位,而且是只拿分红,不参与管理的那种。 ceo自然是王熙凤莫属。 沈亮就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在公司里混吃等死,没什么作用。 只不过现在沈亮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开除了公司的一个元老级员工李嬷嬷。 这无异于有损公司的企业形象。 贾赦和邢夫人抓住这个机会,想要趁机夺回属于他们的权力。 毕竟谁掌握了公司的实权,谁才能从公司攫取更多的利益。 否则他们俩就永远是边缘股东,连王熙凤都比不上。 章节目录 017 贾赦出手 王夫人坐不住了,睁开美目,看着贾赦道:“赦大爷,宝玉还小,犯错实在是正常不过的事情,这件事老太太已有决断,不如就按老太太的说法,将李嬷嬷接回来,月例翻倍。” 贾赦却不接招,依旧看着贾母道:“母亲,话虽如此,可宝玉说了,他反对将李嬷嬷接回来,我看宝玉是个极有想法的,我们不妨听听他的解释。” 王夫人一听就急了,她就怕沈亮年轻气盛,压不住火气,连忙给王熙凤递眼色。 王熙凤作为ceo,虽在明面上执掌大权,可背后的支持者实际上就是二房的王夫人。 她一直没说话,就是想闭口避祸。 今天这个局面,明明是三大股东间的博弈,她这个ceo,压根上不了台面,而且容易被人当筏子。 谁知道千躲万躲,也没躲过去。 “姑母说的没错,宝兄弟还小,偶尔犯错,也不足为奇,还是按老太太说的办吧,也不枉李嬷嬷为我贾家效力一回。” 王熙凤勉强道。 贾赦瞪了她一眼,怒道:“我和老太太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王熙凤面皮一阵紫涨,由紫转红,由红转黑,最后竟是苍白一片,讷讷说不出话来。 想她王熙凤,被称作凤辣子,平时伶牙利嘴,铁齿铜牙,此刻在公公面前,却也只能做个哑巴新娘。 贾赦十分满意,他转过头,直接问沈亮:“宝玉,你别怕,他们当你是小孩,大爷可不这么认为,想当年,我跟你一般大的时候,都已经开荤了!” 作为贾母的大儿子,贾赦也是个极有野心的。 要不是贾母偏心,他就应该是荣国府的掌门人。 沈亮笑眯眯的问道:“赦大爷太看得起宝玉了,不过我的确有些想法,想问问赦大爷的意见。” 贾赦脸上堆笑,心里却道:上当了!终究是小孩子,经不起夸,只要你说错一点,我就让你身败名裂,抬不起头,到时候,我看二弟他们还有什么脸掌管贾府! 他的想法是完全没问题的,只要他不要脸,那就是无敌的,到时候再往沈亮身上泼些脏水,彻底败了他在贾府的人气,他就有机会从王夫人、贾母的铜墙铁壁撬开一个口子! 古代人对名誉二字看的极重,如果儿子被人唾弃,那他老子、母亲也必被牵连。 “赦大爷,在发表自己的观点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贤侄但说无妨!”贾赦笑的跟朵花一样,他巴不得沈亮说的越多越好。 “咱们这个家,到底是主子说了算,还是下人说了算?” 听到沈亮这个问题,贾赦连半点犹豫都没有:“这还用问?当然是主子说了算!” "赦大爷明见!" 沈亮给贾赦竖了个大拇指,道:“既然是主子说了算,那为何我院中的吃食,都要被李嬷嬷先尝一口,我的丫鬟,都要被李嬷嬷管教,谁不听话,就要受到无端的指责和污蔑!” “就连我自己,每日晨昏定省,都要先跟李嬷嬷请安,然后才能到祖母这里,我就闹不明白了,这李嬷嬷难道比祖母还要尊贵?” 哗—— 听到沈亮的话,在场的众人纷纷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迂腐的贾政更是气的浑身发抖,他指着沈亮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那个李嬷嬷真的让你每日跟她请安?” 贾府对待下人极其优厚。 像赖嬷嬷、赖大这些老家仆,那都是按照主子的标准来对待的。 赖大的儿子赖尚荣,都说是用银子堆出来的,这一点,贾府的探春、迎春、惜春都没得到这种待遇。 以至于后来贾探春掌权,问平儿你看他们家的园子比我们的如何? 平儿笑道还没有我们这一半大,树木花草也多。 大观园可是荣国府倾尽全力,为了元春省亲建的,花了足有上百万两白银。 那赖大家的虽然不足一半大,却也是个惊天的数字。 足克见赖大家的财力,已经超过了荣国府百分之九十的主子。 而且沈亮现在身边的晴雯,就是赖嬷嬷买来服侍她的丫鬟,后来带着晴雯进府,被贾母相中,赖嬷嬷就将晴雯送给了贾母。 晴雯的姿色才艺不用说,在整个贾府都得排第一梯队! 这等人才说送就送,足见赖家还有许多能够媲美晴雯的存在。 但下人终归是下人,你的财富再多,那也是吸附在贾府身上的吸血虫,没有贾府,这些奴仆连个屁都算不上。 可红楼结尾,贾府遭难,贾政向赖家借钱500两,赖尚荣只给了50两,还在那里哭穷,气的贾政直接把银子扔了回去,还说叫他不必费心。 赖尚荣后来又加了100两,凑了150两白银,贾政还是不肯要。 由此可见,赖家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虽不至于落井下石,但也属于见死不救。 贾赦虽然想借此事打击二房,可听到沈亮的话,他也同样震惊,因为他也是贾家的主子,如果李嬷嬷真的如此不知好歹,他也救不了李嬷嬷。 不过想起李贵送来的200两白银,贾赦咳嗽两声:“宝玉,空口无凭,你说李嬷嬷如此嚣张跋扈,为何以前不曾听你说起过?” 沈亮解释道:“好叫赦大爷知道,那李嬷嬷到底是我的乳母,正所谓端人饭碗,受人管,我虽然未曾进学,却也做不出端起碗吃饭,放下筷子骂娘的事情。” “再说了,尊老爱幼那是咱们的传统美德,我也不能在祖母、母亲面前说乳母的坏话呀,那岂不是我的不仁义?” 沈亮满脸无辜却又诚恳,完全看不出来是在胡说八道。 听闻沈亮如此说,贾政都忍不住微微点头。 贾家以孝义治家,沈亮的做法的确值得称赞,而且一点毛病挑不出来。 沈亮接着道:“若不是李嬷嬷此番太过分,污蔑我的清誉,我本不打算跟她一般见识,可是赦大爷您也说了,我个人的荣辱不算什么,但这关系到我贾家门风,这我可忍不了!” “所以祖母、父亲、母亲,孩儿一时冲动,没有跟你们解释清楚,请你们责罚。” 这—— 沈亮的解释有理有据,而且出发点是为了贾家,压根挑不出毛病。 这让一心找茬的贾赦无从下手。 这个李嬷嬷,怎么这么糊涂! 贾政也有些懵! 难道这都是李嬷嬷编造的? 那他跟婢女私通,搞出丑闻,也是李嬷嬷凭空捏造? 章节目录 018 尘埃落定? “宝玉,我且问你,李嬷嬷如此无视尊卑,还造谣生事,你应该早点跟你母亲或者我说一声,好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 “那你和婢女的事情?” “绝对没有的事!她这是在诽谤!” 沈亮自信到了极点,这让贾政有些没底,同样一旁的贾环也觉得是不是真的是李嬷嬷胡编乱造? 否则沈亮为何如此自信? 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王夫人开口了:“我们宝玉从来不会撒谎,既然说那李嬷嬷欺上瞒下,必然有这回事,老太太,她李嬷嬷是年岁大、资格老不假,可也不能拿着咱们贾家尊老的事情做大!” “这到底是尊卑的事情,不可混为一谈呐。” 史老太君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打发她二百两银子,留作养老之用,这贾府,却是万万不能再进了。” “老太太仁义!”王熙凤赶紧附和道,“要不怎么说咱们老太太是菩萨转世呢,这心肠就是软,就是善,如此一来,李嬷嬷也万不能说咱贾家半句不好。” 正当众人以为皆大欢喜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这都是宝玉的一面之词,何不把李嬷嬷叫过来,当面对质,也好让那老货心服口服!” 说话的是邢夫人。 开局发挥失利,邢夫人痛定思痛,再次出击! 贾赦暗暗给自己老婆竖了个大拇指。 邢夫人一脸得意道:“宝玉到底是小孩子,许是记错了,咱们贾府家大业大,万众瞩目,不可因小失大,万一错怪了李嬷嬷,岂不是有损阴德?” 邢夫人这话说得极其阴损,听得贾母直皱眉头。 “我看就木有这个必要了吧!”王夫人冷着脸道。 她想让这件事赶紧翻篇,不愿意节外生枝。 邢夫人却紧追不舍,“相当有必要,我们宝玉行得正、坐得直,难道还不敢跟一个老太婆当面对质?难道说,这里头有猫儿腻?” 王夫人恨不能扑上去咬邢夫人一口! 刚想说话,却听沈亮道:“大太太,我愿意和李嬷嬷当面对质!” 邢夫人大喜,拍手道:“说得好!宝玉啊,大娘没看错你,着实是个有骨气、有担当的男人,就这一下,把你大爷都比下去了!” 沈亮满头黑线,这邢夫人夸人跟骂人一样。 不多时,李嬷嬷被她的儿子李贵搀扶着走了进来。 李嬷嬷披头散发,额头上还鼓着老大的包,身上的衣服都是污泥黑渍,若不是知道她是李嬷嬷,众人都以为是哪个要饭的花子进来了。 “老奴拜见老太太,拜见赦大爷、政二爷……” 李嬷嬷进门就磕头,五体投地,磕的邦邦响。 见她一把年纪,形容又如此凄惨,贾母也不忍心,说道:“李嬷嬷,你这么大岁数了,就不用行礼,平白折了他们这些小辈的寿,鸳鸯,看座!” 鸳鸯应了一声,赶紧拿了个团凳。 李嬷嬷颤颤巍巍的坐下,脸上再无一丝嚣张跋扈。 邢夫人迫不及待的跳出来,问道:“李嬷嬷,我问你,宝玉刚才说,你让他每日晨昏定省,排在老太太前头,这是不是真的?” “这是谁在造老娘的谣?”李嬷嬷立刻破口大骂,“竟然用这么恶毒的谎言来诬陷老身,我诅咒他生孩子没py,这黑了心、遭瘟的孽障,居然编排起你李奶奶来了,我让他断子绝孙,让他终身不举,儿孙满堂!” 李嬷嬷是骂人的老手,骂人的话都不带重样的。 只是这满口污言秽语,听得满堂的妇人、姑娘直皱眉头。 就连赵姨娘这个超级辩手都听得目瞪口呆。 邢夫人则是越听越兴奋,因为她骂的是沈亮,自然希望李嬷嬷骂的越狠越好。 贾赦却听不下去,谁让他和贾宝玉同祖同宗,李嬷嬷骂贾宝玉,不就是把自己也捎带着骂进去了? “够了!这些浑话不必多说。”贾赦黑着脸道,“你就说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李嬷嬷道:“天地良心啊,我老李为贾家服务了一辈子,从来都是把宝玉当成亲儿子来对待,别的不说,我儿子李贵都没吃过我的奶,再者说,老太太那是何等的尊贵,一品诰命夫人,天上下凡的仙女,我老李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跟仙家争啊!” 李嬷嬷骂人有一套,夸人更有一套。 这番话说的极有水平,贾母听了,心情舒畅。 贾赦故作疑惑道:“可是宝玉也说了,他一个孩子,总不能撒谎吧?” 李嬷嬷捶胸顿足道:“宝玉唉——,到底是哪个狐媚子迷了你的心,让你这么恨我?我就算做的再不对,你打我骂我都行,但是你不能这么污蔑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你的良心都被那狐媚子给吃了!” 李嬷嬷声音凄厉、尖锐,嚎的众人纷纷皱眉。 年岁小的惜春甚至捂住了耳朵,差点没被吓哭。 沈亮双手插兜,静静的看着她表演。 “够了!别号丧了,让外人听见,还以为咱们贾家出殡了!” 凤辣子到底是凤辣子,她管教这些下人、婆子极有一套。 果然,王熙凤一开口,李嬷嬷也不敢再嚎了,只是在那里抹眼泪,让人看着也是心酸。 贾赦对着贾母道:“母亲,这可难办了。” “宝玉和李嬷嬷各执一词,又没有什么别的证据,您看?” 好家伙,这锅甩的,差点没把史老太君砸死。 史老太君也头疼着呢! 她是个富贵闲人,从小在史家长大,是个公主般的人物,长大了嫁给贾代善,获封一品诰命夫人,可以说达到了一个女人的巅峰。 现在老了,就想安安稳稳的过个晚年。 所以名义上贾母掌握着荣国府的最高权力,其实也已经退居二线,不管具体事物,所以才有王熙凤出任贾府内院的ceo。 史老太君为难的看了眼贾政,“政儿啊,你看这事该如何解决?” 贾政也是两眼一抹黑! 比起贾母,贾政的内政管理水平更差,甚至还不如王熙凤。 他是个清贵闲人,平时就喜欢看看假正经的书,跟几个清客谈论国家大事,不喜俗物。 让他处理个工作都费劲,更别提这种家长里短,清官都难断的家务事。 贾政道:“那个,既然空口无凭,这事还是搁置下来,李嬷嬷就先回来,还是按照原来的待遇。” 既然处理不了,那就和稀泥,反正贾家家大业大,多李嬷嬷一个人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母亲,您觉得呢?” 贾母也支持贾政的说法,和稀泥有时候是处理家庭问题最好的办法。 都是一个家的事情,没必要分的清清楚楚,有些事一分明白,九分糊涂,日子才能过得下去。 李嬷嬷听到这句话,立刻高呼青天大老爷,简直要把贾政夸上天。 贾赦则是略微有些失望。 虽然拿了李贵200两银子,但是没能借机搬到二房,终究是功亏一篑。 “宝玉啊,宝玉,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贾赦看着昂首站立的沈亮。 e=(′o`*)))唉? 章节目录 019 杖毙 正当他以为尘埃落定时,沈亮却走到李嬷嬷面前,“谁说我没证据?” 李嬷嬷望着面前站着和自己坐着一般高的孩子,心中嗤笑,面上却道:“宝玉啊,你还小,这里面的水很深,你把握不住,听嬷嬷一句劝,不要听风就是雨,拿下下人说的话,不能相信!” 人老精,鬼老滑,李嬷嬷先开口堵死了沈亮想用人证的路。 沈亮院子里的丫鬟都跟他穿一条裤子,肯定已经串通一气,想要说自己的坏话。 沈亮却摇摇头,转身对贾母道:“能否请贾芸过来?” 贾芸是谁? 众人听到这个名字都是一愣,唯独王熙凤稍稍有些印象,道:“你说的莫非是西廊下五嫂子的儿子?” “正是!他那儿有本账册,记着李嬷嬷的光辉事迹,咱们一看便知。” 沈亮拍拍手,让丫鬟出去通知贾芸过来。 不多时,一个长挑身材,容长脸儿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此人年方十八,甚是斯文清秀,让人见之生喜。 “晚辈贾芸拜见老太君,见过赦大爷、政二爷,见过大太太、二太太……” 贾芸最是伶俐乖觉,礼数也尽的周到。 老太太挥手让他起来,见他十分面善,问道:“你父亲是谁?” 贾芸一一作答,听说是贾府的远房,贾母忍不住叹了口气道:“都说咱们贾家家大业大,果不其然,旁支里出了这么个可人儿,咱们却都没见过。” 贾政等人也纷纷感慨。 看贾芸的穿着,就知道他生活的很一般,甚至是有些贫苦。 沈亮笑道:“贾芸住的偏远,平常也少走动,祖母你不认识也正常,以后可以多见见,这孩子可是相当能干!” 听沈亮称贾芸为孩子,王熙凤笑道:“好不害臊,人家比你大四五岁呢,你自己还是个孩子!” 贾芸赶忙道:“俗话说摇车里的爷爷,拄拐棍的孙子,虽然岁数大,山高高不过太阳,只从我父亲没了,这几年也无人教导管教,如果宝叔不嫌弃,我愿认宝叔做爹!” 王熙凤笑道:“你听见了?人家要当你干儿子呢!” 此话一出,满堂人都笑了起来,空气中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王熙凤又打趣贾母:“老太太,这可是双喜临门,宝玉得了儿子,您老就多了一个重孙!” 贾母乐的直摇头:“鸳鸯,快撕了凤丫头的嘴,让她胡噙!” 这边玩闹了一会,贾母道:“宝玉,你让贾芸过来有何用意?” 沈亮朝贾芸招招手。 贾芸将一本账册递给沈亮。 沈亮看着账册,声音淡漠道:“天启二年八月三日,收玉碗一个,给银40两。天启二年九月一日,收杯碟茶器两套,给银十两。天启三年……” 沈亮声音不徐不疾,李嬷嬷并李贵两个人的脸色却渐渐苍白起来,李贵额头冷汗冒出,身子微微颤抖打起了摆子。 这是一份典当行的账簿,在座诸人皆能听懂。 只是大家都不明白,沈亮读典当行的账簿有什么意思。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沈亮终于念完,合上账册,长出了一口气,道:“李贵、李嬷嬷,你们有什么想说的?” 贾政不理俗务,所以没有机会去典当东西,也听不懂沈亮说的是什么。 “宝玉,你刚才念得是什么?” 沈亮嘴角弯起,露着讥讽,眼神凌厉的看着站在李嬷嬷身后的李贵,道:“老爷问你话呢,怎么不说话,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tmd叫做惊喜!” 沈亮将账册扔了出去,砸中李贵的脑袋。 李贵哎呦一声,捂着头蹲了下去。 旁人只觉得他在假装,实际上沈亮现在的力量已经不比正常成年男人差多少,这一下,直接砸的李贵太阳穴上了。 贾政不喜,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宝玉,有话好好说,怎么动起手来了?” 沈亮回头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悲凉。 贾家以军功争得国公之位,他的子孙后代,却都是舞文弄墨的酸臭腐儒! 这一幕如果让贾源、贾演看见了,怕不是要从棺材板里跳出来。 沈亮指着李贵道:“方才账册里所述之物,皆是我院内丢失的东西,你问问他,我府上的东西,如何到了典当行里去了?” 豆大的汗珠不停从李贵脑袋上滚落下来,他万万没想到,沈亮居然发现了他销赃的当铺,还拿到了账册,这下真是百口莫辩。 早知如此,他绝对不会怂恿李嬷嬷回贾府。 不过李贵好歹服侍了贾宝玉那么多年,熟知自己这个公子哥儿的秉性,立刻跪地磕头:“二爷,都是小人猪油蒙了心,以为这些是二爷不要的垃圾,所以就拿出去变卖了,只不过忘记跟二爷说了。” “本想过些时日就跟二爷承认错误,没想到二爷明察秋毫,居然提前发现了!” “我的母亲是二爷的乳母,小人不才,愿做二爷的干弟弟,以后只要哥哥发话,弟弟我上刀山、下油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啊二爷!” 沈亮冷笑道:“她是哪门子的乳母,不过仗着我小时候吃过她几日奶罢了,如今逞的她比祖宗还大,现在竟然还里通外合,偷我房内的珠宝玉器!” “小时偷针,大时偷金,再过几年,你们娘俩怕不是要连我这劳什子通灵宝玉也要偷去变卖了?” 沈亮登时发作起来,摘下那玉,狠命摔去,骂道:“什么罕见东西,连家里进贼了都不知晓,还说什么通灵不通灵,我去你的吧!” 如此行径,吓得众人一拥而上,争夺那通灵宝玉。 史老太君急的搂了沈亮,道:“孽障!你生气,打人骂人容易,何苦摔那命根子?家里出了贼,交给官府查办就是,你这不是自损一千,伤敌八百吗?” 李贵、李嬷嬷:合着我俩连块破石头都比不上? 沈亮也不摔玉,抓起桌上的茶碗照着李贵就砸! 李贵也不敢躲,硬着头皮扛,“当啷——”坚硬的汝窑瓷器砸中脑袋,茶碗居然没碎,李贵的脑袋可就遭殃了,血刺呼啦的流了满脸。 不过这次倒没人拦着,好像只要沈亮不摔那通灵宝玉,摔什么都行。 不过贾母这些主子看他砸东西没什么反应。 底下的那些嬷嬷,仆人,如周瑞家的、赖大家的、林之孝家的、王善保家的全都胆战心惊! 生怕沈亮准头不行,砸到他们。 李贵和李嬷嬷可就惨了,他们俩现在已经成了众矢之的,沈亮抓着茶碗、浮尘、木头牌子胡乱扔,关键扔的还挺准。 李贵和李嬷嬷开始哭嚎,哀求着沈亮放他们一马。 贾赦和邢夫人、赵姨娘等人均皱着眉头,心想这李贵母子实在是废物,那账册不承认就完了,这一哭,直接就投降了,真是没用! 贾政见场面混乱,喝道:“宝玉,不要再扔了,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成何体统?” 好家伙,得知李贵母子是小偷后,贾政也不再称呼沈亮是逆子了。 贼人之言,不足为信! 李嬷嬷诬陷沈亮和婢女通奸一事也就不攻自破。 沈亮狠狠出了一口恶气,道:“祖母、父亲,我贾家以军功立家,如今家中出了贼人,不但偷盗财物,还出言构陷主子,不知道依照家法,该如何处置?” 贾政摸了摸颌下胡须,“家贼者,杖毙!” 我艹! 沈亮震惊不已,偷个东西而已,直接就是死刑? 其实沈亮不懂得当朝律法,贾政解释道:“别吵律法规定,凡强盗已行,而不得财者,皆杖一百,流三千里,但得财者,不论首从,皆斩!” 荣国府中的家奴们一听,顿时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这倒不是说他们兔死狐悲,而是想王善保家的、周瑞家的、赖大家的,就没有手脚干净的。 或多或少的损公肥私,不过他们的主人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与他们计较。 毕竟平时还要依靠这些人出府办事。 李贵听到杖毙,直接瘫倒在地,李嬷嬷更是两眼一翻,昏倒在地。 沈亮看着倒地抽搐、口吐白沫的李嬷嬷,皱着眉头,满脸的无语。 这种人也能骑在贾宝玉的头上拉屎撒尿? 还作威作福那么多年,直到贾府树倒猢狲散,这些吸饱了血的蛀虫才罢手,拿着贾府的东西回去过好日子了。 “弄醒她!” 章节目录 020 收获 听到沈亮吩咐,贾芸走到李嬷嬷跟前,从腰间取出一根三寸来长的绣花针,狠狠扎进了李嬷嬷的人中。 “嗷——” 李嬷嬷惨嚎一声,荣庆堂内,鸦雀无声! 刚才还夸赞贾芸的王熙凤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是个狠人啊。 也不知道沈亮在哪找的。 贾政看的眉头一皱,觉得贾芸太过狠毒,心想回头就把他撵走,绝对不能让他留在贾府把沈亮给教坏了。 沈亮倒是没有感觉,反正他不是贾宝玉,跟李嬷嬷压根没有感情。 至于李贵,就是个二五仔,他早就不打算要。 沈亮对着史老太君道:“祖母,您是见过大场面的,这种背信弃义,吃里扒外,造谣生事的恶奴,该怎么处置?” 史老太君有些犹豫,她看了眼贾政道:“政儿,我看不如交给官府处置,也省的闹出人命来。” 贾政躬身道:“母亲说的在理,孩儿早有此意。” 刚才还摇头晃脑的李嬷嬷,听到这句话,整个人抖得跟筛糠一样,她和李贵两人瘫在地上,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贾政吩咐下人:“拖出去!” 两个仆人一个揪着李贵的后脖领,一个拽着李嬷嬷的胳膊,跟拖死狗一样往外走。 沈亮道:“慢着!” 两个仆人立刻停住脚步,恭敬的看着沈亮:“宝二爷,您有何吩咐?” 其他人也投来询问的目光。 都说恩威并施,其实惩治下人,才会让下人真的怕你! 要不怎么在府里,王熙凤说话好使,不就是因为王熙凤掌握财政大权,说扣你月例就扣你月例。 那些小丫鬟更是怕她怕的要死,因为王熙凤真的会打人。 以前大家看沈亮,都以为他是个人畜无害的乖宝宝,经此一役,再没有人敢小瞧沈亮! 沈亮起身,踱步到李贵面前,道:“李贵,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同那老货偷我房内的东西,变卖折现,依照这账簿上的数额,只需两倍赔偿给我,我就可以不送你们去见gua 。” 沈亮的声音很轻,但在李贵耳朵里,无异于一颗炸雷! 就像一个即将溺死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二爷,奴才愿赔!只要不去衙门,我李贵就是砸锅卖铁,也要还清二爷的钱款!” 听到沈亮的要求,贾政眉头微皱:“宝玉,不可因小失大,钱财乃身外之物。” “父亲,那钱财都是从我院里出去的,虽然不多,可终究是我的东西,我让李贵物归原主,再给些赔偿,也算人之常情啊。” 沈亮装起了好人,“再说了,不看僧面看佛面,李嬷嬷和李贵好歹也在我们家当牛做马这么多年,我呢,也不是不近人情,所以就用钱来抵罪吧。” 贾政还想分说,李贵和李嬷嬷早抱着沈亮的鞋开始跪舔了:“多谢主子爷!多谢主子爷!” 沈亮给贾芸使了个眼色,贾芸立刻指挥那两个男仆,将李贵母子二人拖了出去。 荣庆堂登时恢复了清净。 沈亮倒也无赖,钻进了贾母的身边,搂着贾母的胳膊道:“奶奶,您看孙儿这般做法,合适吗?” “合适!当然合适!” 贾母叹了口气道,“到底是府中的老人,如此做,既可警醒下人,也不至于让人寒心。” 到底是人老心善,史老太君还是想给下人一个好的归宿。 在她看来,李嬷嬷年纪这么大,到了衙门牢里,非死里面不可。 沈亮笑道:“祖母所言甚是,我就是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为了祖母长命百岁,孙儿也不会妄动杀机。” 其实沈亮还有一个考量,不过不方便当众说出来。 贾政的打人风波告一段落,袭人也安全着地,没有因为此事遭受牵连。 甚至贾母和王夫人还特地命丫鬟送了几样糕点,给她压惊。 荣庆堂内,贾母和王夫人仔细询问沈亮,“你这孩子,既然发现手下人盗窃的证据,为何不报给祖母和我,偏要来这么一出,差点挨了你老子的板子。” 沈亮靠在大紫檀镶青白玉靠椅上,踩着脚踏,手里捧着一个小火炉:“此时说来话长,孩儿平时大大咧咧,对房内的东西并不上心,还是袭人细心,告诉我房内的东西少了许多。” “我想着捉奸捉双,拿贼拿赃,如果不能人赃并获,那李贵说不定受了惊,第二天就逃出京城,那时候山高路远,再也逮不着他,索性来了个请君入瓮!” 贾母抚着他的头,叹道:“宝玉长大了啊,懂事了,奶奶也老喽!” 一旁憋了半天的王熙凤笑道:“老太太您可不老,看模样,您比我这个孙媳妇都年轻!” 沈亮看着满屋的莺莺燕燕,心里头痒痒,但当着贾母和王夫人的面,他一身本领施展不开,于是起身告辞。 沈亮回到院子里,贾芸早就在门口等候。 “二爷,事情已经办妥了。”贾芸递过来一张单子,上面密密麻麻写着: 现银800多两,城内有一个铺子,开着面馆,城外还有个四十亩的小庄子。 沈亮还稍微有些震惊。 毕竟20两银子,就足够京城郊外的一个三口之家一年的嚼用。 更别说这李贵还买了个铺子,位置还不错,就在西城区的闹市,一年光租金都能收个一百两。 倒是那个40亩的小庄子没有被沈亮放在眼里。 贾府光几千亩的大庄子就有八九个,像是宁府的黑山村庄头乌进孝,手下就掌管着一个四千亩地的大庄户,每年光是进贡的野味就得拉十几大车。 更别提贾府的主子每年吃的红梗米,那是皇家专享的。 “那对母子呢?” 贾芸恭敬道:“已经送到城外的庄子干活去了,城里可养不了闲人。” “也算是条活路。” 沈亮跟李嬷嬷母子俩非亲非故、无冤无仇,只不过恰逢际遇,他们俩主动撞到了沈亮的枪口上。 惹谁不好,偏要惹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女人。 沈亮对贾芸道:“那个铺子就交给你来经营,每年的租金,你抽成三分之一,剩下的,交到这儿。” 贾芸立刻下跪作揖:“谢父亲赏!” 父亲? 章节目录 021 再次 沈亮一时没回过神来,好一会才想起来,刚才在贾母处,王熙凤调笑几句,让贾芸做自己的干儿子。 沈亮哭笑不得道:“都是玩笑话,当不得真,再说了,你比我还大,我怎么当你父亲?” 贾芸也觉得不太像话,站起身,“二爷,您若开金口,外面不知道有多少泼皮想认您当干爹呢。” 沈亮摸了摸下巴,光溜溜的,不知何时才能长出青茬来,“我要那么多干儿子做什么,我又不是董卓、丁原。” 历史上当别人义父的,没有几个有好下场。 沈亮可不想睡觉的时候被人给捅了。 “还有这800两银子,你领100两,作为日常的开销,其余都给我存到钱庄,换成银票。” 贾芸捧着白花花的银子,吞了口唾沫:“二爷,这,这也太多了!” 100两银子! 就算搁后世,那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在京城的郊区都能买个小院子了。 虽然对于贾府来说,这100两算不得什么,但对一贫如洗的贾芸,无异于是一笔巨款。 沈亮笑着安慰道:“亲兄弟明算账,你我虽是远亲,但该给的钱还是要给,谁家也不能靠喝西北风过活,你给我办事,就记住一句话。” “请二爷赐教。” 沈亮伸出一根手指:“赏罚分明。事情办好了,重重有赏,办的不好,就要罚你的钱。” 贾芸竖起一个大拇指:“二爷高明!简简单单四个字,道出了管理的核心。” 沈亮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滚你丫的,少拍老子马屁!回家孝敬你娘去!” 贾芸捂着屁股,朝沈亮深深行了一礼。 沈亮笑骂一句,“我这人做事就是这样,一码归一码,千万别把感情带进工作。” 说完,沈亮转身进了小院。 贾芸望着沈亮瘦小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今天早上,他还发愁今日去哪里化缘,沈亮神兵天降,派给他一个差事,并告诉他以后跟着自己混。 想他贾芸,不过是贾府的远系旁支,早就跟贾府八竿子打不着了。 沈亮则是贾府的当红炸子鸡,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这样的大人物,手指缝里漏点都能把他给撑死! 贾芸摸了摸怀里的100两银子,感觉未来一片光明! 沈亮的小院里,几个丫鬟一反常态,全都站在院子里,仿佛在列队欢迎什么大人物。 推开门,沈亮被吓了一跳! “姐姐们,怎么都在这杵着,不冷吗?” 沈亮大步走进来,早有袭人迎上,接过他外面的大氅。 走进正房,发现房间里香气弥漫,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正摇着蒲扇,煽动着红泥小火炉。 火炉上加着一个瓷瓮,香气就是从瓷瓮里飘出来的。 “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沈亮伸手要去揭锅盖,却被袭人打了一下手背,“快去洗手!” 晴雯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铜盆过来,看样子很吃力。 沈亮笑道:“你放在架子上就好,何苦端着?” 晴雯比他大不了两岁,个头却高上不少,尤其是那大长腿,就够他玩三年的。 晴雯哼了一声,道:“宝二爷今日大发神威,赶走了李嬷嬷,我们这些小丫头,可不敢怠慢,省的哪天二爷不高兴,把我们也赶出去!” 有一说一,李嬷嬷被赶走,她们这些小丫鬟是打心底里开心。 谁让李嬷嬷平时喜欢多嘴多舌,还经常抢他们的东西吃,仗着自己是宝玉的乳母,就对她们颐指气使。 所以李嬷嬷倒台时,宝玉院子里的丫鬟们没一个替她伤心。 如果不是不允许,晴雯她们都想放鞭炮庆祝庆祝。 沈亮屈指弹了一下晴雯的额头,道:“怪道说你伶牙俐齿,我帮你赶走了李嬷嬷,你不感谢我,反倒说起怪话来,改明儿我找个容嬷嬷,再来给你们立规矩!” 当天夜里,沈亮再次将袭人喊进内室。 沈亮吃饱喝足,就准备开始修炼。 袭人想拒绝:“宝玉,我打听过了,太多了对身体不好,尤其你还在长身体,会影响发育的,而且我还没洗澡呢。” 沈亮贴着袭人的耳边说道:“哪次不是你在求饶?再说了,少爷我身体倍棒,浑身有使不完的精力,我知道你承受力弱,可是为了咱们的未来,你就多辛苦些。” 袭人一阵无语:“你就胡说吧,什么咱们的未来,还不是你自己想要?” 沈亮立刻行动起来,对准后便深深吸了口气。 袭人闷哼一声,只听沈亮说道:“难道你不想要一个孩子?” 孩子? 听到这个词,袭人顿时激动起来! 她毕生的希望,就是想登堂入室,像贾环的母亲赵姨娘那样,从丫鬟变身为沈亮的姨娘。 攻守转换! 袭人双腿瞬间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差点把沈亮的腰给夹断了。 “不许出去!” 得到袭人指令,沈亮仿佛加满了油的重型卡车,油门踩到底,爆出一阵轰鸣! 【当前袭人好感度60】 【体质+1】 看到虚拟面板的变化。 沈亮一阵激动,连忙打开自己的属性面板。 姓名:沈亮 身高:149cm 体质:10(正常成年男人为10)凡人体质(一阶)。 当前伴侣:花蕊珠(好感度60)、【桃蕊花:一品中阶(199/200)】 技能:神行太保 看到命格的变化,沈亮估摸着是自己赶走李嬷嬷、李贵,改变了原本的剧情线。 同时也证明,自己赶走这两个人是非常正确的。 “看来清除贾家的蛀虫,也能在某种程度上改变贾家的命运!” 蚊子再小也是肉! 不过这一次跟袭人双修,居然加了0.1智力,这倒让沈亮有些意外。 沈亮有些无语,自己的智力如此平平无奇? 还是说自己继承了大脸宝的智力水平,一辈子只能当个普通人。 不过既然双修就能变强,沈亮当然不会放过袭人。 袭人正起身,准备去打点热水给两个人清洗一下,却被沈亮扑倒。 “好二爷,绕过奴婢吧。” 袭人的喉咙里发出一些慵懒甜腻的声音。 沈亮兴致盎然,哪肯接受对方的求饶,继续发挥着那强悍的体质。 最后袭人将他推开,有气无力道:“二爷,夜深了,再不睡觉,明天该起不来了。” 她这近乎哀求的撒娇,像极了沈亮小时候玩累了求抱抱的样子。 不过小时候沈亮的父母一点也不惯着他,玩累了也得自己走。 沈亮将袭人轻轻放倒,让她俯身趴在被褥上,还贴心的把柔软的枕头放在她的小腹下面。 章节目录 022 去国子监? 笑着说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常将有日当无日,莫在无时想有时,接受正义的审判吧!” 沈亮高喊着口号,将正道的光,洒满整个房间。 荣禧堂的后厢房内。 贾政罕见的没有去赵姨娘房中歇息,而是留宿在王夫人这边。 王夫人欣喜非常,香汤沐浴,胭脂、水粉不要钱的往脸上扑。 原本就保养的极好的皮肤,更加水嫩光滑。 上了一定年纪的贾政,在这方面也是尽量减少。 跟他的大哥贾赦不一样,贾政在男女方面,一向非常克制。 所以王夫人才只有三个孩子,赵姨娘也只有一个。 贾政宝刀已老,见到容光焕发的王夫人,仅仅挥了几次,就败下阵来,让精心准备的王夫人连热身都没过就草草结束。 贾政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王夫人这是满腹惆怅。 “小月,我有事跟你商量。” 似乎并未察觉到王夫人的不满,贾政说道。 小月是王夫人的小命,只有在床帷之上,贾政才会这样喊她。 “我准备送宝玉去国子监读书。” “什么?你要送宝玉去国子监?”王夫人顾不得欲求不满,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不行,我不同意,你忘了珠儿是怎么死的?” 贾珠之死,一直是王夫人难以忘怀的痛,所以她才会如此溺爱贾宝玉。 贾政叹了口气道:“我又何尝不疼宝玉,他可是我唯一的儿子。只是宝玉性格顽劣,喜欢在脂粉堆里打滚,现如今又结交了许多心狠手辣之辈,如果不严加管教,恐堕入歧途啊。” 听到贾政如此说,王夫人也觉得有些为难。 “做个富贵闲人有什么不好?总好过呕心沥血,早早的熬坏了身体,我可不想再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王夫人抹着眼泪道。 读书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尤其是古代的科举,那更是跟鬼门关差不多。 虽然科举只考量八股文、四书五经,可历经了一千多年的考核,四书五经都被考官翻烂了,考烂了。 所以这些考官们推陈出新,另辟蹊径,专挑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考题来为难考生。 有些人读了一辈子书,还是个童生,连秀才都没考上。 所以才有三十少进士,五十老童生的说法。 秀才也不是那么容易考,首先要通过县试、府试、院试三道门槛,考过了才有资格进入县学和府学。 考上秀才仅仅是万里长征第一步,之后还要进行乡试、会试、殿试。 而且这乡试、会试、殿试还不是一年一次,而是三年一次。 乡试也叫做秋闱,考上了你就是举人老爷,就可以做官了。 所以范进考上进士,从一介白身,跃升成为吃皇粮的官老爷,突然发疯也是可以理解的。 后来的会试,又称春闱,由礼部主持,皇帝任命主考官。 主考官的位置非常重要,往往需要朝廷当中德高望重的官员担任。 这个主考官是个肥差,也是个名利双收的好差事,成为主考官,当年的考生就可以称作你的门生。 日后万一里面有个有出息的,成为当朝的内阁首辅,不说能提拔你,也能让你的子孙后代有个出路。 官场就是这样,官官相护,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出事。 别看现在的高中生学习辛苦,跟古代的那些童生、秀才们比起来,还是要差不少。 古代没有现在这样优渥的条件,、纸笔都是一笔不菲的费用,普通农户人家根本供养不起。 更别说找一个好的老师,每年的束脩都是必不可少的,逢年过节还得送点小礼物。 古时候可没有什么公立学校,也没有义务教育,想学习、想读书,那就得自己拿钱,去上私塾。 至于国子监这种国办的学校,更是只有达官贵人的子弟才上得起。 至于那些平头老百姓,就只能在社会最底层劳作。 贾政皱着眉头道:“宝玉也不小了,再过几年,就得束发及冠,若是没有个一官半职,他如何管得了这偌大的家业?咱们总不能管他一辈子吧。” 王夫人却不以为然,道:“宝玉还小,才十四岁,再说了,你不是工部侍郎员外郎吗?到时候给宝玉也捐个县官,有了官身,当可保平安富贵无虞。” 女人的眼光总是不如男人长远,尤其是在古代,她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时间长了自然就有局限性。 贾政虽不喜俗物,可在宦海浮沉十几年,对于官场里的一些道道也是耳濡目染,知道当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捐出来的官终究不是正途,就算到了官场,也是受排挤的对象,而且晋升基本无望!” 王夫人叹了口气道:“可惜咱们贾家的爵位是留给大房的,否则怎么着我也得争一争!” 贾政一摆手:“爵位的事情你就别想了,老太太再偏爱宝玉,也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犯错误,除非我大哥死了,就算那样,贾琏也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与其胡思乱想,不如找一个好的老师,好生教导宝玉。” 王夫人又道:“咱们贾家不是有私塾吗?” “你说贾代儒那个老头?七十多岁了,还只是个童生,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贾政倒是不客气,“那族学是糊弄人的,为了让那些旁支子弟有个读书的地方而已,宝玉放在里面,只能是蹉跎岁月。” “既如此,何不花点银子,请个教书先生到府中来教授宝玉?” 王夫人小声道。 贾政摸了摸下巴,“别急,此事需从长计议。” 夫妻俩说着悄悄话,不知不觉便睡过去。 …… 第二天一早,袭人早早的醒过来,伸手一摸,又摸了个空。 穿好衣服,推门而出,只见沈亮打着赤膊,正在小院里倒立! 院子正中间摆放着一个紫檀木的大方桌,桌上摆放着两个团凳,沈亮的两只手分别撑在团凳上面。 9点体质,放在一个14岁的孩子身上,导致的结果就是精力极其旺盛! 肌肉力量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长,普通的男人一般要到三十岁左右,力气达到顶峰。 三十岁到四十岁,是一个男人的黄金年龄,体质也会维持在10点,甚至十几点左右。 过了40岁,人体的机能就会逐渐下滑。 按道理说,沈亮现在才刚刚发育,体质能有个五六点就不错了。 汗水顺着沈亮的身体缓缓流下,滴落在紫檀木的方桌上。 袭人甚至能看到沈亮身上冒着白烟,这是人体热量大量释放的缘故。 章节目录 023 沈亮挨打 “袭人姐姐,你起晚了哦!” 院子里的一个小姑娘说道。 “昨天晚上好像有猫儿叫,袭人姐姐,你听到没有?” 说话的是晴雯,这丫头,最是古灵精怪。 袭人俏脸一红,道:“什么猫儿叫,你听错了。” 沈亮声音传来:“快来帮我一下,我手抽筋了!” 晴雯、袭人赶忙跑过去,两个人一边一个,扶着沈亮的大腿。 好在他身量还小,没有多重,两个人很轻松就把他弄了下来。 脚踏实地,沈亮长出了一口气:“倒立了半个多小时,有点超出极限了。” 袭人抽出腰间的手帕,替他擦拭额头汗珠,埋怨道:“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做这些武夫的活计,万一被人看到,容易惹出闲话。” 沈亮握住她的柔夷道:“不努力锻炼,哪能让你满意,我这颗都是为了咱俩未来的幸福!” 袭人娇嗔不已,手帕也不要了,飞一般的跑回厢房。 一旁的晴雯有些吃味,“二爷跟袭人姐姐的关系好像不一般啊?” “小丫头,别瞎打听,好好干你的本职工作。” 沈亮对眼前这个十五岁的晴雯说道。 “我哪里小了?”晴雯双手背在身后,努力的挺着胸脯。 沈亮不由自主的将她上下到上打量了一边,巴掌大的小脸蛋,风流纤巧,真心漂亮。 身材纤细瘦弱,却不会给人排骨精的感觉,如果但看长相,她的综合评分,要在袭人之上。 怪不得能在金陵十二钗又副册排在首位,果真是让人赞叹! 而且跟袭人不同,晴雯的性格伶俐,丝毫没有当婢女的自觉,跟沈亮说话也是没大没小,说的好听叫不卑不亢,说的难听就叫心比天高,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沈亮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光说不练假把式,我得亲自检验检验。” 晴雯抬起头来,甜甜笑道:“那你来啊,不来你是小狗!” 沈亮知道她在耍嘴皮子,索性陪她玩玩:“你要是这么说,我可不累了,而且我最喜欢替小美女检查身体了。” 说着,沈亮就伸出手,准备给她来个外科级的检查。 晴雯瞪圆了眼睛,睫毛颤抖,不敢置信的看着沈亮一粒粒的解开她衣服上的纽扣。 沈亮衣服都解到一半了,晴雯依旧涨红着脸,嘴上却没有喊停。 沈亮停下手,一脸无奈的看着她。 她见沈亮停住了,歪着脑袋,一脸无辜的问道:“怎么了?快点继续啊!” 这明显就是在挑衅,沈亮这个气啊,他觉得自己已经够过分了,没想到遇到晴雯这个混不吝。 正当他在考虑要不要假戏真做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暴喝:“逆子!还不快住手!” 晴天霹雳! 把沈亮、晴雯二人吓得一哆嗦。 回头看去,贾政一脸寒霜地站在院门口,面如金纸,一只手扶着门框。 贾政脸上的表情从惊愕渐渐地变成了愤怒! 沈亮头皮一阵发麻,汗毛倒竖,“父亲,您……您怎么过来了?” 贾政的脸上罩了一层冰霜,胸腔急剧起伏,身躯微微颤抖,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 晴雯使劲压低脑袋,双手捂着胸口,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能钻进去! 贾政指着晴雯道:“还不快将这银妇给我打出去!” 跟在贾政身边的两个仆从一听,立刻如狼似虎的冲了上来,不由分说,就要将晴雯拖走。 沈亮挡在了两个仆人面前,稳如老狗。 仆人一脸为难道:“二爷,老爷发话,我等不敢不听,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换做以前,这仆人肯定二话不说,拖着晴雯就走。 但今天不行,这个人畜无害的宝二爷变了,昨日李嬷嬷母子俩被赶出贾府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没有人敢怀疑沈亮的狠心。 能对自己乳母下此狠手,换作旁人,还不得把骨灰都扬了? 沈亮转头对贾政道:“父亲,我就不信您年轻的时候,不会年少轻狂,没有跟小侍女一起晨练,再说了,您看我这身体!” 他展示了一下强壮的肱二头肌,“如此血气方刚,再没有个疏通的渠道,还不得给憋坏了?” 贾政像樽冰雕一样立在小院中央,手指握的咯咯作响,狭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好似眯眼的关公,随时准备暴起伤人。 “孽子!昨天我居然信了你的鬼话,说,这是不是李嬷嬷说的那个袭人?” 沈亮干咳两声,道:“父亲大人,她是晴雯,四年前祖母赏给我的丫鬟,不是袭人。” “什么?”贾政怒火更盛,“你居然还有一个?看来你这院子里藏污纳垢,已经成了淫窝!想我贾家乃诗书翰墨、钟鸣鼎食之家,居然有你这个不肖的子孙!” “贾家如果交到你手里,我还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贾政气的打起了摆子,沈亮赶紧从方桌上取下一个团凳,塞到贾政屁股底下。 贾政气哼哼的坐下,不住的抚着胸口:“说,还有多少婢女跟你行苟且之事?今天一并找出来,我把她们都给打发了!” 啊? 沈亮傻眼了,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他这一身的神通,全靠跟袭人双修得来,如果身边没有漂亮丫鬟,他还跟谁双修? 沈亮斟酌再三,说道:“父亲,其实我是有苦衷的。” “跟婢女睡觉还有苦衷?你跟我说说,我倒想听听这千古奇闻。”贾政也是气迷了心。 没办法,任何一个父亲,大清早的看到自己儿子跟女孩子搂搂抱抱,都会是这个反应。 沈亮淡淡一笑,朝贾政说道:“回父亲,圣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既是您的儿子,自当承担起为贾家开枝散叶的责任,我哥哥贾珠虽然早亡,起码他还留了一条血脉,日后贾兰学业有成,也能光耀门楣,也不枉我大哥来这世上一遭。” 贾政闻言一愣,细细想来,沈亮的话不无道理。 沈亮继续道:“我虽不才,可也是您的儿子,也是贾府的一员,如今宁国府珍大爷那边三代单传,蓉哥儿媳妇结婚几年都不见动静,换做是您,您是愿意看到自己家族家丁兴旺,还是愿意看到家族人丁稀少,无以为继?” 贾政扫了他一眼,闷声道:“当然是家丁兴旺,人越多越好!” “对喽!” 沈亮开心的拍拍手道:“我现在不就是在为贾家的繁荣昌盛做努力吗?您看我,一早起来,就锻炼身体,增强体质,既是为了日后进学打下坚实基础,也是为了长命百岁,正所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 “人徒知枯坐息思为静德之功,殊不知上达之士,圆通定慧,体用双修!即静而动,虽撄而宁。” 沈亮说的一套一套,贾政听得一愣一愣。 章节目录 024 四书章句集注 有些话,就连熟读四书五经的贾政也没听过,"停停停,你说的什么圆通定慧,体用双修是什么意思?" 沈亮笑着说道:“通俗来说,就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一个人想要成大事,干大事业,身体是第一位的,没有一个好身体,就算有泼天之志,也只是井中望月,水里看花。” “想我太祖皇帝,起于微末,开局一根棍,一条狗,装备全靠打,有时候两三天吃不上一顿饱饭,有时候吃一顿正事,你如今岁数也不小了,我和你母亲商量,送你去国子监读书。” 啥? 沈亮掏了掏耳朵,“父亲,我没听错吧,让我去国子监?” “听你的意思,你不想去?”贾政语气充满了危险,“你不想去也可以,从今天起,这些丫鬟全都发出去,找个小子配了!” 国子监沈亮是决计不会去的! 那里面都是些大男人、小秀才的,直男都能给掰弯了! 而且自己的通灵宝玉,还需要阴阳调和来蕴养,他是宁可去青楼,也不愿去国子监。 可是贾政作为他名义上的父亲,掌握着他的生杀大权。 就算把他给打死了,官府也不会追究。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沈亮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父亲,能不能打个商量,我在家里自学?”沈亮想了想,决定来个缓兵之计。 只要能给自己几年的时间,肯定能苟出一个无敌战神! 贾政却仿佛看透了他的小心思,当即回绝道:“想偷懒?继续跟你的那些丫鬟厮混?我真想扒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 “我已经跟你母亲商量好了,三日后,送你去国子监!” 贾政说着,扔下那本《四书集注》,啪的一声,厚重的砸在檀木桌上。 沈亮眼前一亮! 有了! “父亲,我想和您打个赌,如果我输了,不用您老发话,我自己去国子监!” 贾政转过头,无可奈何的看着沈亮:“你又有什么花招?” 沈亮举起那本《四书章句集注》,“三日后,您考较我这本书,如果我有一个字回答不上来,我就去国子监读书!” 看着沈亮手中的那本大部头,贾政冷笑道:“宝玉,我知道你在拖延时间,既然如此,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这几天你也不用去老太太那请安了,专心背书!” 贾政扔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这是断了沈亮去跟史老太君求救的路子,省的老人家被这熊孩子磨一磨,就改变了主意。 至于说背书,无非是缓兵之计罢了! 三天内背一套《四书章句集注》? 别开玩笑了! 《四书章句集注》可不是一本书,而是包含了《大学章句》(1卷)、《中庸章句》(1卷)、《论语集注》(10卷)以及《孟子集注》(14卷)! 即使是最精简的版本,也得二十多万字! 普通的学子终生都在学习四书五经,学成了皓首穷经的老童生,也不见得能完全背下来这四书章句集注。 贾宝玉也曾在元春的教导下,学过一段时间《大学》,只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压根没记住多少。 章节目录 025 谣言 贾政出了门,招来两个小厮,“给我看好了,一只公蚊子也不许飞出小院,否则你们两个自己切了,进宫服侍贾女史!” 俩小厮胯下一凉,忍不住加紧了双腿:“老爷放心,公蚊子飞出来,我也让他变成母蚊子!” 待贾政走远,另一个小厮道:“老周,现在是冬天,哪来的蚊子?” 老周黑着脸道:“这是比喻!比喻!比喻!” …… 沈亮拿起桌上的那套《四书章句集注》,霍,足有巴掌厚! 这还只是《大学》、《中庸》,书架上有一排,是专门放置这套书的。 沈亮翻开《大学》,只见第一句写着: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看见这些古文,沈亮就一阵头疼。 背书的痛苦并不在于背,而是不理解自己背的是什么东西。 高中时候学习文言文,什么《滕王阁序》、《送东阳马生序》、《赤壁赋》之类的课文,当时背的那叫一个痛苦。 不仅要背古文,还要被他们的白话文解释。 可人到中年,偶尔刷视频刷到这些古文,突然就理解了其中的韵味。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 “当余之从师也,负箧曳屣行深山巨谷中,穷冬烈风,大雪深数尺,足肤皲裂而不知。至舍,四支僵劲不能动,媵人持汤沃灌,以衾拥覆,久而乃和。” “嗟乎!时运不齐,命途多舛。冯唐易老,李广难封。” 沈亮每每划到这些古文视频,都会细细研读,每次都有新的感悟。 “难道是我理解力不够?” 沈亮拿起那本《大学章句》,继续往下读,“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不知不觉,沈亮读了进去,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读至此处,沈亮忍不住拍案击节,“以前老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没写想到居然出自于《大学》,真是孤陋寡闻。” 有时候,学习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尤其是你在读书的过程中有所感悟。 就像当年明月说的:他上大学的时候,经常会在教室里看书看到十一点才回宿舍,那个时候教室已经没人了。秋天的晚上,凉风习习,他一个人走在路上,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他感到无比的喜悦,一种狂喜,因为他读书,不断前进,智慧和知识,让你的内在强大,让你对这个世界你有充分的了解! 这是一种内在的强大! “二爷,该用饭了!”袭人敲了敲门,却无人应答,只得推开门。 吱呀—— 雕花的红酸枣枝木门门轴转动,发出古老的声音。 袭人本以为宝二爷肯定已经睡着了,毕竟以前的贾宝玉在书房干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睡觉。 只是这次不同。 紫檀木书桌后面的那个少年,正津津有味的捧着书,目不转睛,嘴里还嘀嘀咕咕,“邦畿千里,惟民所止。缗蛮黄鸟,止于丘隅。” “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 读至此处,沈亮大声叫好! 袭人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模样的沈亮,总觉得跟床帷之上的那个凶猛男人完全不同。 察觉到有人注视着自己,沈亮抬起头,却看到红着一张俏脸的袭人,忍不住笑道:“进来怎么也不说一声,站的累了吧。” 沈亮放下书,站起身来。 却不妨坐的久了,两脚发麻,一股子痒痒的刺痛感从脚底传来。 袭人赶忙扶着他,说道:“怎么如此劳累,快歇息一会,这书也不是一天能读完的。” 沈浪笑道:“你还不知道我跟老爷打赌的事情?” “什么打赌的事情?”袭人一头雾水。 这时忽听外面有人大呼小叫,“袭人姐姐,有个大新闻!” 话音刚落,晴雯并几个小丫头就冲了进来,看到沈亮,几个丫鬟也不害怕,一起将他围拢,“宝玉,我刚才听司棋说,你和老爷打赌,要三天之内背完一本《四书什么集注》?” “是《四书章句集注》!” “管它什么劳什子集注,这个赌注是真的吗?”晴雯一脸好奇宝宝。 八卦是人的天性,尤其是在古代这种没什么娱乐活动时代,家长里短、红杏出墙都是能够让人津津乐道的事情。 更别提宝二爷和他父亲贾政打赌这种破天荒的新闻! 沈亮没好气道:“我输了就得去国子监,到时候你们这帮丫鬟可是要被拉郎配的。” 晴雯不懂得什么拉郎配,忙问袭人。 袭人一脸担忧道:“宝玉,你去求求老太太,老太太肯定也不想让你去国子监的。” 沈亮挠了挠头道:“恐怕不成,我听父亲的意思,这回是铁了心要把我送去读书,估计此刻门外正有人把守。” 话音刚落,又是一个小丫鬟跑了进来,晴雯笑道:“麝月,慌里慌张的,难不成是火烧屁股了?” 麝月听了,没搭理她,面向沈亮道:“二爷,门口站着政老爷的两个管家,周瑞和朱国祥,我从他们面前过去的时候,跟他们打招呼来着,谁知道他们俩压根都不正眼瞧我!” “回来才听说你和政老爷打赌,现在整个贾府都传遍了!” 沈亮微微一愣,消息传播的这么快? 沈亮还是大大低估了贾府众人的情报能力,有时候早上贾母放个屁,中午,看门的华服小厮就能闻到是啥味的。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贾母处。 史老太君坐在饭桌上,黛玉、宝钗、三春俱在,以往沈亮也是要过来一起用膳。 贾母问道:“宝玉呢?” 作为贾府的最高掌权人,有时候消息往往还不如手下人灵通。 林黛玉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 史老太君何等聪明,将象牙筷子一扔,“好啊,你们有事瞒着我这个老太太,是不是欺负我人老了,不中用了?” “鸳鸯,你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他那个老子又罚他了?” 鸳鸯捂着嘴笑道:“老太君料事如神,不过不是政老爷罚他,却是二爷跟政老爷打了个赌!” 章节目录 026 秦可卿 一听打赌,史老太君来了兴趣。 “这宝玉,怪会弄些稀奇,怎么跟他老子打起赌来了?” 鸳鸯三言两语,便将沈亮和贾政的赌约和盘托出。 贾母听到贾政要把沈亮送去国子监,脸色当即就冷了下来,“好啊,这是要把我心头肉给挖走,去,去把那个孽障给我叫过来!他要送他儿子去国子监,倒不如把我这个老太太送去!” 史老太君发怒,谁也不敢触其锋芒。 林黛玉、薛宝钗、三春低着头,拼命往嘴里扒饭。 唯有鸳鸯不以为杵,笑道:“老太君,您跟自己儿子置气干嘛,他管教宝玉也是为了自己儿子好,都说严师出高徒,宝玉去了国子监,日后高中状元,您老可就是文曲星的奶奶,说不定您老啊,也是王母娘娘下凡!” 史老太君不由一乐,“你这鬼丫头,王母娘娘什么时候成了文曲星的娘了?我何尝不知他是为了宝玉好,只不过宝玉自小在我眼前长大,一日不见他,我这心就跟失了魂一样。” 人越老,越是喜欢热闹。 贾宝玉人帅嘴甜,又是贾母嫡亲的孙子,自然是含在嘴里怕化了。 “罢罢罢,他跟他老子打赌我管不着,只是这打赌背书,你们几个丫头说说,宝玉有几成的胜算?” 林黛玉、薛宝钗都是读过书的,三春里面,探春、迎春也认识几个字,惜春年岁小,斗大的字认识不了一箩筐。 林黛玉道:“鸳鸯姐姐,不知宝玉要背什么书?若是几千字的薄本,应该不难。” 鸳鸯笑道:“这可把我给难住了,我是不认识字的,不过我听政老爷那边说,好像是一套《四书章句集注》。” 什么?!! 林黛玉和薛宝钗同时惊呼! 史老太君被她们给弄紧张了,“怎么?很难吗?” 薛宝钗摇摇头道:“回老太太,《四书章句集注》不是一本书,准确的来说,这是一套书,科举考试您知道吧。” “知道知道,当初你敬老爷考中进士,就是看的这四书五经。”史老太君说道。 薛宝钗说道:“这《四书章句集注》里面就包含了四书,加起来有二十多万字,别说三天,就是三年都背不下来。” 史老太君也认识几个字,读过《列女传》的几篇,一看书就头疼。 一听说四书章句集注有二十多万字,史老太君的头都大了! 林黛玉也紧蹙着秀眉道:“三天时间,光是读一遍都不可能,更别说背诵了,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薛宝钗叹息道:“宝兄弟鲁莽了,怎么会打这个赌,看来他这次是非去国子监不可了!” 就在几个女人感慨之时,另一边的旧园。 贾赦的住处。 邢夫人乐不可支道:“老爷,您听说了没有,宝玉跟他老子打赌,说要三天背完一整套《四书章句集注》,输了就要去国子监读书!” “看他赶走李嬷嬷的手段,我还以为他长进了,没想到还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 她的话让贾赦皱眉,不满道:“你懂什么!难道去国子监不是好事吗?我那二弟自己才疏学浅,虽喜好读书,可惜天赋太差,好不容易生了个贾珠,谁知道早早的见老祖宗去了。” “所以他才容忍宝玉胡闹,现在他又要送宝玉去进学,万一学成了,考中进士,咱们荣国府以后恐怕就要二房独大了!” “这么严重?”邢夫人满脸的不敢置信,“咱们琏儿不是也捐了个五品同知的官儿吗?” 贾赦硒笑道:“那是个虚职,听着好听罢了,除了每年领那一百多两的俸禄,一点实权也没有,说出去平白叫人笑话!” “照老爷这么说,宝玉是因祸得福了?” “都说你们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什么福呀祸的,二弟是他老子,还能害宝玉不成?” 贾赦心思不在这上面,“反正他去与不去,都跟我们没关系,等老太太殡天了,咱们和老二肯定要分家!” 一听说分家,邢夫人就来了兴头:“眼下府内的花销都是凤姐儿管着,回头我跟她聊聊,别整天往二房那里跑,都忘了谁才是她的亲娘!” 贾赦却没搭理她:“不过我倒是好奇,宝玉是怎么敢提出这个赌约,明知必输,难不成他还真的想去国子监读书?” 邢夫人幸灾乐祸道:“三日后我定要亲自去看看,宝玉背不出来,肯定要丢大丑!” 贾赦哼了一声,“妇人之见!” 不过说实在的,这种看别人出丑的事情,是个人就喜欢看! 沈亮跟贾政打赌的事情,已经在整个贾府传的沸沸扬扬,到了下午,就连一墙之隔的宁国府也听说了这个消息。 宁国府,天香楼。 秦可卿正在贾珍的房间,服侍自己的老公公画画。 贾珍坐在紫檀花椅上,对面坐着秦可卿。 “听说宝玉跟他老子打赌了?”贾珍看似在画画,注意力全都放在自己这个儿媳妇身上。 秦可卿身上穿着一件桃红色的对襟小袄,在腰身处做了收紧,显露出盈盈一握的蛮腰,下身则是一件翠色长裙。 闻言恭敬道:“是件奇事呢!” 于是秦可卿娓娓道来,将前两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通。 秦可卿的声音悠扬婉转,好似林间清泉,叮咚作响,直叫贾珍心旷神怡。 对这个儿媳妇,贾珍是无比的满意,满意的有些过头。 作为宁国府的实际掌权人,他在宁国府一家独大,谁也不敢撄其锋芒。 对待儿子贾蓉,更是非打即骂,但是对待这个美丽的儿媳妇,贾珍却时常召见,嘘寒问暖。 秦可卿唯一的依靠就是贾蓉,但此时,却有些靠不住。 “兼美,你觉得宝玉有几成胜算呐?” 秦可卿心头一颤,兼美是她的乳名,只有自己的丈夫贾蓉知晓。 作为老公公,贾珍这样叫,她真是无地自容。 可面对贾珍,她却孤立无援,“媳妇儿也不知道,不过那《四书章句集注》浩瀚繁杂,普通人穷极一生也难以背诵,宝叔叔虽天资聪颖,祥瑞降生,恐难完成。” 秦可卿正低垂着眉眼,见贾珍没有反应,抬头看去,目光正好跟贾珍肆无忌惮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贾珍也被秦可卿的眼神蛰了一下,顿时按捺不住:“兼美说的不错,不过这《四书章句集注》确实值得一读,晚上你再过来,我亲自教导你。” 章节目录 027 晴雯探房 贾珍才不管什么宝玉、宝天王! 他是宁国府正经的主子,世袭三品爵威烈将军,领着国家的俸禄,再加上祖上留下来的遗产,吃喝不愁! 他是一点压力也没有。 正所谓饱暖思淫欲,他现在的主要业务,就是吃饭、喝酒、泡妹子。 贾珍的口味很刁,一般的庸脂俗粉还看不上! 秦可卿容貌清丽,肌肤白腻,弯弯的秀眉,嫩的能掐出水来。 更别提她的身份,想想就让贾珍激动。 秦可卿哪里不晓得贾珍的意思,面红耳赤低声求饶道:“公公,晚上恐怕不行的,有什么学问,白天也可教得!” 贾珍站起身,想要一亲芳泽,秦可卿见势不妙,连忙退至门口处,“我去宝叔叔那儿瞧瞧,看他到底有什么底气。” 到嘴的鸭子飞了,贾珍不免有些可惜。 他搓了搓手指,凑到鼻尖下面,浓郁、甜腻的香气扑鼻,让人心神激荡,“兼美,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赌局的事情还在发酵。 沈亮的小院里,几个丫鬟聚在正房,叽叽喳喳的讨论个不停。 晴雯道:“袭人姐姐,这里你最大,倒是拿个主意啊,宝玉要是去了国子监,咱们几个就要像戏里唱的那样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麝月、秋纹纷纷附和。 她们是沈亮院里的一等丫鬟,如若被遣散,就算不逐出贾府,规格也要降一等。 万一被发配给贾赦、贾珍她们,无异于人间地狱。 她们可都是签了卖身契的,生死不由人。 袭人皱着眉头,愁容不展。 晴雯说的也是她所担心,贾府是好,但她们这些丫鬟就像是无根的浮萍,一旦没了活水,就只能成为枯枝烂叶。 见袭人不说话,晴雯又开口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正主还在书房里,咱们在这着急也没用!” “不行,我得过去看看!” 走出正门,夕阳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吐出最后一口气,缓缓消失在地平线下。 袭人从后面追出来,“晴雯,方才在屋里我不方便说,你是个通透的人,如果宝玉真的去了国子监,最先受发配的,就是咱俩。” 晴雯心尖儿一颤,顿时明白过来,她绞着双手,葱白的手指打了个结,“怪道呢!原来受灾的只有咱俩,我还眼巴巴的替秋纹、麝月发愁,真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袭人更是郁闷。 她的清白已经给了沈亮,万一被发配了,出去也是低人一等,再说她们这些大户人家的丫鬟,是看不上那些泥腿子的。 一想到要跟那些泥腿子同床共枕,袭人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晴雯咬了咬牙,直奔书房。 书房里已经点燃了牛油蜡烛,照的整个房间亮如白昼。 紫檀木的桌子燃着檀香,烟气袅袅,顺着黄金香炉的兽口喷出,一条青线儿直直的,居然不曾断歇。 晴雯悄悄推开一道门缝,生怕打扰了沈亮。 现在可是关键时期,甭管以前怎么闹,晴雯还是知道轻重的。 “宝玉这么喜欢我和袭人,此刻肯定在挑灯夜读,我得过去给他捏捏肩。”晴雯小心翼翼的把眼睛凑上去。 这不看不要紧,等看清楚屋内的情形,肺差点没气炸了! 她心心念念的沈亮,此刻正四仰八叉的躺在紫檀木的雕花圈椅上,两条腿交叉,翘在紫檀木的书桌上。 脸上还盖着一本《大学章句》,黑色封面,线装古书。 房间里还回荡着沈亮轻微的鼾声。 晴雯气的浑身发抖,猛地一推房门,房间门狠狠撞在门板上,“咣当——”一声巨响,房梁上的积年尘土扑簌簌往下落。 沈亮一下从椅子上滑了下去,出溜到了桌子底下。 “地震了?!!” 沈亮心想曹公整部红楼也没提及地震,抬起头一看,正瞧见晴雯这小丫头,怒气冲冲,叉着腰站在门口。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丫头,怎么,来喊我吃饭?” 沈浪从桌子下钻出来,扑扑身上的尘土。 晴雯声音都在打颤,指着沈浪道:“负心人!枉我和袭人姐姐还为你担忧,哪曾想你居然躺在书房里睡大觉,真是白瞎了袭人姐姐的一番苦心。” 沈浪笑道:“袭人姐姐的好我自是不敢忘,不过你这小丫头咸吃萝卜淡操心,为何替袭人姐姐生气?” 晴雯眉目如画,此时生气起来也别有一番风情,就像是小辣椒。 晴雯伶牙俐齿的不饶人,“你同政老爷打赌,输了的话,你自己拍拍屁股走了,留下袭人姐姐独守空房,万一你不在家,有人来欺负,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袭人姐姐岂不是所托非人?” 由己及人,晴雯的眼眶儿有些泛红。 沈浪没想到这小丫头如此为袭人着想,朝她招了招手道:“你过来。” “做什么?” “怕什么,难道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晴雯慢慢靠近,不知道沈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刚靠近沈亮的攻击范围,便被一双手环住纤腰,随后身体一轻,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晴雯“啊——”的一声惊叫,等回过神来,却发现沈亮正一脸玩味的看着自己,忍不住娇嗔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玩,人家再不理你。” 沈亮却没有做过分的事情,而是指着桌上的几本古书,“你知不知道我跟老爷打赌,所要背诵的书籍有多少字?” “不知道。”晴雯自小被卖入赖嬷嬷家,根本就不认识字。 沈亮伸出两根手指,“二十万!你知道这二十万字,正常人看一遍需要多长时间?” 晴雯还是摇头。 “最少一个星期,这还只是通读一遍,若要背诵,别说三天,就是三年也拿不下来。” 沈亮斩钉截铁的说道。 晴雯不解,问道:"那你还跟老爷打赌,照我说,还不如去求老太太,政老爷最听老太太的话,只要老太太开口,你就不用去国子监了。" 沈亮笑了笑:“妇人之见。” 章节目录 028 芙蓉花神 他拍了拍胸膛,"我是男人,以后也要成家立业,哪能一辈子缩在长辈的羽翼下面,圣人常说居安思危,你别看现在贾府繁花似锦、烈火烹油一般,其实危机四伏,若是行差踏错,别说富贵保不住,就连小命都有可能丢掉!" 吓! 晴雯一双丹凤眼瞪得老大,她还不能完全理解沈亮所说的话,但是其中蕴含的危险,她还是能听懂一二。 “宝玉,你,你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变了一个人?” 以前的沈亮,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一样,整天缠着她们这些丫鬟要吃胭脂。 闲着就要和她们研究男孩子、女孩子的身体构造有何不一样。 哪个女孩子要是抹了不一样的水粉,贾宝玉能嗅上一天,像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 虽说以前的人懂事早,可沈亮说的还是太过超前,根本不是现在的晴雯能够体会。 没经历过真正底层人的贫苦,晴雯是不会理解什么叫居安思危。 沈亮嘴角抽了抽,“人是会变得嘛,我读了半天的书,从里面懂得了一些做人的道理。” “那你能赢下赌局?”晴雯满脸期待。 “这就要看你了。”沈亮一脸坏笑的点了点她的额头。 晴雯闻言更是不理解,什么叫看我呀,我又不认识字。 沈亮起身,走到书房门前,探出脑袋,左右看看,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便将书房的门关上,插上门栓。 转过头,沈亮等下看着晴雯,这女娃长得花容月貌,眉黛如远山,唇红如敷粉,光滑的脸蛋上,苹果肌饱满,满满的胶原蛋白。 真是二八少女润如酥,腰悬长剑斩丈夫! “宝玉,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晴雯被他的目光看的心慌。 沈亮伸出一根手指,挑着她的下巴,问道:“你想让我赢下这个赌约吗?” 晴雯不假思索道:“当然想了,你不用去什么劳什子国子监,我和袭人也不用被赶出贾府,大家还像过往那样,快快乐乐的在一起。” 晴雯臻首抬起,妙目之中闪烁着熠熠光辉,沈亮能从她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沈亮循循善诱道:“是啊,我也不想跟你们分开,尤其是袭人和你,都已经进了贾府的黑名单,只要我离开贾府,最先被逐出的,肯定就是你们俩。” “为什么?”晴雯问出这个问题后,就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 这个问题蠢的很,就像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袭人和沈亮的事情早就闹的满府皆知,虽然李嬷嬷母子俩被赶了出去,可谣言就像是一根刺,永远的留在贾母等人心中。 没有哪个家长愿意自己的儿子,跟一个作风不正的女子在一起。 而她呢,就更惨了,和沈亮嬉戏,居然被贾政逮了个正着! 若不是沈亮拦着,恐怕今天早上就得被赶出去! 晴雯也不挣扎,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宝玉,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沈亮闻言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这丫头,太聪明了,聪明的过了头,她以为是因为她的原因,贾政才会提出送自己去国子监。 沈亮:你真是想太多! 送孩子去公办学校,这肯定是家长深思熟虑后作出的决定! 其实沈亮也非常能理解贾政的心情,如果自己以后当了父亲,肯定也会作出跟贾政同样的决定。 与其看着自己的儿子不务正业,整天跟一群侍女厮混,还不如送去学校,让老师严加管教! 这是每一个望子成龙的父母都会作出的选择。 可她们不知道沈亮并不是大脸宝,而且还拥有了能够逆天改命的金手指! 沈亮也不解释,继续着早上没有完成的事情。 古代女人的对襟褂子,衣扣比较烦琐,从领口到肚脐眼,至少有十几个纽带。 沈亮解了半天,也只解了一半。 看着他额头冒汗,皱着眉头的模样,晴雯忍不住噗嗤一笑,“笨蛋,教了你多少次,就是记不住!” 她轻轻推开沈亮的手,开始自己动起手来。 书房的火盆里燃着银丝炭,这种炭是上好的五十年份桦木烧出来的,炭呈白霜色,无烟难燃,不易熄。 没有了对襟褂子的遮挡,细腻如瓷器般的雪白肌肤差点晃瞎沈亮的眼睛。 圆润可爱的肩头,如丝绸光滑的脊背,纤腰处被一件红色肚兜盖住。 “嘶——”晴雯抱住了双臂,细腻柔滑的肌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冷吗?”沈亮搓了搓手,眼睛却出卖了他此刻心中的激动,“不管怎么看,晴雯的姿色都要比袭人高上一个档次,都快要赶上蓉哥儿媳妇了。” 蓉哥儿媳妇就是秦可卿,位列金陵十二金钗正册的大美人儿。 晴雯还想再问,却被沈浪堵住了嘴巴。 唔—— 片刻。 书房里的紫檀木书桌震动起来了。 不得不说,古代的书桌做工就是好,四平八稳,八级大狂风吹上去都不带晃的。 晴雯指着《大学章句》书上的一行字问道:“宝,宝玉,这,这句话怎么读的?” 沈亮抽出空儿,瞥了一眼,道:“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盘,沐浴之盘也,铭,名其器以自警之辞也。” 晴雯又问:“这,这,这一句呢……啊……” 沈亮深吸一口气,道:“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什么,什么意思?”晴雯一脸的好学之情。 沈亮诲人不倦,不厌其烦的解释道:“就是说君子和丫鬟,要经常的切磋,又要啄,又要磨……” 晴雯不认识字,更不懂《大学章句》其中的含义。 沈亮也是个文学小白,一知半解,高中学过的文言文早就在大学里都还给老师了,纯属瞎编! 两个人都是臭棋篓子,将遇良才,棋逢对手。 一个愿穴,一个愿浇,倒也相得益彰。 学习进行的如火如荼。 正当阴阳交汇,活力迸发之时! 无形的能量从晴雯的身体涌出,直奔沈亮胸口通灵宝玉中的那株参天古树。 绿枝上代表袭人的桃花旁,忽的冒出一支嫩芽,嫩芽儿缓缓生长,变成了花骨朵。 紧接着一滴甘露从天而降,落在花骨朵上,花骨朵受了惊,绽放出瑞彩千条,霞光万丈,一朵粉艳艳的芙蓉花打开了花蕊。 “这是代表晴雯的芙蓉花!” 经历过袭人的桃花开,沈亮业已驾轻就熟。 芙蓉花花神——晴雯。 章节目录 029 五厘米该怎么用 芙蓉花上画的,既非人物,亦非山水,不过是水墨滃染、满纸乌云浊雾而已。后有几行字迹,写道是: 霁月难逢,彩云易散。 心比天高,身为下贱。 风流灵巧招人怨。 寿夭多因毁谤生,多情公子空牵念。 沈亮知道这是曹公给晴雯的判词,不过眼下自己提前改变了晴雯的命运,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 但见这段字迹如烟雾般消散,再也看不见。 【当前伴侣晴雯:好感度50】 【芙蓉花:一品初阶(50/100)】 【因晴雯位列十二金钗又副册之首,奖励:5厘米(备注:可让宿主任何部位增长)】 【双修一次,奖励技能:小撒的照相机记忆】 沈亮查看面板。 姓名:沈亮 身高:149cm 体质:10(正常成年男人为10)凡人体质(一阶)。 当前伴侣:花蕊珠(好感度60)、晴雯(好感度50) 技能:【神行太保】:两只脚行千里路,罗衫常惹尘埃,程途八百去还来。健足欲追千里马,罗衫常惹尘埃,神行太保术奇哉。程途八百里,朝去暮还来。 居然有两项奖励! 任意增加身体任何部位的逆天5厘米! 还有能解决燃眉之急的照相片式记忆! 沈亮拔剑四顾,然后将5厘米加到了身高上面。 “据某国科学家研究,女性的快乐跟长度没有直接关系。”沈亮不知道从哪本地摊文学看过这个研究。 “再说了,老子还在发育,万一以后长得跟大象一样,岂不是得缠在腰上?” 沈亮现在迫切的就想长高,前世的170是他永远的痛。 在初中的时候,他就长到了170,所以那个时候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可到了高中、大学,他依旧是170,所以每次上体育课,他都要站在最前面,跟女生一个队列。 “再看看这照相机记忆是个什么东东!” 【小撒的照相机记忆】:看书就像是拍照,任和书看过一遍,你就能将其储存到大脑,可以随时调阅,你甚至能记得排版、书页号! 沈亮忍不住大吼一声:“来的真tm及时!” 查看面板! 姓名:沈亮 身高:154cm 体质:10(正常成年男人为10)凡人体质(一阶)。 当前伴侣:花蕊珠(好感度60)、晴雯(好感度50) 【桃蕊花:一品中阶(199/200)】 【芙蓉花:一品初阶(50/100)】 技能:【神行太保】、【小撒的照相机记忆】 照相机记忆可比什么过目不忘牛多了! 想当初黄老邪的老婆冯衡记忆力极强,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曾为黄药师默写九阴真经下部,一字不异。 可惜过目不忘极费脑细胞,冯蘅强写九阴真经下部,心力交瘁而死。 可是照相机记忆就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它就好像是将大脑数据化,把大脑变成了主机,而这些图片就储存在主机的硬盘里面,即插即用! 沈亮松了口气。 爸爸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了! “宝玉,你怎么不动了?” 正当沈亮沉浸在获得“小撒的照相机记忆”这项神技时,晴雯忽然问道。 这话问的沈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晴雯,你就等着做我的姨娘吧,国子监老子不去了!” 晴雯背对着他,疑惑道:“可是《四书章句集注》你又背不完,三天后可就要兑现赌约了,政老爷,政老爷是不会食言而肥的。” 沈亮不好说自己拥有“小撒照相机记忆”的事情,通灵宝玉的事更是天大的秘密,任何人都不能透露。 玉棍搅动,思念电转。 都说男人在偷情的时候,智商要高于爱因斯坦,沈亮眼睛一亮,“有了!” 他抱着晴雯,贼兮兮的说道:“你相不相信世界上有开窍?” 晴雯乌黑盘起的秀发被撞散,发鬓的玉簪都不知道滚到哪儿去了,一张白皙的小脸儿霎时通红一片,“再说这种话,我可就要走了!” 沈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丫头,想歪了! “咳咳,我说的开窍,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佛家的顿悟,道家的悟道,儒家的就是开窍。” 沈亮手舞足蹈的解释了一通。 晴雯噗嗤一笑,“谁让你在这个时候开窍,鬼才相信!” 晴雯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姑娘,论人才,王夫人都说她是有本事的人,未免有些调歪……她色色比人强,只是不大沉重。 沈亮拿起桌上的那本《大学章句》第一卷,迅速翻了一遍。 古代的书因为技术原因,字体较大,排版也不是很合理,导致一页纸上压根写不了几个字。 往往一本书的内容,也就几千个字。 沈亮目光如炬,瞳孔飞快的收缩。 晴雯连字都没看清,沈亮就翻了过去,一页纸只用一两秒钟的时间。 一本书,不用半炷香就看完了。 沈亮闭上眼睛,发现刚才看过的书页,此刻全都清清楚楚的刻在脑子里,只要思念一动,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一页纸上的内容。 甚至连纸上的笔画、笔锋、书页号、纸张的磨损、缺口都记得清清楚楚,仿佛是一张照片。 “你随便考,如果我有一句答不上来,我就无条件的答应你一个要求!” 晴雯玉臂轻拂,接过《大学章句》第一卷的。 晴雯哪里不知道沈亮的底细,他从来不进书房看书,偶尔进来一次也是看《西厢记》、《牡丹亭》之类的杂书。 这本《大学章句》纹丝没动,书页还是崭新如雪。 “你就等着输给本姑娘吧!” “万一你输了呢?”沈亮眨眨眼睛。 晴雯背对着他,长长的吸了口气道:“如果我输了,我就,我就……” 她现在已经是沈亮的人了,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本钱能当作赌注。 沈亮将手指点了点她的朱唇,少女粉嫩的唇瓣娇艳欲滴,上面抹了一层胭脂,像是前世吃过的马卡龙蛋糕。 “如果你输了,你嘴上的胭脂……” “好!” 晴雯也是破罐子破摔,反正清白已失,胭脂什么的,还不是沈亮说了算? 考试开始! 晴雯道:“所谓诚其意者。” 沈亮胸有成竹,“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 沈亮并没就此打住,而是接着往下背诵。 晴雯一眨不眨的盯着,小嘴也是越张越大。 沈亮一口气背了三页方才停下,晴雯惊疑不定,因为沈亮居然一个字都没有背错! 章节目录 030 古今第一奇书 “这怎么可能?” 晴雯虽然不通文字,可也知道想要背诵这种之乎者也究竟有多么困难,更别说一字不错,连停顿都没有。 就算沈亮之前偷偷背诵过,也绝无可能如此熟练。 难道他真的开窍了? 晴雯不相信,立刻从沈亮的大腿上站起身,“啵——”的一声轻响,仿佛红酒瓶上的木塞子被拔掉了一般。 晴雯身形摇晃,狠狠的瞪了沈亮一眼,然后走到书架上,随便抽了一本。 “你来背这个!” 沈亮接过去一看,居然是《金瓶梅》! “你在哪找的?”沈亮大喜,翻开,略微有些失望,居然不是插图版本。 不过这本书倒也详实,里面该有的东西都有,譬如“李瓶姐墙头密约,迎春儿隙底私窥。” 又或者“西门庆露羊惊爱月,李瓶儿睹物哭官哥。” 晴雯道:“有次茗烟那个鬼东西,偷偷摸摸送来的,让我给你,我估计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没有给你看,藏在书柜底下,想必你是没看过的。” 沈亮还真的没怎么看过,毕竟每次看都需要准备大量的手纸,看到一半就得从头再看,压根看不完。 晴雯昂着头道:“除非你能把这本书给背下来,否则之前的赌约作废!” 沈亮哪有空理她,点点头,纸张如风一般在手中滑动。 这本书乃是一部旷古绝今的现实主义小说,是一个时代的缩影,博大精深。 就连图书馆的工作人员都夸赞《水浒传》是反映当时政治情况的,《金瓶梅》是反映当时经济情况的,是《红楼梦》的老祖宗,不可不看。在揭露封建社会经济生活的矛盾,揭露统治者与被压迫者的矛盾方面,《金瓶梅》是写得很细致的” 《金瓶梅》没有传开,不只是因为它的yh,主要是它只暴露黑暗,虽然写得不错,但人们不爱看。《红楼梦》就不同,写得有点希望嘛。 盏茶时间过去,沈亮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他将书递还给晴雯,眼神中透着一丝古怪,“你问吧。” 晴雯小心思都在赌约上,没有注意到沈亮的奇异目光,随便翻开一页,问道:“第五十一回,打猫儿金莲品玉,斗叶子敬济输金。” 沈亮的眼神更加古怪,盯着晴雯的唇瓣道:“羞看鸾镜惜朱颜,手托香腮懒去眠……或在粉脸上擂晃,百般转弄……一阵昏迷,舌尖冰冷……正是:自有内事迎郎意,何怕明朝花不开。” 沈亮语速极快,却吐字清楚,晴雯早就羞得捂住眼睛,只从指缝里偷看。 “这是什么脏东西!” 晴雯将书一扔,就准备投入火盆里烧掉,却被沈亮拦截下来,"心中有佛祖,看谁都是佛祖,女菩萨,你着相了!" 说着,将《金瓶梅》放还书桌,擒住了想要逃跑的晴雯:“现在该兑现赌约喽。” 晴雯娇躯一颤,连声求饶:“好哥哥,饶了晴雯这一遭吧,奴家知道哥哥的厉害了。” 沈亮展现出来的过目不忘,深深震撼了晴雯。 以往她只在听戏的时候,才知道世界上有这种奇人异事,没想到自己朝夕相处、服侍的沈亮,居然拿也是这等传说中的人物! 沈亮笑道:“你几次三番小瞧于我,再不可能饶你,晴雯,看打!” 晴雯的体质最多也就5、6点,哪是沈亮的对手。 晴雯侧身坐在紫檀木书桌上,右腿蜷缩,左腿前伸,沈亮站在桌前,一手捧着“奇书”,找好角度,开始给晴雯灌输“奇书”上的知识。 晴雯玉足莹润,足背嫩滑,脚掌上没有黄黄的老茧,光滑粉嫩,就像是红白草莓一样。 五根脚趾整齐的并拢在一起,脚趾饱满圆润。 沈亮忍不住口吐芬芳,晴雯像是触电一般,想要把脚收回去,却被沈亮用力攥住,不由的嗔怪道:“怪道说文人凤骚,怎么都喜欢剑走偏锋呀?” 古代女人脚比脸重要,如果女人被看到了脚,那跟脱光了没什么区别。 沈亮笑道:“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在书房里,我就是你的老师,学生竟敢编排起老师来了,该打!” 沈亮手中的“奇书”落下,正打在晴雯的后臀。 晴雯吃痛,身体微微一抖,脚趾本能的张开。 沈亮教学极其的认真。 晴雯稍有反抗,便会招来一阵毒打,打的她面红耳赤,眼泪都疼出来了。 “宝玉……”晴雯咬着手指。 “叫贾老师!”沈亮面容严肃,不假辞色,像极了族学里的老学究。 晴雯僵硬的坐在檀木书桌上,抬起脖颈,咬着下唇,“贾老师,既然您有过目不忘之能,为何以前不展露出来,也好让政老爷多夸奖夸奖。” 沈亮自上而下的俯视着晴雯,只见她清秀的小脸蛋闷得通红,鼻腔里喷着灼热的气息。 书房内的银丝炭烧的正旺。 晴雯的额头隐现汗珠。 沈亮语气平静道:“古语有云,此鸟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晴雯红着脸,若有所思道:“这么说,贾老师就是那只大鸟?” 沈亮直起身子,说道:“你觉得我是一只什么样的大鸟?” 晴雯低头看了一眼,断断续续道:“头大身子小,脑袋是圆圆的,红色的,头顶有条裂缝,鸟神身上的羽毛是黑色的,杂乱无章,而且这只大鸟还有两只圆滚滚的脚。” “还有呢?” 晴雯瞧着沈亮,说道:“这只大鸟不吃不喝,只喜欢往山洞里面钻,尤其是光秃秃,没有植被的山洞,一进去钻到洞穴的最深处。” 【获得亲密值+5】 【当前伴侣晴雯:好感度55】 【芙蓉花:一品初阶(100/100)可绽放】 居然可以升级了! 沈亮猛打一个哆嗦,深吸一口气,选择绽放! 【恭喜您获得魅力+1】 【当前伴侣晴雯:好感度55】 【芙蓉花:一品中阶(0/200)】 代表晴雯的芙蓉花再开一瓣,花瓣粉红,柔嫩可人。 晴雯眉头紧皱,双手虚空乱抓,似乎是因为知识学的太多,一下子迷失了方向。 章节目录 031 腊八节 这种情况很常见。 看书看的时间久了,脑袋会迟钝,这时候就需要劳逸结合,放下课本,去外面散散心。 就在沈亮快要将“奇书”的第三十八回传授完毕时,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本能的,两个人同时一惊! 沈亮停止教学,问道:“谁啊?” “宝玉,是我,你还在学习吗?” 一听原来是袭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一边恢复了教学秩序,一边对门外喊道:“袭人姐姐,你等一下,我看完这卷书就过来。” “饭菜好了,你快点出来吃饭,待会饭就凉了!” “我在学习呢,你等一会儿。” 沈亮一边说,一边加紧传授晴雯知识,晴雯也很配合,捂着嘴巴,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并时不时的抬头,仔细听讲,想要让沈亮赶紧结束教学。 “哎呀~你到底在忙什么,快点开门,我把饭菜端过来了。” 沈亮火了,“都说了在学习,怎么就这么多事啊,你把饭菜放门口,我自己拿。” 沈亮翻书的速度加快,晴雯都差点跟不上他的节奏了。 “还要多久?” “快了,快了。” “快了是多久?” “立刻、马上!” 在袭人的催促下,沈亮也顾不得什么慢工出细活、磨刀不误砍柴工了,一股脑儿的将上的知识都倾泻给晴雯。 晴雯的脑袋瓜聪明,却也一下子容纳不了这么多的知识。 导致许多知识都浪费了。 “还要多久?” “出来了,出来了!” “出来了?你人呢,怎么没看见你?” “……” 沈亮也被烦的够呛,教学其实是一个非常辛苦的工作,要不怎么说老师是辛勤的园丁? 晴雯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桌子上,桌上的笔墨纸砚早就乱成一团。 书桌上的那本《大学章句》第一卷,更是被水给浸透了。 等沈亮打开门,袭人已经等的很不耐烦了,她撅着小嘴,生气的看着沈亮:“我手都酸了,快接过去。” 袭人探头探脑的往沈亮身后看去,却发现视线被沈亮挡住了。 “宝玉,你怎么长高了?!!” 沈亮摸了摸下巴,道:“这么明显吗?” “当然了!我记得你以前比我矮小半个头呢,现在和我一般高了!” 袭人伸出葱白玉手,拽了拽他身上的褂子,“你看,都短了半截,早上的时候还是合身的!” 服侍沈亮几年,袭人对他的身体比对自己还要熟悉。 沈亮打了个哈哈,“可能是我最近长身体,蹿个儿!” “就知道胡说,蹿个儿也没有一天蹿这么多的,你以为你是孙猴子,说变长就变长,说长高就长高?” 沈亮没有跟她纠缠,左右自己长个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他捏着袭人的手腕,“不是说有东西吃吗?快点,我肚子都要饿扁了。” 刚经历过一番艰辛的教学活动,消耗了大量的卡路里,沈亮的肚子开始咕咕叫。 袭人挤了进来,看到衣衫不整的晴雯,“难怪找不到你,原来你在这藏着。” 袭人抽动鼻子,觉得空气中似乎有些奇异的味道,似曾相识。 沈亮赶紧推开窗户,冬日的冷风灌进来,吹得银丝炭火苗乱颤。 袭人嗔怪道:“大冷的天你开什么窗户?小心风寒。” “我先走了。”晴雯脸上红晕尚未褪去,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袭人关好窗户,将饭菜摆放在紫檀木书桌上,瞧见桌上凌乱的文房四宝,纳闷的拿起那本《大学章句》第一卷。 沈亮连忙将湿透的《大学章句》第一卷夺过来,塞进书架里面,“晴雯,愣着干嘛,帮着袭人姐姐一起收拾。” “你们到底是看书,还是玩书,怎么弄得到处都是水?” 袭人回头瞧着神色慌张的晴雯,一脸的狐疑。 沈亮刚才在此处悉心传授知识给晴雯,书桌上难免会残留一些教学的痕迹,为了掩饰尴尬,沈亮呼唤晴雯。 可怜晴雯刚刚开蒙,脑袋还有点昏昏沉沉,此刻就被迫营业。 袭人一边将饭菜从食盒里拿出来,一边问道:“你们刚才在屋里干什么呢?” “在学习!” “在看书!”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袭人噗嗤一乐,“行了啊,骗鬼呢,你们两个小鬼头凑到一起能学习,除非太阳明天打西边出来!”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沈亮这两天没有跟晴雯和袭人胡混,而是专心学习,毕竟有了【小撒的照相机记忆】,也得自己翻书才能将转化为数据,储存在大脑里。 而且在学习的过程中,沈亮也若有似无得触摸到了一些知识的乐趣。 正所谓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腊月初八,腊八节。 今天的贾府热闹非凡,因为是腊八节,府内人头攒动。 贾兰破天荒的被李纨放了半天的假,口中唱着:“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 传说腊八这一天是佛教祖师释迦摩尼成道纪念日,南宋吴自牧《梦梁录》载:“此月八日,寺院谓之腊八。大刹等寺,俱设五味粥,名曰腊八粥。” 厨房里,仆人们剥着腊八蒜,雪白的蒜瓣拿醋一浸,撒上些许白糖,封装进青瓷瓮里。 灶台底下木柴烧的噼里啪啦,锅里的腊八粥“咕嘟咕嘟”,烟雾缭绕,热气腾腾! 荣国府,荣庆堂。 史老太君一心向佛,既然是释迦摩尼成道之日,又撞上了腊八节,荣宁二府的主子们都在这里,给老太太凑热闹。 宁国府的贾珍、尤氏,贾蓉、秦可卿等人,荣国府的贾赦、邢夫人,贾政、王夫人,贾琏、王熙凤等人都在。 除了这些主子,丫鬟们像鸳鸯、琥珀、鹦鹉、珍珠、翡翠、玻璃、瑞珠、宝珠、入画、彩屏、彩儿、平儿、丰儿、彩明、司棋、绣橘、莲花、素云、碧月、抱琴、侍书、翠墨、雪雁、紫鹃、莺儿、文杏纷纷站在各自的主子身后。 沈亮也混迹在人堆里,不过他专门找女孩子多的地方去。 “林妹妹,近日身体可好?” 章节目录 032 准备开战 林黛玉道:“好着呢,用不着某人嘘寒问暖。” 沈亮知道这个娇怯怯的林妹妹喜欢使性子,却也不在意,谁让人家长得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呢? 尤其是林黛玉自带的病美人娇态,真是我见犹怜。 恐怕古代的西施也就是这个姿色了。 沈亮笑这拉她的手道:“林妹妹你就是缺乏运动了,打明儿起,我去你院子里叫你一起晨练。” 林黛玉摔手道:“你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明儿?明儿我怕你早到了国子监,再也别想回来了!。” 沈亮碰了一鼻子灰。 心说这林黛玉可真是牙尖嘴利,刀子嘴,半点不饶人,也难怪原著里贾宝玉那么好的脾气,都被她气的暴躁如雷。 可惜两个人没有更深一步的了解,沈亮看不到亲密度。 熙熙攘攘间,贾赦忽然开口道:“二弟,前些日子,我听到一件好玩的事儿,说你要送宝玉去国子监读书,为此你们父子二人打赌,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 热热闹闹的荣庆堂内顿时安静下来,像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史老太君的脸当即就冷了下来。 贾政一愣。 他和沈亮打赌,本就是一个玩笑,哪有儿子真的和老子打赌的,而且他也只认为沈亮说的是赌气的话。 毕竟三天背完一套《四书章句集注》压根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而且他准备年后就将宝玉送去国子监,为此他已经找了李纨的老爹,自己的亲家公李守中。 李守中曾任国子监祭酒(校长),人脉颇广,安排沈亮进国子监,简直不要太轻松。 这已经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谁知道却被贾赦当众给说了出来。 有些事,大家一说一乐,当个玩笑过去了。 可一旦被拿到明面上来,就有些下不来台。 贾政的面皮抽搐了两下,解释道:“大哥说笑了,所谓赌约,不过是玩笑话,哪能当真。” 贾赦却道:“二弟,这话可就不对了,你也是读圣人言的,当知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道理,古有曾子杀猪,今有贾子打赌,日后传扬出去,未必不能成为一段美谈啊。” 贾赦这是把贾政架在火堆上烤。 贾政最笨,竟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史老太君本来想为小儿子说话,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当着荣宁二府这么多人的面,她可不能做的太过,免得被人说偏心,落人口实。 邢夫人笑道:“就是就是,我听说宝玉这几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攻读,想必是有长进了,今天正好大家伙都在,就让宝玉出来,给大家展示展示学习的成果。” 听了邢夫人的话,在场众人面色古怪。 贾宝玉是什么样的人,大家伙心里跟明镜儿似的,那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中看不中用。 也就史老太君拿他当个宝,其实满府上下,没人看得起这位宝二爷。 他要是真这么厉害,还用得着在脂粉堆里打滚? 少不得京城里的大官都得抢着要他做女婿! 王夫人见丈夫面色不虞,打岔道:“嫂子莫要捧杀宝玉,他是有些歪才,做几首怪诗还行,让他背四书,实在是有些难为了,再说年后开春,便要送他去国子监,今个儿是腊八节,咱们热热闹闹的吃个腊八粥,岂不美哉?” 邢夫人瞥了她一眼,又看向沈亮。 上次被沈亮羞辱的事情她可没忘,虽然沈亮年纪小,可并不能成为他不负责任的理由。 有时候,孩子的话比起大人来更加让人生气。 毕竟孩子最纯粹,伤人的话也更加直接。 邢夫人笑道:“那可未必,整座神京城,谁不知道咱们贾府的二少爷是衔玉而生,天降祥瑞,要我说,今春的状元郎魏藻德也比不上咱们家的宝玉!” 沈亮闻言一惊! 魏藻德? 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没人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家的孩子,王夫人虽然听出邢夫人的幸灾乐祸,可人家是拿好话堵自己的嘴,自己根本无从反驳。 难道要说我们宝玉中看不中用,什么天降祥瑞,都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够了!” 一直未曾说话的贾政一拍桌子,站起身,对着贾母躬身一礼。 “母亲,孩儿鲁莽,三天前跟宝玉打了赌,只要他能背诵《四书章句集注》,孩儿就允许他在家里自学,否则就送去国子监读书。” “大哥、大嫂说的没错,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正好今天大家伙都在,就请大家做个见证。” 不得不说,贾政在关键时刻还是能拿得出手。 他转头看向坐在女人堆里的沈亮,语气不善道:“宝玉,出来!” 沈亮闻言,长身而起,施施然走了出来。 众人眼前一亮! 长高了5公分的沈亮,已经褪去了小孩的稚嫩,再加上他的灵魂已经换成了沈亮,此刻倒也有几分浊世佳公子的模样。 只见沈亮头上戴着金丝紫金冠,勒着二龙戏珠金抹额,身上穿着雪色立蟒银狐箭袖,系着三色鸾绦,面如冠玉,唇若涂脂,一双眼睛璀璨如星辰。 人靠衣裳马靠鞍,贾宝玉的外形条件本就不错,再加上一身的锦绣华服,更衬托的俊美异常。 其实这也要归功于晴雯献身,加的那1点魅力! 现在的沈亮,称得上是人见人爱,男女通杀! 如此的俊美少年看的一众姑娘目不转睛,就算是跟沈亮不对付的邢夫人、赵姨娘也是美眸大亮。 至于说底下的丫鬟,更是痴迷不已。 …… 沈亮微微颔首,接着给一众长辈行礼,最后目光落在几日不见的王熙凤身上,“宝玉见过凤姐姐。” 他可忘不掉王熙凤q弹的风情。 王熙凤本就是泼辣性格,一向雷厉风行,此刻却被沈亮这突兀的招呼打的措手不及。 王熙凤:该死的,肯定是故意的,要不然这么多姐姐、嫂嫂他不说,偏对着我来,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王熙凤这几日过得很舒坦。 盖因李嬷嬷被赶出了贾府,立刻省却一笔不小的开销,外面也有不少人想要托关系进贾府,王熙凤很是收了几十两银子。 这让一个爱财如命的女人如何不欢喜。 章节目录 033 贾赦出马 说起来,她还得感谢沈亮,如果不是沈亮,她可搬不动李嬷嬷这块大石头。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王熙凤只淡淡回道:“宝兄弟,别来无恙。” 两个人心里都有鬼,所以尽量克制。 大家伙儿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倒是平时默不吭声的李纨,多看了王熙凤两眼。 觉得这个凤辣子有点反常。 史老太君三天没看到沈亮,连忙招手:“宝玉,快到奶奶这边来。” 老人家疼孙子,隔辈亲! 沈亮看了眼贾赦和邢夫人,道:“祖母,恐怕得赦大爷和大太太同意,孙儿才敢过去呢。”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主子、丫鬟纷纷侧目。 贾赦脸色微变,王夫人冷哼一声,而刚才还耀武扬威的邢夫人浑身一颤,连忙道:“宝玉,你胡说什么,你去老太太那儿什么时候需要我同意了?” “再说这几天是你老子禁你的足,可别赖我们。” 沈亮一脸惊奇道:“我跟父亲打赌,那是我们父子俩的事情,父亲尚未说话,赦大爷和大太太却出来主持公道,我寻思着咱们荣国府应当是赦大爷和大太太说了算,所以有此一问。” 沈亮的话话里有话,加枪带棒。 史老太君是荣国府,乃至荣宁二府的话事人,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 可是自古就有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规矩,荣国公贾代善英年早逝,贾赦作为史老太君的大儿子,理当执掌荣国府。 可因为史老太君偏心,贾赦在荣国府一直没什么话语权,甚至连他儿子贾琏都不如。 家里的财政大权,人事权更是掌握在王夫人、王熙凤姑侄女手里。 沈亮说要征询贾赦夫妻俩的意见,从明面上来说,一点问题都没有。 邢夫人连忙看向自己的丈夫,希望他能压制沈亮。 贾赦面沉如水,说道:“宝玉,我和你大娘这是关心你,咱们都是一家人,难道一家人连这种话都不能说了?你是老太太嫡亲的孙子,你想什么时候过来,谁能拦着你?” 沈亮立刻躬身道:“多谢大爷应允,我就知道大爷、大娘不是那种喜欢管闲事的人儿。” 史老太君将沈亮搂进怀里,摸了摸他的脸蛋,“乖孙儿,几天不见,好像长高了,模样也更俊俏了。” 沈亮道:“孙儿这几天研读四书,觉得男子汉大丈夫,该有些担当,所以每天早上都得起来锻炼身体,不求达到祖父他们武定乾坤,起码能让坏人欺负奶奶的时候,孙儿可以保护您。” “还是宝玉疼我,知道要护着奶奶,不像某些人,整天就会气我!” 史老太君对着宝玉说道。 她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可在场的人都能听出来,她这是在说贾赦、贾政两兄弟。 贾赦:娘,我也是你的大宝宝啊!你不能有了孙子忘了儿! 贾政:宝宝心里苦,但是宝宝不说。 史老太君搂着沈亮,越看越欢喜道:“我可不能没有宝玉,这几天看不着他,我这心就没着落,拿什么劳什子国子监,咱宝玉不去,真要想进学,就请个老师过来。” “咱们贾家虽不如从前,可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进来的,国子监虽然不错,到底是官学,教的不精致。” 得! 史老太君一发话,就把沈亮去国子监的路堵死了。 贾政就算再忤逆,也不会冒着不孝的风险,硬生生送沈亮离开荣国府,万一把老太太气出好歹,后果可不是他能够承受的起。 贾政叹了口气,怎么自己想干点事情就这么难呢? 史老太君搂着沈亮的后背,心肝肉道:“乖孙子,你就陪在奶奶身边,哪儿也不许去!我看谁敢抢我的宝玉走。” 沈亮哭笑不得道:“祖母,孙儿哪也不去,就陪着您老人家,不过,男子汉大丈夫,一个唾沫一个钉,既然打了赌,就得兑现赌约,否则我这群姐姐妹妹们也要看不起我。” “那你的意思是?” “就按当初说的来,如果我失败,就去国子监!”沈亮轻轻挣脱贾母的束缚,站起身来。 在场之人无不张大了嘴巴看着他。 贾赦和邢夫人不可思议的瞪着他:“宝玉莫不是失心疯了,明明老太太已经保他不必去国子监,他自己居然跳了出来!” 贾赦反应不慢,一拍大腿,道:“好样的,不愧是我贾家的男儿!” 他一招手,对身后的仆人道:“王善保家的,盛碗腊八粥来,为我大侄子暖暖身子!” 王善保家的立刻出去,从门外小厮的食盒里取出一碗热气腾腾的腊八粥,“宝二爷,腊八粥来了!” 沈亮一摆手:“粥且放着,背完再吃也不迟!” 荣国府,荣庆堂。 贾政端坐在楠木交椅,身旁有周瑞并几个小厮捧着一套《四书章句集注》。 他从小厮手中接过一本厚书,随便翻了一页,道:“宝玉,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不是玩笑。” 沈亮一伸手:“请父亲出题!” 贾政点点头,道:“庄暴见孟子,曰:“暴见于王,王语暴以好乐,暴未有以对也。曰:“好乐何如?” 众人闻言一惊,在场之人十有八九是不学无术,压根不知道贾政说的是什么。 贾赦和邢夫人对视一眼,心说贾宝玉啊,贾宝玉,打肿脸充胖子,今天看你如何丢人现眼! 王夫人面无表情,袖子笼盖着的手却绞在一起,捏的指关节发白。 沈亮是她的儿子,如果背不出来,丢的可是她的脸! 只有林黛玉、薛宝钗是正经学过四书五经。 林黛玉父亲林如海曾高中两榜进士,殿试位列第三,学问那是一等一的好。 林黛玉虽是女子,却当成儿子养,林如海为她请了同是进士出身的贾雨村做启蒙老师。 论才学,在场的人绑在一起,也不是林黛玉的对手。 林黛玉知道答案,她偷偷的想要给沈亮使眼色,可惜在场的人太多,根本无法作弊。 沈亮冲她眨眨眼,然后朗声道:“此语出自《孟子》,《梁惠王章句下》,孟子曰:“王之好乐甚,则齐国其庶几乎!” 薛宝钗紧皱着眉头,她于四书五经也是通读,并不熟悉,全文背诵更不可能,于是看向一旁的林黛玉:“妹妹,宝玉可是答对了?” 她的话极轻,可邢夫人听到,阴阳怪气道:“答得这么快,谁知道是不是蒙的。” 邢夫人的话让王夫人皱眉,再也忍不住,开口道:“嫂子,没文化就别乱说,对与不对的,咱们听老爷如何说。” 邢夫人闻言气了个半死,她没文化,大字不识一个,这是心中的痛,于是转头看向贾政:“叔叔,你来说,宝玉到底答对了没有。” 贾政却有些愣神,因为沈亮答得非常准确,一字不差! “大嫂,宝玉他答对了!” 哗—— 在场诸人齐齐惊讶,看向沈亮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章节目录 034 李纨 什么时候沈亮这么厉害了,还真给他答对了! 而女人们那边,李纨身边的小男孩拽了拽她的衣袖,“母亲,宝哥哥好生厉害,我都知道下一句呢。” 李纨摸了摸他的脑袋:“许是宝玉提前看过了。” 邢夫人和贾赦还等着看好戏,没想到真给宝玉答对了,不由的恼羞成怒。 贾赦凑过去,仔细看了一通,果然跟沈亮说的一样,不由有些气馁,“哼,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我就不信下一题还能答对。” 贾政收敛心神,继续问道:“齐宣王问曰:“交邻国有道乎?”” 沈亮点点头,继续道:“孟子对曰:“有。惟仁者为能以大事小,是故汤事葛,文王事昆夷;惟智者为能以小事大,故大王事獯鬻,句践事吴。以大事小者,乐天者也;以小事大者,畏天者也。乐天者保天下,畏天者保其国。诗云:‘畏天之威,于时保之。’”” 沈亮背诵时没有丝毫停顿,分毫不差。 如贾母等人虽然没看过这本书,却也能感受到沈亮的那种从容自信,仿佛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贾宝玉,而是一个学富五车的秀才。 李纨更是目不转睛,因为她从沈亮身上看到了故去的贾珠的影子。 想当初贾珠少年得志,14岁就中了秀才,之后一直精心进学,年少时在国子监独领风骚,才华横溢,一时无两,所以才引得她老父亲李守中关注,亲自上门拜访,定下了亲事。 说起来贾珠比贾宝玉还要俊秀,加上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文人气质,让当时还是少女的李纨,一下子就被其深深的吸引住了。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再看林黛玉、薛宝钗二人,神情是越来越奇怪,二人脸上满是震惊之色,尤其是薛宝钗,眼睛里满是不一样的光亮。 倒是林黛玉,满脸的狐疑,青葱玉指戳着腮帮,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邢夫人忽然站起来,双臂挥舞,“宝玉是个什么货色,大家难道不清楚?他就算是不吃不喝,三天内也绝对不可能记住20多万字的四书!” “这可是20多万字的四书啊,就是贾珠重生,也不可能!” 贾珍也觉得有些离谱。 他父亲贾敬中过进士,从小他就看过,贾敬经常几天几夜不睡觉,在书房里研读四书五经。 有时候甚至吃喝拉撒,都在书房里完成。 他和老妈经常十天半个月见不到贾敬,所以贾珍的记忆里,父亲的位置是缺失的。 这也导致了他后来不学无术,甚至厌恶学习,很大原因是贾敬中进士后,醉心于丹道,上山当了道士。 在贾珍看来,这纯纯是读书读傻了! 就算那样,他老子贾敬也不敢说,四书随便拿出一段就能背诵出来。 贾敬说过:“想要通读四书,已是困难,若要全都记住,一字不差,非人力所为,除非是万中无一的文学天才。” 贾珍还傻乎乎的问,自己是不是那个万中无一的天才,谁知道贾敬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很显然,你不是。” 在场众人,百分之九十九都和邢夫人一样的想法,那就是沈亮绝无可能背诵出完整的《四书章句集注》。 大脸宝之前的人设太渣,根本拿不出手。 就连贾母都觉得里面有猫儿腻! 史老太君看着自己二儿子,无比欣慰,心说到底没有白疼,原来早就商量好了。 察觉到贾母怪异的目光,贾政哭笑不得。 天地良心,他是真的没有和沈亮串通,此刻他自己也是无比的震惊! 贾赦嘲讽道:“二弟,你就算弄虚作假也要做的真一些,搞的这么假,糊弄三岁小孩呢?如果你确实不想送宝玉去国子监,也没必要搞这么一出啊。贾家一门双国公,家里面又不缺进士、秀才,你看我儿子贾琏,花几千两银子捐个同知,不也挺好的吗?” 邢夫人附和道:“就是,就是,叔叔今天搞这么一出,无非是想让大家知道宝玉长进了,知道学习,这是好事,不过未免有些适得其反。” 众人都不说话。 贾赦、邢夫人一唱一和,搞得爱面子的贾政下不来台,他将手里的书狠狠拍在桌上,喝道:“孽子,到底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回答上来的,是不是有人给你作弊!” 贾政是个假正经、假道学,将面子看的比命还重要。 此时被人当众质疑,他就有些恼羞成怒了,看架势,如果沈亮答不上来,就要将他乱棍打死。 沈亮耸耸肩,说道:“这倒是奇了,你问我答,答对了反倒要受处罚,难不成非得我一个都答不上来,你们才满意?难道我就不能熟背四书?” 王夫人不想自己儿子、丈夫呛起来,赶忙说道:“老爷,宝玉他这几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攻读,没准真的熟背了,这当众背书,如何做得假?” 虽然不相信儿子能有这么大的能耐,可王夫人最是宠溺宝玉,别说他没作弊,就是真的作弊了,王夫人也绝对不允许别人说她的儿子不是。 场面一时陷入了僵持。 一边是贾赦、邢夫人嘲笑贾政弄虚作假,一边是贾政逼迫沈亮承认自己作弊。 许久未开口的王熙凤忽然开口道:“这大喜的日子,宝兄弟能背诵四书该值得高兴才是,怎么搞得剑拔弩张,好像要打架,要我说,换个考官就行了嘛,咱们这里是有公正人的。” 她走到李纨身边,推了推缄口不言的珠大嫂子,“嫂嫂,论才学,你是国子监祭酒的女儿,比古代的蔡文姬、卓文君也不差,让你来当裁判,相信没有不服的。” 李纨赶忙推辞:“凤辣子,你别挖苦我,四书我只读了一半,这些年都忘得差不多了。” 邢夫人却道:“就让珠哥儿媳妇当裁判,我是信她的!” 李纨这人平时不声不响,一颗心都系在了遗腹子贾兰身上,不问他事,算得上小心谨慎。 贾政也点头道:“也好,你当裁判,没有人比你更适合了。” 万般无奈,李纨只得随手抽了一本书,她来到沈亮面前。 “叔叔啊~” 章节目录 035 沈亮的解读 “嫂嫂但问无妨,尽管拣难的来。”沈亮望着站在面前的女人说道。 此时的李纨不过二十五六岁,正处在一个女人最巅峰的年纪,成熟中透着一股子感性,再加上浓浓的书卷气息,给人一种不可侵犯之感。 李纨挑选的是《论语》,“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圬)也。于予与何诛?”子曰:“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这句话作何解?” 《四书章句集注》被后世奉为圣经,不仅仅在于他重新编撰了四书,更重要的是朱熹对四书进行了注解。 古语云六经注我,我注六经! 沈亮微微一笑,说道:“宰予白天睡觉。孔子说:“朽烂的木头不能雕刻,粪土之墙不能再粉刷了。我对宰予还有什么好责备的啊?”孔子说:“以前我对于人,听他怎么说就相信他会怎么做;现在我对于人是听他怎么说,还要看他怎么做。对我来说是宰予让我有了这样的改变。” 这是对论语最通俗的解释,贾政摸了摸短须,十分满意,看来沈亮的确读进去了,而不是简单的背诵。 沈亮接着道:“很多的人都认为宰予白天睡大觉,违背了礼的要求,所以,大多数人认为是老师在责骂学生,认为这样的学生不值得教育。而我认为是宰予身体健康状况不好,才在课堂上睡觉,正因为如此老师才不能强行要求宰予这样的学生,言外之意不是责骂,而是同情。所以,孔子才说是宰予改变了他对人的看法。” “居然能这般解释?”贾政猛然正色,仔细品味,眼前一亮,抚掌大笑:“好,好,好!” 他一连说了三个好,显然对沈亮的解释十分满意。 现如今流行的四书五经,全都延续着朱熹的解说,后世之人想要创新,除了要推翻朱熹的理解,还要加入自己的合理推据。 而沈亮刚才所答,是后世南怀瑾的解答内容。 南怀瑾从另一个角度来解读孔子为什么这么说,而不是简单沿用古人的说法。 仔细想想,孔子若真的只是批评宰予白日睡大觉,根本不必记录在《论语》当中,也不会说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 “圣人之言,圣人之言果然有其深意。”贾政喃喃自语,结合沈亮的解释,开始重新审视《论语公冶长篇》的内容,发现里面很多语句都能用这种思维方式解读。 贾政越想越兴奋,也不顾他人眼光,拿起一本《论语》就津津有味的读了起来。 朝问道,夕死可矣。 李纨眸中异彩连连,这样的解释,就连身为国子监祭酒的老爹都不曾说过,这岂不是说,眼前的这个沈亮,在《论语》方面的造诣已经超越了某些大儒? 而贾赦和邢夫人,见贾政、李纨神色异常,也是面露惊讶。 在这两个人心中,贾府之中最有学问的,非李纨莫属,可沈亮除却背诵之外,对《论语》的简单解释,就让李纨、贾政如此失态,可见沈亮是真的有真才实学。 高兴了半天,贾政终于放下,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道:“宝玉,这些话是谁教给你的?” 贾政的话理所当然,这么深奥的道理,不是书背熟了就能得出来的,必须要有经历才能得出来。 沈亮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是我自己悟出来的。” 贾赦在一旁插言道:“二弟,莫要打岔,先让珠哥儿媳妇考完再问不迟。” 接下来,李纨引经据典,先后考究了《中庸》、《孟子》、《大学》、《论语》中的生僻冷门,沈亮全都对答如流,连一点磕绊都没有。 除此之外,沈亮相当的自信、从容,成竹在胸。 圣人言从他口中娓娓道出,从容不迫,即便贾母、王夫人这些未读过四书的人,也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 在鸳鸯、莺儿这些丫鬟的眼里,沈亮似乎在发光! 林黛玉目不转睛的盯着沈亮,眼中疑惑之色愈加浓郁。 薛宝钗则是爱慕之色愈盛! 早在来贾府之前,母亲薛姨妈就跟她说过,荣国府中有个衔玉而生的贵公子,堪做她的良配。 可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满怀憧憬的薛宝钗,一心想要的,是能够经世致用的举人老爷。 贾宝玉虽然出身贵胄,可惜腹内草莽,中看不中用。 如今沈亮翻身把歌唱,自然给了薛宝钗一个大大的惊喜! 如果,沈亮能立刻跟自己喜结连理,那就再好不过了。 王熙凤忍不住加紧了双腿,回想起前几日的亲密接触,心头微微有些瘙痒,“宝兄弟,你真是深藏不漏啊!” 旁人尚且如此,距离沈亮最近的李纨,心情更是随着沈亮的声音,婉转起伏,一会儿落入谷底,一会儿冲上巅峰,眼前的可人儿似乎与梦中的那个身影重叠在一起。 "嫂嫂,还有吗?" “啊?哦,没了没了,叔叔果真记下了全套的《四书章句集注》,一字不差,而且每每所言,发人深省,公公的疑问也是我想问的,这些难道都是叔叔自己想出来的?” 沈亮点点头,淡淡道:“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古人早就说过了。” 王夫人的声音随之响起:“哈哈哈,大哥、大嫂,宝玉的才学毋庸置疑,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 “哼!有什么好得意,不过是运气好罢了。”邢夫人脸都黑成了锅底。 她处心积虑的想要打脸沈亮,没想到到头来却被沈亮打了自己的脸,而且还是两次! 这次都不用王夫人开口,李纨正色道:“似叔叔这般,能将四书背诵到如此地步,而且理解深刻的,整个国子监也没有几个人,若叔叔参加春闱,定能金榜题名!” 听到李纨如此说,邢夫人黑成锅底的脸由黑转红,由红转紫,就跟川剧变脸一样。 贾赦倒是不死心,问道:“珠哥儿媳妇,宝玉当真都答对了?” 李纨点点头道:“赦大爷如果不信,可自己来考考宝玉。” 对于贾赦几次三番的质疑,李纨也不是没有脾气,索性将几本书递了过去。 你不是怀疑贾政作弊、怀疑我吗,有本事你自己来吧。 章节目录 036 贾赦赔扇子 贾赦讪讪笑道:“不用了,珠哥儿媳妇我还是信得过,既然你都说没问题,那宝玉显然是长进了,居然能这么短时间内记下如此多的知识。” 沈亮贱兮兮的来到贾赦面前,手一伸:“大爷,光口头表扬可不行,得来点彩头.” 彩头? 贾赦闻言一愣! 喜好热闹的史老太君立马送上助攻,“宝玉说的对,你这做大爷的,合该出些彩头,宝玉日后考中进士,你脸上也有光不是?” 贾赦无奈,从怀中取出一柄折扇,“前些日子得了一柄古扇,乃宋朝大诗人苏轼所有……” 话还没说完,扇子就被沈亮夺走,“拿来吧你!” 沈亮手指一捻,折扇如孔雀开票,上面写着一首词。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画扇的左下方盖着红印章,上有“东坡居士”的字样。 “大爷,真是苏轼的真迹?” 沈亮深知苏轼真迹的难得,那都是皇家才有的东西,民间流传极少。 贾赦一脸肉痛! “当然了,这可是我多年珍藏的,一等一的好东西,你若不要,便还给我。” 贾赦伸手便去抢。 他哪里是沈亮的对手,沈亮轻轻一让,便躲过了贾赦,“大爷,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要回去的道理,这扇儿不错,我收下了,多谢!” 沈亮抱拳拱手,得了宝物,还是要谢谢苦主的。 贾赦心痛的发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但没让贾政父子丢人,反而搭进去一把古扇。 “大侄子,读书不能死记硬背,死读书没什么卵用。”贾赦转了转眼珠,觉得不能在嘴上输了气势,“我听说国子监里也有不少过目不忘之人,只不过那些人除了记忆,别无长物,有的连秀才都考不上。” 贾赦说的倒也属实。 科举考试考的是八股文。 自宋元以来,科举制度已经逐渐成熟,到了大周朝,更是到达了道:“出府的事情……好,只要你能出一首佳作,我便应允。” 王夫人急了:“老爷!” 贾政一挥手,“此事我有决定,毋须多言。” 章节目录 037 白玉为堂 风味原非梁肉 林黛玉看向沈亮的眼神中,疑惑中多了一丝羡慕。 她也想出府去看看,书中所描绘的花花世界,奈何她是女儿家,只能拘泥在高高的围墙之中。 薛宝钗倒是对沈亮产生了更大的兴趣,一个足不出户的富家公子,若是出门,该会闹出多大的笑话? 邢夫人冷笑:“宝玉,我们知道你过目不忘,可别从哪个孤本里瞧见一首诗来糊弄咱们。” 林黛玉几个女孩子纷纷怒目而视! 她们知道,想要临场作诗,那是需要有大才情才能做到,如果沈亮从前人的诗作中取一首背出,在场之人未必能听得出来。 邢夫人这是要断了沈亮投机取巧的路。 同样,她们为沈亮着急的同时,也在期待,沈亮能作出何等的诗词。 沈亮手中捧着热乎乎的腊八粥,绕场走了七步,笑道:“有了!” “但糜自可,又何必饮,太邱实录。 白玉为堂,风味原非粱肉。 清疏不俗。况腊八、果鲜菹熟。 今休羡,党家羊酪,石家豆粥。 只此也堪果腹。 快围炉、分舀小匙相续。 饱暖交加,消受人閒清福。 神京富足。那有此、匀圆嘉谷。 君恩沃。 父子同沾天禄。” 沈亮最后一个字说完,在场所有人都只有一个表情。 静! 贾母、贾政、林黛玉等人仿佛不认识沈亮一样。 “白玉为堂,风味原非粱肉。”薛宝钗咀嚼,只觉这句话大有深意。 林黛玉最喜欢那句“今休羡,党家羊酪,石家豆粥。只此也堪果腹。” 这种充满烟火气的诗词,是她的心头好。 贾政喃喃重复着“神京富足,那有此、匀圆嘉谷。君恩沃,父子同沾天禄。” 他能感受到词句中的满足、感恩和亲情,这让本不喜欢表露感情的他,轻轻握住了王夫人的手,叹道:“宝玉长大了,知道感恩了。” 腊八节,和儿子同饮腊八粥,腊八粥风味清淡,与肉不一样,正适合他们这种钟鸣鼎食之家。 林黛玉道:“喝一碗清疏鲜美的腊八粥,不羡慕别人的羊酪,也不羡慕别人的豆粥。” 这首词写的极为清澈、通俗易懂,就连王熙凤都眼神迷离:“这一碗粥也足以果腹,和家人们一起围炉吃粥,又温暖又饱腹,这真是人间的清福呀!” 李纨等人纷纷纳罕,这个无才的宝玉,何时变得如此才华横溢! 这首小词虽然写的是日常,可肆意洒脱,颇有东坡居士的风采,不,准确的说是有香山居士遗风! “哎呀,好诗啊,是不是?” 王熙凤拍手叫好,紧接着,一众丫鬟、婆子也纷纷鼓掌。 下人们不知道沈亮这首诗词的好坏,可跟着王熙凤鼓掌总是没错了,万一没有附和,被小心眼儿的王熙凤看见了,这个月的例钱可就要泡汤了。 贾政摸着短须,欣慰道:“宝玉,可见你没有荒废时间,不但功课学的牢固,就连诗词一道也颇有进益,不过诗词只是小道,要想蟾宫折桂,还需脚踏实地。” 贾环、贾兰这些小孩子愣愣的瞧着沈亮。 他们恨不得此刻站在场中的是自己,贾环更是一脸的怨毒,总觉得好事都被沈亮给占了,不但生的比自己好,就连学问、作诗也要强自己一点。 这么多好看的姐姐妹妹,只喜欢跟他玩,却不跟自己玩。 就连地下的丫鬟、婆子也是狗眼看人低,就知道给沈亮捧臭脚! 沈亮喝了一口腊八粥,清香可口,脑海中的虚拟面板更是在急剧变化。 【获得亲密值2点】 【获得亲密值1点】 【获得亲密值3点】 好感度的增加如雪花般刷屏! …… 沈亮心跟猫抓一样,这些亲密值可都是能获得奖励的,可惜自己没有跟这些姐姐妹妹进一步交流,导致这些亲密值暂时无法变现。 沈亮静静的看着贾赦,笑道:“赦大爷,不知道这首词能否入您的耳?” 贾赦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就过去见他老爹去了,贾赦黑着脸道:“一般。” “这还是一般?赦老爷肯定有更好的诗作,不如吟诵出来,供大家一起欣赏。” 沈亮一点儿也不给贾赦面子。 贾赦的脸更黑了,黑的发紫。 他哪会作诗,从小到大,他比贾宝玉还混蛋,父亲早亡,贾母对他也是疼爱。 那个时候的贾府还没有衰败,贾赦的生活条件才是公侯之子的待遇,比起贾宝玉来说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在这种条件下,贾赦能苦学四书五经,那才是见鬼了。 贾政拦住了沈亮,说道:“宝玉,你赦大爷不通诗书,这是为难他了。” 贾赦再也听不下去,起身拂袖而去! 沈亮没想到自己这个便宜老爹送出助攻,直接将贾赦给气走了。 邢夫人见丈夫离开,自己也是没脸没皮,不好继续呆下去,“老太太,老爷他不舒服,我去看看。” 待二人远去,屋内的这些人纷纷露出古怪之色。 贾环等人则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沈亮,这次的交锋,沈亮可以说是在正面战场击溃了贾赦! 王夫人更是开心的飞起! 自己的儿子有了出息,最大的获益者其实就是她。 就像后世许多考上清北的学生家庭,记者也会采访,询问她们的育儿之道。 前五十年是看父敬子,后五十年是看子敬父。 沈亮今天背书、诵诗给王夫人大大的长了一回面子! 王夫人记得上一次这么长脸还是贾珠考上秀才的时候。 沈亮坐在贾母身边,享受着全场异样的目光,这些目光中有好奇、羡慕、嫉妒等等,不一而足。 李纨则是想要跟沈亮请教,询问一下他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记住全套的《四书章句集注》,顺便让他指导指导贾兰的功课。 毕竟沈亮对《四书章句集注》的见解,显然并不仅仅记住了四书的内容,而是将四书给读透了。 能把书给读透,这样的人即便现在就上考场,不说拿前三甲,考个秀才还是没问题的。 李纨自己就是国子监祭酒的女儿,一生中见过不少青年才俊。 就连传说中的神童也见过许多。 只是身居贾府,她就是贾府的人,不可能麻烦娘家提供资源来教导贾兰,那样贾府没有面子,她的娘家也会嫌弃她多事。 所以李纨一直是自力更生,靠着老本亲自教导贾兰。 只是读书这种事情,闭门造车是没有大前途的,必须要博采众家之长,学习别人的优点,这样才能查漏补缺。 而且每年的考试风向不同,提前做功课,也能增加应试的成功率。 林黛玉插嘴道:“宝哥哥,你这首词叫什么?” “雪狮儿 腊八日同家人食粥”沈亮说道。 “父亲,刚才咱们可说好了,我作出一首诗,您就同意我出府游玩。” 章节目录 038 日久生情 沈亮旧事重提,就怕贾政翻脸不认人。 贾政心情大好,笑道:“小事儿,不过出门时必须带上随从,你的那些小厮都得带着。” “好嘞,父亲请放心,保证都带着。” 沈亮满口答应,反正出了府,就是自己说了算。 沈亮这么迫切的想要出府,就是想搞明白,眼下的大周朝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困在贾府里面,他就是只金丝雀,只能通过书籍、小厮、丫鬟们的口口相传来了解外面的世界。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沈亮可不敢把身家性命都托付在别人身上,即便是贾芸这些靠谱的人也不行。 乐呵呵的王夫人忽的脸色一变,说道:“宝玉,不许出去,你年岁小,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让手下小厮出去办理即可。” 沈亮还想说话,王夫人大手一挥:“这事没得商量,你父亲同意了是你父亲的事情,在出府这件事上,我不同意,而且我相信老太太也不会同意的。” 沈亮心说这你可想错了,老太太最疼的就是贾宝玉,别说出府,就是要天上的星星,老太太也能给摘下来。 “祖母,您说句话啊——” 史老太君眯着眼睛,笑呵呵道:“你母亲说得对,这地冻天寒的,马上又到年节,街上面乱的很,等明年开春,让你琏二哥带你出去玩。” 沈亮贼心不死,转头看向贾政:“父亲,您可不能食言而肥。” 谁知道死板的贾政耸耸肩,似乎在说老妈和老婆发话,你老爹我也爱莫能助。 说到底,贾府还是女人当家! 沈亮出府的愿望就此破灭。 本以为搞定了贾政就能出府的沈亮,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腊八粥他一个人喝了五碗,没办法,实在是太好喝了。 前世的他,常年快餐、外卖,压根没怎么正经吃过什么好东西。 别看现在是古代,可是红楼梦里的美食,一点也不比现代做的差,甚至在原汁原味和食材上面,还远远超过后世。 粥足饭饱,沈亮来到小院门口,屈指敲门,“姑娘们,出来接客啦!” 小院子里一阵骚动,很快,门开,露出了两张俏脸,一个是袭人,一个是晴雯。 熟悉的面孔,熟悉的体香,熟悉的味道…… 沈亮把脸凑过去,笑嘻嘻道:“二位姐姐,今天可累死我了,快来点爱的加油!” “呸!” “不要脸!” 袭人和晴雯齐齐啐了他一口,可惜沈亮根本不吃这一套,死皮赖脸的粘着两个人。 袭人被缠的没办法,白了他一眼,露出一丝娇羞的神态,撅着嘴巴就往沈亮的面皮上凑。 有晴雯在身旁,她本想蜻蜓点水敷衍一下。 沈亮脑袋一偏,直接咬住了对方的樱唇,贪心的吃起了果冻般的柔软嘴唇。 袭人的眼睛瞬间睁的溜圆,“唔——唔……”袭人用力推着他,“……别……晴雯还……” 沈亮这几天的吻技突飞猛进,秉着咬定青山不放松的理念,死活咬住软软的唇肉,像藤壶一样,吸住了就不松开。 袭人只能改推为打,小拳头锤他胸口。 一下……两下……三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亮才心满意足的松开了袭人。 袭人红着脸蛋看着他,眼中雾气腾腾。 “姐姐嘴上的胭脂真好吃,改明儿我再给你买点。”沈亮意犹未尽,盯着袭人有些红肿的嘴唇,舔了舔嘴角。 袭人瞪了他一眼,倒没有怪罪,只是叹道:“你想吃到没人的地方,站在门口,万一给哪个嘴长的下人看见了,又要多生事端。” 他抓着袭人的小手,闭上眼睛,对着自己的脸拍了几下:“姐姐若是生气,就打我吧,尽情的蹂躏我,不要因为我是一朵娇花而怜惜我!” 沈亮闭上眼睛,下一刻,他胳膊一紧,预料中的拍击没有出现,倒是嘴唇、鼻子等地方不断地出现了许多肉乎乎的感觉。 睁开眼一看,袭人非但没打他,反而抱着他的臂膀,轻柔的mua!他的脸。 “姐姐,你这是?” “别说话,这是人家给你的奖励。”袭人反客为主,咬住了沈亮的嘴,不让他说话。 沈亮哪里容忍女人骑到自己头上,立刻发动强烈的反击。 “袭人姐姐,是宝玉回来了?”小院里传来麝月的声音。 袭人赶紧把舌头从牙齿缝里缩回去,慌忙回应:“来了来了!” 沈亮心下感动,揉着袭人的小手:“姐姐教训的是,我以后不敢了。” “吓!”一旁看的口干舌燥的晴雯嘟起小嘴,“还有你不敢的事?我们都听说了,你今天大发神威,七步成诗,狠狠落了大房的面子,整个府里都传开了!” 麝月走到门口处,拿手里的灯笼一照:“我说你们仨站在门口干嘛?怪吓人的,一点动静没有。” 袭人看了眼沈亮,小声儿道:“你要是敢说出去,小心我揍你!” 沈亮骨头都酥了二两,身子轻飘飘的,“放心,这是只属于我俩的小秘密。” 袭人拧了他腰间的软肉一下,“xsp!” 然后飞快的擦了擦脸上的哈喇子,拧身轻步进了屋。 “什么情况?”麝月问道。 晴雯斜着眼,不满道:“有人得了便宜还卖乖,欲求不满呢。” 深夜。 晴雯有气无力的说道:“好人啊,你去找袭人姐姐,我喘不过气来了。” 袭人在一旁没有吭声。 沈亮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你是会说怪话的,傍晚的时候不是说自己吃亏了吗,现在我就把你吃的亏给你补上!” 晴雯这小身板,养尊处优,平时连个尿桶都拎不动,哪里是沈亮的对手。 几次三番,翻来覆去,就剩下半条命了。 晴雯闷哼一声:“宝玉,明儿人家还约了莺儿做女红,你都不知道疼惜人家。” 沈亮心情大好,感受着那绸缎般的肌肤:“你真是不知足,今儿我就是要彻底的拧拧你的性儿,省的你背后说袭人姐姐。” 晴雯软的跟面条一样,哀求道:“奴婢知错了,再不敢说怪话。” 说话的空档。 沈亮的神识进入通灵宝玉,查看属性面板。 【你的伴侣晴雯日久生情,当前好感度55+4】 【芙蓉花:一品中阶(40/200)】 沈亮注意到晴雯的好感度增加,心情有些复杂。 刚才晴雯攀登高峰四次,才获得了4点好感动,难不成以后每次都要来这么几回? 恐怕铁打的肾也支撑不住啊。 章节目录 039 再获体质 再看袭人。 【你的伴侣袭人情根深种,当前好感度63】 【桃蕊花:一品中阶(230/200)可绽放】 沈亮大喜过望,没想到袭人的好感度增长的如此之快,看来袭人果然是众多丫鬟里面对自己最亲密的一个。 他当即选择绽放。 代表袭人的花骨朵再次缓缓舒展出一片花瓣。 【恭喜您获得体质+1】 【当前伴侣花袭人:好感度63】 【桃蕊花:一品中阶(30/300)】 沈亮总算摸清楚了通灵宝玉升级的规律,让自己的伴侣攀登高峰可以获得一点好感,每一点好感可转化为10点经验。 当经验值达到当前等级的最大值,就可以选择绽放。 每一次的绽放,沈亮都可以获得不同的奖励。 沈亮现在的面板属性。 姓名:沈亮 身高:154cm 魅力:7(正常人为5) 体质:11(正常成年男人为10)凡人体质(一阶)。 当前伴侣:花蕊珠(好感度63)、晴雯(好感度59) 【桃蕊花:一品中阶(30/300)】 【芙蓉花:一品中阶(40/200)】 技能:【神行太保】、【小撒的照相机记忆】 沈亮摸了摸下巴,这点属性压根不够看,除了一项保命技能、一项超级记忆,自己可以说是白板一个,若是脱离的贾府,估计只有饿死的份。 沈亮也想跟两个美婢多交流几次,提升自己的属性,奈何他现在是肉体凡胎,能够一夜七次已经是超常发挥,再多来几次,恐怕就要跟贾瑞一个下场。 再说他能受得住,袭人和晴雯也受不住。 尤其是温柔的袭人,几天的连番作战,已经有些透支,估计要修养一段时间。 “看来娶妻纳妾要提上日程了。” …… 次日。 沈亮早早的从温柔乡里爬起来。 早上阳气大盛,沈亮差点又忍不住跟袭人、晴雯来点超乎友谊的动作。 他忙念了几句“心若冰清,天塌不惊”才将旺盛的阳气压制下去。 穿好衣服,来到院中,先来了一套拉伸运动,然后绕着小院开始晨跑! 冬日的天气阴冷,空气中雾霾一片。 沈亮骂了一句:“没想到三百多年前就是这个b样,难怪后世怎么治理都不行。” 这个世界的神京城,就是后世的紫禁城。 因北方的沙尘太大,每个冬天,都有大量的黄沙被西北风席卷,蔓延到神京。 只是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冷。 片片雪花飘落。 沈亮抬起头,湿湿凉凉的,“下雪了。” 雪花落在脸上,瞬间融化,变成了小水珠,很快,飘飘摇摇的雪花就如鹅毛般,将这片天地笼罩。 沈亮不敢再锻炼,披上衣服就冲回了卧室。 什么三百六十五天不间断,都是骗鬼的,这古代缺医少药,一个简单的小感冒就能要人的命! 君不见明朝的那些皇帝,没几个长寿,而且死法各不相同。 古代拼的就是一个身体素质。 沈亮不敢冒险。 回到房间,袭人和晴雯已经双双起床,正对着镜子梳头。 沈亮看着雕花紫檀木的梳妆台,有一扇光亮的水银镜面,不由好奇的问道:“这镜子作价几何?” 袭人听了问话,说道:“这可不便宜,听林之孝家的说,这一点儿就要一百两银子!” 梳妆台上的镜子只有五寸见方,质地极其粗糙,背面镀了一层水银,比后世镀银的镜子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沈亮听了直咋舌! “怎么这么贵!” 袭人理所当然道:“这是从西洋传过来的,据说是什么威尼斯的商人,搭乘商船,漂洋过海,不远万里才来到咱们大周朝,这可是稀罕东西,也就是咱们这样的人家能买到,普通人家就算有钱也买不到呢。” 沈亮心里盘算着,若是自己搞起了玻璃生意,会不会大赚一笔? 有了钱财开路,就可以完成一些艰难的事情。 沈亮擦了擦口水,道:“袭人姐姐,以后我挣钱了,给你买个比人高的镜子,让你可以尽情的欣赏攀登高峰的美景。” 听到沈亮的豪言壮语,袭人“噗嗤”笑出声来,兰花指戳了沈亮的胸口一下:“吹牛!哪有那么大的镜子。” 沈亮笑着,心里却想,有了那样大的镜子,一定可以解锁更多的姿势。 而他跟袭人的亲密度,也在一次次的水交乳融间迅速攀升。 怪不得哲人说过,通向女人内心最近的距离,就是羊肠小道。 袭人是一个单纯的人,一个淳朴的人,一个充满心机却只对一个人好的人。 有人说她是婆婆嘴,有人说她是生性温顺,有人说她一心想上位。 沈亮都不轻信。 可每当想起那句"枉自温柔和顺,空云似桂如兰。 堪羡优伶有福,谁知公子无缘。"沈亮的心里就不是滋味。 就因为她性格温顺,一心一意的服侍宝玉,想跟宝玉厮守终生,就该被人鄙视,觊觎,就该跟着那个无能的大脸宝吃苦受累? 因为大脸宝的无能,王夫人和薛姨妈从中作梗,袭人最后被迫离开贾府,嫁给了戏子蒋玉菡。 大脸宝甚至还把袭人的松花汗巾赠于蒋玉菡。为补偿袭人的损失,又将蒋玉菡所回赠大红汗巾系到了袭人腰上。 这汗巾可不是后世擦脸的毛巾,其实就是古代男人女人最贴身的衣物。 大脸宝不知羞耻、脏乱,胡乱与人交换贴身衣物。 沈亮完全不能理解这种行为,跟一个大男人交换内裤? 想想就觉得恶心。 袭人和晴雯二人互相整理完毕,沈亮就走过去:“好姐姐,替我梳头吧。” 来到古代,沈亮面临的最大困难不是贾府的困境,而是吃喝拉撒、洗脸刷牙。 尤其是顶着一头长发,每天光是打理头上的烦恼丝就要花费半个多小时。 晴雯道:“让你的好姐姐来吧,我可不管了。” 说着,晴雯就脚步轻快的出了门,去跟麝月、秋纹她们玩雪去了。 沈亮心中暗道:“晚上给我等着,不打你个满腚开花,我沈亮的名字倒着写。” 袭人扶过他的头来,一一梳毕,将四围短发编成小辫,往顶心发上归总,编成一根大辫子。 尾端用红绦扎紧,自顶至尾,挂着四颗龙眼大的珍珠,下面有金坠角。 袭人一面打理头发,一面说到:“怎么至剩了三颗珠子,这一颗不是的,少了一颗。” 沈亮哪知道大脸宝拿珠子干什么去了,便道:“我忘记了。” 袭人道:“必定是被人捡了去,真真便宜她们了。这一颗珠子就得大几十两银子,回头夫人问起来,又要责怪了。” 晴雯这时从屋外走进来,抖抖身上的风雪,冷笑道:“也不知道真丢了还是给人了,野花总比家花香。” 沈亮跳起来,一把将晴雯的胳膊抓住,笑道:“怪道说你最尖牙利嘴,说话句句带刺儿,今个儿定不饶你!” 说着沈亮就开始解她腰间的绿丝绦,看样子,想要在夹道中求生存。 晴雯连忙跟袭人求救:“好姐姐,快帮帮我,宝玉太大了。” 袭人冷笑道:“刚才还说怪话,现在怎么举旗投降,宝玉再大,横竖有你夹道欢迎,再别来求我,我仍旧给你俩端茶递水。” 沈亮嗤笑道:“你俩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有你这小蹄子,别想着求饶,看大爷我非改了你的性子不可,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夹枪带棒的。” 说到后来,沈亮自己都忍不住发笑,“这荒唐的封建世界真是太美好了!” 章节目录 040 念台先生 正闹着,贾政遣人来喊沈亮。 进来的是个年纪大一点的婆子,见到沈亮趴在晴雯的后背上,手上还扯着衣服,不由的老花眼跌了一地。 沈亮赶忙放开晴雯,整理衣冠:“老妈妈,方才你看到了什么?” 老太婆吓了个半死! 前几日李嬷嬷的凄惨形状还历历在目,府里的一众老人,口口相传,都把沈亮描绘成了混世魔王。 自己这把老骨头还想着平稳退休,安享晚年。 老婆子捂着眼睛道:“老太婆什么都没看见。” “你又不是瞎子,怎么能没看见!” 老婆子想死的心都有,哭丧着脸,不知道该怎么说。 袭人握着老婆子的手,回头瞪了沈亮一眼,转头对老婆子道:“老妈妈,别害怕,二爷说玩笑呢,有人问起来,您老就说二爷早起读书来着。” “没错没错,书中自有颜如玉,二位小姐都是天仙般的人物,可不就是颜如玉嘛。”老婆子这辈子都没读过书,可就听过这几句好话。 沈亮笑着问道:“父亲唤我何事?” 老婆子摆手道:“老奴也不清楚,听门子说,好像是金陵那边来了个教书先生。” 金陵的教书先生? 沈亮有些摸不着头脑,毕竟书里可没提到这一段。 贾宝玉一直上的贾府的族学,从来也没请过什么教书先生。 一刻钟后。 沈亮走进了贾政的书房,里面就只有贾政和一个身着敝巾旧服之人闲坐。 此人生得腰圆背厚,面阔口方,更兼剑眉星眼,直鼻权腮。 虽衣衫褴褛,却掩饰不住其内在的气质和才华。 贾政笑道:“宝玉,你来的正好,这位是念台先生,快来拜见。” 沈亮不明所以,恭恭敬敬的行礼:“念台先生。” 那老先生微微颔首,上下打量着沈亮。 沈亮如今有154cm,生的唇红齿白,面如冠玉,相貌堂堂,再加上通灵宝玉傍身,也是一副好卖相。 “存周之子气度不凡,不知为何不送去国子监?” 贾政道:“说来惭愧,我这孽子生性顽劣,因母亲年迈,疼爱有加,所以养育至今,今日请念台先生来,就是想让您掌掌眼,能否让犬子拜入您的门下,学习圣人之言。” 见贾政对这个老头儿如此尊敬,沈亮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自己老爹虽然是蒙荫得官,可好歹也是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对一般人不必如此恭敬,这老头肯定大有来头! 谈及收徒,老头终于开口道:“既然要拜我门下,当以匡扶社稷为己任,不知宝玉所治何经?” 沈亮答道:“《春秋》。” 老头又问道:“以前可曾拜过老师?” 沈亮答道:“未曾拜师,只是自学。” 老头点点头道:“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你既闭门造车,当读过不少的书,老夫就来考考你。” “公曰:"姜氏欲之,焉辟害"?对曰:"姜氏何厌之有?不如早为之所,无使滋蔓。蔓,难图也。蔓草犹不可除,况君之宠弟乎?作何解释?” 这是要考考自己了! 沈亮大脑飞速运转,瞬间找到了图片,说道:“庄公说:“姜氏想要这样,我怎能躲开这种祸害呢?”祭仲回答说:“姜氏哪有满足的时候!还不如早些给她找个地方安置了,别让祸根滋长蔓延,一滋长蔓延就难办了。蔓延开来的野草还不能铲除干净,何况是您那尊贵的弟弟呢?” 老头登时就不说话了。 一旁的贾政也沉默了,他是认真读过《春秋》的,这本书过于简略,本身的措辞简略、隐晦,《春秋》变得越来越难以读懂。 即便在惜字如金的古代,《春秋》这本书也属于比较难懂的一本。 就连著书达人朱熹都多次指其“难看”“难读”“不可晓”。 所以很少有人把《春秋》当作本经。 沈亮这番通俗易懂的解释,让老头何贾政都始料未及。 还是老头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摇晃着脑袋道:“解读的很好,但过于直白,需微言大义,方吃透《春秋》的精髓。” 贾政也跟着说道:“念台先生的话你要记住。” “多谢念台先生教诲。”沈亮微微躬身。 这些都是沈亮这几天看杂书看来的结果。 贾宝玉的书房很大,里面藏书少说有几千本,什么类型都有,甚至还有许多宋朝的孤本。 沈亮是来者不拒,充分发挥了【小撒的照相机记忆】威力。 反正他是一目十行,一本书也就一炷香的时间便能记住。 沈亮也在庆幸,古人著述言简意赅,不像后世的网文,一本书不写个几百万字,都算是没入门。 老头还有些疑惑,沈亮这个宅呆怎么会把书读的如此通透,居然可以将晦涩难懂的《春秋》解释的如此通俗易懂。 “石确纯臣也,恶州吁而厚与焉。大义灭亲,其是之谓乎?”老头再次发问。 沈亮脱口而出:“石碏真是个忠臣。讨厌州吁,同时加上儿子石厚。‘大义灭亲’就是这样的情况吧!” 老头再问:“” 老头一拍大腿,道:“好,这个徒弟我收下了!” 沈亮:? 什么情况你就收下了,我同意了吗? “不好意思,这位老先生。”沈亮连念台先生也没说,“正所谓名师出高徒,我这是自学成材,您老啥也没干,就想摘桃子,这不合适吧?” 贾政怒道:“怎么跟念台先生说话呢,快道歉!” “凭什么?”沈亮脑袋一梗。 贾政气急败坏,作势要打,却被老头给拦住了:“存周,不必动气,令郎虽言语粗俗,却也不无道理,高徒也得名师来配嘛。” 老头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对沈亮道:“老朽不知,你所谓的名师该是何等的人物?” 沈亮仔细思考,笑道:“我这个人没见过什么世面,随随便便就给我来个伯温先生吧。” 噗—— 老头一口茶全喷了出来,幸好沈亮躲得快,“咳咳咳……” 贾政面皮紫涨,撸起袖子就要打人! 这沈亮,说话太气人了! “作孽的业障,还想要伯温先生做你的师父,我看你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沈亮当然不会傻愣愣的呆在原地挨打,早就跳起来,准备跑路。 老头拦下贾政,哭笑不得道:“无妨,无妨,有理想是好事,可惜大周朝虽大,也只出了一个伯温先生。” “老朽虽然不才,难以望阳明先生项背,可门下也有几个不成器的弟子,他们跟随老夫学习圣人之言,颇有些建树。” 贾政恨铁不成钢道:“念台老先生可是当世大儒,不知道有多少学子想要拜入其门下,你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 沈亮一脸懵逼,“父亲,这老先生到底是谁?” "你不知道?"贾政恍然大悟,“你整天泡在家里,哪里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章节目录 041 刘宗周 “念台先生,姓刘讳宗周,字起东,乃是当今的工部侍郎!” 工部侍郎,正三品的大官! 而且还是工部这种实权部门,凡全国之土木、水利工程,机器制造工程(包括军器、军火、军用器物等),矿冶、纺织等官办工业无不综理,并主管一部分金融货币和统一度量衡。 要是搁在现代,那就是部长级别,而且是掌管水利、土木、军工,堪称一只脚踏进紫禁城的,心里也是渴望能够打破束缚、规矩的。 他也年轻过,也气盛过,也轻狂过,甚至年轻的时候比贾宝玉还要风流倜傥。 只是后来年纪越来越大,棱角都被磨平了。 他现在有家有口,老婆一个,儿子女儿一堆,一家子的重担都压在肩膀上,再想如从前那般是不可能了。 此时听沈亮所言,也不无道理。 他叹了口气道:“你以后还是要规矩些,在家里没脸没皮的不要紧,出门在外,还是要遵守基本礼仪,省的惹出事来。” 得到刘宗周的赏识,确是沈亮的一大收获。 不知道红楼里面的贾宝玉为何没有这段机缘,可能是贾宝玉太废物,拿不出手,贾政都不愿意在外人面前提及。 别看书里面吹嘘贾宝玉是什么含玉而生、神仙下凡,那只能骗骗下里巴人。 真正的豪门大户,没有人管你是不是天降祥瑞。 毫不夸张的说,在你没成名之前,一切都是浮云。 章节目录 042 陈弘历 紫禁城,乾清宫。 一个身穿明黄色龙袍的中年人坐在龙椅上,旁边是两个小太监,一个年纪稍大的太监立在中年人的身旁。 中年人年纪也就30左右,双鬓竟已花白。 他十七岁登基,今年刚好29周岁,脸上满是疲惫。 他便是当今的皇帝,陈弘历,年号隆乾。 隆乾帝神情中有种从心底散发而出的倦怠,只是他兀自强撑,批阅奏章。 “户部的毕自严,说“增应天宣课司税额一万为三万”,金陵的郑三俊以“宣课所收落地税无几,请税芜湖以抵增数”,毕自严说“税芜湖三万,而宣课仍增一万。” 隆乾帝将奏疏扔在龙案上,捏了捏酸疼的眼睛。 “钱!钱!钱!到处都在向朕要钱,当朕是财神爷吗?北面的关宁军要钱,川蜀的杨嗣昌要钱,直省告饥,而畿辅、山东、河南、山西、陕西,又有百姓茹土食菜,并无菜色,且剜肉爨骨,殣以泽量,言之堕泪。” “百姓没钱,朕亦没钱,这大周朝的钱都去哪儿了!” 两个小太监闻言战战兢兢,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的这个隆乾帝,喜怒无常,为人多疑,上个月才杖毙了两个小太监。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 “王伴伴,你说说,朕该怎么办才好?”隆乾帝靠在龙椅上,闭目养神。 被叫做王伴伴的太监是王承恩,他在隆乾帝还在当亲王时就伴随左右,算一算时间,已经跟着隆乾帝二十多年了。 王承恩恭敬道:“万岁圣心独断,思维过人,总能想到办法的。” 龙案上,烛光摇曳。 隆乾帝叹了口气,直起腰身道:“你这老狗,说的倒轻巧,朕虽贵为天子,可论才思敏捷、治国安邦比起先祖来差的远呢。” “罢了,累了一天,不想这些糟心事,今日有什么趣事没有,说来解解乏。” 王承恩立刻喜笑颜开,说道:“有趣的事还真有一件,荣国公府贾政的小儿子叫贾宝玉的,作了一首词,老奴听着怪有意思的。” “念!” “但糜自可,又何必饮,太邱实录。 白玉为堂,风味原非粱肉。 清疏不俗。况腊八、果鲜菹熟。 今休羡,党家羊酪,石家豆粥。 只此也堪果腹。 快围炉、分舀小匙相续。 饱暖交加,消受人閒清福。 神京富足。那有此、匀圆嘉谷。 君恩沃。 父子同沾天禄。”王承恩手里捏着一张字条,逐字逐句的念着。 隆乾帝闻听,点了点头:“中规中矩,倒也直白,你说的这个贾政,是不是工部的那个?” “万岁爷记性真好,正是工部员外郎贾政,他父亲贾代善乃是已故的荣国公。”王承恩连忙说道。 隆乾帝瞥了他一眼道:“无非作了一首词,说什么有趣?” 王承恩笑道:“作词不是趣事,是这个贾政本来要送他小儿子去国子监读书,谁知这个贾宝玉提出,要跟他老子打赌,三天内背熟《四书章句集注》,输了就听从贾政安排,赢了就继续留在府中。” 隆乾帝闻言,顿时来了兴趣:“结果如何?” 王承恩连忙道:“这贾宝玉却是神童,昨日在府中测试,果真背熟了《四书章句集注》,折了他父亲贾政的面子,这贾政也不好出尔反尔,今早请了工部侍郎刘宗周去他家做客,刘宗周又考较了贾宝玉一番,这贾宝玉也是走运,居然入了刘大人的青眼。” “这贾宝玉是什么人?”隆乾帝淡淡的问道。 王承恩回道:“万岁爷,老奴打听过了,贾政夫人王氏,头胎生的公子叫贾珠,十四岁进学,不到二十岁娶了当时国子监祭酒李守中的女儿,可惜有病死了。 王氏二胎生了个小姐,贾元春,因“贤孝才德”前些年入宫中充任女史,后来王氏又生了贾宝玉。 说来奇怪,这贾宝玉出生时,嘴里衔着一块五彩晶莹的玉,上面还有许多字迹,所以就取名宝玉。” 隆乾帝笑道:“果然奇异,这贾宝玉来历不小啊,衔玉而生,果然是神童。” 王承恩笑道:“谁说不是呢,这是万岁爷治国有方,天降祥瑞,预示着咱大周朝繁荣昌盛,万世永隆!” 隆乾帝嗤笑一声,用手点着王承恩道:“你这老狗,就会拣好听的说,这世界上哪有万世永隆的朝代。” 说到这,隆乾帝又皱起眉头,似乎想起了奏疏上的烦心事。 王承恩连忙缩了缩身子,低下头,不再多言。 …… 第二天一早,沈亮在史老太君那里喝了一碗银耳莲子羹,就马不停蹄的蹿到了王夫人的住处。 “妈,您就让我出门看看吧。”沈亮磨着王夫人。 王夫人皱着眉头道:“出去做什么,小心被花子拍了去,你问问周瑞家的,这些日子,神京城里走丢了多少孩童。” “太太说的是,哥儿您不出去,不知道外面的年景,今年北直隶大旱,河北、山东的饥民云集神京城,听说广宁门外已经聚集了上万饥民。”周瑞家的说道。 沈亮听了直咋舌:“饥民这么多,朝廷不赈灾?” 周瑞家的讥笑道:“哪年不闹饥荒,哪年不死万把口人,都司空见惯了,而且难民这么多,朝廷也忙不过来,这几天神京城城门紧闭,严防死守,只许出不许进呢。” 沈亮一听,更加好奇了。 大周朝,隆乾帝到底是个什么光景,听这意思,好像不是什么盛世王朝,倒有点王朝末年的意思。 王夫人却心惊胆战,连呼“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宝玉,你可听到了,外面的世道乱的很,连官家都开始戒严,想必局势已经到了十分严峻的地步,你可万万不能再出去了。” 得! 王夫人这条路彻底没戏,沈亮有气无力的答道:“多谢母亲大人提醒,孩儿知道了。” 刚一出门,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大丫鬟和一个才留了头的小女孩站在台阶上说话,见沈亮出来,就朝他努嘴儿。 “这大清早儿的,来找太太做什么?”大丫鬟笑道。 沈亮见女孩生的美艳动人,便从腰间荷包里掏出两颗香雪润津丹,向女孩儿的口里送。 大丫鬟并不拒绝,只管噙了。 沈亮心里有计较,笑道:“姐姐你猜,猜对了有奖励。” 旁边的小丫头插嘴道:“金钏儿姐姐,你莫跟他搭话,小心太太责罚。” 章节目录 043 袭人的胭脂 这大一点的是王夫人院里的丫鬟,叫金钏儿,小的是呆霸王薛蟠带过来的名叫香菱,俩人一见如故,关系亲密。 金钏儿! 本名姓白,位列金陵十二钗又副册。 这个女孩儿下场可不大好啊,而且全都是大脸宝给害的! 大脸宝啊,大脸宝,只知道撩妹,却没有担当。 他主动跟金钏儿调情,却在王夫人打骂金钏儿时,一个屁不敢放,任由王夫人唤来金钏儿之母白老媳妇儿领了出去。 后来金钏儿投井自尽,大脸宝流了两滴眼泪,挨了贾政一顿板子,就此掀过去。 沈亮能感觉到,眼前的金钏儿对自己颇有好感,情根深种,否则也不会任由他吃胭脂,说荤话。 沈亮高中的时候读红楼梦,有两个女孩儿的死最让他痛心。 一个是心灵手巧的晴雯,另一个就是投井自尽的金钏儿。 这事明明是大脸宝的错,王夫人偏说“下作小娼妇,好好的爷们,都叫你教坏了。” 荣国府里,贾母是天,贾政和王夫人就是地。 这些丫鬟、婆子、仆人,不过是生存在这片土地上的花花草草。 金钏儿服侍王夫人多年,却因为这一件事触怒王夫人,便被赶出贾府,自生自灭,临死还要背骂名。 像金钏儿这种奴婢,荣国府不知道赶出去多少,她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这些念头在沈亮的大脑中一闪而过,听见香菱的话,沈亮笑道:“香菱妹子,明儿我跟姨妈说说,讨你做姨娘。” 香菱闻言啐了一口,三步并做二步,离开了。 金钏儿嗔怪道:“你这人,还没正经,香菱是薛姨妈的丫鬟,日后要留给薛姨妈的儿子做妾,哪能给你。” 沈亮笑道:“香菱不跟我,那我岂不成了孤家寡人?” 金钏儿凑上去,指了指小嘴:“我这嘴上才擦的香浸胭脂,这会可吃不吃了?” 金钏儿长得眉清目秀,标致的紧,比起晴雯也不逊色。 沈亮的小心脏砰砰直跳,看着尽在咫尺的红润小嘴儿,又回头看了一眼王夫人的房门,将脑袋凑了上去…… 回到小院,沈亮的身子还是轻飘飘的,好像踩着一团棉花。 穿越才不过三五天,就已经吃了三个女孩子的胭脂。 而且这三个女孩子各有千秋,春兰秋菊,各擅胜场,无论是身段、相貌、性格、气质,都远远胜于自己前世所见。 “大周朝真tm好,好想一辈子都如此快活。” 沈亮摸了摸有些发红的嘴唇,发现上面沾了不少香浸胭脂。 恰巧袭人从里往外走,见了沈亮小的弯着腰拍手道:“这是在哪个姑娘那吃饱了回来,嘴巴也不擦一下,回头让多嘴的下人看见了,又要去老爷那儿参你一本。” 沈亮探过脑袋,撅起嘴巴,“好姐姐,帮我擦擦。” 袭人白了他一眼,掏出手帕,便要帮他清理,谁知沈亮躲过去,努努嘴儿,眼睛盯着袭人的水润嘴唇儿。 袭人心思通透,瞬间明白了沈亮的意思,啐了一口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这亲了别的女孩子,擦干净前不许碰我!” 说完,袭人转身要走。 沈亮哪会让到嘴的鸭子飞走,抓着袭人的胳膊轻轻一带,袭人便落入了沈亮的怀里。 “我都快忘了你嘴上的胭脂是什么味道了。”沈亮假装伤心道。 袭人低头,弯着衣角,身子有些僵硬。 “昨晚不是才亲过吗。” 沈亮顺势将脸贴过去,笑着说道:“古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咱们都一个晚上没亲了,打个折,一年半吧。” 袭人无法躲避,只好坐以待毙。 袭人的嘴唇莹润,殷红可爱,只轻轻一碰,就觉得少女的樱唇软绵绵,犹如触电一样,酥酥麻麻。 “作孽的畜生!住手!” 就在沈亮想要伸舌头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一声暴喝,犹如晴天霹雳。 沈亮一个激灵,再看袭人,只见她脸上血色尽褪,一片惨白。 不会吧! 沈亮转过头,却见贾政身后跟着两个小厮,贾政的脸黑如锅底,暴跳如雷! 两个小厮则是一脸的平静,似乎对这种事并不奇怪。 沈亮松开袭人的胳膊,把她挡在身后,道:“父亲,君子动口不动手,这是圣人的教诲啊。” “住嘴!圣人之言从你这种无知的业障口中说出,平白侮辱了圣人!” 贾政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 他对身旁两个小厮道:“把这下作的小娼妇拖出去,这种祸害留在贾府,平白教坏了爷们。” 这话听着有些熟悉,跟王夫人如出一辙,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若是大脸宝在场,早一溜烟跑路,袭人被赶出贾府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袭人脸上火热,不敢言语,使劲压着脑袋,藏在沈亮后面,不敢抬头。 听贾政要把她赶出去,忙跪下哭道:“我再也不敢了,老爷要打要骂,只管发落,别让我出去,我从小就在府上,这会子撵出去,我也没脸见人了。” 贾政正在气头上,半句话也听不进去,只是叫着:“叉出去!” 沈亮闻言,握住了袭人瑟瑟发抖的小手,对她道:“别怕,一切有我。” 两个小厮气势汹汹,大步流星的来到袭人面前,道:“姑娘,老爷的命令,咱们做下人的只有遵从,您看您是自己走,还是我们请您走?” 沈亮挡在两人面前,说道:“我看谁敢!” 贾政浑身发抖,连声音都有些断断续续:“畜生!今日就算老太太发话,也决不能留着她!” 沈亮昂着脑袋,顶在贾政面前,说道:“父亲,孩儿已经14岁了,搁一般人家,已经娶妻生子,操持家业,现如今只不过是跟自己的侍女亲嘴儿,犯不着发这么大火吧?” 贾政最厌恶的就是贾宝玉不学无术,整日里泡在脂粉堆里。 他是醉心于科举的,奈何天资不够,幸好有大儿子贾珠,可惜贾珠身体不好,一命呜呼。 贾政便将希望寄托在沈亮的身上,可惜大脸宝已经被惯坏,吃不了读书的苦,贾政原也不抱希望。 谁知道前几天沈亮穿越过来,不但背熟了《四书章句集注》,还出口成章,做出一首小词。 这便让贾政重新燃起了希望。 所以贾政看到沈亮故态复萌,跟侍女亲热才会如此生气! 章节目录 044 袭人出府 他已经将沈亮看作荣国府复兴的种子,谁敢当贾府复兴的绊脚石,他便要不惜一切代价铲除! 贾政怒道:“没造化的种子,无知的蠢物,你蒙刘侍郎看中,欲收你为徒,却不思进取,还如往常一样嬉闹,成何体统?” “先前我答应你不送你去国子监,是希望你在家里好好读书,看来这个想法是错误的。” “从今个儿起,你房中只许留下两个粗使婆子,其余丫鬟一律发回老太太那儿去。” 这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沈亮如遭雷噬,可面对贾政这个名义上的父亲,他是压根反抗不了的。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这就是封建社会,封建礼教,不讲半点道理。 小家庭或许会宽松一些,但是像荣国府这种大家庭,封建礼教是极其严格的。 贾政看到沈亮哑口无言,越发的气愤:“怎么哑巴了,你不是挺能说的吗?” 贾政本来是要同沈亮商量,选一个黄道吉日去刘宗周府上拜师,哪想到一来就看到限制级的画面。 这让身为父亲的贾政如何不生气。 沈亮知道贾政的脾气属毛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硬刚是下下之策,于是哭丧着脸道:“父亲大人说的有道理,孩儿全凭父亲大人做主。” 沈亮这一装可怜,贾政反倒没了主意。 “哼!总算还懂得一些道理,看在你学业有成的份上,这个丫鬟是断不可留的,至于其他的丫鬟,就先留在你房里,但是记住,若再犯,一律逐出府中,永不录用!” 说着,贾政大手一挥:“带走!” 两个小厮得令,如狼似虎,便要架着袭人的胳膊。 沈亮却开口道:“父亲大人,孩儿还有话说。” “有话就说,不要藏着掖着。”贾政本来想说有屁快放,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 沈亮说:“袭人是祖母赏给孩儿的,这些年服侍孩儿,尽心尽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这么撵出去,未免有些不近人情,别人也会说我贾家性情凉薄,不厚道。” “哼!”贾政冷哼一声,“现在知道不厚道了,当初你赶走李嬷嬷母子,可不是这么说的。” 沈亮面皮一红,有点挂不住。 李嬷嬷的事情过去还没有一个星期,的确显得沈亮有些双标。 他讪讪道:“咳咳,那个情况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论,李嬷嬷的问题是立场问题,手伸得长,作奸犯科,没把她送官已经是厚待了。” 贾政心里跟明镜似的,什么立场问题,不就是李嬷嬷年老色衰,没有袭人年轻漂亮,讨你喜欢吗。 贾政说道:“袭人是非走不可,你别得寸进尺。” 沈亮知道,这是贾政的底线,当即也不再争执,说道:“就按父亲大人说的办,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 “你还敢提要求?”贾政的声音拔高,像一座随时会喷发的火山。 沈亮走到贾政身边,踮起脚尖,小声的说了两句。 贾政开始还不同意,后来神色缓和,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你便着手去办,今日中午,我派人过来检查。” …… 贾政走后,袭人形容凄惨,当着许多人,又是羞,又是气,又是恼,又是灰心丧气,真一时无地自容。 想着中午之前就要离开贾府,离开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心也冷了半截。 本以为沈亮能像前几次一样,保护她,最后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不觉将素日想着后来争荣夸耀的心尽皆灰了。 泪珠儿不觉滚滚而下。 沈亮看她哭了,忙道:“袭人姐姐,你怎么哭了,你放心,就算你离开贾府,你也是我的人,你的身体里已经打上了我的烙印,变成了我的样子,我会对你负责。” 袭人勉强笑道:“宝玉,我相信你的,只是心里难受。” 她甩开沈亮的手,返回屋子里收拾细软、衣服。 晴雯见她收拾东西,哽咽道:“姐姐,老太太素来和善,要不咱们去求求她,就算不让你在宝玉房里待着,你再回老太太房里伺候她老人家。” 袭人摇了摇头,叹道:“妹妹的心意我领了,我走了,你一个人服侍二爷,万事要当心,他睡觉不老实,晚上总爱踢被子,半夜三更,还要起夜。。。。。。” 袭人絮絮叨叨,事无巨细,将宝玉的饮食起居都交代清楚,就差说宝玉尿完后小鸟的摆放位置了。 晴雯气的直跺脚:“你都要被赶出贾府了,还想着那个忘恩负义的负心汉,要我说,就该去太太那儿闹一闹,让他也吃吃苦头。” 沈亮后脚跟进来,就听到晴雯在说自己坏话。 袭人听了这话,又是暖心,又是感动,又是好笑,揩了揩眼泪,推晴雯道:“好妹妹,你的心意姐姐领了,原是我自己不守规矩,怪不得旁人。” “宝玉他开了窍,有了学问,日后是要为官做宰的,我能服侍他一场,也是我的福气,可惜我是个没福分的,等不到宝玉金榜题名、凯旋高中的那一天,你要好好的,莫要重蹈覆辙。” 晴雯越听越难受,心里窝火,看见沈亮在一旁,气的伸手就掐他腰间的软肉。 两根玉葱手指,捏着皮肉,轻轻一转,便疼的沈亮龇牙咧嘴,他还不敢还手,毕竟今天这事都是他惹出来的。 如不是他强吃袭人嘴上的胭脂,也不会被贾政抓个现行。 沈亮疼的龇牙咧嘴,也不敢出声,还是袭人心疼,忙拉了晴雯的手道:“他一个糊涂人儿,你和他置什么气,小心被太太、老爷发现,没你好果子吃。” 袭人掀开衣服,只见沈亮腰间青了好大一块,倒唬了一跳,“好妹妹,你下手也没个轻重。” 转头又问沈亮:“疼不疼,我给你抹点跌打损伤的药膏。” 晴雯不觉又伤心起来,含泪说道:“你就惯着他吧,吃亏的是你自己!” 晴雯去房间里,帮袭人收拾东西。 袭人的衣服、鞋袜、细软收拾了一大包,毕竟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早就成了她的家。 门外,麝月、秋纹、碧痕等人都不敢进来,鸦雀无声的在外面等消息。 章节目录 45 袭人遭袭 收拾好包裹,袭人却没急着走,先来到沈亮面前跪下:“二爷,承蒙你多年的照顾,袭人铭感五内,可惜咱们有缘无分,今日一别,他日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您多保重。” 见袭人跪下,便一齐进来都跪下来央求沈亮。 沈亮也是无计可施,忙把袭人扶起来,叹道:“你也不用灰心,眼下我人微言轻,当不得家,改变不了父亲的意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你放心,暂且在你母亲家住着,我自有安排。” “好了,都起来,散了吧。” 荣国府到底是主子为大,别看平时大家嘻嘻哈哈每个正行,沈亮真板起脸来,也是有些威严。 一众丫鬟泪眼婆娑的,将袭人送出了贾府。 晴雯拉着袭人的手,在那里垂泪,袭人劝道:“哭也不中用了,你且别哭,咱们姐妹好不容易不吵架了,我走了,你也能过几天安生日子。” 晴雯素来牙尖嘴利,刀子嘴豆腐心,得理不饶人,沈亮院里的丫鬟没有不跟她吵架拌嘴的。 袭人这老好人的脾气,也曾跟晴雯怄过气。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晴雯道:“好姐姐,你是知道我的,只是嘴上厉害罢了,其实我最羡慕的就是你,你温柔贤淑、善良可亲,跟谁都客客气气的,便是这样,居然也被赶走了,我看下一个走的,铁定是我了。” 晴雯也是兔死狐悲,悲从中来。 袭人握着她的手道:“那是你生的太好了,未免轻佻些。” 随后她看了眼大门旁一水锦衣华服的男丁,压低声音道:“这高门大院,老爷、夫人深知像你这样的美人儿必不安静,所以恨嫌你,像我这样粗粗笨笨的,原也倒好,只不过时运不济,被抓了个现行,这也是我自己的命不好,怨不得旁人。” 此时沈亮也站在一旁,他从门内走出来。 门口十几个锦衣华服的男仆齐齐便向他行礼,“宝二爷,您怎么出来了?” 沈亮摆摆手道:“我的丫鬟今儿回娘家看看,我出来送送。” 为首之人浓眉大眼,方鼻阔口,一米八以上的个头,甚是雄壮。 听见沈亮的话,便笑道:“政老爷吩咐过,不让二爷出门。” “站在门口也不行?”沈亮的脸阴沉下来。 那大汉唬了一跳,连忙跪下道:“二爷莫要为难小的,小的也是奉命行事。” 沈亮拍拍他的肩膀,“好了,我只是问问罢了,你叫什么名字?” 大汉笑道:“小的叫华安。” 沈亮闻言差点没笑出声来,可袭人、晴雯还在旁边泪眼蒙眬的,他连忙捂着嘴道:“好,华安,我记住你了,回头我跟老爷说一声,让你以后做我的亲随。” 华安闻言大喜,连忙磕头。 如今他只是个看门的门子,平日里就负责贾府的看家护院、巡视夜查,工作辛苦倒不说,月钱也低,一个月只有二两银子。 虽说跟府里的主子持平,可还是不够看,毕竟府内的主子们没有花钱的地儿,他却要养一大家子人。 而且做亲随还有许多隐形福利,他早听说贾宝玉的几个亲随,时不时的就能得到一些赏赐,拿出去换钱,每月都有十几两银子的外快。 所以华安听到沈亮要他当亲随,才会如此激动。 “那我可以出去了?”沈亮抬腿作势要走。 华安赶忙挡在沈亮面前,哭丧着脸道:“宝二爷,我的亲爷爷,您就饶了小的吧,这里人多嘴杂,若是被老爷知道是我放您出去,非得打断我的腿不可。” 沈亮也不是真的要走,毕竟有【神行太保】技能在身,他要走,谁也拦不住他。 沈亮也不愿意为难他,笑道:“交给你个任务。” “二爷您吩咐,小的无有不从。” 袭人走在神京城的大街上,一路上人流攒动,男女老少都有。 神京城的路面宽阔,地面以黄土混合着砖石铺就,前些日子刚下过雪,路上并不好走,雪水融化,黄土变成了黑土,泥泞的无处下脚。 空气中弥漫着许多奇奇怪怪的味道。 有香喷喷的包子气,也有臭烘烘的尿骚味,还有骡马粪便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还是有些呛人。 古代的卫生条件跟现在根本没法比。 再加上古代的排水系统几乎等同于没有,许多临街的人家,脏的、臭的、泔水、尿都直接倒在大街上。 两侧的房屋多为两层或者三层的砖瓦房,底层是店铺,店铺的外面挂着或木制、或布制招牌。 袭人脚步虚浮,仿佛踩不到实地上,直到现在,她的脑袋都是昏沉沉,有种不真实感觉。 她用绣帕掩着鼻子,臭气却止不住的往鼻孔里钻。 想她几个时辰前,还在荣国府的花园绣房中,周围环绕的是香喷喷的丫鬟同事,宝玉更是恍若神仙一般的人物。 再看看现在,路上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 而且这些男人看自己的眼神,明显透露着垂涎之色,有好几个混混模样的人,那眼神,恨不得把自己给扒光,生吞活剥。 袭人紧了紧身上的包裹,低下头,脚步加快了几分。 不远处的街口处,有几个干粪堆,堆得老高,跟坟包似的。 奇怪的是,这些干粪堆居然活动了两下,两个看不清面目的汉子居然从干粪堆里钻了出来。 这也是神京城的奇景。 许多流浪汉居无定所,头上无片瓦遮头,脚下无立锥之地,为了不被冻死,就只好在干粪堆里挖洞,保持体温。 袭人见了,差点没吐出来。 两个浑身恶臭的汉子,瞧见了袭人,对视一眼,快速跟了上去。 袭人的家在南城,靠近永定门附近。 自古神京城就有东富西贵南贫北贱之分,神京城的东面住着一些商贾,西面则坐落着达官贵人、王侯将相。 荣宁两府就在神京城的正西方位。 北面则是天桥一带,三教九流,干什么的都有。 南面则是贫穷人家居住的地方,因为永定门往南就是通州,通州再往南就到了河北。 往往山东、山西、河北闹灾荒,难民们就会选择北上。 所以南城墙根外面,就成了饥民、难民的聚集区,就连墙根里面,也是破屋连片,居住着穷苦人家。 袭人的老娘和哥哥花自芳,就居住在城南。 章节目录 46 沈亮读书 袭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衣着华丽的她,就像是一朵鲜艳的桃花落入了泥沼里,尤其是周围那些普通人身上穿着的棉麻衣服,灰扑扑的,更显得袭人格格不入。 时近年节,天黑的早。 袭人久未走过这么远的路,不免有些气短,再加上背着个大包裹,初时还不觉得重,越走越觉得身上的包袱是累赘。 离家还有两里地,袭人停下来歇歇脚,过了一会儿,继续赶路,忽然被人挡住了去路。 “你们要干嘛?” “干嘛?”两个泼皮上下打量着袭人,目光贪婪,眼睛跟长了钩子似,看的袭人浑身不自在。 “当然是借点钱花花喽。” 神京城太大了,有将近百万人居住在这里,不可避免的鱼龙混杂。 像两个小混混这种人,神京城里多不胜数。 他们也是欺软怕硬走偏门,袭人衣着华丽,又是独自一个人行走,身上还背着一个大包裹,这就是妥妥的肥羊! 两个小混混早就盯上她,特地选在这偏僻的地方下手。 袭人颤声道:“没钱,你们快走开,否则我就喊人了!” “你喊啊,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混混张开大嘴,露出一口的黄牙。 袭人心里害怕,从袖口里摸出两个铜板扔到地上:“给你钱,快让开!” 泼皮眼前一亮,从地上捡起铜板,感受着铜板上的体温,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好香,好香,还有股奶香味呢。” 另一个泼皮要抢去闻一闻,却被壮一些的泼皮敲了个脑瓜嘣:“你傻啊,两个铜板有什么好争抢的,这娘们身上肯定有更值钱的东西!” 两个人一左一右,围了上来,看架势,不仅仅是想要钱。 袭人惊叫一声,将手里的包裹照着一个泼皮的面门就砸了过去,掉头就跑! 泼皮没防备,被砸了个正着。 壮一些的泼皮甩开两条腿,怪叫道:“小娘子,别跑!” 袭人慌不择路,一脚踩空,整个人扑倒地上,刚爬起来,只觉头皮一紧,原来是被泼皮抓住了头发。 “啊——”袭人吃痛,叫出了声。 那泼皮看着袭人白皙、颀长的脖颈,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丫丫个呸的,这么标致的娘们,恐怕就算在怡红院里也是头牌吧,今个儿老子也来尝尝鲜!” 壮一些的泼皮眼里燃烧着疯狂的烈火,两手发抖的抓向袭人胸前。 袭人屈辱的闭上了眼睛,泪水夺眶而出:“宝玉,你在哪里?” 唰—— 一道雪白的亮光闪过。 噗噗——壮一些的混混望着自己光秃秃的胳膊,两只脏手却已经脱离了手臂,掉落在黄土地上。 “啊……” 剧烈的疼痛袭来,断手之痛,痛彻心扉。 袭人睁开眼睛,却发现面前站着的,居然是在贾府门口值守的门子华安。 华安的手中拎着一柄长刀,那长刀五尺有余,略带弯曲,刀身狭窄,若是沈亮看见了,定能认出来,造型有些像后世的菊花刀。 “袭人姑娘,你没事吧?”华安把刀一收,看也不看仍旧惨叫的泼皮。 他捡起被袭人扔掉的包裹,拍掉尘土,递了过去。 袭人惊魂未定,拍拍胸口,道了声谢:“多亏了你,要不然,我可就惨了。” “不用谢我,是二爷让我护送你回家的。” “二爷?宝玉!” …… 沈亮正在书房里,随手翻看刘宗周送给他的笔记。 不是说有了【小撒的照相机记忆】,沈亮就能百分百考中秀才。 毫不客气的说,只会背书,连秀才都考不过去。 毕竟科举考的不仅仅是记忆力,还有八股文、试帖诗、法律公文、策问等。 一万个读者,就有一万个哈姆雷特。 一千个考生,就有一千个孔子。 四书五经都是微言大义的,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解释,不同的考官会评判出不同的分数。 而像刘宗周这样考过科举的,他的笔记就像是题海中的指路明灯,可以让沈亮少走很多弯路。 刘宗周乃前朝的进士,虽然没有位列三甲,却也是二甲的进士,搁在后世,那就是省状元。 他的读书笔记,对读书人来说,堪称无价之宝,是可以当作传家宝的。 沈亮已经将笔记通读了一遍,【小撒的照相机记忆】技能发动,整本笔记都记在了脑子里。 只不过刘宗周的一些个人感悟,需要反复琢磨、体会,才能理解其中的深意。 吱呀—— 书房的门被推开,沈亮抬头看了一眼,是晴雯这个小妮子。 往常沈亮读书,袭人总会端点瓜果梨桃、果子蜜饯进来,晴雯却是两手空空,还一脸的幽怨。 “得调教调教这个晴雯,否则就冲她这性子,迟早还得吃亏!” 沈亮默不作声,只看了晴雯一眼,便低下头,继续看书。 晴雯走过来,一把将沈亮手中的书夺了过去:“就知道看这劳什子书,袭人姐姐都走了,你怎么一点儿也不伤心,袭人姐姐的一番心思都花在……白费了!” 晴雯是想说都花在狗身上了,可想想又觉得不妥。 沈亮拍拍大腿,朝晴雯努努嘴。 晴雯恼怒的瞪了他一眼道:“袭人姐姐对你那么好,就差把心儿掏出来给你,你都不知道,袭人姐姐哭的多么可怜,你倒好,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晴雯是个直脾气,有什么说什么,从来不拐弯抹角。 沈亮叹了口气道:“袭人姐姐的好我当然知道,否则我也不会放她出府。” 沈亮的这句话犹如石破天惊。 晴雯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是故意被老爷抓到的?” 沈亮点点头。 晴雯的小脑袋瓜已经转不过来弯,两弯罥烟眉蹙在一起,“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呀?你为什么要放袭人姐姐出府?” 整个院子、乃至整个荣国府的丫鬟都知道,袭人是要当沈亮的姨娘的。 这是袭人长久以来的愿望,也是每个丫鬟的奋斗目标。 沈亮嘿嘿一笑,对晴雯道:“告诉你也无妨,袭人姐姐是什么性子你也知道,她服侍谁,心眼里就只有那一个人,所以我最信任的就是她。” 晴雯点点头,袭人服侍贾母,眼里就只有贾母,后来给了宝玉,眼里便只有宝玉。 章节目录 47 再会贾芸 “我是越发听不明白了,咱们荣国府蒙两位太爷大功,福及子孙,吃穿不愁,寻常人家皓首穷经想要当官,咱们这里花点钱、打点关系就能世袭,钱财更是浩如烟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你干嘛要赶走袭人姐姐?” 晴雯幼时被卖给赖大家,虽生活不如贾府,可也是高门大户,住的院子比贾府也只小一些。 要知道赖大只不过是贾府的家奴,就有如此雄厚的资产。 自打她进了荣国府,吃穿用度都跟府里的小姐一样,一个月的花销这可是挂在墙上的世界名言,还拿不下你这个小丫头?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随后就听见麝月的声音:“二爷,后廊上住的五嫂子的儿子来了。” 沈亮笑道:“贾芸来了!” 晴雯赶忙从沈亮的腿上站起来,她可不习惯在外人面前跟沈亮卿卿我我。 沈亮搂着她的腰,“贾芸不是外人,不用避讳。” 晴雯伸着青葱玉指点着他的额头:“要死了,他是男人,我可不见他。” 沈亮哈哈大笑,长身而起,在晴雯的樱唇上留下了许多口水,晴雯一脸幽怨的瞪着沈亮离开的背影。 “坏人,把火点起来就不管了!” 。。。。。。 沈亮在偏房里见到了贾芸。 “事情办的如何了?” 沈亮背负双手,立在窗台前,外面是月明风清,冬日的夜晚,些许寒意侵袭,沈亮穿的厚实,倒也不惧严寒。 贾芸恭敬的递过来几张纸。 “李嬷嬷家的房契、地契都在这儿了,按照您的吩咐剩下的700两银子都换成了庆丰钱庄的银票。” 沈亮接过去,只见银票的材质特殊,比普通的宣纸硬,而且很有韧性,很像后世的钞票。 银票的面值均为100两一张,在银票上印着“凭票支付白银壹佰两”,银票的左面是“庆丰钱庄总局”,右侧印着“隆乾十三年十二月十二日。” 银票的周边还印着复杂精美的花纹,似乎是用甲骨文书写,沈亮也看不懂。 估计是什么特殊的防伪标识。 沈亮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精美的银票,不由的有些好奇:“拿着银票去钱庄,就能取钱了?” 贾芸恭敬道:“如果在本地,取钱是比较方便的,只要银票对得上号,就能取钱,要是到了外地,则需提前跟钱庄预约,让钱庄发函到您要去的地方,等到有了回信,您才能出发,凭借银票和回单取钱。” 沈亮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古人的智慧果然无处不在,如此一来,就杜绝了有人偷窃银票后到外地去兑换银子。 至于本地的钱庄,小偷偷了也绝对不敢去兑换。 这个时代,小偷如果被抓住,是可能被活活打死的! 贾芸又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银票,面值还是一百两的。 “二爷,我思来想去,这一百两银子还是太多了,您收回去吧。” 沈亮并没有接,他看着这张被攥的几乎能出水的银票,眉头一皱:“让你拿你就拿着,废什么话?是想让我言而无信吗?” “可是,这也太多了……”贾芸死死的盯着这张银票,眼神中满是不舍。 沈亮伸手揪住他的耳朵,轻轻一转,“我说话不好使了?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而且我知道你家庭困难,家里只有一个老娘,你又没有什么生计。” 贾芸闻言,眼圈泛红。 “好了,大男人,顶天立地的,哭什么,再说这一百两银子值当什么,以后还有一千两、一万两的生意等着你。” 沈亮画起大饼来一点也不含糊。 贾芸连忙道:“二爷放心,只要您发话,芸随时恭候。” “眼下就有一件要紧的事情交给你。”沈亮把几张地契抽了出来。 “明日你将城外的庄子,转到袭人哥哥花自芳的名下,庄子要进行改造,这是简单的图纸,目前你只需要把围墙加高,再花钱盖几间砖瓦房。” 贾芸闻言,一一记下,他并没有过问为何将地契转到花自芳的名下。 只是详细问了沈亮有关房屋的改造问题。 章节目录 48 李贵老爹李富贵 “这处农庄有四十亩良田,若要推平,建房,恐怕要村里同意才行。”贾芸摸着下巴说道。 李贵的这处庄子,位置在神京城往东二十里地的黑土村。 黑土村村如其名,这地方土质偏黑,土地肥沃,李贵家的四十亩地更是占据了村里最好的良田。 古代的农民是把土地看的比命还重要,去岁天旱,黑土村和隔壁白云村为了争夺夏灌,打死了两条人命。 沈亮若是想在良田上盖房子,恐怕要被乡贤联名告上顺天府。 沈亮心中懊恼,自己确实有些想当然了,以为凭借钱财便可以开路,却忽略了封建社会的土地资源贫瘠。 尤其是靠近都城,土地更是寸土寸金。 “那有什么法子可以建一处较大的厂房,也不用良田,只需要面积够大。”沈亮问道。 贾芸说道:“如此倒也好说,不过花自芳是城里人,去黑土村,恐怕要受欺负,而且那里山高皇帝远,若是没有助力……” 贾芸没有明说,沈亮却能听出其中的意思。 跟后世社会不一样,封建社会讲究一个安土重迁,有些人一辈子都走不出方圆十里地。 村子就是他们祖祖辈辈居住的地方,很少能有外来人插足。 而且同村之间多有亲戚关系。 沈亮搓搓手指,“难道就做不成了?” 这几天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沈亮决定在贾府外面建立自己的基本盘。 启动资金已经有了,就欠缺一个基地,一个跟贾府完全没有关系的基地。 而且还不能用他自己的名义,毕竟他身上贾府的烙印很重,就算日后做出了成绩,也是要全部归贾府处理。 古语云“凡为人子者,毋得蓄私财。俸禄及田宅收入,尽归之父母,当用则请而用之,不敢私假(借),不敢私与。” 意思就是子女的一切,都要归父母所有,子女要使用,必须经父母同意。 沈亮可不想自己挣得钱,用来养活贾家的一大帮蛀虫。 君不见林如海的百万家私,全都被荣国府侵吞,见了大观园,贾府里,王熙凤、贾琏、赖大家、周瑞家、林之孝家上下其手,将这百万两银子吞了个干干净净。 荣国府的花销更是一笔天文数字,最后把贾家吸的血肉干瘪。 所以在清理完贾家的这些蛀虫之前,沈亮是一毛钱都不愿意往家里拿。 见沈亮皱眉头,贾芸说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找个本村人当担保人,村里的乡贤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有这法子怎么不早说,莫非你有熟悉的人?” 贾芸讪讪一笑,说道:“其实这个人您也认识。” “我也认识?” 贾芸说道:“就是这块地原本的主人——李贵。” 沈亮恍然,这李贵原本就是黑土村的人,他老爹李富贵更是黑土村的村长,颇有些威望,要不也占卜了黑土村最好的四十亩良田。 只不过后来李嬷嬷进了贾府,连带着李贵也成了贾宝玉的亲随。 黑土村的产业也就渐渐地荒了,无他,压根看不上眼。 毕竟每年辛苦劳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在地里刨食,一年也就整个几两银子,还不够交人头税。 索性就把田产都承包给了村里其他的佃户,然后李富贵在黑土村享福,老婆、儿子进了贾府,享受城里人的生活。 逢年过节的,李嬷嬷就和儿子回村里来看看老头子。 沈亮认真思索,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贾芸继续说道:“这李贵的老爹李富贵,在黑土村的威望很高,村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婚丧嫁娶,都要请李富贵主持,谁家闹个纠纷,也都是这李富贵出面调停,我听村里人说,去岁黑土村跟白云村抢水,就是李富贵带头冲锋。 最后打死了人,也是李富贵请了出丧的班子,自己掏的钱,所以村里人都服他。 如果他出面,肯定能划一块好地界给咱们。” 沈亮赞叹道:“看来你是真的下了一番功夫,短短两三天时间,居然把黑土村摸的这么熟络!” 贾芸说:“多谢二爷夸奖,这是我的本分,只不过这几天进出城查的比较严,否则还能更加详细。” 沈亮捏着眉心:“可惜我出不得府,不能跟你一起去看看黑土村的实际情况。” 背靠大树好乘凉,沈亮附身贾宝玉,的确得了许多的便利,可相应的也收到很多束缚,比如不能随便走动,随时都有几十双眼睛盯着自己。 他相信只要自己一出府,立马就有人报告给史老太君、贾政、王夫人他们。 贾芸恭敬道:“二爷乃万金之躯,岂能亲自涉险,再说黑土村那等偏僻地界,也不是您该去的地方。” 沈亮反复思考,觉得也不无不可,大不了对这个李贵敲打敲打,把他招回来,做个人质也行:“此事就交给你办理,你通知李贵,场地我要100亩,最好在水源边上,土地贫瘠一些也可以,如果办好了,他还回来当他的值。” “另外需要花钱的地方你尽管告诉我,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贾芸赞叹道:“二爷有容人之心,换作旁人,早就跟李嬷嬷一家断绝往来,如此一来,李嬷嬷、李贵母子定对您感恩戴德,若有二心,便是畜生养的。” 沈亮又拉着贾芸密谋一番,敲定了场地的大体构造,建设所需要花费的预算。 对于建筑方面的问题,贾芸也说自己不懂,不过眼下神京城周边闹饥荒,逃来的难民不少,招几十号人帮忙搭建围墙、盖屋,人工应该不费什么钱。 而且黑土村村后就有一座小山,山里面林木资源丰富,山下的黑土村、白云村、黄门村、柳树村、胡家村都靠着这座小山过活。 家家盖屋所用木料,皆从这座小山里面砍伐。 这些事情贾芸已经做了充分准备工作。 不过人工、原料的钱虽然省下来不少,可沈亮要建的是一座百亩大的庄园,而且按照他的要求,院墙最少要四米高。 这样算下来,七百两银子不过是杯水车薪。 想要建一座百亩场地,最少也得5000两白银。 这还不包括场院里的瓦房,说不定八千两也打不住。 章节目录 49 准备葡萄酒 沈亮直接将七百两银票又塞回贾芸的怀里,“宜早不宜迟,先拿下土地再说,围墙或许不急着盖,先把土地平整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 沈亮加快步伐,白天看书、钻研笔记,晚上就跟小丫鬟晴雯探寻生命的奥秘。 相应的,两个人之间的亲密值也是蹭蹭蹭的往上涨。 【获得亲密值+7】 【当前伴侣晴雯:好感度75】 【芙蓉花:一品中阶(200/200)可绽放】 在达成一夜seve 次的记录后,代表晴雯的芙蓉花再次绽放。 【芙蓉花:一品中阶(0/300)】 【恭喜您获得玻璃制造工艺】 沈亮四仰八叉,毫无形象的躺在床上,一条腿还翘在晴雯的后背上。 晴雯早已累得娇喘细细,手指头都不想动一根。 看到奖励,沈亮的身体就是一震! 这次奖励的居然不是体质、技能,而是玻璃制造工艺! 沈亮大喜过望! 他赶忙点击查看,瞬间一股庞大的信息流直接涌入沈亮的脑海。 玻璃的发展历史、分类、性能特征、原料、生产工艺、新兴技术…… 沈亮第一次发现,原来他印象当中普普通通的玻璃,居然是那么丰富多彩、美丽多姿。 据记载,最早的玻璃出现在古埃及,在距今4000多年的美索不达米亚和古埃及的遗址当中,就发现了小玻璃珠。 玻璃制造发展至今,历经三千多年,已经有了很大的发展。 不过沈亮发现,就算在荣国府这种豪门大族里,家里的窗户也还是用纸糊着,并没有出现后世的玻璃窗。 甚至就连家里的瓶瓶罐罐,也都是瓷器、陶制品,一件玻璃做的东西都没有。 甚至就连传说中的琉璃瓦,沈亮也没有见过,不过听王夫人身边的彩霞提起过,紫禁城里的乾清宫上面,用的就是琉璃瓦。 不过琉璃瓦制费甚糜,除了乾清宫这种国家权力的象征外,皇宫里的其他建筑,也还是用的普通砖瓦。 沈亮通过记忆搜索发现,大周朝的玻璃工业几近于无。 国家的一些玻璃制品,全部都是从南方的海关偷运进来的,不过因为玻璃制品易碎,所以价格十分昂贵,价比黄金! 甚至等量的黄金还不一定能购买到等量的玻璃制品。 沈亮推了推晴雯,“老太太那儿有没有玻璃?” “玻璃?你说的是琉璃吧,我记得老太太有一副西洋舶来的眼镜,上面有两个玻璃片子,也就鸡蛋大。” “这东西贵吗?”沈亮声音都开始颤抖。 晴雯打了个哈欠,“啊——我也不知道多少,不过鸳鸯姐姐把眼镜看的跟眼珠子似的,除了她,谁也不准碰呢。” 沈亮放过晴雯,心里盘算着,连荣国府这种豪门大户,也用不起玻璃。 而且此刻大周朝根本没有制造玻璃的工艺,可见如果自己能造玻璃,那就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自古以来最赚钱的行业就是垄断。 沈亮的身体都在颤抖,他完全可以想象,这将是一笔极其巨大的收益! 不过眼下他出不去,玻璃制造这项工艺关系甚大,他可不放心交给别人。 就算是贾芸和袭人也不行。 毕竟这里面牵扯的利益太大,大到即便是荣宁二府,恐怕也承担不起。 “真是一个幸福的痛苦啊!” 沈亮现在就像是一个掌握着宝藏地图的人,明知道宝藏在哪儿,却不能亲自去开启。 这个宝藏太大了,只要开启,必然会引来狼虫虎豹。 “不过玻璃我干不了,赚点小钱花花还是能办到的。” 沈亮好不容易穿越一次,高中化学可没全忘记。 他让贾芸建造工厂,也是为了进行赚钱计划的第一步——酿酒! 你没看错,沈亮就是要酿酒,而且他所要酿造的,并不是中原特产的白酒、黄酒,而是红楼梦里的稀罕东西——葡萄酒,俗称红酒。 其实在酿酒技术古早的封建社会,白酒的市场很小。 在蒸馏酒出现之前,基本上没有人喝白酒,文人墨客喝得也都是度数不高的黄酒或者是果酒。 辛辣刺鼻难入喉的白酒,只有那些下里巴人才会喝一点。 喝白酒的风俗是建国以后才兴盛起来的。 沈亮在大周朝生活了将近一个月,期间也喝过酒,也是黄酒,至于葡萄酒,那是只有逢年过节才能拿出来的珍品。 毕竟大周朝没有酿造葡萄酒的技术,所有葡萄酒都需要从外国进口。 眼下西方的航海事业兴盛,大航海时代到来。 海上贸易被大英帝国、法国、荷兰、葡萄牙等几个欧洲国家控制,大量的白银、香料、西洋工业产品通过海船运送到大周朝的港口。 虽然大周朝也实行闭关锁国、封锁海运的国策,但是在利益的驱使下,加上山高皇帝远,大周朝对沿海地区的管控渐渐力不从心。 像葡萄酒这种舶来品就上了豪门的餐桌,成为上流社会享用的东西。 外来的东西价格总是要昂贵不少,就譬如沈亮前些日子喝得葡萄酒,装在五寸来高的小玻璃瓶里,迎亮照看,里面小半瓶胭脂般一般的汁子。 就这小小的一瓶西洋葡萄酒,沈亮打听过,就要30两银子! 总共还没有三两呢,估计都是那小玻璃瓶的价钱。 沈亮立刻就发现,似乎这葡萄酒是一项比较赚钱的生意。 所以才有了他让贾芸去搞场地的事情。 沈亮在穿越之前,特别中意葡萄酒,为此还特地研究了一番,所以对葡萄酒的酿造技术颇有心得。 想要酿造上乘的葡萄酒,葡萄的品种是第一位的,七分原料三分工艺,好葡萄酒是种出来的。 其次就是酿酒的工艺流程,要选择合适的催化剂、添加剂,保持葡萄酒的果味和鲜度。 其中比较重要的一项就是酒桶的选择。 为什么欧洲的葡萄酒出名,还不就是因为他们历史悠久,有许多上好的橡木桶,因为橡木能使单宁酸充分扩散,过滤杂质使气味更加自然浓郁。 都说年份越久的酒味道越好,其实不然。 酿酒的工艺是逐步提升的,到了现代,已经发展出了极其完备的酿酒设备和工艺。 酿造出来的酒也是全方位吊打古代的酒水。 在古代,想要喝一杯没有杂质的酒,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沉淀、过滤。 一般普通百姓能喝得酒,那就是酒糟、或者是掺杂着许多杂质的劣等酒。 就算是皇家贡品所饮用的酒水,也不过是多了几道工序,使得酒水看起来更加清澈一些。 章节目录 50 魏藻德 沈亮翻身下去,决定齐头并进,葡萄酒也要做,玻璃器皿也要做。 惊世骇俗的大块玻璃暂时不必考虑,但是盛装葡萄酒的玻璃瓶倒可以优先考虑。 沈亮坐在桌前,挥毫泼墨,将制造玻璃所需要东西一一列举。 首先是原料问题,玻璃所需要的原料石英石、石灰石、长石、纯碱。 石英石不是问题,毕竟作为陶瓷大国,主要原料就是石英石。 石灰石也一样好搞,于谦还曾写过著名的石灰吟,只是因为历史发生改变,那首“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还没有出现。 最令人头痛的,就是纯碱了。 纯碱学名碳酸钠,俗称小苏打、石碱、块碱、口碱。 古人很早就开始使用纯碱,不过天然的纯碱主要存在盐湖之中,产量稀少,直到现代工业纯碱出来之前,纯碱就是工业化生产的一大制约。 纯碱被称作工业之母,玻璃、纺织、化工、轻工、冶金都需要纯碱。 按照历史进程,此时的西方已经摸索出了路布兰制碱法,再过二十多年,比利时人索尔维就会探索出索尔维制碱法,又叫做氨碱法。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我们国家的纯碱都得从英国进口,直到一个名叫侯德榜的男人出现。 沈亮记得高中课本上,有一页专门讲到侯德榜的事迹,这位老先生堪称近现代国家工业的奠基人,一直活到了1974年,享受极高的待遇。 氨碱法的优缺点很明显,优点就是原料便宜、产品纯度高,副产品氨和二氧化碳可以循环使用,制造步骤简单,适合大规模推广。 缺点就是食盐的利用率低,污染大。 沈亮所要采用的,就是氨碱法。 虽然侯德榜的制碱方法可以将食盐利用率提高到百分之九十六以上,还能制取氮肥、污染较小,但是纯度比不上氨碱法生产的纯碱,而且对设备的要求很高。 沈亮虽然非常推崇侯德榜,不过考虑到当前的情况,便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 沈亮将所需材料写下来,不过材料的配比没有写,而且他还在纸上多写了几样材料,防止配方泄露,被人拿去摸索出来。 来到红楼世界,他发现古人在智商方面一点也不差,所欠缺的就是一些知识和大局观。 “想要烧制玻璃器皿,必须要招聘一批懂得烧制瓷器的工人。”沈亮在纸上写写画画。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样算下来,沈亮发现自己这700两银子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顶多就是一口水。 “可是自己年未及冠,不能当官,也不能抛头露面做生意,该怎么赚钱呢?” 沈亮犯起了愁。 谁能想到穿越到红楼世界的贾宝玉身上,还要为钱财发愁。 贾府虽然富有,但大多是不动产,有限的流动资金,也都掌握在贾母、王夫人、王熙凤的手中。 自己要个零花钱,三五十两,贾母说不定随手就给了。 可现在自己所需的是上万两白银,这笔数目,即便放在贾府,也是一笔大开销。 把笔搁下,沈亮回到床上,抱住了不着片缕的晴雯小丫头。 许是沈亮在床下呆的时间太久,身子有些冷,睡梦中的晴雯不满的嘟囔几句,便任由沈亮将其拥在怀里。 热乎乎的像个小火炉似的,这也是古代丫鬟的职责,帮主人暖床。 沈亮记得当初看明朝的历史,大奸臣严嵩,光是暖被窝的丫鬟就有三四个,还都得是豆蔻少女,模样精致,每一个都不下去晴雯的姿色。 一想起这些美妙动人的小丫头,用娇嫩的胸口给一老头捂脚,沈亮就觉得糟践东西。 万恶的封建社会! 万恶的豪门大族! 万恶的官僚主义! 沈亮当时就发誓,如果有一天,自己当了官、成了有钱人,穿越到古代,肯定不会做这些糟践人的事情。 此时此刻,沈亮将冻得冰冷的脚贴在热乎乎的屁股上,嗅了嗅晴雯脖颈散发的甜腻馨香,忍不住叹道:“真香!” 腊月十六,宜结婚、出行、搬家、签订合同、交易、开业、祈福、动土、安床、祭祀、成服、收养子女、开光、破土…… 百无禁忌。 贾政带着沈亮乘坐马车前往当今的工部侍郎刘宗周家中,拜师学艺。 刘宗周的宅子也在西城,靠近崇文门附近。 马车行了半日,便看见了刘府的大门。 门口站着两个门子,俱是青衣素布,虽不甚华贵,却也干净利落。 跟荣国府门前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比起来,刘宗周的门头堪称寒酸。 这就是豪门跟普通官员的区别。 豪门大族世代累积,底蕴深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刘宗周虽然是实权职位,当朝三品大员,却没有家族扶持。 或者说他的家族不在京城,无法支持。 因为是拜师学艺,刘府早早的开门迎客。 贾政并沈亮下了马车,从正门进去,身后跟着几个小厮,手捧着拜师的束脩。 早有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迎了上来,“贾大人、公子,我家老爷已经等候多时了。” 贾政赶忙说道:“罪过罪过,岂敢让刘大人等候,真是折煞在下了。” 管家笑着将二人引进后堂。 刘府不大,穿过一道影壁,后面是三间小厅,小厅的后面是四间上房,两边只有一座抄手游廊。 沈亮心里想着,自己这个刘老师够清廉的,三品大员的府邸,居然颇为寒酸。 其实他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想在神京城拥有一套房子,已经是普通人难以期盼的事情。 再加上神京城的房价昂贵,就算是刘宗周这种大官,每年的俸禄不过五六百石。 而且官员又不是孤家寡人,算上妻妾、子女、丫鬟、仆人,每个月的俸禄也就刚好够温饱,想要富余那是万万不能的。 除非上下其手,贪墨,才有可能富足。 只不过刘宗周为人秉正,不肯遵从官场里的潜规则,非但不贪墨,就连每年的炭敬、冰敬也收的甚少。 如果不是门下弟子时常接济,刘宗周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沈亮进入房间时,只见刘宗周坐在小厅的右座,旁边还坐着一个中年人,容貌清癯,气度不凡。 小厅的正中挂着一张孔圣人的画像。 地下有两溜十张楠木交椅,坐了六个人。 见贾政、沈亮进来,刘宗周笑道:“存周来的正好,我与你引见,这是本朝今岁的状元郎魏藻德,字师令。” “这位是上代荣国公之后,贾政家存周。” 章节目录 51 拜师 一听是状元郎,贾政脸笑的跟菊花一样,气势上先矮了一截:“魏先生大才,我早有耳闻,只恨一直无缘相见,今日得见,果然气度不凡,一表人才!” 魏藻德今年35岁,从面相来看,浓眉大眼,红光满面,令人见之便生亲近之感。 沈亮心中琢磨,这老小子的魅力值肯定不低,起码能跟自己持平,难怪能得皇帝钦点。 古代的科举选拔,不但要考较才学,外貌形象也是很重要的标准。 如果长相奇特,一般脸殿试都进不去。 你想啊,殿试是皇帝亲自主持选拔的,长得太丑,万一吓坏了皇帝怎么办? 魏藻德淡淡一笑,算是笑纳了贾政的问候。 此举让场面一下陷入了尴尬,虽然你是状元公,可贾政出身不凡,如此客气的给你打招呼,你点点头就算回礼了? 沈亮本来对这个魏藻德没什么感觉,但对方的这番操作,无疑是在打贾政的脸! 等同于打自己的脸! 谁让贾政现在是他名义上的老子呢。 父亲受辱,儿子脸上也没有面子不是? 刘宗周笑着打圆场,“今日老夫要开门纳徒,特请师令来做个见证。” 刘宗周的本意是好的,状元来当见证人,一来是给沈亮长脸,二来是讨个好彩头,希望沈亮未来也能金榜高中。 魏藻德对贾政不假辞色,但是面对刘宗周,却立即转换笑脸,“刘大人的才学,师令佩服之至,蒙刘大人抬爱,师令不才,荣幸之至。” 沈亮:。。。。。。马屁精,你丫是川剧变脸专业的吧! “吉时已到,拜师礼正式开始。” 司仪发话,沈亮捧着拜师帖,恭恭敬敬的跪倒在刘宗周的面前,双手奉上拜师帖。 刘宗周接过拜师帖,交由司仪封存。 拜师帖上写着贾宝玉的名字,出生年月,上书“庚辰年xx月xx日。” 递交拜师帖后,沈亮行三跪九叩大礼。 “一跪,从一而终!” “二跪,认师为父!” “三跪,跪师父教诲!” 沈亮双手合十于胸前,双膝慢慢跪地,上身向前匍匐,此为三才。 接着身体匍匐不起,用头叩触地面九下,此为九叩。 “一亲同师手足,二亲同门同道,三亲先圣绝学!” 司仪递过来一碗茶,沈亮接过去,双手捧着递到刘宗周面前。 刘宗周接过茶碗,满意的点点头,说到:“宝玉,你可有字?” 沈亮说道:“年未及冠,亦未进学,所以还没有取字。” 刘宗周说:“既如此,我便送你一个字。” “你聪明伶俐,不拘泥于礼法,有过目不忘之能,但沉稳不足,不如就叫仲安。” 沈亮琢磨了一下,说道:“贾仲安,好名字,多谢师父赐字!” 贾宝玉的名字,红楼已经无法考究,他跟贾琏、贾环、贾珍一个辈分,名字里肯定有个带玉的字。 刘宗周取的这两个字,一是因为他在家里排行老二。 安,来源于《孟子·离娄上》中的“仁,人之安宅也”。 这是刘宗周队沈亮的期望,希望他做人要仁义,仁义为立身之本。 刘宗周点头笑道:“孺子可教,仲安,见过你的诸位同门师兄弟。” 沈亮起身一一见过。 这六个人分别是黄宗羲、陈确、张履祥,陈洪绶、刘伯、刘灿。 看到曾经出现在历史书上的人物,沈亮眼泪差点没下来。 黄宗羲! 此时的黄宗羲,才30岁,还不是后来那个开宗立派,口称“天下为主、君为客”的宗师。 他正在为明年的春闱而努力复习。 如果不是今天刘宗周硬让他过来参加,说什么他都不会浪费这大好的时光。 黄宗羲长相普通,身形挺高,估计有一米八,他本是浙江余姚人,父亲是“东林七君子”之一的黄尊素。 和他师父刘宗周一样,满清入关后,拒不接受满清的招揽,一生都不曾为满清当过一天的官。 沈亮恭敬的说道:“诸位师兄,仲安不才,忝为人后,希望能跟随师兄学习。” “好说,好说。” “仲安年纪轻轻,便能入老师法眼,看来的确有过人之处。” 刘宗周的这些弟子,不是后世的大儒,就是能进史书的名人。 就算是刘伯、刘灿这两个刘宗周的儿子,那也是人精,特别会来事。 不过这些人长期受刘宗周耳濡目染,并没有因为沈亮是荣国公的后人而特别热情,全都不卑不亢,待他如常。 一旁的魏藻德开口道:“恭喜刘大人,喜得高徒,方才您老说他有过目不忘之能,不才在下记忆力也颇为强悍,今日良辰佳时,不如让在下跟您的爱徒切磋切磋。” 众人闻言一惊! 这魏藻德怎么回事,刚才对贾政就颇为冷淡,现在居然主动跳出来挑衅一个晚辈,真是莫名其妙! 黄宗羲他们今天第一次见沈亮,并不知道他的事迹,所以刘宗周刚才说沈亮又过目不忘之能,只认为是客套话。 “魏藻德莫不是与贾家有仇,否则断不会在老师收徒之日做这等事。”张履祥说道。 “考夫,你觉得小师弟能是魏藻德的对手吗?”黄宗羲问道。 “这怎么可能?魏藻德可是直隶有数的才子,更是今岁状元公,才华盖世,吾虽不屑科举,但能考中状元之人,绝非普通举子能比,更何况仲安还未进学,拿什么跟魏藻德比?”张履祥年岁最小,说起话来没遮拦。 刘伯和刘灿同样脸色难看。 他们是刘宗周的儿子,如果沈亮被比下去,丢的可是他们老爹的面子! “那仲安岂不是必输无疑?” “这魏藻德欺人太甚,我请求跟他单挑!”说话的是陈洪绶。 此言一出,黄宗羲等人无不捧腹。 实在是陈洪绶的学问水平不高,在刘宗周的一众弟子中,就数他的制艺最差。 陈洪绶秀才不中,补授生员,后来乡试不中,如今四十有二,无心科举,便专心于绘画。 人称其画作力量气局,超拔磊落,盖大周三百年无此笔墨。 现在陈洪绶在神京城开了家画馆,平时靠卖画为生。 这样的一个大画家,连举人都没考中,居然要跟状元单挑,岂不让人捧腹。 不过他的学问不佳,但是勇气可嘉,明知不敌,却也敢于亮剑。 沈亮颇为感动,拱手道:“多谢陈师兄,不过此事还用不着师兄出手,小弟一个人足矣。” 章节目录 52 状元挑衅 刘宗周的这一众弟子,没有人看好沈亮。 倒是贾政,听魏藻德要与沈亮比试记忆力,脸上露出怪异的神色。 黄宗羲等人还以为贾政为自己儿子担心,纷纷去安慰他,“伯父莫要忧虑,仲安他年岁尚幼,对手又是当朝的状元,输了也不丢人的。” 贾政脸色更加古怪,就好像便秘一样。 魏藻德笑道:“刘大人,此番不是比试,而是切磋,就请您老当个裁判,纯属娱乐,如何?” 刘宗周不知道魏藻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人是他请来的,现在客人有要求,他这个主人不好拒绝。 “既然如此,那就让仲安与你切磋切磋,正好磨磨他的性子,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待刘宗周说完,沈亮看了看魏藻德,忽然说道:“状元郎,不管是比试还是切磋,总要有个彩头,否则也没甚意思。” 听到沈亮的话,魏藻德先是一愣,随即仰头大笑,笑的他眼泪都出来了。 “刘大人,你这弟子好生有趣,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魏藻德正话反说,他哪里是在夸沈亮初生牛犊,他是在说沈亮真虎! 刘宗周等人的脸色却不好看。 魏藻德笑的是沈亮,其实也是在笑他们。 可惜刘宗周的这些弟子虽然才华横溢,可于科举一途,均无什么突出的造诣。 除了黄宗羲还在为科举努力外,其他几个人全都放弃了仕途,转而研究起人文关怀。 至于刘伯、刘灿,则是啥也不会,全都在啃老。 魏藻德的嘲讽差点没把贾政给气死,脸色当时就阴沉下来。 不过这种事他不好插嘴,毕竟人家是在挑战刘宗周的弟子,而不是他贾政的儿子。 更何况,他对自己的儿子信心十足,索性找了张椅子坐下,端起茶盏,品味起来。 但在魏藻德的眼里,贾政此举无异于示弱,直接放弃了自己的儿子。 沈亮扫了魏藻德一眼道:“状元郎,话别说的太满,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哦。” “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黄宗羲等人没想到沈亮随口一句话,居然还挺朗朗上口。 张履祥高声叫好,他早就看魏藻德不爽了,“仲安师弟,说得好,状元郎又怎么样,还不是两条胳膊,一个脑袋,说什么初生牛犊不怕虎,真以为自己是老虎,能吃定别人了!” 陈确、陈洪绶等人纷纷附和,“仲安加油!我们支持你!” 沈亮拜入刘宗周的门下,那就是他们的师兄弟,就是自己人,现在有人打上门来,别管对方是谁,先支持自己人再说。 古话说得好,胳膊肘往里拐。 沈亮没想到自己这群师兄居然挺团结,一股浓浓的无良中年风,还有些中二。 不过此刻沈亮只觉得十分温馨。 他看向魏藻德,笑道:“状元郎,怎么,不敢吗?” 魏藻德肺都要气炸了,他堂堂当朝的状元,天下读书人里排第一的存在,今天居然被一个未进学的孩童给挑衅了。 这要是传出去,还不让别人笑掉大牙? 更让他生气的,是张履祥这群不学无术的学渣。 一群连举人都没考上的渣渣,也敢在自己面前嚣张,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他扫了众人一眼,说道:“刘大人,请您站起来。” 刘宗周不明就里,站起身。 魏藻德冷冷道:“如果各位有谁不服,随时可以去翰林院找我,我可以免费辅导各位,不过资质太差的就不要来了,因为我只会辅导精英,绝对不会浪费时间在渣渣身上。” 陈洪绶怒道:“看我干嘛,你把我当渣渣?” 魏藻德摆摆手,笑道:“不是,不要误会,我不是针对你,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渣渣。” “你说什么!!!”这下就连成熟稳重的黄宗羲都坐不住了,站起来大声的呵斥道。 其他几个师兄弟更是火冒三丈,恨不能抡起板凳冲上去,狠狠打魏藻德的那张脸。 沈亮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一个人可以如此的欠揍。 他不明白,这样的人是怎么考上状元的,怪不得历史上的魏藻德卖主求荣干的那么溜。 果真是有才无德的杰出代表! 刘宗周大手一挥,拦下了自己的一众弟子,脸上原本还有暖色,此刻也全都换成了冰霜:“魏藻德,你这话什么意思,莫不是要跟我刘宗周作对?” “刘大人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像您这样博学的人,应该提高一下收徒的门槛,不要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招进来,这样不但不能给您增光添彩,反而会导致门徒稂莠不齐,万一出现几个学渣,还会败坏您老的名声。” 魏藻德笑道。 刘宗周冷哼一声:“这就不劳您费心了,你与我徒儿还比不比了?” 饶是刘宗周的涵养,也被魏藻德一番言辞激怒了,语气变得不客气起来。 魏藻德哈哈大笑:“好,既然令徒如此自信,我也就不推辞了,不过你们可别说我以大欺小,咱们要玩就玩个大的,三局两胜如何?” “何谓三局两胜?”贾政忽然紧张起来。 “除却第一项比试记忆力,还可以比试作诗和对联,这样一来,也不算我欺负令郎,当然了,令郎也可以现在就认输,也不会有外人知道,毕竟输给我也不算丢人嘛。” 众人脸色再度难看起来。 他们可不会相信魏藻德的鬼话,只要沈亮输了,这个伪君子绝对会大肆宣扬,到时候丢人的可不仅仅是沈亮自己,荣宁二府、刘宗周都会受到牵连。 刘宗周也回过味来,这魏藻德应该是早就计划好了,要在今天挑战自己的弟子。 毕竟沈亮的身份特殊,不但是荣国公之后,还拜入自己的门下。 如此一来,沈亮就成了魏藻德的踏脚石,用来成就他魏藻德的名声。 古代文人最重名声,名声好了,就算不参加科举,也会被朝廷特招步入仕途。 就如同后世的许多体育明星、电影明星,不都成了这个委员、那个代表吗? 魏藻德考上状元,按规矩,要在翰林院清闲几年,待磨砺一段时间后,外放出去锻炼锻炼。 可是现在,如果他踩着荣国府和自己搞出大名声,皇帝一定会特别关注,上位的可能性很大。 这种状元斗贵族、大官的戏码,老百姓最喜欢看了。 刘宗周和黄宗羲对视一眼,都读懂了对方眼神里的意思,这魏藻德好算计啊! 章节目录 53 陈洪绶 陈洪绶用手指着魏藻德:“为了赢,脸都不要了,我这师弟今天刚拜入师父门下,一天学没进,上哪跟你比试作诗、对联?你这样比,还不如直接宣布获胜算了!” 魏藻德耸耸肩,“你们也可以不比,不过,只需要这小子给我磕三个响头,大喊我认输了,我立刻就走。” 此话一出,刘宗周的一众弟子大怒,撸起袖子就要来干他! 此时的文人还没有被满清打断脊梁骨,文能提笔,武能上马。 本朝景帝有一次早朝,文臣暴打锦衣卫,当时群情激愤,一群文官对战一个武官,硬生生将这名锦衣卫武官当着皇帝的面活活打死,就这样还不算完,这群文官又打死了两名阉党。 最后周景帝下令群臣无罪,这场凶残的朝廷斗殴才被阻止。 魏藻德没想到黄宗羲等人脾气如此暴躁,抬腿就要跑。 沈亮一直注意着这个状元郎,抢先一步,挡在门口,“状元公,意欲何为啊?” 魏藻德讪讪笑道:“仲安贤弟,在下有些内急,借个茅房用用。” 张履祥叫嚷道:“仲安师弟,莫让那个大言不惭的无耻之徒跑了,他屡次辱我师门,今天不打他一顿,他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魏藻德吓得亡魂皆冒,大喊道:“大家都是读圣贤书的,怎能如此不讲文德,我是刘大人请来的客人!刘大人救我!” 刘宗周也是窝了一肚子火,可魏藻德好歹是他请来的客人,又是今岁的状元公,在他府中挨了打,传扬出去,他刘宗周的名声可就彻底臭了。 啪—— 刘宗周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够了!都给我坐下,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师父,可是他出言不逊!” “师父……” 刘宗周摆了摆手,说道:“既然我开门收徒,就不怕别人挑战,难道京城里那些开武馆的,有人上门来踢馆,也要闭门不接吗?”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既然状元公想要跟我这刚入门的弟子切磋,那就来吧,仲安,你意下如何?” “仲安全凭师父吩咐。”沈亮恭敬答道。 黄宗羲等人愤愤不平,可师父已经开口,他们也不得不听,否则就是欺师灭祖了。 魏藻德见局面得到控制,也就不急于跑路,不过却也收敛许多,不敢再挑衅了。 “到底是刘大人深明大义,你们还要跟刘大人多学习,怎么韬光养晦,不要动不动就呜呜喳喳。” 魏藻德朝着刘宗周施了一礼。 刘宗周此时对魏藻德好感全无,厌恶道:“既然要比试,那就开始吧,第一场比什么?” 魏藻德微微一笑:“三局两胜,分别是记忆、诗词、对联,我也不欺负他,就让仲安贤弟来决定比赛的顺序吧。” 刘宗周看向沈亮:“仲安,你的意思呢?” 沈亮昂然道:“他要战,我便战,虽然我今天是刚入老师门下,但也不是吓大的,正所谓光脚不怕穿鞋的!” 黄宗羲等人哈哈大笑,抚掌叫好:“小师弟,好样的,有骨气!” 魏藻德冷哼一声:“希望你们待会还能笑得出来。” 说完,便跟着刘宗周出了会客厅。 既然要比试,自然不能在狭窄的会客厅里。 贾政看了眼自己的儿子,问道:“宝玉,你有把握吗?” 沈亮眨了眨眼,笑道:“尽力吧。” 贾政急了,悄悄拽着沈亮的衣袖到旁边,低声道:“宝玉,没把握的事情可不能做啊,对方是今岁状元郎,皇帝钦点,乃天子门生,你与他比试,输了的话,丢的可是我贾家的脸面,我看不如这样,你跟刘大人说一声,咱们认输,不必再比了。” 其实贾政还想让沈亮退出师门,毕竟拜师礼才刚成,现在反悔也还来得及。 刘宗周虽然是三品大员,可是年事已高,估计用不着几年就得告老还乡。 魏藻德恰巧相反,三十五岁的年纪,又是皇帝钦点状元,这就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政治光明,前途无量! 贾政虽然也非常气愤对方刚才故意给自己难堪,可他毕竟是荣国府在官场上的代言人,不能意气用事。 成年人不论对错,只看利益。 一边是旭日东升的魏藻德,一边是日暮西山的刘宗周,傻瓜都知道该怎么选。 沈亮却轻轻挣脱贾政的手,正色道:“父亲,天地君亲师,方才我已经拜在老师门下,从现在起,他就是我半个父亲,如果我现在投降认输,打的不仅仅是我贾家的脸,更是我师父的脸,此事恕儿子难以从命!” 说完,沈亮转身出了会客厅,追随几个师兄的脚步远去。 贾政看着沈亮的背影,神情有些恍惚,似乎看到了自己父亲的影子。 他跺跺脚,叹了口气,赶忙追了上去。 比试的地点设在刘宗周的书房。 刘宗周的书房极大,少说也有百多平米,而且书房里面四周的墙壁全都摆放着书架,书架上满满当当,全都是各种典籍。 其中不乏一些前朝的孤本和一些名人的字画、手札。 书房的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檀木桌子,上面摆放着文房四宝,还有一个硕大的笔架,笔架上挂着各式各样的毛笔。 从粗如儿臂的大号毛笔到细如筷子的笔形都有,而且这些毛笔磨损相当严重,看得出来它们的主人是一个笔耕不辍的勤奋人。 在书房的一面墙上,挂着一副对联。 上联是“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 下联是“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这是宋朝宰相范仲淹的《岳阳楼记》里面的两句话。 自宋以后的文人,都以范文正公为楷模,希望自己也能达到范文正公的标准。 魏藻德早早的找了张凳子坐下,四处打量着书房的布置。 沈亮走进书房,刘宗周朝他招手,沈亮赶忙走过去,刘宗周勉励道:“莫要紧张,就当是一次历练,输了也不要紧。” 沈亮抿了抿嘴,算是听进去了。 比记忆力他不怕,但是比试诗词、对联,他是真的没有底。 他早就看过史书,宋朝以后,蒙元逐鹿中原,后大周朝的太祖跃马江南,从南打到狼居胥山,创立了大周朝。 原本属于明朝的风流人物、诗词歌赋全都不见。 他唯一的倚仗,也就是有明一朝的文人所作的诗词了。 说实在的,明朝的那些诗词他都忘得差不多,就记得一本《金瓶梅》了。 至于对联,他是十窍通了九窍。 唯一会的也就是云对雨,雪对风,大陆对长空,山青对水秀,柳绿对桃红。 章节目录 56 范复粹 内阁首辅 正当几个人准备开始的时候,门外忽然有门子来报。 “户部尚书毕自严、内阁首辅、大学士范复粹登门拜访。” “什么?范阁老和毕尚书都来了?快,快去迎接!”刘宗周腾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黄宗羲等人也是大惊失色! 户部尚书毕自严,那可是正二品的大官,比自己老师大了整整一级啊。 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虽然户部与工部不属于同一个系统,但也是难以逾越的差距。 更不用说还有范复粹这个内阁首辅! 范复粹是今年6月,接替薛国观任内阁首辅。 大周朝没有宰相,官当到最大就是内阁首辅,已经是位极人臣了。 而且范复粹是隆乾帝一手提拔起来的,堪称隆乾帝的心腹。 沈亮自然是在屋内等候,毕竟他无官无职,一介白身,压根没有资格去迎接当朝一品大员。 就连他的这些师兄弟,也是没有资格去的。 贾政和魏藻德跟在刘宗周身后,将两个大人物领了进来。 沈亮抬眼看去,为首的老者,年纪约莫六七十岁,花白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精神矍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令人望之生畏。 不必想,这位肯定就是当朝一品大员,内阁首辅,范复粹了。 在他身后,则是一位略显富态的中年人,他神态自若,面白无须,一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着,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 刘宗周跟自己一众弟子介绍二位大人物,沈亮才知道,这个富态中年人,就是大周朝的财神爷兼大管家——户部尚书毕自严。 要说古代的六部哪一个最重要,户部肯定首当其冲。 毕竟不论在哪个朝代,钱袋子始终是最重要的一个,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走遍天下。 有钱才能让老百姓吃饱饭,给官吏发俸禄,给官兵发粮饷,朝廷赏赐、赈灾,全都要靠户部拨银两、赈灾粮款。 而且户部还掌管整个国家的税收、货币等业务。 所以户部尚书毕自严,堪称六部里面权力最大的一个,其他几个部门全都得看毕自严的脸色办事。 毕竟你的部门想要正常运转,必须要户部拨钱。 贾政这个级别,平时连跟毕自严搭话茬的机会都没有,此刻见到两位当朝的实权派,连忙凑了上去,“荣国公之后,贾存周拜见二位大人。” 范复粹眼皮都没抬,哼了一声,算是见过了。 毕自严倒认认真真的跟贾政见礼,“遥想当年荣国公的风采,音容笑貌犹在眼前,只是如今物是人非。” 毕自严年纪不大,说起话来倒也老成。 闲聊几句,刘宗周问道:“不知道二位大人因何大驾光临?” 范复粹端着茶杯轻轻吹去上面的浮沫,毕自严赶忙解释道:“是这样,我和范阁老听说你要开门收徒,特地过来观摩,起东不会怪我们不告而来吧。” 起东是刘宗周的字,毕自严比刘宗周年纪要小不少,但是人家官比你大,官场讲究论资排辈。 官大一级压死人。 刘宗周笑道:“岂敢岂敢,二位光临寒舍,那真是蓬荜生辉,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收徒仪式,居然能惊动您二位,真是折煞老朽了。” 魏藻德过来跟范复粹和毕自严见礼。 这一次范复粹的表情发生了变化,不再是冷漠,“师令早先我们一步,不知道你对起东收得爱徒有何看法?” 魏藻德行礼道:“回阁老的话,这位就是刘大人的爱徒,贾仲安,也是工部员外郎贾存周的公子,方才刘大人说此子记忆力超群,有过目不忘之能,小可爱才,正要跟贾仲安比试一番。” 听说要比试,范复粹和毕自严都来了兴趣。 做官做到他们这个位置,已经很少有事情能让他们感兴趣了。 什么河东大旱、百姓易子而食、白骨露於野,都无法拨动他们的情绪。 但是对这种事情,他们还是非常乐意看的。 “刘大人,既然有二位大人在,我看您的这个裁判恐怕当不成了。”魏藻德看向刘宗周道。 刘宗周心下不快,脸上却依然微笑:“那是自然,范阁老和毕尚书都是圣贤大家,才学比在下要高十倍、百倍,老朽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范复粹问道:“你和那个贾……” 他一时想不起来沈亮的名字,魏藻德连忙道:“贾仲安。” “你和贾仲安比试些什么内容?” 魏藻德只好将比试的内容、方式都说了一通,最后说道:“非但如此,这贾仲安还说要加彩头,看那气势,是对这次比试的结果势在必得。” “哦?还有这等事?”范复粹笑出了声,“不知道这个贾仲安是哪位?” 魏藻德用手一指沈亮,“阁老,就是这位贾公子。” 范复粹凝神看去,只见一个眉清目秀、气度不凡的少年正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好一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范复粹心中赞叹,不过却并未显露出来。 “你就是贾仲安?” 沈亮不卑不亢的答道:“回阁老,在下就是贾仲安,不过仲安两个字是师父刚赐的字。” 范复粹容貌俊秀的沈亮颇有好感,“你知不知道,你要挑战的可是今岁状元郎,我看过他的文章、试帖诗,的确是才华横溢,你怎么敢?” 沈亮笑道:“小子读圣贤书,圣贤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宋朝大家韩愈也说过,圣人无常师。孔子师郯子、苌弘、师襄、老聃。郯子之徒,其贤不及孔子。孔子曰:三人行,则必有我师。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 范复粹点点头,“有志气是好的,但是要脚踏实地,不能好高骛远,你今年几岁,读什么书?” 沈亮笑了笑,道:“十四岁,过年就十五岁了,读书嘛,四书五经已经通读过一遍,前朝的许多时文也读了不少,勉勉强强算是进学了。” 沈亮对这个范阁老没什么印象,料想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所以态度上也就颇为恭敬。 他是穿越者不错,但不是脑残,自然明白多个朋友多条路,少个敌人少堵墙的道理。 更别说这还是一堵通天的墙,就更不能得罪了。 范复粹觉得沈亮回答中规中矩,除了容貌特别俊秀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特长,于是失去了兴趣。 "既然如此,那就快点开始吧。" 毕自严亲自下场,当起了裁判。 “按照比试的要求,你们要在一炷香的时间内,看完一本书,并复述这本书的内容。” 他在刘宗周的房间转了一圈,从书架的最上方挑了一本不算太厚的书,这本书上面落了许多灰尘,一看就是许久没有翻动过。 再看书名——《河东先生集》。 章节目录 57 户部尚书毕自严 “你方才引用了韩文正公的话,那咱们就来背这本书。”毕自严将《河东先生集》取了出来,分别交给沈亮和魏藻德。 “你们要用一炷香的时间,尽可能多的背诵,一炷香过后,背的多的人获胜,但前提是不能有太多失误。” 柳宗元的《河东先生集》? 作为跟韩愈并列的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柳宗元,他的书几乎成了许多学子的必读书目。 只不过看书的多,真正能背诵的却很少。 就好像许多人喜欢看金庸小说,但是也没有人特意去背诵。 魏藻德接过那本《河东先生集》,心中大喜,柳宗元可是他比较推崇的文人,所以这本文集他看过好几遍,其中的许多篇章早就烂熟于心。 再加之他从小聪明过人,记忆力超群,一炷香的时间即便记不下全集,也能背诵个七七八八。 魏藻德从来没考虑过自己会输。 他不相信沈亮是那种过目不忘的天才,如果对方真的这么厉害,早就在京师传遍了。 要知道过目不忘也算是神童了,一个地方出现神童,地方官必定大肆宣扬,这也是政绩的一部分。 所以魏藻德认为,刚才刘宗周所言纯属吹牛,给自己的脸上贴金! 这也是魏藻德有底气敢和沈亮比试的原因。 沈亮翻开,初时还装模作样,假装背书,到后来,直接越翻越快,那简直不能说是看书,而是翻书了。 哗拉拉—— 黄宗羲等人难以置信的看着沈亮,觉得他是自暴自弃。 这已经不是一目十行,简直就是一目十页。 对面的魏藻德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眼,冷笑一声:“还是早点认输的好,省的丢人现眼。” 黄宗羲沉声道:“以小欺大,胜之不武。” 魏藻德抚掌笑道:“怎么,想出头?好啊,你们一起上吧。” 听了魏藻德的话,黄宗羲等人的肺都要气炸了! 可是魏藻德的确有狂的资本,黄宗羲等人颇有自知之明,直到比试才学学识,就算是他们几个绑在一起,也不是魏藻德的对手。 这可不是努努力、使使劲就能憋出一首好诗来的。 文科和理科一样,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 就如同背书一样,记忆力差的就算背十天半个月也不一定能背下来一篇千字文。 沈亮没有理会魏藻德嘲讽,书页在他眼睛里一闪而过。 他的眼睛飞速的眨着,每一次眨眼,书页上的文字都会以图片的形式储存在大脑中。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 毕自严放下茶杯,起身道:“时间到,你们两个谁先开始?” “我先来!”魏藻德抢先一步。 黄宗羲等人怒不可遏,张履祥更是指着魏藻德鼻子骂道:“枉你是当朝状元,居然连这点小便宜都要占,好不要脸!” 背过书的都知道。 记忆这种东西刚开始的时候肯定记得最清楚,随着时间推移,当时记下来的东西也会慢慢忘掉,甚至出现记忆力偏差。 魏藻德此举,无疑是想趁着记忆最深的时候赶紧背诵下来。 魏藻德却对张履祥的指责视若罔闻,“仲安贤弟,你意下如何,要不我让你先背诵?” 魏藻德这话极其阴损,看似谦让,实际是想表现一下自己的风度,他拿准沈亮年少气盛,不可能会答应。 谁知道沈亮当即点头道:“好啊,多谢状元郎。” 啊? 沈亮的话让魏藻德仿佛吃了一只苍蝇,怎么跟自己想的不一样,这少年似乎完全不受自己的影响。 “哼!”魏藻德冷哼一声,“既然你想先丢人,那就尽管背吧。原本还想让你知难而退,现在看来,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魏藻德非常有自信。 他相信自己背诵之后,沈亮肯定会因为技不如人主动认输。 没想到对方还真的是个愣头青。 “小师弟,快背吧。” 黄宗羲难得露出一丝关怀的表情。 沈亮点点头道:“师兄放心,这一场,我赢定了!” 内阁首辅范复粹哼了一声:“别浪费时间,开始吧。” 沈亮开口道:“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以啮人,无御之者。然得而腊之以为饵,可以已大风、挛踠、瘘疠,去死肌,杀三虫……” 众人翻开书页,对照着《河东先生集》发现沈亮居然背的极为流利。 一页,两页…… “余闻而愈悲,孔子曰:“苛政猛于虎也!”吾尝疑乎是,今以蒋氏观之,犹信。呜呼!孰知赋敛之毒,有甚是蛇者乎!故为之说,以俟夫观人风者得焉。” 沈亮背诵完一篇文章,紧接着马不停蹄的背诵下一篇。 “凡大人之道有三:一曰正蒙难,二曰法授圣,三曰化及民。殷有仁人曰箕子,实具兹道以立于世,故孔子述六经之旨,尤殷勤焉……” 柳宗元的文章通俗易懂,用词质朴,如果说韩愈是古文运动的一面旗帜,柳宗元就是扛起大旗的人。 他的散文丰富多彩,论文犀利,言语之间针砭时弊,不留情面,读起来让人觉得痛快。 沈亮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魏藻德起初还一脸满不在乎,“河东先生的文章,狗都能背几篇。” 可随着沈亮一篇接着一篇的背诵,从雅诗歌曲、古赋到古圣贤碑、记山水,洋洋洒洒,几无停歇。 魏藻德圆睁着双眼,满脸的不可思议:“这……这怎么可能!” 不仅是魏藻德震惊,就连见过大风大浪的内阁首辅范复粹也是满脸诧异,“古书上记载,三国的王璨,能过目不忘,吾以为只存在于传说中,没想到还真的有这种人存在。” 其实历史上很多也拥有过目不忘的神童,如三国时的费玮、张松,唐朝的常敬忠、崔涓等。 只不过这些人就算再厉害,也得读上几遍才能背诵,而且背诵的也是短篇文章,哪有像沈亮这样上来就背诵一本书的? 黄宗羲、张履祥、陈洪绶这些人更是不堪,差点给沈亮跪下了。 “我以为老师只是吹吹牛,没想到这个小师弟真的过目不忘!简直就是传说中的神童!” 而坐在末位的贾政则淡淡一笑,心说我还没给你们说他三天背完了一整套四书呢,瞧你们这群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魏藻德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拦下了沈亮,“尚书大人,我要举报,这个贾仲安在作弊!” “放你丫的狗臭屁,我师弟过目不忘,他背诵出来有什么稀奇,倒是咱们得状元公,赢得起,输不起,真是让我等大开眼界了!” 张履祥不屑的说道。 魏藻德没理会他冷嘲热讽,正色道:“要么是贾仲安提前背过这本书,要么就是他和刘大人……” 有时候,话不说完反而更引人遐想。 毕自严和范复粹对视一眼,毕自严道:“师令说的不无道理。” 刘宗周坐不住了,隐隐有些发怒:“毕大人,这从何说起?今日是仲安第一次登门拜师,比试也是魏藻德提出来的,而且老夫敢用名誉保证,仲安和老夫事先绝对没有串通,至于仲安是不是提前背过这本书,这并不在这场比试的范围内。” “更何况这本书是您亲自挑选,若说作弊的话,岂不是连毕大人也要牵连进去?” 章节目录 58 张履祥 “放肆!”毕自严厉声喝道。 刘宗周这话说的极为大胆,甚至是有些不留情面,完全不顾官场潜规则,居然直面顶撞大他一级的户部尚书毕自严。 现场的形势已经极为明朗。 内阁首辅范复粹和户部尚书毕自严完全是来给魏藻德战场助威,也不知道魏藻德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能请动当朝首辅。 沈亮更没想到的刘宗周为了自己,居然硬刚毕自严。 这一刻,沈亮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 沈亮醒醒鼻子,来到魏藻德面前,“你说我作弊,总要拿出证据来吧,正所谓捉奸捉双,拿贼拿赃,否则空口无凭便要污人清白,这好像说不过去。” “就是,小师弟说的对!” “作弊这么简单,那我也不禁要怀疑你状元是不是也作弊得来的!”陈洪绶轻飘飘的说道。 这直击灵魂的一问,戳中了魏藻德的痛处,他好似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指着陈洪绶道:“诽谤,你这是诽谤,范阁老、毕大人,他们在诽谤我呀!” 眼看局面越来越乱,范复粹一拍桌子:“够了!都是读书人,互相攻讦,乱作一团,成何体统?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菜市场呢。” 首辅发话,场面立刻安静下来。 范复粹看了一眼沈亮,问道:“仲安,老夫也是好奇,你当真有过目不忘之能?” 沈亮目光纯净,字正腔圆的说道:“回阁老,原本是没有的,可几天前,小子在书房里读书,不知不觉间,就做了一个梦。” “梦?什么梦?”沈亮的一句话就把所有人的好奇心勾起来了。 沈亮继续道:“梦里我看到了一个看不清模样的神仙,他头戴凤翅紫金冠,身披锁子黄金甲,脚踏藕丝步云履……” “啊!”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他们多是见多识广之辈,却从未听说过沈亮口中的这个神仙。 “难不成是李二郎?”张履祥问道。 陈洪绶摇摇头道:“不对,不对,李二郎有三只眼。” “是王灵官?” “怎么可能,王灵官穿的也不是锁子黄金甲。” 因为大周朝的乱入,《西游记》这部神魔小说并未出世,虽然民间已经有了唐玄奘西天取经的故事雏形,但大都是零零散散,而且描述极其模糊,没有形成系统。 老百姓还在把唐玄奘当成主角,他的随行人员并没有猴子、猪妖,白马倒是有,但也不是小白龙变得。 至于孙悟空的名字,那还没有诞生,现在的他还叫“猴行者”。 沈亮继续道:“那神仙在我脑袋上打了三下,又指了指天,然后便消失不见,我的梦也醒了。” “这是什么意思?”众人摸不着头脑,把目光投向范复粹。 范复粹尴尬的摸了摸胡子,故作思索,说道:“神仙此举定有深意。” 沈亮一拍大腿,啪的一下,把几个人吓了一跳,齐齐打了个激灵,“还得说范阁老是这个!”沈亮竖起一个大拇指。 “我当时就在想,神仙肯定不能平白无故的打我头啊,而且还是三下。于是我夜半三更,来到院子里,你们猜我看到了谁?” 张履祥伸长了脖子,问道:“谁?” “就是白天梦里的那个金甲神仙!” 魏藻德听得似信非信,看向沈亮的眼神中全都是狐疑。 不过张履祥等人就不一样了,刘宗周坐直了身子,严肃道:“仲安,你说的可是真的?” 沈亮道:“当然是真的,那神仙还教了我两句歌诀,自打背了那歌诀,徒儿的记忆便越来越好,看书一遍就记住了,就像在脑子里画了幅画一样。” “歌诀?什么歌诀,快说与我听听。” 没理会他的那些废话,毕自严、魏藻德全都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那歌诀的内容。 沈亮一脸奇怪的说道:“我凭什么告诉你们啊?” 是啊,那是神仙传授的仙法,是个人的机缘,的确跟他们这些人没有半毛钱关系。 魏藻德哼了声,道:“无稽之谈,谁知道你是不是在编故事,还编的有模有样,反正你说不出来个一二三,你就是在撒谎!” 刘宗周也不相信,便道:“徒儿,这歌诀既传给你,就是你的东西,毋须理会他人。” 沈亮恭敬道:“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仙人让我没事背着玩的,说出来也无妨。” “快说快说。”张履祥是个急性子,连忙问道。 其实黄宗羲等人也十分好奇,不过他们自恃身份,不便表现的过于急切。 沈亮笑道:“那神仙说了:显密圆通真妙诀,惜修性命无他说。都来总是精气神,谨固牢藏休漏泄。休漏泄,体中藏,汝受吾传道自昌。口诀记来多有益,摒除邪欲得清凉。得清凉,光皎洁,好向丹台赏明月。月藏玉兔日藏乌,自有龟蛇相盘结。相盘结,性命坚,却能火里种金莲。攒簇五行颠倒用,功完随作佛和仙。” 沈亮说的极快,在场之人听了,全都陷入了沉思。 最激动的当数内阁首辅范复粹,他拍着手道:“好歌诀,倒有些道家的风采,仲安,你快将其誊写下来,老夫要带回去好好的观摩。” 魏藻德不服气道:“范阁老,就是几句箴言罢了,故弄玄虚的东西。” 张履祥怼了一句:“某些人啊,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而已,有能耐你不要听,我们小师弟可是被神仙指点过的,你这种凡夫俗子,当然不能理解了。” “你!”魏藻德被一阵抢白,差点失了风度。 “贾仲安,还比不比了?” 沈亮笑道:“比什么?输了你也不认账,还有比下去的必要吗?” 魏藻德气急败坏道:“得意什么?不过是侥幸赢了一局而已,还有两局,我要让你知道,只会死读书是不行的!” “好啊,不过这回可得提前说清楚,要是我赢了,你必须无条件的答应我一件事情。” 沈亮的脑袋里突然蹦出一个赚快钱的法子。 魏藻德冷笑道:“别开玩笑了,我会输?贾仲安,我发现你不但白日做梦,还异想天开!” 他盯着沈亮,一字一句道:“我答应你的要求,不过,你已经成功点燃了我的怒火,如果你输了,我就让你围着皇城,大喊贾仲安不如魏藻德,要喊够一百遍!一百遍!一百遍!” 沈亮掏了掏耳朵,“你吼那么大声干嘛?不过空口无凭,咱们立下字据,省的有人翻脸不认账。” 章节目录 59 楼桑庙 魏藻德白净的面皮涨的紫红,眼瞅着要开锅。 自打成为状元后,不但得到当今皇帝亲自接见,周围全都是一片赞美,就连许多王公贵族,都争着抢着要把女儿嫁给他,风头一时无两。 没想到今天在这小小的工部侍郎府上,自己接连被打脸,还是当着内阁首辅范复粹的面打,这让他想杀人的心都有。 屋里面的气氛登时紧张起来,就想是一个火药桶,一点就炸。 贾政不无担忧的对沈亮道:“宝玉,你有把握吗?要不还是算了吧,你能在记忆方面赢下魏藻德,已经是惊世骇俗了,不如见好就收。” 贾政的想法符合实际,也符合他一贯老成持重的性格。 沈亮闻言,微微一滞,叹了口气道:“父亲,事到如今,您还看不出来吗?咱们已经掉进了魏藻德的陷阱,为今之计,只有坚定不移的跟师父他们站在一起,才有一线生机。” 贾政吃了一惊,“有这么严重?” 沈亮摇摇头,贾政的政治嗅觉太差,原本的世界线里面,贾府就是在他手上败掉的。 后世有许多红学家分析,就算贾赦、贾珍、贾琏还有许许多多的丫鬟仆人一起吸荣宁二府的血,也不至于沦落到抄家的地步。 贾家好歹是一门双国公,如果不是触及到某些禁忌,皇帝也不可能动他们。 唯一的解释,就是贾府唯一一个政治代表人物贾政,出了岔子。 惹到了政敌而不自知,才导致贾府的落败。 就像今天,稍微聪明一点儿的人都能看出来,魏藻德早有预谋,而范复粹和毕自严也不是空穴来风,他们是来替状元公站台的。 这些人的目的只有一个——担任工部侍郎的刘宗周。 至于贾政,肯定不是他们的主要目标,毕竟一个落魄的贵族,家里连个话事人都没有,对他们这个等级的人来说,只是混吃等死的废物罢了。 这样一想,一切就都能解释得通。 沈亮恰逢其会,成了魏藻德等人的突破口。 看来这自己这个师父平时做事定是滴水不漏,否则他们也不会赶在师父收徒的时候过来。 沈亮摇头苦笑,自己居然成了别人攻讦刘宗周的工具、棋子。 “真是让人不爽!” 沈亮有些气愤,也有些无奈。 “既然想拿自己当棋子,那就别怪自己了,就算你牙口硬,老子也要让你崩几颗大牙下来!” 沈亮安慰了老爹几句,来到书桌前,在拟好契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贾宝玉。” 沈亮的字写的歪歪扭扭,还不如刚进学的蒙童,这让魏藻德几个人纷纷露出怪异的神色。 毕自严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道:“都说字如其人,原来这话也有出入。” 魏藻德更是哈哈大笑:“仲安贤弟,如果不知道这字是你写的,我还以为是哪个乞丐用脚写的呢,真是,噗哈哈——” 笑吧,笑吧,你现在笑的有多开心,等下就有你哭的。 “尚书大人,请出题。”沈亮朝毕自严说道。 毕自严走到书架前,随手抽了一本书,竟然是《三国志》。 “方才仲安有过目不忘之能,此举与三国里张松无异,今日就请二位以“三国”为题,赋诗一首,诗词歌赋均可。” “比赛时间依旧是一炷香,请二位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做出诗词,超时的话也是输。” 毕自严的这道题目不难,但是从三国以来,最出名的诗词当属宋朝时大词人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 后人再想超越已是不可能。 所以毕自严话音落下,在场之人均凝眉沉思,想要在短时间里想出一首好的诗词来。 魏藻德思索了一会,提笔便写,似乎已是胸有成竹。 他洋洋洒洒的写了一篇,吹干墨迹,将宣纸交给毕自严。 毕自严读后,满意的点点头。 这一番操作,让一直关注这边的张履祥、黄宗羲等人皱起了眉头。 再看沈亮,他歪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撑着下巴,居然打起了呼噜! 张履祥急的直跺脚;“小师弟在干嘛,难不成还有仙人在梦里传授诗词?” 陈洪绶搓了张小纸条,丢了过去,正打中沈亮的脑门。 沈亮挠了挠头,换了个姿势继续睡觉。 毕自严也看到了沈亮的姿态,冷哼道:“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沈亮此举,无异于缴械投降。 毕自严看了一眼香炉,发现香已燃了三分之二,便不耐道:“师令,咱们要不先开始吧。” 魏藻德恭敬道:“全凭尚书大人决断。” 毕自严又征求了范复粹的意见,范复粹淡淡道:“既然已经作好,也不必浪费时间,时间也不早了。” 得到范复粹的首肯,毕自严便拿着魏藻德诗作,朗声道:“ 大雪闭河山,停骖阻燕界。日出见平冈,庙制颇宏大。 昭烈南面尊,其旁两侯配。阴森宫前木,芜没畦首菜。 遗像缠风尘,荒碑委榛蒯。痛惟初平时,中原已横溃。 跳身向荆益,历险诚不悔。终焉嗣汉业,上帝居禋类。 独此幽并区,频在衣冠外。不得比南阳,何由望丰沛。 尚想旧宅桑,童童状车盖。黄屋既飘飖,霓旌亦杳霭。 惟有异代臣,过瞻常再拜。不及二将军,提戈当一队。” 这是一首长诗,写的是一幢古建筑——楼桑庙。 陈洪绶等人听了,嘴巴张的老大,纷纷用见了鬼一样的眼神看着魏藻德。 先不说诗的质量如何,单说在一炷香的时间里,写出一首这么长的诗,这已经能说明问题了。 黄宗羲赞叹道:“不愧是状元,吾不如也。” 才学最好的黄宗羲都如此说,其他人更不用说了,偃旗息鼓。 张履祥小声嘀咕道:“这么短时间,写出这样一首诗,不是事先准备的,鬼才相信。” 他的声音很低,但是书房里除了沈亮的呼噜声,便再无其他声音,所以魏藻德他们也听见了张履祥的这句话。 魏藻德手一抖,手里的茶杯差点掉下来。 这首诗的确是他早就作好的。 去年他和几个同窗去到河北涿州,参观了这座历史悠久的楼桑庙,有感而发,魏藻德便写下了这首质量上乘之作。 而且这首诗耗费了他三天的时间才完成,写成之后就收了起来,并没有立刻发表。 没想到在今天这个场合,居然排上了用场。 章节目录 60 滚滚长江东逝水 “考夫,不要乱说话,输人不输阵。”刘宗周声音威严。 魏藻德说到:“请刘大人点评一下拙作。” 刘宗周道:“此诗以言写物,念及怀古,由景及人,的确是难得一见的佳作。” “尤其是那一句遗像缠风尘,荒碑委榛蒯。这个缠字用的好,师令的状元之才,当之无愧!” 得到刘宗周的赞许,魏藻德十分得意。 他拱拱手道:“多谢刘大人夸奖,晚辈会再接再厉,戒骄戒躁,而不是像某些人,还没功名呢,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 这话说得,就连贾政这个后知后觉的人都知道他说的是谁。 不过魏藻德的确才华横溢,平心而论,贾政是真的佩服他,他方才也在想,换作自己,能否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出一首拿得出手的诗作。 或许能胡诌几句,但是却上不得台面。 内阁首辅范复粹将宣纸接了过去,眼神中透着欣赏:“师令之才,那是皇帝认可的,本朝无人可及啊!” 这话说的有些过了,魏藻德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一科的状元,往前推十几二十年,那个时候才是群星荟萃。 “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罢了!”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谁,谁在说话?”魏藻德闻言大怒,寻找声音的来源。 沈亮伸了个懒腰,笑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他睁开睡眼,上下打量了魏藻德,不屑道:“我还以为你这个状元有多厉害,原来就是这个水平,吓老子一跳!” 贾政被他说的话吓了个半死,连忙捂嘴:“宝玉,你疯了,胡说什么?” 就连刘宗周都忍不住皱眉:“仲安,做人要脚踏实地,师令这首诗确实难得,你要虚心学习。” 沈亮拿起桌上的茶碗,咕咚灌了一大口,清了清嗓子:“学习?学习个屁!手下败将而已,也敢当得起我的老师?” 你还别说,魏藻德写诗之前,沈亮的心中还在打鼓。 他不确定魏藻德能写出一首什么水平的诗,万一人家人品大爆发呢? 可听完毕自严的朗读,沈亮的心就放回了肚子里。 不吹牛的说,不靠记忆力作弊,他高中背过的古诗词里,随便挑一首,都直接碾压。 魏藻德是真的生气了。 他指着沈亮道:“仲安小儿,你屡次三番的藐视与我,当真我魏藻德是泥捏的吗?” 沈亮笑道:“状元公,我可不是针对你,实在是你这首诗,水平一般,拿这首诗来配三国的那些英雄,就如同往人家脸上摸黑。” 魏藻德气的浑身发抖,声音都在打颤:“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这狂徒到底能做出什么样的佳作,不过我事先说好了,如果你做的诗不如我,我还要在契约上加一条,到时候你去皇城根下喊的时候,必须得跪着!” 沈亮点头:“行,没问题,如果我作的不好,你让我裸奔都成。” “师弟,不可轻敌啊!” “仲安,慎言!” “宝玉,你快给我闭嘴。”贾政急的额头冒汗,如果沈亮真的输了,他是万万不允许他裸奔。 若真的那样,他情愿把沈亮逐出贾府。 毕自严看了一眼香炉,提醒道:“贾仲安,檀香即将燃尽,你若再不作诗,就要直接认输了。” 沈亮笑道:“尚书大人放心,我不用笔墨,直接来吧!” 魏藻德看不惯他臭屁的模样,啐了一口:“我看你怎么死!” 沈亮也不理他,往书房的中间迈出一步,缓缓吟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沈亮的最后一个字说完,书房内鸦雀无声…… 静。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有那么一刹,沈亮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好像掌握了时停的能力。 如果不是檀香的青烟袅袅,沈亮真以为世界被按下了暂停键。 张履祥、陈洪绶不必说,就连一向成熟稳重的黄宗羲,嘴巴张的都能塞进去一个拳头。 无论是刘宗周、毕自严、甚至包括内阁首辅范复粹在内,他们全都瞪大眼睛,目光复杂的看着沈亮。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黄宗羲喃喃的说道,他的身体僵硬,双目无神。 黄宗羲只觉得一道闪电击中了自己,一股电流从头到脚,浑身发麻。 他一直奉行的是民贵君轻的思想,这首词直接写到了他的心里,与他的理念产生了共鸣。 其他人虽然没有像黄宗羲这样犹如醍醐灌顶,但无不被沈亮这首词的意境给震撼住。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小师弟,你这首词写的,我觉得我就是那个白发渔翁,此刻正摇橹长江,泛流而下。”陈洪绶击节赞叹。 “小师弟,待会这首词你一定要写下来,找我给你配图,定能流芳百世啊!” 一旁的张履祥等人眼前一亮,是啊,这么好的词,称得上是冠绝当世,此词虽可能达不到苏东坡的那首赤壁怀古的高度,但也相差无几。 只要流传开来,今日他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有可能登上史书,为后人所铭记。 不说张履祥这等普通读书人,就连范复粹、毕自严也颇为激动。 能跟随一首传世的诗词流芳百世,后世之人该如何谈论他们? 即便他们今天是过来砸场子,此刻也全都被沈亮的这首《临江仙》所折服。 才气原来真的可以逼人! 黄宗羲以前读书,并不能理解柳永、李白、苏轼这些人因才学而名动京师,为万人所敬仰,那些只是镌刻在书上的文字。 此时此刻,身临其境,他才有种被才华折服的感觉。 再看沈亮,甚至都觉得他身上有种淡淡的光环,整个人都在发光。 在绝对的才华面前,即便是权力和金钱也要黯然失色。 这大概就是知识的魅力。 毕自严已经开始动手,将沈亮的这首《临江仙》写了下来,赞叹道:“慷慨悲壮,意味无穷,读来荡气回肠。在渲染苍凉悲壮的同时,又营造出一种淡泊宁静的气氛,并且折射出高远的意境和深邃的人生哲理。” 沈亮对毕自严拱手:“多谢尚书大人抬爱,小可愧不敢当。” 毕自严的话让其他人回过神来,刘宗周微眯眼睛,一边用手指叩着桌子,一边吟咏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 老夫最喜欢的就是这句是非成败转头空,这首词真是好,没有拗口的文字,只用日常生活中的意象就勾勒出了一幅宏大图景,在历史的长河中,每个人都是那么的渺小。” 刘宗周颇为感慨,大概是联想到了自己的经历。 范复粹说道:“仲安之才可比曹植!” 章节目录 61 算你厉害 内阁首辅范复粹下了论调,毕自严随后也跟着附和:“范阁老此言甚是,今日之后,贾仲安的名字恐怕要名扬京城,日后家家都要唱临江仙了。” 魏藻德脸黑如墨,阴沉的要滴下水来。 本来他打算无论沈亮作出什么诗词,都要贬低一番。 毕竟诗词歌赋不是解数学题,好坏全凭个人喜好。 就好像李白、杜甫,这两个人谁高谁低,一直是备受争议的事情。 但是今天的情况完全不同,沈亮的这首词,已经超出了普通诗词的范围,即便放在文学盛世的唐宋,也能占据一席之地。 便如陈洪绶说的那样,这首临江仙,必定是传世之作。 “这怎么可能,他凭什么能作出这样好的词,他怎么敢作出这样好的词?他贾仲安根本配不上!” 魏藻德的面孔渐渐扭曲,心中的郁闷越积越多。 贾政看着自己的儿子,摸着颌下短须,无比欣慰:“宝玉,不愧是爹的好儿子,有其父必有其子嘛!” 沈亮呵呵一笑,自己这个便宜老爹也太会找补了,这大概就是他人生巅峰了。 “状元郎,不知道这场比赛,谁赢了?”沈亮看着魏藻德问道。 魏藻德像吃了一坨便便,而且这坨便便还卡在喉咙里,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 而且这坨便便还是沈亮拉的,不是特别干,有点稀,粘粘的、黑黑的,黏在嗓子眼上。 沈亮这首词已经不是他可以评判的,就像李白杜甫的文章,他去评论,只能是徒增笑柄。 如果他敢对这首词表现出一丁点的不满,日后传扬出去,他这个状元恐怕要被钉在耻辱柱上。 不,他已经被钉在了耻辱柱上。 后人每每提起这首词,都会想起还有魏藻德的存在。 他感觉自己会像岳王庙外面的秦桧那样,被人摸得脑袋发光,就连他妻子也会胸部发光。 魏藻德一口气憋在胸口,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青,由青转紫,最后咬着牙挤出一句话:“算你厉害。” 此话一出,书房里的紧张的气氛也松弛下来。 张履祥、陈洪绶等人立刻拍掌大笑,尤其是年纪不大的张履祥,更是跳起来,冲着空气打了一拳! 刘宗周的两个儿子刘灿和刘伯,手都快拍烂了。 也不仅仅是他们,刘宗周与贾政对视一眼,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贾政的儿子、刘宗周的徒弟赢了当朝状元,这是值得大书特书、值得高兴的事情。 刘宗周老怀大慰,自己这个弟子,刚入门就给自己挣了这么大的脸面,简直比他自己当初中举的时候还要让人开心。 他的徒弟赢了状元,这不就间接说明他这个做师父的比状元还要厉害? 尽管沈亮才拜入门下,那也是他慧眼识珠! 君不见内阁首辅范复粹和户部尚书毕自严的脸已经彻底黑了吗? 门外伺候的小厮、管家也都露出微笑。 自己家老爷的徒弟赢了状元,这可是大新闻,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八卦了! 贾政满脸的激动,使劲拍了拍沈亮的后背,疼的他龇牙咧嘴的,“老爹,下手轻点,儿子这聪明的脑袋都快拍傻了。” 贾政强忍着笑意:“不许骄傲,再接再励,你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听了贾政的话,魏藻德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太凡尔赛了! 你儿子赢的可是状元,你还让他再接再励,他还能赢谁? 沈亮在刘宗周被人打上门来的时候,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维护了刘宗周的脸面,还狠狠地打了对方的脸。 沈亮在刘府的地位急剧攀升! 肉眼可见的,沈亮的名头必定会超过黄宗羲、张履祥这些人。 “三局两胜,状元公,你可愿赌服输?”沈亮没忘记赌约。 魏藻德冷哼一声:“运气罢了。” 文人的骄傲让他不愿意说出自己输了的话,就好像那些名落孙山之人,不愿意承认自己技不如人,而是主考官眼瞎。 魏藻德能承认自己输了,已经是很大的让步。 有些文人,把声誉看的比自己命都重要,换做别人,被沈亮这个小孩打败,估计都羞愧的自杀。 好在魏藻德脸皮厚,要不以后也做不出背主投敌的事情来。 木已成舟,范复粹和毕自严便准备离开。 他们都是朝中大员,如果不是因为特殊原因,断然不会浪费时间在一个三品官员的府中。 内阁首辅范复粹临走的时候,将沈亮喊到跟前:“仲安,可愿意拜老夫为师?” 范复粹的声音极小,其他人都离得很远,只有沈亮一个人能听到。 沈亮闻言一惊,好家伙,打不过就招揽,这老东西好算计。 都说奇货可居,范复粹是看上自己了。 沈亮并没有愤青一样的断然拒绝,那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尤其是面对当朝首辅的招揽,他如果说错话,定当给贾家招来灾祸,甚至可能提前导致贾家覆灭。 但是他也不能一下就答应,他已经拜刘宗周为师,贸然改换门庭可是大忌,等同于欺师灭祖,是会为世人所不齿的。 沈亮脑袋转的快,躬身道:“小子何德何能,受范阁老喜爱?” 范复粹摸着沈亮的脑袋道:“你天资聪颖,有过目不忘之能,兼且才华灵性十足,值得更好的平台,那样你可以走的更远。” 沈亮正色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小子既然已经拜了师傅,改换门庭也需师傅同意,阁老只要能让师傅开金口,小子愿意入阁老门下学习。” “哈哈,你这猴头,倒也机灵。”范复粹看沈亮,是越看越喜欢。 如果沈亮立刻同意,他反倒会看他不起。 “好,老夫找个机会跟念台说说,好东西得大家分享嘛。” 说完,范复粹仰头大笑,出门而走。 户部尚书毕自严则深深看了他一眼,连句话也没有留,径直追随范复粹的脚步离开。 “师弟,范大人跟你说啥呢?”张履祥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问道。 沈亮摇摇头,“他说府里的饭菜太寡淡了,吃不惯。” 张履祥忍俊不禁起来:“没想到范阁老还是个吃货,下次来,让他尝尝我的手艺。” 送走范复粹和毕自严,一行人返回书房,魏藻德还在那里等着沈亮。 “你有什么要求,快点说。” 魏藻德急着要走。 章节目录 62 玉翔书局 沈亮扫了他一眼,指着书案道:“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只不过请状元郎写几个字。” 听说是写字,魏藻德松了一口气。 他还真怕沈亮提出过分的要求,那样他是拒绝呢、拒绝呢、还是拒绝呢? 沈亮本打算过几天再找他,可是又怕魏藻德翻脸不认账,索性趁着今天,先把好处拿到。 魏藻德研墨执笔,不耐烦的问道:“要写些什么?我可事先说好,要是有辱我清白,我宁愿一死了之,到时候,你就等着被治罪吧。” 沈亮摆摆手道:“别说大话了,你爱死不死,有本事你现在就死去!” 魏藻德又被喂了一口翔,说实话,他还真的不敢死,他是真的怕死,他的座右铭就是好死不如赖活着。 其他人也围拢过来。 张履祥问道:“小师弟,你让他写什么字?我看过魏藻德的试卷,书法功底是有,不过也就那样,还不如咱师傅写得好,你若想要,可以求师傅赏给你几幅字画啊。” 沈亮心说师傅字写的再好,宣传效果也不如今岁状元来的好。 这几天沈亮一直在考虑怎么挣第一桶金,思来想去,都没有什么好办法。 就在刚才,他编故事的时候,发现这些读书人对自己提及的金甲神仙很感兴趣,他立刻就想到了一个发财的路子。 那就是出版小说! 得益于活字印刷和雕版印刷的发展普及,大周朝的印刷业得到了空前的发展,市面上的出版社也有很多,民间的书籍、字画、小人书价格极其的便宜。 就连邢夫人、秦可卿那里都有一些小人书。 沈亮一想到四大名著都还没有出世,他的心情就激动起来。 已经可以想像,如果他出版了《西游记》、《水浒传》这些小说,将会给他带来多么大的一笔财富。 不过出版小说也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首先你得有一定的名气,否则你一个新手小白,出版社压根就不会给你高版税,甚至还会压榨、故意压低价格。 有些奸商甚至会直接盗版你的小说,当面跟你说你的小说不行,背地里提前出版,到时候你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而且小说想要火,必须得做好营销。 酒深不怕巷子深的年代已经过去了,沈亮深知一本好的小说,如果没有相应的宣传,最终也会隐入尘烟。 可如果今岁状元帮你站台宣传,那效果,沈亮用屁股都能猜的出来。 要不后世的许多企业,那么喜欢找高考状元帮忙推销,还不就是看中了学生家长对高考状元的推崇。 魏藻德在沈亮的眼里,就是一坨金粑粑。 他可是全国状元! 蝎子拉屎独一份! 尤其魏藻德还是新鲜出炉、热乎乎的状元,他现在的知名度,估计直逼隆乾帝! 沈亮追求的就是一炮打响,只要前期宣传的好,他的小说必定大卖,到时候启动资金就来了! 按照沈亮的要求,魏藻德提笔在宣纸上挥毫泼墨。 “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西游记》。” “小说话本哪家强?大周京都找玉翔!”张履祥念出这句话,挠了挠头。 “师弟,大周、京都我知道,这玉翔是什么?” 沈亮摸了摸下巴,笑道:“是这样的,刚才啊,我看大家对那个金甲神仙的故事挺好奇,所以打算将故事写出来,准备出版,不过找出版商太麻烦,所以我想自己成立出版社,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玉翔书局。” “那感情好,你写好了,可得第一时间给我们看。”张履祥兴致勃勃道。 沈亮笑着点头,便又开始指挥魏藻德替自己写广告词。 这些广告词的后面,全部盖上魏藻德的私人印章,顺便还签上了魏藻德的名字。 使唤当朝的状元替自己写广告词,沈亮的心里别提多爽了! 这恐怕是大周朝建国以来,最牛逼的一次广告营销。 魏藻德开始还有些抗拒,写着写着也就放弃了抵抗,就当练字了,不过这些话全都是大白话,粗俗不堪。 他很难想象,一个能说出“天才第一步,看书上玉翔。”的人,居然是《临江仙》的作者。 简直毁三观! 沈亮的这些广告词在他眼中,就是垃圾、恶心、不要脸的代表,简直有辱斯文。 魏藻德从上午一直写,连午饭都没有吃。 天已擦黑,华灯初上。 沈亮和几个师兄弟在一旁吹牛打屁、喝酒吃肉,不亦乐乎。 张履祥说道:“小师弟,你这些词都是怎么想出来的?虽然不甚严谨,却也朗朗上口,听一遍就忘不掉。” 沈亮解释道:“小说是闲书,受众是那些贩夫走卒,读书人闲暇时也会读来解闷,所以这宣传语越简单越好,有句话不是说暴力是解决问题的捷径,话糙理不糙。” 这些广告词都是经过千锤百炼,十分魔性。 就算沈亮没有拥有【小撒的照相机记忆】,这些广告词也已经深深刻在脑海里,抹都抹不掉。 魏藻德写的手都麻了,整个人摊在椅子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书桌上的砚台换了三块,毛笔都写秃两支。 广告词虽然简单,但架不住量多,而且沈亮并不是只让他写了《西游记》这一本书的宣传语。 好不容易逮住一只肥羊,自然要往死里薅。 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只要薅不死,就往死里薅。 最后连刘宗周都看不下去了,“仲安,天太晚了,让师令回去歇息吧,再有盏茶时间就要宵禁了。” “宵禁?”沈亮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随即明白过来。 “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古代的治安不比后世,没监控、没路灯,城里鱼龙混杂,如果不实行宵禁,很容易导致混乱,杀人放火倒是小事,就怕有人纵火,来个火烧连营。 再加上人力有限,只能在重点地方巡逻,朝廷索性来个一刀切,直接不给夜间上门。 所以即便在神京城,除非有要紧的事情,晚上上街被抓到,轻则罚款、重则判刑、坐牢、发配。 贾政也起身告辞,“刘大人,犬子今日惹出不少的事情,给您添麻烦了。” 刘宗周笑道:“这算什么,今日他作出《临江仙》这等传世佳作,就算把我这房子给烧了,老夫都不会生气。” “存周,你生了个好儿子啊!” …… 章节目录 63 瓦剌留学生 从刘宗周的府上出来,贾政和沈亮上了马车。 车辚辚,马萧萧,木质的车轮压过石板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漆黑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车上,贾政笑的跟朵菊花似的。 笑的沈亮都莫名其妙,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蛋:“老爹,你莫笑了,我瘆得慌。” “倒霉孩子,瞎说什么!”贾政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为父是高兴,没想到你这孩子,竟能作出那样的诗词,真是祖宗保佑。” 听听,连逆子、孽障都不叫了,足见贾政是真的高兴坏了。 沈亮笑着道:“父亲,那我能不能在学习之余,出门长长见识?” “出门?”贾政一听,立刻摇头,“外面有什么好看的,现在兵荒马乱,听说山西那边在闹匪患,河南流民都已经窜到神京城来了,你还是安稳点,呆在家中,好好读书才是正经。” 又来! 沈亮扶着额头,毫无形象的躺在马车上,“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古人都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老是呆在家里,学问能有什么长进?” “就你歪理多。” 沈亮叫屈道:“这哪是歪理,这是先圣的至理名言,温室里长不出茁壮的大树,不经历风雨,哪能见彩虹。” 贾政闻言一愣,随即沉默下来。 沈亮一脸希冀的看着他。 贾政叹了口气道:“你确实长大了,此事我和你母亲商量一下,不过,我可不敢保证你母亲一定会同意。” 男主外,女主内,贾家完美的执行了这一定律。 别看王夫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贾政有什么事还真得跟她汇报一下。 沈亮说:“老爹,咱们男人,该硬就得硬,不能被女人拿捏了,否则被搓扁揉圆,主动权都在女人那里,还有什么威风?” 贾政打了他脑袋一下,怒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尊重你母亲。” 他可不会承认自己怕老婆,再说他根本不怕王夫人,要不也不会只有一个姨娘了。 马车驶进贾府,仆人将马车解下,牵着马儿去后院的马厩喂养草料。 沈亮就想跟贾政分道扬镳,却听贾政叫住了自己:“跟我到书房来。” 沈亮一头雾水,还是乖乖跟了过去。 “把门关上。”贾政吩咐道。 沈亮小声嘀咕:“有必要搞这么神秘吗?” 贾政的书房很大,占地有一百五平左右,分为三个房间,外面的两个房间放满了书,最里面则是一间卧室。 沈亮跟在贾政的屁股后,来到卧室。 沈亮心中腹诽,难不成贾政看自己大发神威,要展现一下父亲的慈爱,跟自己来个大被同眠? 贾政问道:“说罢,范复粹跟你说了什么?” 沈亮闻言一惊,怎么贾政问的和张履祥问的是同一个问题。 这次他倒没有隐瞒,竹筒倒豆子,全都说了出来。 听说范复粹要收沈亮为徒,贾政忽然有些紧张道:“你答应了?” “怎么可能!”沈亮立刻表示立场,“我又不是那种见利忘义的人,再说了,范复粹虽然是当朝一品,内阁首辅,却也是过眼烟云,说不定明天就得下台。” 沈亮对这个范复粹没啥印象,所以不知道他的历史轨迹。 而且这个红楼世界和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都不相同。 虽然自己也遇到了几个历史上的有名人物,但谁知道他们的未来会不会跟历史书上写的那样。 这个世界的信息流通速度太慢,太滞后,自己连门都出不去,压根无法综合考量。 后世之人享受着手机的便利,点开便可知道全世界发生的大事,似乎已经忘记了八九十年代,只能通过书籍和电视来了解西方世界。 搁在红楼世界里,就只有书籍,而且还都是只言片语,他甚至连贾府外面每天发生的事情都不了解。 这让沈亮无比的恐慌。 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瞎子、一个聋子,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 自己现在接触的,全部是活生生的人,不是npc。 人是世界上最不具有逻辑性、确定性的生物。 贾政盯着沈亮,点点头道:“没答应就好,这件事你做的好,记住,不要跟范复粹走的太近。” “怎么了父亲,难道您有什么内幕消息?”沈亮一脸的八卦之色。 贾政白了他一眼:“范复粹是当今圣上的人,当今圣上跟老皇上是叔侄关系,老皇帝还没死呢,你说有没有关系。” 什么??? 沈亮登时懵圈了,他顾不得礼教尊卑,一把抓住了贾政的胳膊:“当今圣上居然不是老皇帝的亲生儿子?那他是怎么上的位?” 贾政不满道:“一惊一乍的,像什么样子,圣贤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不知道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沈亮讪讪一笑,坐回原位,面上的表情却颇为急切。 因为他隐隐的有种感觉,贾家的灭亡应该跟老皇帝脱不了干系。 贾政解释道:“正统十四年,关外的瓦剌借口我朝减少赏赐,挥师南下,直逼大同,威胁神京城。 当时英宗皇帝年少气盛,听信宦官王振的谗言,御驾亲征。 英宗皇帝北逐瓦剌,本来是一件光宗耀祖的好事,可恨那宦官王振,居然蛊惑英宗皇帝效仿冠军侯的壮举,英宗皇帝也想封狼居胥,饮马勒河,于是带着2000精兵,孤军深入,想要直击瓦剌的王庭,谁知道中了瓦剌人的奸计。” “两千精兵,被瓦剌围困在怀来城外的土木堡,全军覆没,英宗也被瓦剌人俘虏。” 沈亮咽了口唾沫,这英宗该不会是老朱家的战神转世吧,专门来祸害大周朝? 贾政继续道:“瓦剌人有聪明人,留了英宗皇帝一条命,准备狮子大开口敲诈我大周朝,可是当时的太皇太后英明果决,扶植了郕王陈雍正为皇帝,遥尊被俘的英宗皇帝为太上皇。” “瓦剌恼羞成怒,派兵攻打神京城,却被荣宁二公所败!” “如此僵持了好几年,瓦剌多次派兵来袭,均被荣宁二公率领的黑骑军打败,瓦剌心生毒计,将英宗皇帝的儿子给送了回来。” 沈亮恍然大悟道:“莫不是现在的皇帝就是当初那个瓦剌留学生的儿子?” “什么瓦剌留学生?”贾政听不懂沈亮的现代用词。 章节目录 64 太上皇 沈亮解释道:“英宗皇帝不是被俘虏了吗,相当于去瓦剌留学学习。只是我有个疑问,他被俘虏了,孩子哪来的?” 贾政对沈亮的一些新奇说法很不感冒,严肃道:“你这孽障,给你三分颜色就要开染坊,有些话跟我说无妨,到了外面,小心隔墙有耳!” 沈亮吐了吐舌头,催促着贾政赶紧继续说下去。 贾政叹了口气,继续道:“这就是瓦剌人的歹毒之处,当时瓦剌的首领绰罗斯也先本欲杀掉英总皇帝,可是也先的幕僚阻止了他,并建议也先将自己的妹妹嫁给英宗皇帝,英宗皇帝寄人篱下,无奈同意,也先从此将英宗奉为座上宾,时常以君臣之礼相待。” 沈亮听得瞠目结舌,“这也先好算计啊,他明知道天无二日,一山容不得二虎,此乃驱虎吞狼之计!” “这也先是不是将英宗皇帝送了回来?” 贾政诧异的望着沈亮,点点头道:“的确如此,囚禁了三年的英宗皇帝被也先送回神京城,当日景泰皇帝在乾清宫与英宗相会。” 沈亮插嘴道:“他们两兄弟见面,没有抱头痛哭?” 贾政对沈亮打断他的叙述很不满,呵斥道:“皇家的事情,岂容他人置喙,这件事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史书都没有记载,不过说来奇怪,此次见面后,英宗皇帝就被锁在南宫,直到七年之后的那个晚上……” 贾政面露惊恐之色,“那个时候我还小,只记得整个神京城火光冲天,外面到处是喊打喊杀的声音,你爷爷回来的时候,浑身是血,身负重伤,没多久就死了。” 这件事从贾政的嘴中说出来,轻描淡写,但是沈亮完全能够想象,当时是何等的腥风血雨。 贾政似乎不愿意多说,“第二天,紫禁城就换了主人,英宗皇帝重登大宝,景泰皇帝却被囚禁在西苑,景泰帝一朝的大臣也悉数被杀,咱们家因护驾有功,你祖父蒙荫国公之位,所以才有我们贾家今天的荣耀。” 沈亮问道:“那当今的皇帝是不是英宗的后代?” 贾政摇摇头道:“英宗皇帝复辟后,只当了八年的皇帝就去世,继位者乃他的长子陈见深,也就是如今的太上皇,只是太上皇终生无子,只得在侄子辈里挑选了当时的信王作太子。” “当今的皇帝就是太上皇的侄子,陈弘历。说来也有意思,当今皇上的父亲却是景泰帝的儿子陈见济,转来转去,这皇位终究还是重新回到了景泰帝一脉的手中。” 此时此刻,沈亮的头脑异常清醒,心中一片通透:“串起来了!串起来了!” 景泰帝和英宗是亲兄弟,为了皇位,手足相残。 当今皇帝是景泰帝的孙子,太上皇是英宗的儿子,这关系可真够乱的。 不过闹来闹去,这天下还是他们老陈家的,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沈亮嘿嘿笑道:“父亲,照这么说,咱们家是属于英宗一脉喽?” 贾政一脸的愁容,无奈点了点头,“当初英宗皇帝复辟,你祖父把身家都压了上去,拿命换得一个国公之位,谁承想这英宗的儿子居然无后,现在轮到隆乾帝当政,太上皇陈见深现在的处境就跟他父亲英宗一样。” 沈亮摸着下巴,他觉得自己已经摸到了红楼贾家为何没落的原因。 历来皇权的更替,都要伴随着腥风血雨,贾家作为前朝的从龙功臣,能活到现在,估计是隆乾帝刚刚登基,还没腾出手来的缘故。 太上皇没死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毕竟有的皇帝不要脸,有的皇帝还是要脸的,隆乾帝明显属于后者。 作为既得利益者,贾家后继无人,没有人能给隆乾帝提供实际价值,再加上贾府狗屁倒灶的事情不断,被人收集黑料,打了小报告,惹得隆乾帝大怒,被抄家流放也属正常。 这番推论完全要得益于自己后世所接受的九年义务教育。 有些人鼓吹读书无用论,说什么那些小学没念完、初中没念完的人,照样挣大钱。 反而是那些读书读到硕士、博士的人,毕业了也就拿几千块钱的工资,所以许多人认为不读书比读书更值得推崇。 这一切的标准都是因为后世的人喜欢用金钱衡量一切,认为金钱就是一切,一切都以金钱论。 沈亮也曾看到这些言论,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读书能获得知识,能找到工作,这些当然不错。 可是读书并不仅仅为了挣钱,也不是为了成为人上人,很多时候,一个人真正的成功,不是在他辉煌的时候有多么的风光。 越是阅读,懂得的越多,才会发现自我是如此的渺小,自己只是看到了知识的惊鸿一瞥,还有那么多的东西自己并不了解。 正如当年明月说的那样,读书使我感到愉悦,使我的内心强大。 就像范仲淹说的那样,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扯远了,沈亮要感谢的事九年教育给他的系统性思维,他可以站在历史巨人的肩膀上,系统性、全局性的思考问题。 这是小学老师、初中老师、高中老师长期的教导,让一个普通的学生所锻炼出来的逻辑思维能力。 知识并不是一个点,而是由许多线串联起来的面。 贾政问道:“你想起什么了?” 沈亮没有回答,自言自语道:“怪不得今日拜师,内阁首辅和户部尚书都来了,看来他们针对的并不只有我师父,还有我们贾家!” 贾政闻言大惊:“宝玉,这话可不能乱说。” 沈亮找来纸笔,在纸上写下贾府——刘宗周——毕自严、范复粹、魏藻德——0,这几个人的名字,然后用线连接起来。 贾政不明就里,看着纸上面歪歪扭扭的线条和奇丑无比的字迹,微微皱眉。 沈亮说道:“父亲,太上皇的身体怎么样?” “身体康健,只是沉迷女色,听说皇帝搜罗天下美女,每年都要选秀,选出来的秀女都往太上皇那边送。” 沈亮咽了口唾沫:“这么多的美女,太上皇就没生出个一儿半女?” 贾政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沈亮好一会,方才说道:“太上皇早年跟着英宗皇帝,被幽禁在南宫,吃了不少的苦头,有小道消息,当年景泰帝身边的大太监使了什么手段,让太上皇……” 章节目录 65 复杂的皇室关系 沈亮摇摇头,小道消息不足为信,他觉得太上皇此举肯定是为了麻痹新皇帝,新皇帝也不是省油的灯,知道如果太上皇生出儿子来,势必会如当年一样。 所以新皇帝肯定用了什么阴谋诡计,让太上皇无法产生后代。 只是这些都是沈亮个人猜测,根本没有证据支撑。 “大臣们素来喜新厌旧,而且太上皇年纪大了,失去了投资价值,这些大臣们也是见风使舵,整天揣摩圣意,知道新皇帝肯定对咱们这些老牌贵族不满,所以变着法儿的找茬。” 沈亮摸着下巴道:“太上皇和咱们都是昨日黄花,就跟人老珠黄一样,为新皇所不喜,估计我那师父也是如此。” 贾政好奇的问道:“宝玉,你在这嘀嘀咕咕什么呢?我说让你不要跟范复粹走的太近,你听进去没有?” 沈亮赶紧说道:“父亲,我觉得咱们必须做出选择,要么坚定的站在老皇帝那边,要么坚定的站在新皇帝这边,骑墙派要不得,死的最惨。” 贾政把桌上的茶碗端起,听了这话就要泼沈亮一脸,“臭小子,瞎说什么呢,什么骑墙派,有你这么说父亲的?” 沈亮赶紧改口道:“不是骑墙派,是墙头草,墙头草最可恨了,无论哪边胜利,最终都没有好下场。” 贾政倒也没追究沈亮的用词,叹了口气道:“我又何尝不懂,要不当初也不会把你姐姐送进宫中,就是想跟新皇帝表忠心啊,奈何……” 沈亮接茬道:“奈何新皇帝压根不领情,老爹的一番操作就如同给瞎子跳舞一样。” 沈亮的话虽然难听,却也是事实。 贾元春进宫多年,却还是一个女史,一点也没有晋升的动静。 贾政多次花钱打听,贾元春递出话来,她连皇帝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沈亮知道再过几年,贾元春会走狗屎运,得到隆乾帝的赏识,加封贤德妃,贾府也跟着风光了一阵。 可后面的剧情就急转直下,贾元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暴毙,就连王子腾也跟着嗝屁了。 照现在的趋势看来,应该是太上皇有了动作,贾元春和王子腾都牵扯进去。 沈亮挠了挠头,“太复杂了,父亲,要不还是把姐姐接出来吧,政治斗争太过凶险,行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咱们老老实实过日子。” 贾政闷头喝茶,吐掉茶叶道:“你以为老子不想,可这家老太太说了算,当初送你姐姐进宫,也是老太太的意思,按照她老人家话说,朝中有人好做官,万一她被隆乾帝看中,就算贾家没落了,以后你也有个保障不是?” 沈亮听得瞠目结舌,感情这贾元春进宫,居然是为了给贾宝玉留个保障。 如果贾元春知道,会不会哭晕在厕所里面。 这是妥妥的重男轻女啊。 怪不得日后元妃省亲的时候会说出“你们当初把我送到那见不得人的地方。” 沈亮摸了摸鼻子,“那就真没办法了?” 贾政摇摇头道:“宫里的规矩极严,进出都要经好几道关卡,当初送你姐姐进宫,花了足足上万两银子。” 一听贾政这么说,沈亮就知道让贾元春出宫是彻底没戏了。 先不说程序的烦琐,单单当初花了那么多的银子,史老太君就不会善罢甘休。 一万多两银子,扔水里,也得听个响不是? 沈亮现在人微言轻,在贾府连最基本的话语权都没有,说话等同于放屁,只能假借老太太和贾政的虎皮做大旗。 贾政忽的问道:“在刘大人府上,你让魏藻德写那么多字,说要开书局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沈亮耸耸肩,笑道:“正要跟爹爹说呢,开办书局的想法也是临时起意,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贾政却一脸严肃:“荒唐!眼下正是读书的要紧时刻,莫要弄这些乱七八糟的,银子家里有的是,不会短了你的,读书才是正经事。” 沈亮开始叫屈:“父亲,家里是有钱,但钱也没给我啊,我这一个月5两银子的月例,买两本书就没了,还谈什么学习,谈什么治经?” 沈亮正在为启动资金发愁,贾芸那边已经开始催了。 招募流民、购买基建材料、招募匠人,那七百两早就花的精光,贾芸甚至还拿出了沈亮赏给他的100两银子,就这样,还欠了许多账。 在没有银子进项,贾芸就要被放印子钱的下追杀令了。 贾政闻言,眉头一皱:“你要买什么书,一个月能花5两银子?” 大周朝时期,国外的白银大量流入,导致白银的购买力大大下降。 大周朝建立之初,一两银子值1000文,到了隆乾帝时期,一两银子就只值500文,甚至还要更低。 而一个普通人,一年消耗的粮食约为6石。 一两银子还买不到1石的粮食,如果是三口之家,一年光买粮食果腹就得将近20两银子,还不包括衣服、车马费等钱。 如果是乡下,花费则少一些,如果是居住在城市里的人,三口之家一年最少要30两银子才够温饱。 沈亮这一个月5两月例,一年就是60两,看似不少,其实不算多。 他身边的亲随很多,光小厮就有八九个,丫鬟仆人更是多达一二十个,这些人平时也要赏钱。 所以沈亮的银子根本不够用。 贾政饮了一口茶,道:“每月从我的常例里面拿5两出来给你,你就不必做那下贱的营生了。” “老爹,薛姨妈家也做生意,你怎么不说他们下贱?” 贾政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直接赏沈亮一个脑瓜嘣:“能一样吗?你薛姨妈家是皇商,给皇帝办事的,那薛家先祖,乃是英宗的奴才,专门替英宗敛财的人,否则英宗皇帝哪来的钱财赏赐群臣,拉拢旧部跟着他复辟。” 沈亮垂头丧气的从贾政书房出来,对于自己想要出府经商的事情,贾政给与了最明确的拒绝。 坚决不允许他出府,也绝对不允许他顶着贾府的名头经商。 章节目录 66 启动资金 夜凉如水,天空中的牵牛星和织女星在鹊桥相会。 冷风一吹,沈亮顿时清醒了许多。 “既然不能亲自下场经商,就只有靠着贾芸那小子了。”沈亮盘算了一下,觉得自己手里可用的人太少。 思来想去,居然只有贾芸这一个心腹。 “上天啊,请赐给我一个精壮的男人吧!不对,赐给我一个忠诚的心腹吧!” 是夜,沈亮又连夜传授知识给晴雯,两个人之间的亲密度再次得到提升。 【获得亲密值+5】 【当前伴侣晴雯:好感度80】 【芙蓉花:一品中阶(50/300)】 伴随着一声娇呼,沈亮靠在床头,笑道:“晴雯,你这身体素质不行啊,还不到亥时就举白旗求饶,何时才能求取真经?” 晴雯闭着眼睛,身体软绵绵的,连根手指头都不愿意动,撇嘴道:“谁让你这么厉害,都快zho g了,明天又要被麝月她们笑话,你不知道,秋纹那小妮子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 沈亮沉吟了一下,“如果给你添几个姐妹,你会不会介意?” 晴雯一听就知道沈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立刻扭着身子,小嘴撅的老高:“才多长时间,就喜新厌旧了,若是袭人姐姐知道,肯定会伤心欲绝。” 沈亮认真的说道:“晴雯,你不理解我的苦衷,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同样也是为了袭人。” “什么?我没听错吧,你要找女人,还说为了我和袭人姐姐好?”晴雯的小脑袋瓜不够用了。 这么新奇的言论,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沈亮没办法跟她解释通灵宝玉的事情,总不能说自己想要变强,就要多生孩子多娶女人,晴雯不把他当成大色魔才怪。 虽然封建社会,丫鬟只是主人的财物,可沈亮还是无法转变思想,一下子跟那么多的女孩子深入交流。 见晴雯不高兴,沈亮提枪上马,恶狠狠道:“小妮子,还跟本大爷使脸色,看我怎么收拾你,看枪!” 一夜无话。 沈亮和晴雯的亲密度再次提升。 【获得亲密值+5】 【当前伴侣晴雯:好感度85】 【芙蓉花:一品中阶(100/300)】 经过一夜的不懈努力,晴雯再也不敢阻拦沈亮开拓新的地图。 沈亮早早的起床,来到书房,提笔在纸上写下三个大字《西游记》。 第一回灵根育孕源流出心性修持大道生 诗曰: 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 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 覆载群生仰至仁,发明万物皆成善。 欲知造化会元功,须看《西游释厄传》。 大周朝对文人极其的优待,跟历史上的明朝相比,更加的宽松、更加的言论自由。 所以红楼里面公子、小姐才会搞什么诗社,就连不喜俗物的李纨,大字不识一个的王熙凤也自愿出钱出力,加入进来凑热闹。 在这个文风鼎盛的年代,通俗小说就成了人们茶余饭后重要的消遣娱乐工具。 只不过因为蒙元的统治,中原文化遭遇了史无前例的破坏,一些传承出现断层。 《西游记》、《水浒传》、《三国演义》这些历史名篇全都没有出现,倒是一些志怪小说占据了主流。 还有就是《西厢记》、《牡丹亭》之类的情爱小说,极其受贵族的公子、小姐们追捧。 虽然也有一些诸如《东游记》、《八仙传》、《北方真武玄天上帝出身传》的小说,却并没有形成系统,属于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很是分散。 而且这些小说多是对一些民间传说的延伸,杂乱无章。 秉着赚钱娱乐两不误的想法,沈亮决定将还未出世的三大名著搬上来。 先拿《西游记》试试水。 至于为什么不用《三国》、《水浒》,一方面是因为《三国演义》跟《三国志》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贸然写出来,恐怕会受到仕林的反对。 《水浒》就更不用说了,妥妥的涉黑小说,万一被皇帝看到了,恐怕就要咔嚓咔嚓。 思来想去,还是老少咸宜的《西游记》最适合。 毕竟是神魔小说,出了事情推给妖魔鬼怪就行。 得益于【小撒的照相机记忆】,沈亮对小时候读过的西游记记忆犹新,所以下笔极快,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写完了三章。 他并不打算一下全都写出来。 《西游记》全书共一百回,87万多字,如果靠他自己写,估计能写到手抽筋。 写书可不是什么容易的活,君不见那些经常码字的作者,不是腰椎有病、就是颈椎有病,十个有九个都得了痔疮,还有腱鞘炎。 他准备找人代笔,自己口述,然后经别人的手写出来。 这样既不耽误工夫,还能又快又好,省的别人看到自己写的字。 沈亮想要挣一笔快钱,他的重心不会放在小说上面。 熟读各种穿越指南、古代造反宝典,他深刻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工业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什么现代人穿越回去,大旗一举,就有无数人跟随,那都是骗人的。 穷苦百姓除非被逼到没有活路了,才会走造反的不归路,可是造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没钱、没粮,只能是乌合之众。 忙碌的时间总是飞速流逝。 下午的时候,沈亮把贾芸叫了进来,跟他吩咐要开办书局的事情。 贾芸一听,沉思了一会,方才道:“如果从头开始创办书局,既要招工、又要买模具和原材料,不如直接买一个书局,这样铺子、匠人都是现成的,那些书商们也能铺陈咱们得小说。” 沈亮深以为然,他拍了拍贾芸的肩膀:“还是你想的周到,此事尽快去办,另外你让袭人的哥哥花自芳过来见我,我有事要吩咐。” 贾芸挠了挠头,有些踟蹰。 沈亮笑骂道:“跟我还遮遮掩掩,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贾芸苦着脸道:“二爷,银子都用完了,黑土村那边,是不是可以暂时停一下?” 听到贾芸诉苦,沈亮也是头大。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他虽贵为贾府的二少爷,但现在浑身上下兜里比脸都干净。 前期投入了800两银子,一个星期时间不到就全部花光,甚至连他压箱底的一百多两银子也砸了进去。 只是这个时代人工虽然不贵,那些流民有口饭吃就行,但是沙石、砖瓦、石灰这些统统都要钱。 再加上沈亮估计不足,想一口吃个胖子,所以花钱如流水。 这下连开书局的钱都没了! 沈亮皱着眉头,在房间里踱步,看着满屋的家具、陈设,想着能不能把这家具倒腾出去卖了,先筹备点钱救救急。 这个念头刚升起来,就被他否决了。 先不说这些家具能不能卖上价,这些家具如果被运出府,铁定会被手下人通报给贾政和王夫人。 若被他们知道自己连家具都给卖了,迎接自己的估计是夫妻混合双打。 沈亮问道:“若是开办一个书局,大概需要多少钱?” 贾芸掰着手指道:“最小的铺子盘下来也得300两银子,再算上人工、买纸、印刷、前期的铺货费用,少说也得1000两才成。” 1000两……沈亮心中暗骂,这大周朝的消费水平也忒高了,1000两,怎么不去抢? 见沈亮为难,贾芸咬咬牙道:“实在不成,我就再去找那龙二借印子钱,反正借一分也是借,借两分也是借。” 印子钱? 沈亮刚要说话,只听院子里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宝兄弟,我和姐姐妹妹们过来看你了,还不快出门迎客?” 听声识人,这声音不是王熙凤还有谁来? 沈亮一拍大腿,笑道:“送钱的来了!” 章节目录 67 西游记 贾芸不明就里,却见书房的门推开,一众莺莺燕燕飘了进来。 当头的自然是恍若神仙妃子的王熙凤,今天她穿着一身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褙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头戴珠钗,面若敷粉,粉面含春,丹唇微启。 一股成熟御姐的风范扑面而来,看的沈亮食指大动。 “原来是凤姐姐,稀客稀客,芸儿,还不快点倒茶!” 沈亮踢了一脚看傻眼的贾芸。 贾芸立刻醒悟过来,连忙低下头,脚不沾地的窜了出去,开玩笑,这些可都是贾府的夫人、小姐,岂是他一个远支旁亲能看的,万一惹的哪个不高兴,自己这路也就到头了。 王熙凤淡淡的扫了贾芸的背影一眼,觉得有点眼熟:“他是?” 跟在王熙凤身后的平儿笑道:“奶奶怎么忘了,那天在老太太那儿,您见过他的,他是西廊下五嫂子的儿子贾芸。” 王熙凤哼了一声:“什么阿猫阿狗的,贾府人这么多,我哪能记得过来。” “不说他了,宝兄弟,昨天你可是大出风头,那首《临江仙》作的,就连我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也觉得好呢。” 王熙凤笑靥如花,令人如沐春风。 沈亮没想到这件事传的这么快,就连王熙凤这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宅女都知道了。 平儿解释道:“是政老爷的随从跟下人们说的,府里都传遍了,都说咱家出了个文曲星、大文豪。” “平儿姐姐说笑了,我哪算得上什么文豪,,前三回讲述了孙悟空出世,当上美猴王,出海寻访仙人,求得长生不老之术。 七十二般变化,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能大能小的金箍棒…… 林黛玉看了开头就深深被吸引住了,探春、薛宝钗、迎春、李纨等人纷纷围拢上去,认真的看了起来…… 沈亮看着林黛玉的神色渐渐变化,随着情节的推进,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小口微张,咯咯笑出声。 贾迎春看书慢,林黛玉翻了一页,她还没看完,连忙伸手去抢。 从未看过这种类型小说的女孩儿,只觉得进入到了一个广阔的神仙世界。 这个世界不但有四大部洲,更有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还有花果山、美猴王、东海龙宫这些光怪陆离之地。 尤其是孙悟空被地府勾走魂魄,大闹阎王殿,划掉生死簿,看的她们热血沸腾,拍手叫好。 看到“这猴王与金星纵起云头,升在空霄之上,正是那: 高迁上品天仙位,名列云班宝录中。 毕竟不知授个甚么官爵,且听下回分解。” 章节目录 68 拉王熙凤入局 林黛玉才从手稿中抬起头来,急切道:“宝玉,这后来的故事呢?” “好看吗?”沈亮答非所问,笑呵呵道。 《西游记》果真是老少咸宜,男女通吃,毕竟神魔鬼怪的故事最是吸引人。 如果今天拿出来的是《三国演义》、《水浒传》估计就没有这般效果了。 林黛玉等人点头如捣蒜,“太好看了,孙悟空居然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七十二般变化、筋斗云,这都怎么想出来的,还有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太白金星、地府阎罗王吗?” 几个女人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沈亮说道:“神仙肯定是有的,只不过凡人见不到罢了,你们说,如果我的书局出版这部书,能不能赚钱?” 林黛玉等人对视一眼,齐齐点头,“我肯定会买一本,宝玉,你别逗我们了,这不是你外面带进来的小说?” 沈亮干咳一声,笑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书作者就是在下。” 什么??!!! 几个女孩目瞪口呆的看着沈亮,空气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噗嗤——”贾迎春年纪小,憋不住笑了出来,“二哥哥,别逗闷子了,这怎么可能?” 林黛玉更是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玉指指着沈亮,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王熙凤问道:“妹妹们,这到底写了什么东西,什么孙悟空,七十二变的,我怎么都听不懂啊?” 李纨将她拉到一旁,小声的讲述方才看的故事。 王熙凤这一听不打紧,眼睛越来越亮,居然听得入了迷。 沈亮拍拍手道:“大家安静一下,我真的没有骗你们,你们手里拿的,就是我准备出版的书手稿,现在有个发财的机会摆在大家面前,只要你们出钱投资,到时候卖书赚钱,我给你们分红。” “这可是一本万利的好生意,一辈子都遇不到一次,千万不要错过呦。” 林黛玉收住笑意,问道:“这真是你写的?不是在哪儿抄过来的?” 沈亮的脸皮厚,恬不知耻的点头应承,“姐姐们,帮帮忙,如果不是小弟手头紧,是万万不会跟你们开口的,等书局赚了钱,我做东,请你们吃大餐!” 林黛玉白了他一眼,低声道:“你若是短银子使,私下里跟我说就是,我怎会不给你用?” 沈亮闻言大喜,握着林黛玉的手摇晃道:“还是林妹妹体贴我,回头我多买点言情小说给你读。” “要死了你!”林黛玉闻言大窘,两根手指头死命掐着他的腰间软肉。 薛宝钗这些女孩子早就见怪不怪,非但不觉得逾距,还拍手叫好。 贾迎春和贾探春还捉住沈亮的胳膊,让他不能逃跑。 “好了妹妹们,听我说一句。”王熙凤走了过来,两眼放光的盯着沈亮,“可否借一步,让我跟宝兄弟说几句话?” 林黛玉等人笑道:“凤辣子,有什么悄悄话,还不能当着我们的面说?” 王熙凤可不怕她们,叉着小蛮腰:“生意上的事,宝兄弟这买卖我投了!” 一听有人投资,沈亮连忙拉着王熙凤进了里屋。 林黛玉几个人便重新拿起手稿,准备再读一遍。 贾环也读过书,像个小跟班一样,捡着林黛玉她们看过的稿纸,带着批判性的眼光看了两眼。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小说嘛,我看看。” 这一看不要紧,贾环瞬间就陷了进去,比林黛玉她们更加不堪,一双乌黑的小眼珠,死死的盯着手稿中的文字。 这种妖魔鬼怪的小说,对贾环这样的小孩子,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就好像小时候小孩看动画片一样,一看就是一天,一天都不带挪窝的。 看到贾环的模样,林黛玉等人便捂嘴偷笑,指指点点。 “宝兄弟,这书真是你写的?”王熙凤目光灼灼的盯着沈亮的脸。 沈亮一摊手,说道:“还要我解释几遍,如假包换,再说了,我骗谁也不会骗凤姐姐。” “贫嘴!”王熙凤嘴上说着不要,心里却很受用。 “你说的书局,准备怎么经营?前期要投入多少钱?” 沈亮笑着说道:“嗯……我已经让芸儿去买个小作坊,先把前三卷印出来,然后用自己的招牌,这书肯定卖的很好!至于投资嘛,预算是2000两,不知道姐姐愿意出多少?” 吓! 2000两?!! 王熙凤被沈亮的狮子大开口吓了一跳,“不过是印个书而已,如何要使这么多钱?” 由不得王熙凤不心惊,她自己放高利贷,一年也就赚个千把两银子,有时候遇到坏账,一年也就赚个大几百两。 沈亮张口就是2000两白银,如果拿这些钱去郊区买地,那就是上千亩的良田! 贾芸跟沈亮说的是需要1000两左右的银子,到了沈亮这里,直接翻番。 沈亮说道:“现在京畿闹饥荒,数以万计的难民都涌入神京城,这段时间,神京城的米面粮油都翻了倍,铺子也就水涨船高,一个像样的书局,怎么也得五六百两银子,还有那雇工、买材料的费用,也得三四百两。” “这加起来不过1000两银子,你怎么说要投2000两?”王熙凤不解的问道。 沈亮神秘一笑,朝王熙凤勾勾手指头,王熙凤疑惑的凑过去,只听沈亮说道:“俗话说,酒香也怕巷子深,我准备拿剩下的钱打广告,尽可能快的把小说的名气打出去,这样就可以让小说的销量在短时间内增加,减少被盗版的损失。” “广告?” 沈亮解释道:“顾名思义,广而告之,推销我的书籍,让更多的人知道这本书,尽可能的美化、宣传,达到人人争读的效果。” 王熙凤是做生意的高手,一点就透,问道:“什么样的广告,要1000两银子?” “当朝状元做代言,你觉得,这1000两值不值?”沈亮没说魏藻德给他写广告词的事情。 王熙凤根本不信,笑道:“别开玩笑了,当朝状元,何等的尊贵,怎么会给你一个小小的书局背书?”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这可不是一句空话。 别说状元,就是一个普通的举人,都不可能给商人当什么代言人。 在普通人眼里,举人都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怎么可能自污清誉,沾染铜臭。 虽然大周朝商业经济发达,更是有晋商和徽商两大商会,商人的地位空前提升,但是明面上,读书人还是会跟商人划清界线。 更不用提沈亮这个还没建立的小书局,说他能请来状元替他宣传,王熙凤是一万个不相信。 章节目录 69 李纨倒茶 沈亮也不解释,看着王熙凤白腻的俏脸,咽了口口水,道:“凤姐姐,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打个赌? “赌什么?” “如果在一个月内,我的书销售利润达不到2000两,你的银子我如数奉还,另外还倒找你1000两。”沈亮底气十足,“如果超过2000两,那这2000两便算姐姐你入股,我给你半成的股份,每年可给你分红。” 王熙凤一听,气的笑出了声:“我说宝兄弟,平常丫环婆子嚼舌头说我心黑,我看这个家里心最黑的人是你。” “2000两银子,只给我半成的股份,真当你那没影儿的书局是印钱的?” 王熙凤不认识几个字,又出生在豪门,对普通的读书人自然看不上眼,也不了解出版行业的利润。 沈亮可是让贾芸做过详细的调查。 在神京城,有许多小说作家,他们的稿费通常是千字500文,一本书按10万字来算,光是稿费,这些小说作家就能挣50两银子。 就这样,那些出版商也能赚的盆满钵满。 沈亮看过市面上的那些通俗小说,说实话,没一个能打的。 沈亮对《西游记》充满了绝对的信心,毕竟中华上下五千年,也就只有这四本巅峰。 再加上他有状元背书,这本书他初步估计的利润大概在1万两银子左右。 沈亮借机拍了拍王熙凤的手背,温润的触感让他心中一荡:“凤姐姐,亏了算我的,挣了算你的,总之不会让你做赔本的买卖。” 王熙凤斜眼看他,切了一声:“宝兄弟,不是姐姐多嘴,你现在长进了,又赢了状元,前途一片光明,日后考中进士,当官做宰,要多少银子没有,何必搞这些营生?” “若是被外人知道了,还以为咱们荣国府没钱了呢。” 沈亮咳嗽一下,低声道:“姐姐说得对,不过谁能嫌弃钱多,姐姐不也是有私人买卖吗?” 王熙凤吃了一惊,连沈亮偷偷摸她小手都忘记斥责,紧张兮兮的扫视一圈,压低声音道:“宝兄弟,你从哪儿听说的,姐姐清清白白做人,绝对没有放印子钱。” 沈亮差点乐出声来,自己还没点她,王熙凤就不打自招了。 沈亮挪了挪板凳,大腿挨着对方的大腿,一股子幽香直往鼻子里钻,“好姐姐,你是知道我的,嘴巴严的很,你放印子钱的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至于其他人会不会胡说八道,不是你我能控制的。” 来旺儿他媳妇儿是王熙凤的陪嫁,也是王熙凤的得力助手。 王熙凤在外放印子钱,都是经由来旺儿的手。 后来王熙凤弄权铁槛寺,同样是来旺儿出头找的云光,可以说来旺儿就是王熙凤的一条大腿。 沈亮故意透露王熙凤放印子钱的事,一是为了敲诈,二是为了给王熙凤和来旺儿埋下一根刺儿,让王熙凤做事收敛一些,不要做出天怒人怨的事情。 王熙凤狠狠看两眼沈亮,这个本家大兄弟自打前几日起,就好像换了个人,不但说话极有分寸,现在居然连自己放印子钱的事都知道。 这可以说是王熙凤最大的秘密,若是被人知道了,她这个荣国府大管家也就做到头了。 “好,姐姐就相信你一次,不过你可记住,待会儿出去,你就说我只借给你500两,千万别说多了!” 财不外露是王熙凤一贯的作风。 沈亮捏了捏她柔嫩的小手,“我跟姐姐保证,咱们书局挣的钱,绝对比你放印子钱挣得多的多,那种见不得光的营生,以后就别干了。” 都说交浅言深是大忌,可贾家的覆灭,要说没有王熙凤事情的败露,沈亮是不信的。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正是王熙凤胆大包天,一步步的弄权做奸,不但害死了尤二姐等人,也给荣宁二府的埋葬填了土。 沈亮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她犯下更大的错之前,防患于未然。 她不是爱钱吗,那就带着她一起发财,只要有了金钱上的利益,拿捏她一个大宅门里的小女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王熙凤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抽出小手:“先管好你自己吧,小屁孩!” 有那么一瞬间,王熙凤差点被沈亮给蒙混过关,可转念一想,沈亮再妖孽,也只不过是个14岁的孩子,过了年才15呢!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居然教训起她这个荣国府的大管家,真是笑死人了。 沈亮摸了摸鼻子,指尖还残留着一股子凤仙花的香气,甜腻腻的,浓郁芬芳。 王熙凤径直出了门,她要去给沈亮准备银票。 几个女孩儿等在外间,见沈亮出来,林黛玉上前一步,明眸里仿佛蒙着一层雾,问道:“宝玉,在凤辣子那里敲了多少银两?” “刚才我看她黑着一张脸,肯定是吃了大亏,上次玩骨牌,输给我15两银子都没这么黑过。” 沈亮一脸得意,笑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倒是诸位嫂嫂姐姐妹妹,你们打算出多少钱入股,我跟你们说,我这个书局可是有状元代言的,稳赚不赔!” “嫂嫂,帮我倒杯茶。”沈亮说的兴起,觉得自己有必要向这些美人儿介绍一下自己的产业,有钱一起赚嘛,他可不喜欢吃独食。 “啊?我给你倒茶?” “对,倒茶,嫂嫂一个人带大侄子,想必不富裕,这可是个发财的机会,千万不能错过!” 有钱就是爷,沈亮心安理得的说着,丝毫没有不好意思。 李纨只觉得那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她只好执壶给沈亮倒茶。 沈亮满意的点点头,接过热茶,喝了一口,“很好,接下来,我将带领你们开启大周朝的新纪元,玉翔书局,它将会是你们成功的,甚至许多年以后,人们提起玉翔书局,都会想起我还有你们,是我们一起,创办了这个改变人类命运的书局,听懂掌声!” “……” “书是什么?知识是什么?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知识是人类前进的发动机,只有不断地学习,掌握先进的知识,咱们的社会才会发展,历史才会进步,你们将成为历史的创造者,这一刻,你们应该感到无比的荣幸,听懂掌声!” “……” “嫂嫂,杯子里没茶了,快满上。” 李纨:…… 林黛玉、薛宝钗、三春、李纨、贾环听着沈亮高谈阔论,一个个都傻住了。 章节目录 70 李纨的纠结 沈亮的话,她们有三分之二是听不懂的,但是能听懂三分之一,就已经觉得对自己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产生了极大的冲击。 作为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她们哪里听过这样魔性的成功学课程。 尤其在沈亮极富煽动性的语言下,她们就好像一叶扁舟,飘摇在波澜壮阔的大海上,一时冲上高峰,一时落下低谷。 “谁说女子不如男,我说妇女能,但是每每午夜,他都能听到母亲的啜泣声。 所以贾兰才更加努力,想要给母亲争脸。 然而他身无长物,只有靠努力学习了。 现在倒好,他引以为豪的学习,居然被贾宝玉那个浪荡公子赶上,无异于奇耻大辱! “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夜深了,贾兰的视线逐渐模糊,小脑袋一点一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 吱呀——房门推开,一股冷风裹挟着寒意涌进来,让他瞬间打了个冷战。 回头一看,贾兰赶忙起身:“母亲,您回来了?” 李纨看到儿子如此用功,老怀大慰,上前将儿子的小脑袋搂在怀里,疼爱的抚摸着:“这么晚了,就先休息吧,省的把眼睛看坏了。” 贾兰疑惑道:“母亲,您不是时常教导我,要焚膏油以继晷,恒兀兀以穷年吗?” 李纨闻言一滞,眼泪都差点落下来,自己这个儿子太懂事了,懂事的让人心疼,更难得是心地善良、淳朴,对自己的话更是奉若圭臬,自己提的要求全都一丝不苟的执行。 就这样,李纨还经常拿着绣花针,陪在贾兰身边,看他困乏了,就扎一下。 这是她从书上看来的法子,叫什么头悬梁,锥刺股。 可怜小贾兰大腿上,密密麻麻的都是针眼。 所以今日李纨让贾兰早点睡觉,贾兰才会觉得奇怪。 李纨摸着他的脑袋,微笑道:“乖儿子,你放心,以后你不用再晚上读书,白天的时间就足够用了。” 贾兰高兴的差点蹦起来,但是在母亲面前,他不敢表现出来,“娘,您坐下,我去给您打洗脚水。” 看着儿子的背影,李纨叹了口气。 为了节省开支,李纨身边只有一个丫鬟素云,除此之外,一切的洒扫、起居都是母子俩自己个儿完成。 李纨走入内屋,在床底下的暗格里,取出一个木头箱子。 箱子上面上了两把锁,李纨拔下头上的珠钗,捅进锁孔里,轻轻一拨,“咔哒——”一声机簧响动,锁头开了。 任谁也想不到,开锁的钥匙居然就是她的珠钗。 打开存钱箱,李纨小心翼翼的数着银票,一张,两张,三张…… 她的银票面额都不大,100两就顶天了,多数是十两,二十两一张,还有许多五两一张。 这些都是她平时省吃俭用攒下来的。 李纨衣着简单朴素,也不用什么好的胭脂水粉,甚至就连金银首饰也是能省则省。 毕竟贾兰学习所用的笔墨纸砚都要她自己支付,平时还有一些迎来送往,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除此之外,李纨还通过父亲的关系,给贾兰找了个秀才老师,每周都会去秀才家里开小灶学习。 这延时补习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更不用说她还要攒钱,留着给贾兰日后进学、参加科举。 尽管贾政、王夫人平时对她多有照顾,但也不是无限的。 毕竟贾政有两个儿子,王夫人又偏心,吃穿用度都紧着小儿子,贾珠死的又早,她这个大儿子的遗孀自然遭受冷落。 这些年零零散散攒下了300两银子,已经算是一笔巨款了。 李纨本想拿出200两,用来购买沈亮的书局股份,可银票都要被她攥出水来了,她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跟王熙凤那个小富婆不一样,这些钱都是她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分一毫都是有用的。 万一赔了,她可承受不起这个损失。 虽然沈亮拍着胸脯保证稳赚不赔,而且即便赔了,他也承诺如数奉还认购金。 可李纨还是下不定决心…… 章节目录 71 林黛玉 从沈亮院子里走出的林黛玉,跟薛宝钗分道扬镳后,左顾右盼。 身旁的紫鹃问道:“姑娘怎的不走了,莫不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做?” 林黛玉脸上露过一丝娇羞,贴耳说了几句,紫娟听了,小眼睛瞪得溜圆,随即去了。 林黛玉又等了一会儿,紫鹃急匆匆的过来,将一个包裹递在林黛玉的手里:“姑娘,这可是你压箱底的东西,真要给他?” “什么他的我的,他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这是我给他的投资,到时候,他要加倍还给我呢。” 林黛玉顺着鹅卵石铺就得小道,原路返回。 走了数十步,紫鹃替她敲门。 门里响起了丫鬟秋纹的声音:“谁啊,这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打开门,见是林黛玉主仆二人,秋纹立刻满脸堆笑:“是林姑娘来了,我家二爷还念叨呢。” “他念叨我什么?” “姑娘您还是自己去问他吧。” 书房里,灯火通明,沈浪伏案写着书局的建设计划,宣传方案,还有前期的投资,渠道铺陈等诸多问题。 到底是第一次做生意,沈亮经验不足,只觉得千头万绪,一时也理不清思路。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沈亮捏了捏睛明穴,伸了个懒腰。 抬头却看到林黛玉粉面含笑的走了进来,目光如水。 林黛玉身着青绿色上飘三朵藕荷色芙蓉花的对襟小袄,外面罩着一件银色的狐狸皮大褂,下面一袭天青色棉裙,脚下是一双金莲绣鞋。 头戴簪花,插在青丝上,一支白玉簪子绾在上面。 走起路来如弱柳扶风,真是我见犹怜。 看着她秋水般的目光,沈亮笑道:“林妹妹,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觉得刚才100两的认购额度少了,想要多买点,我跟你说,我这个书局……” 啪嗒——话没说完,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裹就扔在了沈亮的书桌上。 打开一看,里面金光闪闪、珠光四射! 竟然是一包子金银锞子,还有两件碧水透亮的翡翠镯子。 “我滴个妈,这得值多少钱?”沈亮拿起一只镯子。 这镯子种老,水头足,质地细腻,没有瑕疵,纯净如玻璃,是标准的老坑玻璃种,而且是玻璃种帝王绿。 大周朝跟缅甸的交通极其困难,这种玻璃种帝王绿更是稀有。 光着一只镯子,拿出去,没有2000两银子,绝对拿不下来。 而且还不止一只,而是一对! 一对玻璃种帝王绿的翡翠镯子,估计能卖出5000两银子的高价,只可惜这镯子圈口有点小,否则多卖个几百两不成问题。 林黛玉闻言,忍俊不禁,道:“宝玉,这些够吗,不够的话,我那儿还有。” 紫鹃急的连忙给林黛玉使眼色,只可惜是给瞎子抛媚眼。 沈亮感动异常,嘴上却道:“没想到咱家的林妹妹还是个小富婆,看不出来啊,看来这软饭哥哥以后是吃定了。”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林黛玉白皙的脸蛋儿瞬间通红,娇嗔道:“瞎说什么呀你,再这般胡闹,我可饶不了你。” 林黛玉笑着就要去撕他的嘴,却被沈亮抓住了白皙柔嫩的小手,动弹不得。 看着她冬泉般清澈的眼眸,沈亮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林妹妹,你真好看。” 林黛玉闻言,再看他的呆样,啐他一口,“应该是你的宝钗姐姐更好看吧,人家哪能跟她比,她那儿有金子。” 沈亮闻言嘿嘿一笑,对乱吃飞醋的林黛玉正色道:“那都是下人乱嚼舌根子,没影儿的事,我只喜欢带玉的,管他什么金子银子的,俗不可耐!你若不信,现在就拿簪子把我的胸膛给划开,看看里面的东西是不是红的。” 林黛玉闻言,面色这才松弛下来,看向沈亮笑道:“好了,好了,我信你就是,快点放开我,让你房里的丫鬟看见了,又要说我和你混顽。” 沈亮面色一冷:“谁敢胡乱告状,若被我知道了,就让她跟李嬷嬷一个下场!” 林黛玉赶忙捂着他的嘴巴,嗔怪道:“我知道你的心,何必乱嚷,平白给人口实,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们不敢说你,到时候这罪业都要落在我身上。” 一想起自己千里迢迢来到神京城,孤苦无依,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刚红起来的小脸儿瞬间苍白一片,眸子里升腾着水雾。 沈亮最怕女人掉眼泪,他捧着林黛玉的小脸儿,嘴巴凑上去,用舌尖舔舐掉她眼里的泪水。 恶狠狠道:“再哭,还在哭,再哭我就把你的鼻子咬掉!” 他张大口,牙齿在林黛玉的琼鼻上轻轻一咬。 林黛玉吃痛,小手早捏住了沈亮腰间软肉:“宝玉,你要作死!” 沈亮哈哈大笑,捏着她的小鼻子道:“以后不准哭,哭起来就不漂亮了,应该多笑一笑,俗话说笑一笑,十年少。” 林黛玉等了沈亮一眼,傲娇的哼了一声:“我偏要哭,我哭,我哭……” 她酝酿了半天的情绪,却发现自己哭不出来,忍不住噗嗤一笑,小拳头在沈亮的胸前乱锤:“坏死了,坏死了。” 沈亮变捏为搂,双手环在她的腰间,才发现林黛玉的腰身极瘦,自己两只手居然能握的过来。 标准的盈盈一握小蛮腰。 尤其对方的皮肤紧致,手感q弹,更是让他爱不释手。 林黛玉努力挣扎着,“紫鹃,快过来帮忙,我不是他的对手。” 紫鹃? 紫鹃! 回头一看,紫鹃早就没了影子,沈亮笑道:“紫鹃去给咱俩看门了,回头我得好好奖赏这个小妮子。” 林黛玉还欲还嘴,去呗沈亮覆住了她薄薄凉凉的嘴唇。 “呜呜呜——” 林黛玉不敢看他灼热的眼神,羞赧的合上眼眸。 沈亮心里松了一口气,林妹妹牙尖嘴利的本事他算是领教过了,对付这种冰雪聪明的女子,直接上手最是简单。 越简单粗暴,效果越好。 正如圣人所言:如果不能说服一个女人,那就睡服她。 章节目录 72 小富婆 林黛玉的心情极其复杂,以往贾宝玉跟她玩闹,悄悄话。” 林黛玉哀求道:“真的不行,要是被舅妈知道了,我还活不活了?” 沈亮一听,就知道不妥,松开小手,用下巴在她秀发上摩挲着,嗅着她发丝间的清香:“妹妹说的是,等书籍出版了,我第一个送给你。” 林黛玉把脑袋在沈亮怀里使劲抵了抵,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就觉得心安。 送走了林妹妹,沈亮将林黛玉送来的金银珠宝都收了起来。 今天可谓是收获满满。 他在纸上写下“薛宝钗500两、王熙凤1000两、李纨100两、探春20两、迎春10两、林黛玉5000两。” 丫丫个呸的,这红楼里的女子没一个省油的灯。 除却年纪最小的惜春没什么钱,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小富婆。 如此一来,不但开办书局的钱有了,就连黑水村那边的工程也不必停下,可以双线同时开工! 其实如果单纯的在红楼世界,沈亮不必如此着急。 但是现在出现了变数,北方不但有瓦剌人,东北还有野猪皮,近来福建那边还有倭寇的踪迹。 最近在山西、河南等地,因天气寒冷,粮食减产,再加上天气干旱,流民四起,甚至已经有愈演愈烈之势。 这些消息,都是沈亮从黄宗羲等人的口中听说。 他们中有浙江人、直隶人,也有不少山东人。 对其他地方可能不熟悉,但是对自己的家乡,这些人还是很关心。 沈亮就像是一块海绵,疯狂的吸收这个时代的信息。 他希望从这些纷杂的信息里面,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大周朝危机四伏,虽然表面看起来歌舞升平,但其实乱象已现。 不过因为道听途说,沈亮还没亲自去民间,切切实实的感受如今老百姓的生活,所以也只不过是纸上谈兵。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王熙凤、李纨、探春、薛宝钗、迎春就将银子送了过来。 沈亮给她们立了字据。 薛宝钗和王熙凤都是做惯了生意,对此并无意见。 倒是李纨,闹了个大红脸,“叔叔,这是怎么说的,100两银子就算嫂子赞助,不用给我什么字据。” 沈亮闻言笑道:“嫂嫂说的哪里话,说好了入股,那就是入股,亲兄弟也得明算账,不过你放心,这钱放在我这儿,绝对比放印子钱来钱快,凤姐姐你说是不是?” 王熙凤听她提及自己,恨得牙痒痒,却只能附和道:“珠大嫂子,宝玉他鬼点子多,而且那《西游记》你不是看过了,一定能大卖,我都出了这么多银子,若是不赚钱,咱们就把宝玉抬出去卖了分账!” 听王熙凤玩笑话,几个女孩笑作一团。 李纨望着沈亮,银牙一咬,将手里的银票递过去,“宝叔叔,我相信你。” 有了这笔启动资金,沈亮立刻点了1500两给贾芸。 贾芸本来愁眉苦脸的来,见到沈亮变戏法一样拿出这么多的银票,人都傻了。 “二爷,这是哪来的钱啊?” “这你不用操心,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书局,印书,争取在年节之前将《西游记》宣发出去。” 章节目录 73 三春做编辑 算算日子,今天是腊月十八,距离过年还有十二天。 贾芸笑道:“二爷,您放心好了,书局的事儿我已谈妥了,只要银子到位,立马交割清楚,地契就在老板手里,还有店里几个伙计,我准备一并接过来,只是有一个难处,需要二爷帮忙。” 沈亮道:“有屁快放,哪学的臭毛病。” 贾芸抓了抓头发,笑道:“这书局原本是有个编辑,负责稿子的审核、修改,现在书局卖了,这编辑的位置就空了下来,需要聘请一个新的编辑,可是您也知道,读书人很少愿意做这个,不知道您老有没有合适的人,引荐一个。” 编辑这个行业,自古有之。 书局发行书刊,并不是谁把稿子投过来,就能直接发表。 因为这些稿件需要有人审核,查看里面有无禁忌,万一犯了什么忌讳,书被禁了倒是小事,就怕被人抓住小辫子,做文章,到时候因言获罪,说不得还得进监狱。 编辑除了需要有工作上所需的细心,观察力、良好沟通、清晰逻辑与分析能力之外,也需要有灵活的头脑和有源源不绝的创意。 当然,最基本的文字撰写能力也是会被要求的。 综合以上所有的条件,这编辑的标准,至少需要一个秀才级别的人。 一旁的探春眼睛一亮,笑道:“二哥哥,咱们家就有个现成的编辑。” “我们家有编辑?”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二哥哥,您看我如何?”贾探春毛遂自荐道。 沈亮一拍脑门,对啊,别看探春年纪小,但是工诗善书,趣味高雅,是海棠诗社的发起人,是大观园中的一位大才女! 后世的红学家对贾探春评价很高,认为她精明能干,有决断,连凤姐都忌惮她,日后王善保家的抄检大观园,还被她甩了一巴掌。 除了文学和治家的精明,贾探春还关心国家大事,有经世致用之才,她提出的开源节流法子,让贾府续命了一段时间。 只可惜她不是男子,有些事情做不了主,一身的才学无用武之处。 再加上她是赵姨娘所生,出身不好,被府里的仆人轻视,贾探春却不认命,凭借自己的能力,赢得了一众女孩儿的尊重。 对比她的弟弟贾环,贾探春简直就是完美的化身。 沈亮站起身,对着贾探春施礼道:“那就有劳妹妹。” 贾探春闻言,喜不自禁,连忙摆手道:“能帮到二哥哥就好,就怕做的差了耽误二哥哥的生意。” 贾芸对沈亮聘用贾探春做编辑,也是暗暗咋舌,不过他并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 现在的他人微言轻,说出来徒惹人厌。 沈亮将书稿交给探春,让她帮忙排版、修改、检查错别字,一些语句不通顺或者过于拗口的地方,还需要她仔细修改。 尤其沈亮用的是后世的简体字,在贾探春看来,这就是错别字。 编辑的活儿并不容易,见贾探春忙碌,迎春和惜春也一齐加入进来。 王熙凤中间过来几次,见三春俱在忙碌,不由笑道:“到底是自家人的生意,宝玉,你可不能亏待了妹妹们。” 沈亮笑道:“那是自然,我准备给三个妹妹也是半成的股份,算她们技术入股。” 王熙凤一听就急了,说道:“宝兄弟,不对吧,我出1500两是半成股份,这三个丫头改个错别字儿也是半成股份?那我这1500两不是白出了吗?” “凤姐姐若是也能干编辑的活,你的钱我分文不取!”沈亮现在不缺钱了,说话也硬气起来。 王熙凤有心把钱要回去,可转念一想,万一跟沈亮交恶,他把自己放印子钱的事情捅出去,那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罢!罢!罢! 这1500两就当是封口费,王熙凤气呼呼的离开了,连沈亮喊她都没有理。 待三春将前三章的稿子审核完毕,沈亮便将书稿交到贾芸手里。 贾芸接过手稿,珍而重之的放进怀里,道:“二爷,书局的事情已经谈妥,这是地契和房契,您收好了。” “还有就是这书局的牌匾,您看是咱们自己写,还是花钱找外面的老先生写?” 沈亮早有应对,拿出一副字,上面用正楷写着四个大字“玉翔书局。”落款上面则是刘宗周的大名。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沈亮好不容易拜了个老师,自然不会浪费,所以在拜师的当天,就请刘宗周赐下墨宝。 虽然做生意是贱业,但书局好歹是传播圣贤书的渠道。 刘宗周也没有推辞,欣然应允。 贾芸看到这幅字,问道:“刘宗周是谁?没听说过啊。” “工部侍郎,当朝三品大员。”沈亮淡淡说道。 贾芸一个趔趄,差点没一屁股坐到地上。 我滴个乖乖! 三品大员,这是他一辈子都没见过的大官啊! 古代官员出门,那都需要洒水净街,旗牌官开道,普通老百姓也就远远的看着。 影视剧里那些拦路告状,纯属导演胡拍。 “这样的匾额可够了?” “够了够了,太够了,我的天哪,这牌匾要是挂上去,咱们书局的生意绝对爆棚!” 贾芸欣喜若狂。 沈亮又给了他一沓白纸,上面写满了广告词。 “多雇一些印刷工人,让他们开足马力,将这些广告词印一万份,然后再花点钱,找城里的叫花子,把这些广告词贴满大街小巷。” 沈亮意气风发道:“我要明天早上看到神京城的所有地方,都有咱们玉翔书局的广告。” 贾芸人都麻了,问道:“那这《西游记》呢?” “《西游记》暂时放一放,先印广告词,对了,再给我找几个口齿伶俐的家伙,我有大用。” 贾芸回应道:“这个好说,天桥底下就有撂地的,花几十文就能听他们说一天。” “这样最好,另外给我备一辆马车,我要出府。”沈亮吩咐道。 贾芸一听差点跪下,他可是听说了,贾政、王夫人严令禁止沈亮出府,他要是干了,估计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沈亮拍拍他的肩膀:“尽管去安排,父亲那里,我去说。” 一个时辰后,贾芸坐在出府的马车里,赶车的是荣国府的门子——华安。 沈亮扒在马车的窗户上,好奇的打量着荣国府外面的世界。 临近年关,神京城也热闹起来,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有钱人家门口挂红灯笼,没钱的也挂两根红绳子。 大街上鱼龙混杂,多是穿着普通的老百姓。 那一张张麻木呆滞的脸,行色匆匆,不能说全无生气,但是明显能感觉到,这些人的身上压着生活的重担。 看到沈亮的马车,那些普通人纷纷避让,不少孩童灰头土脸的,好奇的打量着马车。 章节目录 74 海姆克里急救 神京城里马车很多,但又不是太多。 马车行驶到南城,这里更加的破旧,连二层楼的房子都很少见。 原本在西城,路面不是青石铺就,也会打扫的相对干净。 但是在南城,则是灰尘漫天的黄土路,路上面粪堆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 沈亮坐在车上,胃差点给颠出来。 马车停在一户院子的门口,贾芸撩起帘子看了一眼,道:“二爷,就是这儿了。” 沈亮早已晕头转向,憋闷的不行,连忙从车厢里跳了出来。 脚踩在地面上,方才觉得好了一些。 没想到回到古代,还体验了一把晕车的感觉,沈亮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快把避震搞出来,否则凭古代的道路条件,他是不准备再坐马车。 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寒冷的气息灌进肺管子里,沈亮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贾芸自顾上前敲门,吱呀一声,从门里钻出一个青年汉子。 此人身高七尺,相貌俊秀,身上的衣服虽不华贵,却干净的紧。 一看是沈亮,那人大喜过望,“呦,二爷,您怎么来了?” 接着他朝门里扯着嗓子喊:“妹妹,母亲,快点出来,看谁来了!” 此人就是袭人的哥哥花自芳,当初因家贫,养活不起兄妹俩,花自芳的父母便将袭人卖进贾府,如此才得以存活。 这几年靠着袭人接济,花自芳也在南城找了个账房的营生,目前还是一家米店的账房学徒。 贾芸指挥马夫将车上的米面粮油都提下来,送进屋里。 这些都是贾芸自己准备的,沈亮哪懂得这些迎来送往的道理。 花自芳喜不自胜,连连说着客气客气。 “宝玉,你怎么来了?” 一身碎花小袄,青布裤子,褪去了富贵人家丫鬟的光环,袭人就像是一朵野菊花。 “你清减了。”沈亮伸手在她脸上抚了抚。 闻讯赶来的还有花自芳的父母,见此情形,都被贾芸拉着进了里屋,只剩下两个少男少女在门口说悄悄话儿。 袭人眼眶立即就红了,对沈亮毛手毛脚的也不在意。 服侍沈亮这么长时间,身子也给了他,袭人早就把自己当成了沈亮的姨娘。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她被赶出贾府,当姨娘的愿望落空,整个人的心气遭受严重打击,这几天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消瘦了一大圈。 原先皮肤细腻有光泽,如今也暗淡下来,都快成农村小老太太了。 沈亮把她的小手揣进怀里,给她捂手,袭人忙道:“我手冷,待会冻伤了你。” 沈亮笑道:“哪里会冻伤,再说你以前不是经常帮我暖手暖脚?” 当两个人说话时,袭人家所在的这个村落一下就轰动了。 这时节家家户户都闲着,农村里多是一些晒太阳的老头老太太,他们可没见过这样好的马车。 一伙子人聚拢在一起,看到马车停在袭人家门口,才停下来。 “花家又来亲戚了?坐马车过来?”一个中年妇女说道。 另一个眼睛长的说道:“车上下来两个年轻人,长得那叫一个漂亮,跟年画里走出来的一样,身上穿的都是绸子、缎子!” “可不是,尤其是那个个子小的,额头上还带着鸡蛋大的宝玉呢,一看就是王公贵族家的公子!” “你们说花家什么时候有这么阔的亲戚了?以前怎么没见过……” 左邻右舍的,抬头不见低头见。 花自芳家又是本地人,大家乡里乡亲,熟络的很,谁家有什么亲戚,都是门清。 沈亮和袭人在门里听到外面响动,推门一看,发现门口早是黑压压的一片。 沈亮从带来的包裹里拿了一包糖块交给袭人,“给乡亲们发一些。” 袭人也落落大方,将糖块匀给众人。 这些一开始还有些紧张的穷邻居立刻喜笑颜开,这年月,糖可是稀罕东西,一般人家根本吃不起,也买不到。 江南地区虽然不产蔗糖,可当地的有钱人很多,而为了炫耀财富,明清时期苏锡常与扬州等地的富贵人家,都喜欢在菜里加很多糖,久而久之,成为了当地风味嗜甜的传统。 至于经济欠发达的北方,糖这种商品是富贵人家才能经常吃的东西,穷苦百姓甚至于一般人,见都见不到。 甜兮兮的糖块入口,左邻右舍顿时欢呼雀跃,团团把二人围住,好听的话儿跟不要钱一样。 有胆大的问道:“公子爷,您是哪家的呀,怎么生的比姑娘还漂亮?” 袭人介绍道:“他是我之前服侍的公子,西城荣国府的二爷。” 吓! 一听是国公爷府上的公子,这群老百姓立刻鸦雀无声。 刚才问话的那个小妇女不知道是过于紧张还是怎么,脸色瞬间涨红,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颈项青筋暴露,双眼暴突,模样骇人! “遭了,翠花被糖块卡住了!” 在场的老百姓一下慌了神,他们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就连袭人也是慌的不行,万一这人要是被糖块卡死了,他们家估计少不了吃一顿官司。 沈亮喝道:“都让开!” 众人闻言,纷纷后退,让出一条道儿,沈亮大步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右手握拳抵住其肋骨下缘与肚脐之间,同时双手用力一勒! 噗——女子嘴巴一张,一个黑乎乎的物体喷了出来。 正是刚才卡住的糖块。 那女子大口的喘着气,眼泪不住的流出来,“咳咳咳——” 女子的家人齐齐跪倒在地,口呼沈亮是他们的再生父母。 “好!好样的!” 众人再看沈亮的眼神都变了,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齐声叫好! 若非此时还没有鼓掌欢迎一说,现场肯定早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沈亮挥手道:“举手之劳而已。” 袭人看到自己心上人如此受欢迎,心里跟灌了蜜一般,一双眼睛粘在沈亮的身上,怎么都挪不开。 花自芳等人本来在屋里闲谈,听到外面响声雷动,赶忙跑出来看。 看到被人群包围的沈亮,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贾芸急忙推开众人,发现自己的主子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拉着沈亮的胳膊:“二爷,外面风大,咱们进屋去吧。” 沈亮可是跟着他出来的,万一出了什么事,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 沈亮抱拳道:“各位乡亲,花蕊珠是我的女人,她家也是我家,日后有什么需要帮衬的地方,大家尽量帮一下,有情后补。” “公子爷放心,我们都省的。” 迎了沈亮进屋,花自芳的老爹和老娘烧水沏茶,“二爷,家里没什么好茶叶,您将就着喝一些。” “花大爷,你是长辈,怎么能给我倒茶?今天过来,是要给花大哥和袭人安排个差事,没有提前打招呼,给你们添麻烦了。” 章节目录 75 亲自去书局 沈亮跟袭人的父母打招呼,顺便从口袋里摸出两个银稞子放在桌上。 “第一次来,没带什么东西,您二老别见怪。” 两口子早看见华安搬进来许多米面粮油,现在见沈亮出手大方,这两个银稞子少说也有十两重,眼睛眯成一条缝,乐的合不拢嘴,赶忙客气道: “哎呀,二爷,这是怎么说的,我家闺女在贵府当差,想必是做的差了,既然犯错,就只能怨她命不好,您又亲自过来,已经是给足了我们面子,何必如此破费?蕊珠你个不懂事的,二爷来就来嘛,你怎么还能要人家东西?” 袭人的母亲开始数落自己的闺女。 袭人左右为难,悄悄瞪了沈亮一眼,委屈道:“我哪知道他要过来,再说他送的这些东西,你不要就好了,何必怪我?” 袭人母亲闻言一滞,开玩笑,这可是十两银子,足够自己一家半年的开销,怎么可能不要? 再说那些米面粮油,都是真金白银,她可舍不得。 于是她岔开话题,问沈亮刚才在门外干什么,怎么惹得这么大的动静。 袭人便将刚才得事情简单说了一通。 一听沈亮把糖块散出去,袭人的母亲直呼心疼:“上好的糖块散给那帮穷鬼,作孽!” 说实在的,她自己还没尝过糖块是啥味道。 袭人见自己母亲说话如此刻薄,生怕她引起沈亮不满,便把剩下的一些糖块塞给她:“娘,你去看看灶里的鸡煮熟了没有?” 得了糖块,袭人母亲那犹如树皮般的老脸挤成一团,笑着走了。 沈亮看着花自芳,问道:“芸儿都跟你说了吧,怎么样,能不能干?” 花自芳一脸兴奋:“二爷放心,账房的事情我已学的七七八八,无非是进账出账平账,还有我妹妹帮忙,她比我聪明的多,应该没有问题。” 袭人一脑袋雾水,什么账房? 见妹妹疑惑,花自芳便道:“好妹妹,二爷心善,在东城开了一家书局,要请咱们去帮忙。” 袭人眼睛瞪大,问道:“宝玉,没开玩笑吧,我是女人,怎么能去帮工?” 袭人一方面是不信,另一方面也是在担忧,万一自己抛头露面的,自己和沈亮就更加不可能在一起了。 没有哪个大户人家会要这种女子。 沈亮笑道:“有句话说得好,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识文断字,当个女账房,自然不在话下,而且以后我也是要从贾府分家的,你不用在意别人怎么说,在我这里,你早已是我的姨娘了。” 得到沈亮的保证,袭人心下稍安。 花自芳和他老爹更是欣喜若狂,花自芳推了袭人一把:“妹子,你还犹豫什么,二爷的话我们大家都听见了,绝对是错不了的。” 袭人只得点头称是。 “鸡汤来喽!”袭人母亲端着一个黑色陶盆走了进来,“二爷,这是自家养的走地鸡,比不得你们大户精细,您别见怪。” 袭人母亲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亲自给沈亮盛了一碗。 沈亮双手接过去,笑道:“我最喜欢吃这些原汁原味的东西,你们也别看着,大家一起吃,吃完了,让花大哥和袭人跟我去铺子里瞧瞧,咱们今天就开工。” 鸡汤很美味,而且放了不少盐,这让在贾府吃惯了清汤寡水的沈亮大呼过瘾。 果然重油重盐才是他的最爱。 袭人的父母和哥哥花自芳,面对沈亮的时候,心头一直颤颤巍巍。 花自芳曾带着二老去过贾府,不过连大门都没进去,贾府门口那两座石狮子,还有十几个华服门子就把一家三口给吓得够呛。 更不用提这些年女儿经常拿些东西、银钱补贴家用。 家里的这三间瓦房,就是靠着袭人的月例盖起来的。 今天是他们第一次见沈亮,所以袭人的家人都放不开,生怕自己有所怠慢,惹得沈亮不高兴。 所以袭人的父母对沈亮毕恭毕敬,大气都不敢喘。 对此,沈亮也是无可奈何。 他很能理解这些小老百姓的感受,就好像一个普通人,见到了某些高官的子女,不用太大,跟你们当地的镇长、书记吃一次饭,就能感觉到。 但是袭人是自己的女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老两口就是自己的岳父岳母。 不过在封建社会里,没有这个说法,阶级之间的差距,有时候比物种之间的差距都大。 喝完了鸡汤,沈亮便带着花自芳、袭人上了马车。 袭人的父母站在门口,望眼欲穿,一直到看不见了才悻悻的回家。 马车上。 沈亮将书局的地契、房契拿了出来,交到花自芳的手中,“花大哥,手续我都办好了,以后这家书局的掌柜就是你,从明面上来看,这家书局只属于你一个人,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花自芳愣了一会,随即明白过来,说道:“小人懂得,无论谁来问,我只说书局是我个人的,绝对不会说漏嘴。” 花自芳也是个社会人儿,而且还是在南城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打滚,早就磨炼成了人精。 沈亮又对袭人道:“你就暂时做个账房先生,给花大哥当个帮手,不用抛头露面。” 到底是自己的女人,沈亮当然希望能独占鳌头。 奈何自己现在手里没人,只能先让袭人顶上去了。 穿越的时间太短,沈亮能够完全信任的人不多,书局又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发财之道,由不得沈亮不重视。 袭人眼睛亮亮的,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盘算好了?” 沈亮当然不会承认,叫屈道:“怎么可能,我又不是能掐会算,好姐姐,你就当帮我的忙,以后娶姨娘,你排第一位!” 袭人就吃他这一套,小手被沈亮握住,抽了几下,抽不回去,便任由他握着。 贾芸和花自芳两个人感觉自己是多余的,只不过车厢就这么大,两个人眼观鼻,鼻观心,全当自己不存在。 书局就在东城和南城的交界处,地方不大,是个一进的院子,院子门前有两间铺子。 门口的牌匾已经摘下,只留下空荡荡的黑影。 这条街干的都是些文人的活计,有卖笔墨纸砚的,有卖字画的,有卖扇子的。 门口的街道上行人也很有特色,多是一些穿着粗布长衫的读书人,一看就属于那种家境不甚富裕,却仍坚持苦读的学子。 章节目录 76 纸老板 “二爷,看见没有,就是这儿,周围做生意的不少,隔壁就是卖徽州宣纸,从他们家进材料,可以省不少钱。” 贾芸对沈亮说道。 见到贾芸,书局里迎出一个头戴瓜皮帽的中年人,身上穿着一件灰布胖袄,鼻子冻得通红。 他跟贾芸点头哈腰打招呼,见到沈亮,眼睛立刻弯成一个月牙儿:“这位小公爷,您吉祥。” 沈亮笑着点头。 见沈亮不愿意说话,老掌柜也不敢多说话,把钥匙交给贾芸,背着小背包离开了。 袭人问道:“何不问问这书局为什么办不下去,也好有个计较。” 沈亮解释道;“无非是经营不善,没有产业支柱,但凡他有一本畅销的书,也不至于转让铺子。” 这书局就是后世的出版社,出版社盈利全靠出版书籍。 出版的书有人买,出版社就能活下去,如果没有几本畅销书,这种纸多是用来抄写经书,一刀就要5两银子! 花自芳和袭人都听傻了,他们想不到普通的纸也能卖出天价。 介绍了一通,张定乾便询问沈亮要用什么纸来印刷,他说道:“其实印刷书籍,没有必要用太好的纸,毕竟成本摆在那儿,你要是用了好的纸,价格必然要贵,买书的大多是穷书生,您听我的,普通的罗纹纸就成。” 沈亮微微一笑,说道:“多谢掌柜的操心,不过我们跟之前的书局不同,要的量大,你看这价格方面?” 张定乾咽了口唾沫,问道:“您要多少?价钱我肯定给您最低的。” 沈亮拢着袖子,在袖筒里伸出一根手指头。 “一千册?” 沈亮摇摇头。 张定乾喉咙发干,眯起的小眼睛睁大了些:“不会是一万册吧,那可是个大买卖。” 沈亮笑着道:“后面再加一个零。” “十、十万!!!”张定乾只觉得眼前这个公子哥疯了,说话一点不着边际。 沈亮笑道:“初步是这些,不过还要看后续的反馈,如果卖得好,还得加印。” 张定乾瞪着沈亮,用看疯子的眼神,摇头道:“公子,步子不能迈的太大,容易出事,您知不知道,印十万册,先不说您要印的书字有少,咱们整个神京城,也就百多万人口。” “读书人加起来都没有十万,您印这么多书,卖给谁去?” 沈亮见他说的如此明白,笑道:“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总之一句话,我要的纸量大,你这边能不能保证供应?另外你说的价格,必须给我打到最低。” 张定乾硬着头皮说道:“只要钱到位,一切好说,别的我老张不敢保证,但是货源保证充足。” “哈哈哈,那你就等着洛阳纸贵吧。”沈亮大笑着拍了拍张定乾的肩膀。 最终跟张定乾约好,普通的罗纹纸,一刀15文,先付500两定钱,也就是33333刀,张定乾难得碰上这么大的主顾,凑了个整,一共是33400刀。 到了书局,沈亮将修订好的书稿交给袭人,让她来安排书局里的印刷工匠开始赶工。 书局的印刷工匠有三人,年纪大的40多岁,姓莫,大家都喊他老莫,两个年纪小的是他的学徒,一个15岁,叫高其盛,一个16岁,叫高其强,两个人是堂兄弟,都是去年跟着老莫干的。 有道是学徒三年不出门,出门十年孝敬人。 章节目录 77 再见袭人 本来书局经营不善,濒临倒闭,老掌柜的要把三个人给辞退,老莫正在为下家发愁,毕竟印书这种技术活一个萝卜一个坑,一般的书局不会轻易雇佣新人。 沈亮的到来,无疑是给了老莫师徒三人一个活命的机会。 沈亮对于古代的印刷也十分好奇,特地留下来观摩。 老莫心里有些不大高兴,毕竟印刷术也是一门技艺,讲究个传男不传女,不轻易外传,是老莫吃饭的手艺。 只见老莫将一个个木制活字按照顺序排列,行间隔以竹片,一百多个字排满一版框,中间还有许多没有字迹的空格。 标点符号还没有发明,所以此刻的断句只能用空格代替。 用小竹片等填平塞紧后涂墨铺纸,以棕刷顺界行直刷。 看了一会,沈亮便伸了个懒腰,问老莫要了高其强,他问高其强道:“我这里有一种断句的方法,你照着做,看能不能做出来。” 高其强是个愣头青,跟着老莫认了几年字,但是没读过书,也没学过如何待人接物,他拿着画满了奇怪符号的白纸,有些蒙圈。 “公子爷,这东西倒也简单,只是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沈亮也不多解释,这种事情直接吩咐就好,“高其强,做好了,一个模子我给你10文。” 一听有钱拿,高其强顿时来了精神,保证今日就能做好。 沈亮是准备将标点符号应用到自己的书上,这样既方便普通人阅读,也方便自己看书。 还能减少纸张的浪费,让原本一页只能记载几十个字,可以增加到一页能够记载几百个字。 而且现在的一些书信往来,不用标点符号,很容易理解错误。 就像《论语》中,“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句话千百年来一直有各种不同的版本理解。 一种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这样理解就是老百姓若可任使,就让他们听命;若不可任使,就让他们明理。 另一种断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这样的理解是可以让老百姓按照我们指引的道路走,没必要让他们知道为什么。 如果这样断句,那不就是孔子说百姓愚昧无知,可使服从而不可使知之。由此认为孔子政治思想保守,鼓吹愚民政策。 还有一种断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一句话,三种断句,三种截然不同的意思,这就是没有标点符号的坏处。 这只不过是冰山一角,中华文字博大精深,往往一个字就有十几种意思,没有标点符号,后人读前人的文章,一半靠自己理解,一半靠猜测。 老莫非常好奇,自己这个新东家到底怎么个想法。 凭什么一上来就要印10万册书,他难道不知道印这么多书,万一卖不出去,白送给人擦屁股别人都嫌弃吗? 可拿到书稿,看了几行后,老莫就觉得眼前一亮。 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写诗也会吟。 在印刷的行当里摸爬滚打了一辈子,老莫看过的书稿没有八千,也有一万,可能跟手中这份书稿相提并论的,他还真的没有见过。 从第一章猴王出世,到第二章孙悟空拜师菩提老祖,情节紧密、描写的生动有趣,让他爱不释手。 凭直觉,他就敢断定,这部书如果以后的篇章也能维持这个水平,必定大卖! 那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公子说印10万本虽然太过夸张,但确实有嚣张的底气。 高其盛见师傅看的入迷,也探头过来,“师傅,看啥呢,这么认真?” 老莫没好气的给了他一个暴栗,“看啥,干活去!” 高其盛委屈的摸摸脑袋:“书稿在您手里呢,我倒是想干。” “还学会有些时候,女人比男人更加的需要鞭策。 “先把门锁上。” 袭人脸红的都快滴血了。 沈亮裤子都脱了,闻言赶紧屁颠屁颠的去插上门栓。 章节目录 78 增加亲密度的捷径 看见沈亮露着半个屁股蛋子,袭人抿嘴轻笑,沈亮一回头,看到美人的媚态,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像个猴皮糖,黏在袭人的身上,“好姐姐,咱换个姿势吧。” “就你花样多!” 袭人嗔道,犹豫了一下,仍旧温顺的撩起秀发,免得沾染到发丝上,她根本没有实践过,却无师自通。 都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沈亮作为一个理论大师,前世根本没有机会。 如今得到了这么个乖巧的人儿,自然要物尽其用,否则这样的美人儿,不用才是浪费。 沈亮立刻抖了两下,摸了一丢丢口水,让自己龙游大海,翱翔在天际。 就好像一只海燕,展翅高飞,在云朵里穿行,一会儿进入了黑洞,一会儿穿透了白云。 袭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每一次都会被噎到。 沈亮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男性气息让人迷醉,袭人在实践中积累着经验,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沈亮。 沈亮赞许的点头,殷切道:“对,就是这样,尖尖也要照顾到。” 袭人表情痛苦,干呕了两下:“宝玉,外面还有人呢,你快点出来,要不被人听见了,我可就没脸见人了。” 沈亮兴奋的快跳起来,明知道门外有人,阳光穿过不透明的窗户纸,显得朦胧。 他也不强求,毕竟只是小别胜新婚,精神一松,多日来的思念汇聚成一条河流,如长江大河,滚滚而下。 有诗为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获得亲密值+1】 【当前伴侣晴雯:好感度64】 【桃蕊花:一品中阶(40/300)】 果然,当袭人喉咙颤动,抹掉溢出的口水,通灵宝玉忽的一热,沈亮的脑海里瞬间跳出了提示。 姓名:沈亮 身高:154cm 魅力:7(正常人为5) 体质:11(正常成年男人为10)凡人体质(一阶)。 当前伴侣:花蕊珠(好感度64)、晴雯(好感度85) 【桃蕊花:一品中阶(40/300)】 【芙蓉花:一品中阶(100/300)】 技能:【神行太保】、【小撒的照相机记忆】 沈亮惊奇的发现,就算没有真刀实枪,亲密度居然也涨了一点。 他的心中明悟,又找到了一条捷径。 看来男女之间也不一定非要动刀动枪,搁外面蹭蹭也能长经验,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袭人温柔的靠在沈亮的肩膀上,幽幽道:“宝玉,见到你真好,你知不知道,那天我被赶出贾府,以为这辈子都看不到你了。” 回想起那天的情形,袭人就是一阵后怕。 钱财被夺去还好,就是这贞洁,万一失身,她就再没脸见沈亮,也没脸回家,估计找条河投了也就完事。 沈亮体贴的拿汗巾擦干她嘴边的口水,再帮自己擦了擦,便抱着她躺下,笑眯眯地盯着她的脸看。 袭人软软的休息了一会,少女怀春,顽皮的在沈亮腰上掐了一下,幽怨道:“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人家?” “我当然担心了,要不也不会让华安送你回家。” 沈亮抓着她的小手亲了几下,含情脉脉的道:“袭人,你是我的女人,我怎么会让你身陷险境,让你出府的确是我的打算,毕竟我是荣国府的二爷,年纪又小,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做,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 袭人听到沈亮的话,立刻心中一暖,柔柔道:“我知道你的心意,只是你究竟要干什么事?怎么突然想起开书局了?老爷、夫人他们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 沈亮一脸得意,将她又抱紧一些,抚摸着她的俏脸,柔声道:“我爹还以为我去师父家里,如果他知道我偷偷变道,肯定气的发疯。你只需要知道,我做的一切既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你就行了。” 袭人本来还想抱怨几句,可听沈亮说的认真,便急道:“宝玉,老爷和夫人都是为了你好,既然你已经拜了师父,自然要好好读书,日后金榜高中,不就什么都有了?何必偷偷摸摸来做生意,这都是下九流才干的事情。” 沈亮叹了口气,颇有一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痛苦。 袭人只知道,当了官就好了,却想不到当官以后,同样要面临许多现实问题。 譬如跟同事如何相处,不得罪人,讨好上级,完成本职工作,做出成绩,考核达标,为百姓做点实事。 这几项有一项做不到,这官也就当到头了,甚至当不好还可能惹上牢狱之灾。 毕竟又有谁能想到,枝繁叶茂的荣宁二府,十几年后就会如泰山压顶,瞬间崩塌。 沈亮一脸苦笑道:“袭人,你忘记我跟你说过的话?前些日子,我梦见了一个金甲神仙,他说我贾家未来将有一场大灾难,这场灾难降临,荣宁二府一个都跑不掉。 我那贾珍大哥,被人参奏革去世职,派往海疆效力赎罪,宁国府被锦衣军查抄。 紫鹃跟着惜春妹子入栊翠庵为尼,鸳鸯悬梁自尽、赦大爷革去世职,发往边疆充军、元春大姐暴病而亡,偌大的荣宁二府,最后落了个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你说我得了这么个提示,如何敢和以前一样,做那浪荡公子哥?” “莫要胡说!” 袭人面色惨白,脸上毫无血色,眼睛里也闪烁着惊恐之色,“你这都是听谁胡噙,改明儿找到这个多嘴的人,非打他个满脸花不可!” 沈亮只不过稍稍透露了红楼的结局,袭人便吓成如此模样,甚至不敢问自己的未来。 这时候的人还是比较忌讳这些事情。 沈亮将她紧紧抱住,语气平静道:“有些事情你不说不代表它不会发生,如今我荣国府看起来枝繁叶茂、烈火烹油,其实内里早就虚了,就跟被虫子蛀空的大树,说倒就倒。” 袭人满脸有仇的叹了口气,看着沈亮的表情,露出一丝希冀:“可是大姐姐不是进了宫,当了女史?若能更进一步,你以后就是贵妃的外戚,地位超然啊。” 皇帝的老婆,那是何等的荣耀,也是无数普通女人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沈亮板起脸道:“你不说还好,说起来我就生气!那皇宫大内岂是什么良善之地,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人一旦进去了,再想出来,便难如登天,你只看到那高墙,却看不到高墙里面暗无天日,说不定里面的人住的房子,连这里都不如。” 章节目录 79 说书先生 沈亮还真的从史书上看过,清朝皇太后慈禧,住的那卧室,寒酸的很,又破又烂的,真不见的比江南的土财主好。 而且皇宫里规矩极多,清朝最后一个皇帝溥仪硬生生的给饿出了胃病,还是在劳改的时候,溥仪的胃病才缓解,不得不说是一件非常讽刺的事情。 “如果单就条件恶劣也就罢了,更可怕的是后宫权力争斗,大周朝的祖训是后宫不得干政,可有些时候你不想参与,别人也会下套让你参与,形势逼人,在那个地方,身不由己啊。” 沈亮很无奈的叹了口气,心中对贾府一点也不看好。 偏偏他还脱不了身,谁让贾元春是他亲姐姐,贾赦是他亲大爷,王熙凤是他大爷家的儿媳妇,贾珍是他本家的兄弟…… 可以说这些人跟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无论谁出了问题,都会牵连到他。 除非贾府从族谱里将他除名! “宝玉。” 袭人动情的摸了摸沈亮的脸,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模样,心中一疼,母性大发,轻轻的抚慰他受伤的小心灵:“宝玉你别这样,你说的那些毕竟是做梦,当不得真,我听老人说,子时之前做的梦都是假的,子时后做的梦也都是假的。” 沈亮无奈的扶着额头:“那岂不是全假?” 袭人犹豫了一下,趴在沈亮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沈亮一听,登时死灰复燃,惊喜道:“真的?!” “嗯。” 袭人满脸娇羞,慢慢滑了下去,钻进了被窝当中。 沈亮双手抓着被子,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精彩起来,时而皱眉,时而舒展,鼻息也是忽重忽轻。 那缩在被窝的脚趾头向内蜷缩,轻微的晃动着,似乎在极力的忍耐。 终于,沈亮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一口浊气。 窸窸窣窣。 美人儿从被窝里钻出头来,小嘴巴鼓鼓的,像偷吃了粮食的松鼠。 见沈亮一脸满足的模样,袭人趴在床边,使劲的啐了两口,还有点干呕。 沈亮拍了拍她的后背,笑道:“干嘛吐了呀,都是好东西,美容养颜,还能延缓衰老。” 袭人满脸怀疑,小指在嘴边揩了一点,递到沈亮面前,含羞道:“我不信,除非你把它吃掉。” “吓!居然让我杀自己的子孙,你好坏哦!” 沈亮笑了一下,躲避着袭人的强迫喂食。 袭人不是沈亮的对手,一脸嫌弃的将手指擦干净,“以后可别想让我这样,恶心死了!” 沈亮抱着袭人,诉说着绵绵的情话,这时候的袭人就是一个初恋的少女,小鸟依人。 水嫩的皮肤和娇羞的神情,都让沈亮大为满足。 这么漂亮又能干的小美女,打着灯笼都难找,却对自己死心塌地,最大的愿望居然就是当自己的姨娘。 姓名:沈亮 身高:154cm 魅力:7(正常人为5) 体质:11(正常成年男人为10)凡人体质(一阶)。 当前伴侣:花蕊珠(好感度65)、晴雯(好感度85) 【桃蕊花:一品中阶(40/300)】 【芙蓉花:一品中阶(110/300)】 技能:【神行太保】、【小撒的照相机记忆】 里面干的热火朝天,外面也干的热火朝天。 虽然还是寒冬腊月,印刷房里却热的吓人,四个大火盆燃着熊熊的炭火,老莫、高其胜光着膀子,豆大的汗珠儿在脊背上滚动。 肌肤因温度过高而蒸的有些红,像蒸锅里的大虾。 印刷工也是个苦活,因为冬天气温冷,为了不让墨汁结冰、凝固,就需要保持印刷室内的温度,而且气温越高越好,这样可以保持油墨的活性,同时也可以让油墨干的更快。 师徒俩一个往排版好的活字上刷油墨,再拿白纸扣在上面,用毛刷轻轻的刷动。 印刷是个技术活,轻了字迹模糊,看不清楚,重了油墨混在一起,成了黑团团,慢了油墨浸透纸张,搞得脏兮兮;快了油墨还没附着到纸上,甚至会出现笔画断裂,连续不上的情形。 沈亮要求是印刷10万册,可路得一步步走,饭得一口口吃。 待第一批书页印刷完毕,沈亮也从后院起床,走了进来。 不得不说,老莫的印刷技术的确过硬。 书页上的字迹清晰、油墨匀称,没有出现墨点、晕染、破纸的情况,一看就是老手出品。 沈亮十分满意,道:“贾芸,取500文,给老莫和高其胜,一人一半!” 有了金钱当动力,老莫和高其胜干的更加起劲,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 看了一会,沈亮便觉得无趣。 印刷工作本来就是简单、重复、枯燥无味的,人就像是机器,一遍遍的刷油墨,一遍遍的刷纸张,然后取下来晾干。 沈亮和贾芸出了作坊,贾芸亦步亦趋的落后沈亮半个身位,他现在是沈亮最忠诚的狗腿子。 “之前让你找的说书先生,如何了?” 贾芸修长的眼眸眨了眨,道:“二爷,您交办的差事,我早就安排好了,就在天桥那块儿地,一百文一个,我花了一两银子。” 沈亮咂摸了下嘴巴,说道:“咱们过去看看效果,总不能把宝都押在状元郎的身上。” 贾芸连忙唤来华安,将马车备好,三个人一辆马车往天桥赶去。 还没到天桥,华安便道:“二爷,恐怕咱们得下车了,前面人太多,把路给堵了!” 贾芸撩开车帘,道:“怎么就堵住了?” 华安跳下马车,“我去前面探探路。” 华安身子强壮,就像一把锥子,乘风破浪,钻进了人群,不多时便又钻了出来,一脸兴奋道:“二爷,这群人是在听说书的讲故事,好像就是《西游记》。” 沈亮坐不住,站在车辕上往里头瞧,可惜前面黑压压的一片都是人头,加上距离远,根本听不清里面在讲些什么。 那场面,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街道两旁,居然还有五城兵马司的人在维持秩序,不过兵马司的下级军士也都挤在前面凑热闹。 说书先生是个小个子,脑门锃亮,人长得富态,脸圆圆的像个皮球,小胖子眼睛细长,透着精光,一看就是人精。 唯一的缺点就是人长得矮,也就一米五五,皮肤有点黑。 只听他说道:“说书唱戏劝人方,三条大道走中央。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 他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哗——”的一下打开,声音洪亮:“上回咱们说到,美猴王得了菩提祖师赐给的名字,姓孙名悟空,这孙悟空有了名字,他就高兴啊……” 小黑胖子个头小,声音可不低,而且穿透力极强,一个肉喇叭硬生生能压住在场的几百号人。 而且他的声音极富磁性,让人忍不住安静下来,沉浸在他的声音世界中。 章节目录 80 郭云金 人群中不时爆出叫好声,尤其听到孙悟空学会了七十二变和筋斗云,那一个个的,恨不得自己也变身孙悟空。 沈亮隔得远啊,声音传到他这儿基本就听不见了。 肉嗓子再强,也还是被人力所局限。 看到前面的人抓耳挠腮,沈亮有些着急,想要让华安带自己进去看看。 贾芸却道:“二爷,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儿人这么多,万一把您挤出个好歹来,老爷太太非把我拆皮扒骨不可,既然知道了西游记这么火爆,咱们就直接发书如何?” 沈亮嘿嘿道:“你给说书先生几章稿子?” “两章,就只到菩提老祖传授仙法那儿,您还别说,那几个说书的,看见好书,比什么都急,不但不要钱,还想花钱买咱们的书。”贾芸咧着嘴道。 沈亮得意道:“这也正常,不过这些说书先生可是宝贝,免费的宣传机器,这该给的钱还是要给,前期投入不能少,不可因为蝇头小利,因小失大。” 贾芸点头称是,同时抹了一把冷汗,因为沈亮让他给说书先生的劳务费,都还在他兜里揣着。 那些说书先生是真的缺少素材,来来回回说的隋唐好汉、岳飞传都被说烂了,他们又没有太高的文化水平,写不出新鲜玩意儿。 好不容易碰到一本精彩纷呈的神魔小说,老少皆宜,立刻像嗅到了肥肉的苍蝇,纷涌而来,这就让贾芸产生了即便不花钱,也能办成事的小心思。 毕竟一百文一个说书人,如果贪墨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这些钱用来买大肉包子,他不香吗? 沈亮又问:“让你交代说书先生的广告词,你可让他们记熟了?” 贾芸拍着胸脯道:“二爷您放心,昨天晚上,我陪着这些说书先生练了一个晚上,他们都是好记性,几遍下来就背的滚瓜烂熟,而且我还让他们做了小抄,保证不会遗漏。” 沈亮的问题事无巨细,这让贾芸颇有些不自在。 沈亮点点头道:“既然市场反响不错,那明天就可以准备发书了,对了,别忘记在书局门口多拉几条横幅,最好把魏藻德的名字用最大的横幅打出来,旁边配上他的画像,最重要的是金科状元这四个字一定要醒目!” 贾芸一条条的记在心里,听到最后,有些为难道:“二爷,别的都好说,就是这画像不好弄,一是找不到好的画师,二是咱也没见过状元郎,没法画呀。” 沈亮眼珠一转,立刻有了主意:“这事交给我,你只管将广告宣传做好。” 跟在沈亮身边,贾芸早就习惯了自己这个二爷的行事作风。 凡事讲究一个效率! 昨天吩咐的事情,第二天就要听汇报,今天早上安排的,下午就得见成效。 沈亮把贾芸扔在天桥这儿,华安驾车带着他往东面赶,到了一处胡同口,沈亮跳下马车,问了几个人,才在胡同里面的一处院子找到了陈洪绶。 说明来意,陈洪绶笑道:“小师弟,你这可太损了,薅羊毛也不能逮着一个人薅啊,这魏藻德也是倒了大霉,都快被你薅秃了。” 他内心也在给魏藻德叹气,魏藻德啊,魏藻德,你说你惹谁不好,偏要惹他。 沈亮古灵精怪,给陈洪绶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虽未进学,却能熟背四书五经,而且还能作出《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这样的天才之作。 其人更有商业头脑,居然能想出用状元郎打广告。 现在更是要借用魏藻德的画像,看来这魏藻德在很长时间里,都要被沈亮当成他书局的形象代言人了。 沈亮自来熟,给自己泡了壶茶。 他四下打量着自己这个师兄的住处,院子不大,也就三间厢房。 除了一间卧室,一个给仆人住的侧卧,就还剩下一间画室,供陈洪绶画画、创作。 画室的墙上挂着许多画作,大多是一些人物画。 从贩夫走卒到女子都有,这些人物画像躯干伟岸,衣纹线条细劲清圆,跟真人几乎一模一样。 中间也夹杂着一些花鸟鱼虫,花鸟等描绘精细,设色清丽,富有装饰味。 沈亮瞧了一会,便转身查看他正在画的魏藻德。 魏藻德相貌堂堂,身高七尺有余,面白无须,长得倒也人模狗样,只是长了个鹰钩鼻子,所以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阴鸷。 陈洪绶先用湖笔简单勾勒出线条,他画画的速度极快,几笔就把魏藻德的大致形象画了出来。 沈亮想起后世的漫画,寥寥几笔,便可以勾勒出人物的形象,而且极为生动有趣。 他将自己的想法跟陈洪绶说了一通。 “简单的说,就是忽略其他,重点突出人物的一个特点,比如说眯眯眼、大鼻子、厚嘴唇、长鼻梁……总之要多夸张有多夸张。” 陈洪绶作为一个绘画方面的天才,一点就透。 他拿起毛笔,在纸上试着画了几幅,都不满意,随手扯下来。 试了几次后,他便掌握了其中的精髓,直接照着沈亮的模样画了一幅。 沈亮借用了贾宝玉的身体,卖相一流,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鼻如悬胆,睛若秋波。 面如傅粉,唇若施脂;转盼多情,语言若笑。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 贾宝玉的长相堪称完美,只是太过女儿气,说好听点叫男生女相,不好听那就是脂粉气太重,面部轮廓圆润,少了男性的阳刚。 所以陈洪绶着重在沈亮的眉目,一双桃花眼,布灵布灵的闪着光,乍看跟后世的二次元少女有些类似。 虽然面部五官比例极度不协调,可跟沈亮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画的就是他。 沈亮忍不住竖起大拇指:“陈师兄,你是这个!” 陈洪绶哈哈大笑,似乎在为学到了一种新的画技而高兴。 他是1958年出生,如今已经42岁,早过了不惑的年纪,在古代,能活这么大,已经算是不小。 他年轻的时候就拜师刘宗周,奈何于科举一道不甚精通,乡试不中,连秀才也没考上。 此后索性放弃科举,专心作画,平时以卖画为生。 章节目录 81 茶馆 他的画作在京师很出名,不少人一掷千金,购买他的画作,奈何陈洪绶极有个性,每个月只卖一幅画,多了不卖。 尽管他的画作值钱,却也没有大富大贵,只在东城买了一处两进的小院,身边也只有一个从浙江带来的老仆。 陈洪绶作为刘宗周门下年龄最大的弟子,名声不显,加上为人孤僻,性格古怪,跟其他师兄弟也没有太深的交情。 如今却觉得沈亮很投脾气,尤其沈亮古灵精怪,思维跟普通人不一样,不但能做出《临江仙》这等传世佳作,居然在绘画方面也有自己的理解。 沈亮交给他的漫画理论,给陈洪绶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进行尝试。 沈亮拜托陈洪绶好生画了几幅大尺寸的画作,全都是以新科状元魏藻德为主,旁边缀上“玉翔书局”的名头。 “师兄,我想让你帮我画商标。”沈亮摸着下巴,忽然灵光一闪道。 商标? 对于这个新词,陈洪绶并不理解。 沈亮简单解释,“商标就是商品的标识,以后谁看到这个东西,就能知道这是我玉翔书局的东西,也算是一种防伪标志,省的有人以次充好,冒充我的产品。” 陈洪绶恍然大悟,问道:“小师弟真是个妙人,只是这商标该以何形状?” 商标的形状当然是简单易懂为上,沈亮早有预谋,拿起桌上的画笔在白纸上画出两个图形。 沈亮的书法不值一提,画画的技巧同样是幼儿园级别。 这让陈洪绶看的直皱眉头,就好像驾校教练看到了新手女司机。 完全理解不了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生物。 沈亮把笔一扔,指着白纸上面的图案说道:“陈师兄,就按照这个图形,以后我要让大周朝的所有地方,都出现我的商标。” 陈洪绶将白纸拿起,只见白纸上赫然是一支笔和一杆长矛状的东西,笔和长矛交叉,看着就像是一个大大的x形状。 陈洪绶疑惑道:“毛笔我知道,这支该不会是火绳枪吧?” 大周朝已经出现了火枪,而且发展的很快,火绳枪在军队中逐渐成为主力装备。 陈洪绶也曾见过这些火器,长长的,跟竹竿子差不多。 沈亮点点头,道:“师兄慧眼如炬,就是毛笔和火枪。” “毛笔的意思我懂,你开书局,自然要广纳贤良的文稿,只是这火枪什么意思?”陈洪绶眨了眨眼睛,又抓了抓脑门问道。 沈亮指着纸上歪歪扭扭的图形道:“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持枪定乾坤,我是希望咱们大周朝的文人效仿先贤,莫忘了君子六艺,不但笔杆子要硬,枪杆子更要硬,不能只做一个羸弱书生。” 陈洪绶闻言肃然起敬,叹道:“说得好!说得好!咱们大周就是文白无能,论打仗没一个能行,钩心斗角、贪污受贿倒是一个比一个厉害,这大周朝眼看就要被他们给蛀空了。” “北方的瓦剌人,辽东的野猪皮,甚至就连安南的弹丸小国,也敢对我大周龇牙咧嘴,屡次犯我边境,真是有辱我天朝上国神威,可悲!可叹!可气!” 沈亮拍着胸脯道:“陈师兄,我愿意以文字唤醒世人,师兄可愿助我?” 陈洪绶年纪大,却也是个热血中年,当即表示愿意无偿为沈亮作画,算是尽自己绵薄之力。 沈亮承诺,只要书发行挣钱,一定给陈洪绶一笔润笔费。 虽然他现在手握几千两银子,却不敢乱花,钱要用在刀刃上。 抱着画作回到书局,沈亮撞见了贾芸。 不过并不是贾芸一个人,他身后还站着一个小黑胖子。 贾芸笑着介绍道:“二爷,这位就是刚才在天桥下面说书的,姓郭,字云金。” 嚯,一个说书的还有字? 小黑胖子身高不足一米六,脑袋大、脖子粗,一双小眼睛滴溜溜乱转,看向沈亮的时候带着明显的尊敬:“宝二爷,您吉祥。” 沈亮摆摆手道:“免礼,我这人最不喜欢虚头巴脑的东西,我问你,《西游记》的反响如何?” 郭云金笑道:“好的不得了!说实在的,小人说了这么长时间的书,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好的书,小人敢保证,只要给我一年时间,我肯定能成为整个神京城最红的说书艺人。” 郭云金的硬件没有问题,天然一副好嗓子,声音嘹亮,可裂金石。 就是欠缺一部好作品,一个好的舞台。 以往那些说岳、说唐都被人给说烂了,整不出新花样。 他只能在天桥下面混口饭吃,刮风减半,下雨全完,郭云金只能说饿不死,至于温饱,那都不敢想。 所以那天贾芸找到他,让他帮忙宣传,郭云金看到书稿,冥冥中就有了明悟,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自己一定要抓住! 而事情接下来的发展,也完全符合郭云金的期待,这本书果然大爆! 他的听众从一开始的两三个,到七八个,再到现在上百个! 若非人力和地方有限制,不吹牛的说,他能招揽上千号听众。 今天这场下来,光打赏他就收了有两千文,都赶上以往一个月的收入了。 那还得是年景好的时候,正常他一个月的收入也就几百文。 已经有一些茶馆、青楼的人跟他接触,希望他能去馆子里说书,价钱好说。 郭云金并没有答应,他很清楚,自己能有现在火爆的人气,并不是全靠自己,有三分之二的功劳都在那本《西游记》上! 当得知那本旷世奇书《西游记》就是眼前这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公子哥所作,郭云金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凭什么自己长得又矮又挫又黑又胖,还托生在贫苦人家。 再瞧瞧这位,相貌俊秀,家世显赫,居然还如此的有文才。 不是说上帝给人关了一扇门,就会开一扇窗吗? 搞得现在上帝把自己门都给关上,只留下一个耗子洞。 对方直接360度无死角玻璃房? 沈亮听了郭云金的话,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错,有志气,我听贾芸说,有茶馆、青楼的老板找你去说书,你不愿意去?” 郭云金连忙道:“托二爷的福,小人才能有今天这成就,我老郭不敢忘本,二爷您不发话,小人哪里也不敢去。” 沈亮嘿了声笑道:“倒是个忠心的,正好,你缺一个舞台,我便给你一个展示才华的机会,回头让贾芸给你寻间铺面,自己开一个茶馆,专门用来说书。” 郭云金一听,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下,道:“二爷,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这份大恩大德,小人永世难报,从今儿开始,我老郭就卖与二爷,二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呦,戏文都出来了,行了行了,这铺子也不是白给你的,若你讲的不好,茶馆入不敷出,我随时都可以收回去,到时候你再去天桥下面卖艺。” 沈亮一脚踢在郭云金的屁股上笑骂道。 章节目录 82 华安的来历 挨了一脚,郭云金非但没有生气,还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 打是亲,骂是爱。 这个贵公子能打自己,那是他郭云金的福气,说明自己以后就是这贵公子的人了! 虽然还不知道眼前这个公子哥儿到底是哪家的少爷,可看那遍身绫罗绸缎,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孩子。 在社会上混最重要的是什么? 靠山! 他老郭以后也是有靠山的人了! 沈亮问道:“今个儿讲到哪里了?” 郭云金连忙汇报工作,道:“刚讲到孙悟空学会了七十二变和筋斗云。”似乎有些为难,郭云金苦着脸道:“二爷,好叫您老知道,这书稿我看了一遍,精彩是精彩,就是太短了。” “我怕三天五天就讲完了,所以添油加醋的编了一些内容,您老可千万别见怪。” 沈亮看着赔小心的郭云金,道:“理解,不注水怎么多拿钱,不过千万不要过度发挥,主线不能变。” 郭云金闻言,心里一松,知道眼前这位爷的意思,他摸摸眼泪,说道:“二爷放心,小人能力一般,水平有限,就是想改,也没有这个实力,能写出这本书的,起码是天上的星宿下凡。” 沈亮端起桌上的茶碗,笑道:"这些都是小事,你的任务就是扩大规模,让更多的人知道有这本书,而且是玉翔书局出版的,其他的你与贾芸商量即可。" 见沈亮端茶,郭云金赶忙下跪叩头:“小人知道了,不敢打扰二爷,这就先下去。” 沈亮挥了挥手,郭云金这才千恩万谢的走了。 贾芸目送郭云金出去,来到沈亮面前道:“二爷,此人可用否?” 沈亮点点头:“是个说书的好苗子,就是没享过福,恐怕经不住诱惑,你得看住了。” 人心隔肚皮。 他可不想日后自己培养出来的人变成白眼狼,到时候跑了不说,还反咬自己一口。 贾芸眼中闪过一道厉色,道:“他敢!他一家老小都在南城,小人回头就把他家儿子安排到贾家的私塾去,保证不会出岔子。” 沈亮不置可否。 贾芸的方法虽然有些没有人情味,却也最是管用,靠感情来维系的关系,往往最不可靠,夫妻还大难临头各自飞,更别说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谁也扛不住。 沈亮吩咐道:“回头去城外找些无父无母的孤儿,送到茶馆里,既能当跑堂的,又能学习说书,最重要的,这些孤儿必须完全忠诚于我,茶馆的收入,给郭云金三成,其他的你先收着。” 贾芸深以为然,竖起大拇指道:“要不说您是二爷,佩服,佩服。” “少拍马屁,这几天你给我盯紧点,三日后,咱们的书局正式开售《西游记》!”沈亮笑骂道。 贾芸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这些天吃住都在书局,绝对不敢歇息。 沈亮看了看天色,日已西沉,便要离开。 贾芸赶紧送沈亮上车,“华安,千万要注意安全,别让政老爷担心。” 华安闷闷的应了一声:“知道了。” 坐在马车上。 沈亮一个人躺在软塌上,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上次那两个小混混怎么处理的?” 华安手中的鞭子一顿,扭头说道:“都埋了。” “没有留下尾子吧?” “没有,是两个没根基的东西,见财起意罢了。” 接着就是一阵沉默,沈亮没有再说话,驾驶马车的华安也识相的闭上了嘴巴。 这件事他已经跟沈亮汇报过,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却又旧事重提。 “回头自己去贾芸那儿支20两银子。”沈亮说道。 华安摇摇头,正色道:“二爷,我是您的随从,替您办事,是您瞧得起我,哪能拿什么好处?” 沈亮呵呵笑道:“既然是我的人,就得按我的规矩办事,我这个人赏罚分明,功就是功,过就是过,不能混为一谈。” 华安点头称是。 沈亮继续道:“你是什么时候进的贾府?此前是干的什么营生?” 华安面色一变,犹豫了半晌,才道:“好叫二爷知道,小人是天启八年的时候入府,如今已二十一年了。” “小人之前是辽东总兵李如柏手下的一个普通军户,二十一年前,萨尔浒之战后,跟着李总兵逃回神京城,承蒙老国公收留,就在府上做了个门子。” 沈亮闻言一惊,自己只不过是随口问问,没想到还炸出一条大鱼! 萨尔浒之战,那可是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就是此战,大周朝由盛转衰,关外的野猪皮趁势而起,大周面对野猪皮由主动进攻转为战略防守。 也正是此战,大周精锐尽丧,失去了对辽东的控制。 才导致隆乾帝上台后,每年都需要往辽东投入大量的金钱和精力,渐渐拖垮了大周朝的财政。 沈亮这些天看了不少史书,发现大周朝和明末很像,内忧外患,而且大周所面临的形势更加不堪,起码人家大明的北面没有瓦剌。 现在的情况是,原本应该被消灭的瓦剌也在做大,甚至有跟野猪皮联合之势。 只野猪皮一家就让大周朝疲于应付,现在又来了实力不输野猪皮的瓦剌,大周朝的边防已经是岌岌可危。 难怪华安武力不俗,能轻易解决两个泼皮。 “据你所见,野猪皮的战力如何?”沈亮面上带着淡淡的寒意,目光幽深。 华安咽了口唾沫,眼神里有压抑不住的恐惧,“当时营里都传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我们跟在李总兵手下,没有跟野猪皮正面交战,在虎拦岗,遭遇了野猪皮的伏击,李总兵带着咱们慌忙逃命,未发一枪一弹,倒是自己人踩踏死了一千多个兄弟。” 沈亮默然。 萨尔浒之战称得上是一次非常经典的以少胜多的战役。 野猪皮六万大军对阵大周的20万精锐,大周朝兵分四路。 左侧中路杜松领兵六万,右侧中路李如柏领兵六万,左侧北路马林领兵四万,合叶赫兵,右侧南路刘铤领兵四万,合朝鲜兵。 野猪皮的首领努尔哈赤,统兵六万,凭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去。 先破西路,再破北路,后破东路,势如破竹,最后吓得南路李如柏一枪未发,带着几万残兵风声鹤唳,狼狈逃回神京城。 当时的大周,那是抱着一战成功的决心去打的,从未考虑过失败。 这一战,打光了大周的精锐,打光了大周的气运,也加剧了大周的内耗。 此战之后,太上皇陈见深意志消沉,再不复往日的威风,于是在第八年的时候退位让贤,把皇位禅让给了当今皇帝隆乾。 隆乾帝上台,立刻大刀阔斧的改革,增加辽饷,让本就不堪重负的百姓雪上加霜。 所以神京城里才会多出许多的流民。 而且像华安这种退伍的老兵有很多,但是他们大多数都没有华安这种待遇。 章节目录 83 王夫人 毕竟大周朝的制度摆在那里,你是军籍,就一辈子不能从事别的行业,这是大周朝的开国皇帝定下的规矩。 匠籍的后代永远都是工匠,军籍的孩子以后永远都得当兵。 没有皇帝的特旨宽恩,军户人丁无法摆脱军差,而且他们的后代不能参加科举,永生永世都翻不了身。 沈亮当初了解到这个情况,也是吃了一惊。 这种制度在王朝鼎盛的时候当然没什么问题,毕竟那个时候国家强盛,百姓富足,即便是当兵也能吃饱喝足。 可随着王朝的发展,官吏、士绅、富商日益庞大,上层社会盘剥加重,底层百姓和底层军户的生活就越发艰难,无以为继。 再不给底层人民看到一点希望,罪恶就会发芽、生长,最终形成一股无法控制的力量。 沈亮相信,如果华安不是进了贾府做门子,有条生路,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是某个山头的山大王了。 见沈亮沉默,华安小声道:“二爷,小的一时话多,惹您老不高兴,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他一边说,一边扇自己的脸。 同时在心里暗骂自己多嘴,平时没这么多话的,怎么一提到萨尔浒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 沈亮却道:“你能跟我说实话,我很高兴,以后有什么事情,千万不要瞒着我,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对我说假话,如果被我发现,永不录用。” 华安一听,立刻就不打脸了,陪笑道:“二爷放心,小人对您那是忠心耿耿,您现在就是让小人把心剖出来都行!” 华安作为荣国府的老人,对老荣国公的恩情一直铭记在心。 只不过这几年荣宁二府的话事人治家不严,家里乱的不成样子,他这个老人也看不下去,他经常跟隔壁宁国府的焦大吃酒,几个老哥们互相吐槽,觉得荣宁二府一代不如一代。 到了贾宝玉这一代,更是废物成堆,只知道吃喝嫖赌玩女人,甚至阴盛阳衰,家里倒让女人做主。 不过华安这些人吐槽归吐槽,表面上还是维持着敬畏。 谁让他们拿着贾家的薪俸,在普通人看来,他们已经是人上人了。 回到贾府,沈亮跳下马车,对华安嘱咐道:“记住,谁问都说我去了师父的府上,千万别说漏嘴了。” 最近这段时间被困在贾府,都快把他给憋疯了。 想想那些穿越者,哪个不是一穿越就开了王霸之气,银子、美女、忠臣、武将尽数来投,怎么到了自己,连家门都出不去。 出个门,还得偷偷摸摸,跟做贼一样。 有些事情还就得他亲自去做,毕竟他的一些想法,没办法跟贾芸细说,说了也听不明白。 好在有刘宗周当幌子,以后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府了。 荣国府的马厩里,华安给马儿添草加料,还打来一盆清水,给马儿洗刷。 当过兵,尤其是当过骑兵,都将马儿看作是自己的朋友。 华安也就兼职做起了养马的活计,不多拿钱,别人也乐的清闲。 “马儿啊,马儿,你说我跟二爷说了实话,到底是福是祸?万一二爷不喜欢我这种臭丘八,不让我跟他了该咋办?” 华安越想越觉得后悔,觉得不应该把自己参加萨尔浒之战的事情说出来。 大周朝本就文贵武贱,平级的武官见了文官都要下跪磕头。 君不见二品文官袁崇焕不经皇帝批准,一剑砍了一品武官毛文龙的脑袋? 就连武将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底下那些军户们更不用说,自觉低人一等。 沈亮回到书房,屁股还没坐热,王夫人的大丫鬟金钏儿就过来喊他,说是王夫人一天没见到儿子,想他了。 沈亮捂着额头。 也不怪大脸宝被养成废物,他的成长环境摆在这里,天生的富贵闲人,如果愿意,吃饭都有人喂,上厕所都有人擦屁股。 “好姐姐,今个儿怎么不叫我吃胭脂了?”沈亮望着金钏儿红艳艳的嘴唇说道。 金钏儿抿嘴笑道:“太太催的急,万一给太太看到了,仔细你的皮。” 沈亮胆大包天,虽不敢吃她嘴上的胭脂,但是却过了当领导的瘾。 金钏儿娇嗔不已。 进了王夫人的厢房,屋里檀香缭绕,王夫人正侧卧在榻上,旁边却还坐着一个人,居然是薛宝钗。 沈亮心中纳罕,这薛宝钗怎么在这儿? 见到沈亮,薛宝钗微微失神,增加了魅力值的沈亮,对豆蔻年华的女孩儿来说,杀伤力颇大。 尤其是沈亮来自后世的洒脱气质,着实吸引了这个循规蹈矩的女孩。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你这猴儿,怎么也不跟娘打声招呼,虽说不让你晨昏定省,支使个丫鬟来说一声总是要的,今个儿午饭的时候,老太太还念叨你。” 王夫人一脸的嗔怪,让沈亮坐在自己身边,“我说不知道你去哪了,老太太还埋怨我呢,倒让我吃了一顿挂落。” 王夫人年过四十,保养的却很好,三千青丝盘在脑后,用一根木头簪子插着,朴素大方。 从轮廓来看,是个瓜子脸,眼角有几条鱼尾纹,平添了岁月的韵味。 身上穿着宽大的衣服,却仍能隐约看到肥臀细腰,尤其是粮仓充实,侧躺的时候,歪在下面,让衣服看起来有些空荡,让人产生一种想要去窥视的冲动。 跟外面那些行色匆匆、一脸菜色的农家妇女不同,她的脸上充满了慵懒、满足后的空虚,成熟而美丽的风韵扑面而来。 沈亮默念了两句阿弥陀佛,在炕边的椅子上坐下,告罪道:“母亲息怒,孩儿知错,明天再出去,一定提前跟母亲请安,不会让母亲担心。” 王夫人啐了他一口,招招手道:“我的儿,坐那么远,快到我这边来,这一天不见就生分了,以后有了妻子,还不把我这老娘给忘到脑后?” 沈亮是心里有苦自己知。 也不知怎么回事,自从开了荤,这身体就时刻准备着,一看到好看的女人,立刻子弹上膛、枪出如龙。 而且不分场合,随时举枪抗议。 这屋里暖和,王夫人只穿了一件藕荷色的对襟褂子,下身一条松弹裤子,空气中弥漫着馨香,不知道是燃着的檀香,还是两个女人身上的香气。 王夫人中年丧子,就剩下沈亮这一个儿子,自然宝贝的不行。 无论贾宝玉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只要不是太离谱,王夫人一般都会答应。 沈亮无奈,只好学着贾宝玉滚进王夫人的怀里,靠在那软软的胸膛上,鼻子里满满都是奶香。 章节目录 84 薛宝钗的烦恼 薛宝钗一脸揶揄的瞧着他,说道:“姨妈和宝兄弟的关系着实令人羡慕呢,不像我那哥哥,整天不归家,母亲都要气坏了。” 听到薛宝钗的话,王夫人开心的笑出了声:“我那外甥是家里的独苗,道:“宝兄弟的主意定是极好的,不妨说来听听。” 王夫人也是一脸好奇的盯着他。 沈亮哈哈一笑:“薛兄弟不喜欢走寻常路,那是他的生活太空虚,没有压力所致,咱们不妨给他找些事情做。” “我那哥哥最是不争气,好不容易送进私塾,不指望他念书,却没想到搞出这种事情来,宝兄弟有所不知,我这哥哥在金陵,斗鸡走狗无一不精,早就玩的厌烦,恐怕没有别的事情能让他提起兴趣。” 薛宝钗看了看沈亮,摇头道。 自己的哥哥什么德行,她最清楚,所以沈亮的提议根本行不通。 沈亮看了薛宝钗一眼,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道:“玩归玩,闹归闹,这些终究是小道,我说的事情是真的一门艺术,保管他学了就入迷。” 王夫人好奇心被勾了起来,问道:“宝玉,你就别卖关子了,说出来听听。” 薛宝钗看向沈亮,眼神里充满地好奇。 沈亮笑道:“我有个朋友,开了一间茶馆,眼下只有一个说书先生,不过这个说书先生有两把刷子,在天桥底下摸爬滚打十几年,小有名气,我的法子就是让薛兄弟去茶馆跟着说书先生学艺,你们看可行否?” 两个女人听他这么一说,登时傻眼。 “让我哥去茶馆卖艺?”薛宝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薛家乃金陵省四大家族之一,紫薇舍人薛公后裔,家世富贵,领着内帑皇粮,家里不说有金山银山,钱财却是不愁的。 沈亮这话无疑是在打他们薛家的脸! 在这个时代,说书那是下九流的职业,跟青楼里卖唱的差不多。 王夫人也略微生气,板着脸道:“真是瞎胡闹,我还以为你真有什么正经的法子,此事就此打住,千万不可让你薛姨妈知道。” 王夫人话没有说完,若是被薛姨妈知道贾宝玉带着薛蟠去跟戏子学艺,那还不当场去世? 薛宝钗也觉得沈亮这是意有所指,看不起她们孤儿寡母的,愤然起身,好在她涵养足够好,对着王夫人施了一礼:“姨妈,天儿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她眼角都没看沈亮一眼,飘飘然离开。 直到薛宝钗离开,沈亮都没发觉自己到底哪儿说错了。 说书怎么了? 好歹是一门艺术啊,学好了还能当饭吃。 凭本事吃饭怎么就被人瞧不起? 真是封建思想糟粕! 王夫人好一会儿才幽幽道:“宝玉,你是不是故意的?看宝钗在这儿,特地那么说?” 沈亮眨眨眼道:“冤枉啊,天地良心,我是真的觉得薛蟠有这方面的天赋。” 薛蟠虽然不学无术,但是口才不错。 红楼梦里还做过一首诗,体现了他的歪才,“女儿悲,嫁了个男人是乌龟;女儿愁,绣房撺出个大马猴;女儿喜,洞房花烛朝慵起;女儿乐,一根杰宝往里戳。” 虽然是打油诗,却也能说明薛蟠并非一窍不通。 而且薛蟠这孩子,明显就是被惯坏了的富二代。 要说本性有多坏也不见得,做过坏事就是跟冯渊抢香菱,把冯渊给打成重伤,三天嗝屁。 后来又因为醉酒打死了张三。 呃——沈亮想了想,决定还是提前收拾薛蟠,否则再任由他这么闹下去,不但别人得不了好,他自己也没有个好下场。 搞不好还会连累自己。 谁让他姐姐生的那么好看,冰骨玉肌,莹润非常,看着就让人心生亲近之情。 王夫人却是不信沈亮的肺腑之言,说道:“我知道你再想什么,无非是木石前盟,黛玉家世清白,父亲又是巡盐御史,的确配得上咱们贾家,可就一条,身子骨太弱,日后不好生养,我看你还是趁早断了这个念想。” 章节目录 85 与薛宝钗的悄悄话 王夫人早就瞧出林黛玉和贾宝玉走的近,只是之前贾宝玉太小,一些话不方便说。 如今沈亮附体,说话办事都像个大人,王夫人便将话挑明。 沈亮看了她一眼,说道:“母亲,不让我和林妹妹好,那您倒是给我找个好的呀,不过我可事先说好,模样儿不如林妹妹的,我可不要。” “呸!”王夫人恨得牙根痒痒,揪着沈亮的耳朵一提,“臭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敢跟你娘提条件,你才多大,就想娶媳妇,让你爹知道了,非打断你腿不可!” 沈亮抱着王夫人的胳膊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王夫人揪了一会,将他松开,瞪着他,说道:“真想媳妇了?” 沈亮老老实实的点头道:“咳咳,孔圣人说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修身一时半会也修不完,齐家最是简单,母亲,您看这圈子里有没有合适的,先挑一个,儿子不嫌弃。” 沈亮现在就想光明正大的提升自己。 总是偷偷摸摸的跟小丫鬟双修,想要发展壮大,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 还不如开门见山,集思广益,正所谓众人拾材火焰高,为了大周朝的和平,他愿意牺牲自己的……咳咳…… 王夫人陷入了沉思,挥挥手道:“你先下去,我琢磨琢磨。” 沈亮如蒙大赦,告了个辞转身就走。 刚出院门,就撞见了薛宝钗。 “宝姐姐,你怎么没回去?”沈亮有些意外。 薛宝钗看了看他,却叹了口气,说道:“宝兄弟,我方才想了想,觉得你说的的确有道理,哥哥他在金陵,就横行无忌,为了香菱,指使家仆打死了冯公子,此事虽不是兄长亲自所为,却也脱不了干系。 长此以往,必将酿成大祸。奈何我是一介女流,不能当家做主,母亲又极为溺爱兄长,我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干着急。” 听薛宝钗如此说,沈亮心中感慨。 都说女孩子比男孩子要早熟,果然不错,薛宝钗顾虑很多,再加上身为女人的劣势,很多事情不方便说,更不方便做。 薛家好歹是皇商,家中涉猎甚广,而且家产颇丰。 奈何她的父亲死的太早,大厦失去了承重柱,外面看着尚好,其实早就摇摇欲坠。 只靠着薛姨妈,薛家迟早坐吃山空。 就像没有了老王的wa da,如果单靠校长,估计用不了多久,骨头渣子都会被吃的干干净净。 薛姨妈当初带着孤儿寡母北赴京城投靠自己的亲姐姐,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 毕竟荣国府家大业大,足以为她们薛家遮风挡雨,手底下的那帮掌柜、伙计,即使要耍手段,也得顾忌荣国府这棵大树。 但是薛家始终是外人,不能总是依附在贾家的身上,否则长此以往,他们薛家也就名存实亡。 唯一的希望,就在薛蟠身上。 薛宝钗偷偷看了沈亮一眼,脸蛋儿有些发烫,如果沈亮是她的哥哥,那该多好。 沈亮笑道:“宝姐姐能想通,那是再好不过,其实我让薛兄弟去拜师学艺,并不是为了羞辱他,而是想借此磨磨他的性子。 那说书先生叫郭云金,天津人,在神京城毫无根基,全凭一张嘴谋生,我想如果薛兄弟能学会他十分之一的本事,日后接管薛家,必定不在话下。” 薛宝钗闻言,觉得颇有道理,说道:“宝兄弟也是长在富贵世家,如何能明白许多道理,跟宝兄弟比起来,我那兄长真真见不得人,回头我就跟母亲商量。 只是……” 薛宝钗有些为难。 “只是什么?” “只是这郭先生到底有没有真才实学,哥哥他跟着郭先生学习说书,该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吧?” 薛宝钗最是注重实效,没有好处、利益的事情她一般不会去做。 这就是商人逐利的本性。 她从小生活在皇商之家,家庭氛围养成了习性,改变不了。 沈亮摊开手掌,说到:“宝姐姐介不介意把手给我?” 薛宝钗不明所以,却还是依言照做。 薛宝钗不愧是与林黛玉并列金陵十二钗之首的女人,生的风姿玉润,肌肤细嫩。 如果把林黛玉比作竹子,那薛宝钗就是一朵饱满的荷花。 她的小手又软又嫩,热乎乎的,就跟面团捏的一样,却又充满弹性,好似一块软玉,令人爱不释手。 薛宝钗见沈亮怔怔出神,又羞又怒,说道:“到底搞什么名堂?” 沈亮回过神来,嘿嘿一笑,说道:“这学东西,不能一蹴而就,也不能奢望拜了师父,就一定能够成才。 人有聪明、愚笨,就好像这手指,长短不一,可是你能说哪根手指重要,哪根手指不重要,重要的是学习的过程。” 沈亮也想不起这是前世在哪里看到的鸡汤,拿来忽悠薛宝钗倒是应景。 薛宝钗喃喃自语:“重要的是学习的过程。。。。。。宝兄弟,我明白了,能说出这等话来,你是真的长进了,小女子受教。” 沈亮扭了扭脖子,打了个哈哈,手指在白嫩嫩的掌心滑动:“举手之劳而已,以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薛宝钗问道:“宝兄弟,刚才在姨妈那儿,你说是你一个朋友开的茶馆?是你什么朋友,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沈亮嘿嘿一笑,得意道:“这几天刚认识的,我不是说过了吗,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整天呆在家里有什么出息,就得多在社会上历练。” 薛宝钗好生羡慕。 她熟读诗书,才华不在林黛玉之下,但是生来便是女儿身,让热衷于仕途经济的她只能是望洋兴叹。 一开始住进贾府,她是看不上脂粉堆里打滚儿的贾宝玉。 可是最近一段时间,沈亮一系列亮瞎眼的操作,直接改变了她对沈亮的观感。 尤其沈亮拜师刘宗周,更是惹得薛宝钗大为关注。 很多时候,有一个好的老师,就相当于一只脚踏进了官场。 再加上沈亮显赫的身世,想要当官,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沈亮握着宝钗的小手,说道:“姐姐好生贤惠,以后谁娶了姐姐当贤内助,肯定不必操心,家里一切都让姐姐操持。” 好话人人爱听,薛宝钗也不例外。 沈亮又说道:“方才母亲问我想不想娶妻,你猜我怎么回答的?” 章节目录 86 冷香丸 薛宝钗抬起眼帘,论雅淡似荷粉露垂,看娇羞真是杏花烟润了。 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 “宝兄弟同我说这个干什么,你娶不娶妻子,娶谁做妻子与我有什么相干。” 话虽这样说,可沈亮瞧得明白,薛宝钗小手死命绞在一起,都快打起架来。 沈亮把脑袋凑过去,嗅着她身上的冷香笑道:“当然有关系了,因为我说我想娶的那个人就是你啊。” 听到沈亮如此说,薛宝钗心中又惊又喜,刚想说话,却只觉热血上涌,胸口发烫,身子一软,眼前一黑,就要摔倒。 沈亮眼疾手快,接住了薛宝钗,见她星眸微闭、檀口微张,问道:“宝姐姐,不用这么激动吧,这八字还没一撇呢。” 薛宝钗白了他一眼,说道:“我这是娘胎里带来的热毒,三天两头就会发作,要吃冷香丸方可解救。” 沈亮知道这些大家闺秀毛病多,动不动就发病。 只是看薛宝钗满面通红,身如火烧,意识都开始模糊,便问道:“你那冷香丸放在什么地方?” 薛宝钗不能说话,用手指了指自己的下面。 沈亮轻车熟路的摸了过去,果然在裙子里面摸到了一个香囊,拿出来一瞧,却是一个绣着鸳鸯的锦囊。 凑近鼻尖一闻,一阵凉森森甜丝丝的幽香,竟不知道是药香还是女孩子身上的香气。 沈亮倒出一丸药,摊在手心,约莫龙眼大小,散发着奇异的花香。 他将丸药递在宝钗的嘴边,只是此时宝钗已是人事不知,身上滚烫,跟发了高烧一样。 知道事态紧急,沈亮说了声得罪,便撬开宝钗的唇瓣,将丸药用舌尖送了进去。 丸药入口,沈亮鼓动唇舌,帮她将冷香丸化开,耗费了不少的口水。 幸好此时天已擦黑,并没有什么人,否则光天化日之下,被那些下人看见了,又要嚼舌根子了。 丸药化成药汁顺着食道流入腹中,药力发作,薛宝钗渐渐有了意识。 “唔——” 看清楚近在迟只的男人,薛宝钗便开始挣扎,想要把占据檀口的外敌给赶出去。 沈亮当然不会轻易退军,他钓鱼从来不空军,就算没钓到鱼,那也得顺手薅两把蒜苗。 薛宝钗杏眼圆睁,不敢置信,只是热毒刚刚褪去,身体还没有多少力气,根本推不动他,只有舌头还有些力气。 当即大惊失色,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喉咙里发出阵阵悲鸣。 沈亮怕她跌倒,双手用力固定住薛宝钗的头部,薛宝钗身子软绵绵的,瘫软在沈亮的怀里。 两个人以檀口为战场,进行着绞肉机般的厮杀。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沈亮早就死上一万次,她恶狠狠的瞪着他,似乎在警告沈亮不要太过分。 沈亮也不甘示弱,眼神中满是挑逗。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互不退让。 别看薛宝钗端庄贤淑、性格温婉,其实外柔内刚,是个极有主见的女子,她跟下人相处,荣国府的下人没有不说薛宝钗的好。 更关键薛宝钗舍得花钱,刚来的那段时间,她出手大方,给荣国府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佣人都买了礼物。 下人犯了错,她并不当面指出,而是等事后说与管事的。 渐渐地,沈亮觉得对方的小舌头越来越刁钻,居然反客为主,有反攻的势头。 正纳闷呢,忽的舌尖一痛,原来是薛宝钗用牙齿咬了他一下。 沈亮吃痛,薛宝钗用力一推,便将沈亮推了开去。 到嘴的鸭子要飞,沈亮像猴皮糖一样黏了上来,薛宝钗抽身躲开,语气急促道:“宝兄弟,再这样,我可就要喊人了!” 沈亮立刻举双手投降。 这件事如果被贾政知道,自己一顿板子是少不了的,虽然知道薛宝钗是虚张声势,可他也不敢赌。 万一薛宝钗真的敢豁出去呢? 见沈亮退缩,薛宝钗恶狠狠道:“今天晚上的事情,不许跟任何人说,听到了吗?” 沈亮笑嘻嘻的看着薛宝钗:“知道知道,这是咱俩的小秘密。” 薛宝钗加重语气道:“不许嬉皮笑脸,我跟你讲真的。” “讲真的,会不会是我被鬼迷心窍了?”沈亮耸耸肩,“我就是认真的,回头我就跟老太太讲,让她把你配给我当老婆。” “呸!” 薛宝钗失去了往日的镇定。 两个人靠的极尽,远处的灯光照在薛宝钗的脸上,给她雪白的皮肤染上了一层暖色,白皙细腻,看的沈亮又想咬一口:“你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 见沈亮蠢蠢欲动,薛宝钗银牙紧咬,一脸戒备道:“你要干嘛?” “宝姐姐,你生的真美。”沈亮说,“我想再吃点你的胭脂。” 女人都喜欢听甜言蜜语,在花言巧语的攻击下,所有女人的智商都会下降百分之十。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我看你院里的那些丫鬟都遭了你的毒手的。” 薛宝钗摇头道:“决计是不能的!咱们没有名分,若被人瞧见了,倒说我水性杨花,你们男人,都一个德行。” “我再美也美不过你的林妹妹。” 薛宝钗话一出口,就自觉失言,索性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沈亮差点笑出声,果然,就算是薛宝钗,也免不了世俗,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也在跟林黛玉较劲。 “此时此刻,你在我眼里比林妹妹还要美。” 沈亮嘴上迷惑着她,伸头就要压到她的脸上。 薛宝钗却不吃他这一套,立刻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空气中只留下一阵香风,沈亮摸了摸鼻子道:“太不懂得知恩图报了,不是说好了,对待救命恩人要以身相许的吗?” …… 第二天一大早,沈亮就早早的醒了。 在晴雯几个小丫头的服侍下,洗脸刷牙上厕所一条龙服务。 也许是习惯了古代有人侍候的生活,他现在身边站着一个小丫头,尿尿也不脸红了,想他没穿越的时候,身边有人,尿都尿不出来。 早餐喝了两碗银耳莲子粥,清汤寡水的,一点都不顶饿。 他现在每天早上起床,都要先跑二十分钟,然后再打几遍太极拳,运动量不算小,所以胃口大开。 章节目录 87 腊月二十六 准备开业 腊月二十六。 宜出行、合婚订婚、签订合同、开业、祈福、祭祀。 今天是书局开张头一天,沈亮必须到场。 他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裳,没有像以前穿的跟福娃似的,万一有哪个好事之徒,偷偷向贾政打小报告,估计他的出门大业就要泡汤了。 刚出了院子,就瞧见了明艳动人的薛宝钗,正俏生生的站在那儿。 她穿着一件蜜合色棉袄,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葱黄绫棉裙,一色半新不旧,看去不觉奢华。 头上挽著漆黑油光的纂儿,露着白皙细腻的长颈,看的沈亮挪不开眼。 只是薛宝钗并不是一个人来,她的身后还站着一个熟人——薛蟠。 薛蟠样貌倒也凑活,就是脑袋挺大,有些比例失调。 看到沈亮出门,薛蟠笑呵呵的说道:“宝兄弟,好久不见,这些日子你不去学堂,倒少了许多乐趣,香怜玉爱他们都念叨你呢。” 薛蟠一开口,就让薛宝钗无语。 她这个哥哥,不学无术,本也不指望他多出息,没想到从金陵来了神京城,好的没学会,学坏一出溜,和贾府的那些二流子搅得菊花开满山。 沈亮淡淡道:“原来是薛表兄,我也正要寻你,学堂有什么好耍,不过是些长大不得顽童,要耍咱们就去外头耍。” 薛蟠闻言大喜,他这个年纪,正是爹拴不住、娘管不着的,恨不得身上插两个翅膀,整天不回家。 薛蟠上来就拉沈亮的手,跟找到了组织一样:“宝兄弟,这话可说到哥哥心里头了,昨夜我听妹妹说你要给我找个劳什子师父,心里还不乐意,原来你是早有准备,走走走,咱们现在就出发!” 沈亮不动声色的把手抽出来,笑道:“薛表兄少安毋躁,容我跟姐姐说些体己话儿。” 薛蟠的两粒大眼珠子在两个人身上转了转,笑容猥琐道:“我懂!我懂!宝兄弟、妹妹你们慢慢聊,我去外头等你们。” 薛宝钗说道:“宝玉,我哥就交给你了,若是不学好,我和母亲就拿你是问,到时候可别怪我!”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眼前这个男孩比自己和哥哥小那么多,却无法把他当成一个小孩子来看待。 尤其是刚才他三言两语,就让自己哥哥开心不已,薛宝钗更觉得沈亮高深莫测。 沈亮点头道:“宝姐姐放心,蟠哥儿就交给我,只是这拜师学艺不免要吃些苦头,若蟠哥儿诉苦,你们千万得板起脸,不能半途而废,否则日后吃亏的只能是你们自己。” 薛宝钗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道:“我省的,你放心,这次定要杀杀我哥的性子,不能让他再这么胡混下去了。” …… 老莫两个眼睛通红,高其强和高其胜两兄弟也是,这些朗朗上口的广告词威力甚大,普通的老百姓都知道东城的“玉翔书局”即将发行一本名叫《西游记》的书。 只不过魏藻德的名气太大,许多不明就里的人以讹传讹,就传成了是魏藻德写的《西游记》,即将在玉翔书局发行。 “嘿!这老小子,挺会占便宜啊!”沈亮摸了摸下巴,“不管了,先把书卖出去再说,反正这书的扉页上也有作者的名字。” 花自芳问道:“宝二爷,这《西游记》咱定价几何?” 沈亮毫不犹豫的说道:“500文。” 花自芳就跟见了鬼似的,以为自己听岔了,又问了一遍。 沈亮不耐烦道:“500文!” “宝兄弟,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就这么一本破书,卖500文?半两银子!” 薛蟠说到。 不仅薛蟠觉得沈亮疯了,便是花自芳兄妹俩也觉得沈亮疯了。 沈亮看着几个人不敢置信的目光,笑道:“500文很贵吗?这可是状元郎代言的书,你们难道不知道明星代言意味着什么,到时候买书的可不是那些一文钱掰成两文钱花的穷人,你觉得那些读书人,谁拿不出来500文呢?” 花自芳犹豫而来一下,说道:“宝二爷,就算是状元代言的书,可是如果卖500文,这也太贵了些。” 花自芳在南城当账房学徒,一个月也就四五百文钱,有时候还要少些。 而且一石糙米不过二两二钱,五百文,就可以买差不多半石糙米。 一石在一百斤到150斤之间。 这个时代油价一斤七八十文,500文的话,足够一个普通人家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沈亮却道:“500文真心不贵,你们不要小看了知识的力量,另外,我这本书质量过硬,我敢保证,那些人买了第一本,还会买第二本,第三本,断更的痛苦,你们是不会明白的。” 大周朝藏富于民,这个民并不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哈哈,而是有实力的中产阶级。 譬如一些有技艺的手工业者,底层的小吏、小商贩。 他们才是消费的主力军。 至于说地里刨食得农民,你就是说破天,他们也不会拿500文出来买一本通俗小说。 所以沈亮一开始的销售目标就不是那些人。 章节目录 88 朱成功 “你们啊,还是太年轻。”沈亮举着《西游记》说道,“好的商品+状元郎,那可不是简单的1+1=2,前期的大量宣传,就是为了今天的销售。” “薛表兄,就连你这样的都知道《西游记》的名字,你想一想,那些学问更好,见识更高的人,他们难道不会花钱买一本回家收藏?” 沈亮的话说的薛蟠、花自芳、袭人一愣一愣的。 薛蟠觉得很有道理,摸着后脑勺咂摸了半天,“话虽不错,可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沈亮继续道:“你们想一想,换做是你们,看到状元代言的书,有没有冲动想要买一本看看,或者留下做珍藏,除此之外,那些听了说书讲故事,想要一睹为快的,会不会买一本?” 贾芸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二爷你之前花了大钱做宣传,就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状元代言了《西游记》,而那些喜欢神魔故事的,听了说书,便急于知道后面的故事,这样多管齐下,知道咱们这本书的人就越多。 所以这些人里面,十个有一个付钱购买,那也是很可观的销量。” 沈亮拍拍贾芸的肩膀道:“简单来讲,就是广撒网,就像钓鱼,前期的投入就是打窝子,窝子打得好,鱼儿才会过来觅食,你钓中的概率也就越大。 所以不要怕花钱,你花在宣传上的每一分钱,都将成为日后的收益。” 贾芸等人听得似懂非懂,毕竟都是第一次做生意,还没有形成商人思维。 倒是薛蟠听懂了不少,他虽不学无术,好歹也是皇商世家,耳濡目染下,于经商之道略通一二:“可是我听手下的掌柜们说,酒深不怕巷子深。 只要商品质量过硬,就不怕没有销量,而且经商以诚信为本,要做到细水长流,你定价这么高,万一人家买回去,发现货不对板,岂不是有损声誉?” 沈亮有些诧异,这呆霸王也并非一无是处,看来高门大户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如果你把他们当成傻子,那你自己一定也不聪明。 其他人听了薛蟠的话,深以为然。 毕竟销售理念不同,现在的商人讲究的就是商品质量为上,认为其他的都是细枝末节,只要自己产品质量好,不怕没有人买。 面对众人询问的眼神,沈亮笑道:“居安思危,静极思变,老祖宗说过,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不是一成不变的。 上百年传承的老字号是有,但是数量极少,为什么,是因为他们的产品质量不好?我看并非如此,那是为什么?因为人性! 人性都是喜新厌旧的,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这一点,薛表哥当深有体会。” 沈亮这番话说的深入浅出,贾芸等人也是纷纷点头。 薛蟠更是大呼有趣,直呼沈亮真是个妙人! 日上三竿,街上的百姓渐渐多了起来。 本来就临近年关,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喜色,只是由于年景不好,这些穷苦百姓略带饥色。 忽的鞭炮声大作,人们纷纷扭头,原来是东城卖文房四宝的街上一家书局开业,燃放炮仗。 是人就喜欢看热闹,大伙便三五成群的往书局方向涌过来。 “玉翔书局开业,前一百名购书者,可享受打折优惠,购买一本《西游记》,赠送金科状元魏藻德亲笔签名一张!” “玉翔书局开业,前一百名购书者……” 大街上不少小叫花手里拿着传单,专挑衣着光鲜、人模狗样的文人士子发放。 至于那些穿着打补丁、灰头土脸的人,直接被他们忽略。 这些叫花子里面,有一个十岁出头的男娃,姓朱名成功,他的身边跟着年仅七岁的妹妹朱漂亮。 两个人是去岁跟着父母从山东逃荒来到神京城。 可惜城外麻匪横行,杀死了他们的父母,只留下兄妹二人,混进神京城里讨饭为生。 这一年的时间,朱成功吃尽了苦头,受尽了白眼,却凭着一股子狠劲,硬是将妹妹带在身边,两个人奇迹的没有饿死。 其间也有青楼的老鸨,开价要买他妹妹,都被他严词拒绝。 将妹妹卖到那种地方,还不如把她杀了。 靠着机灵古怪,朱成功勉强混了个饿不死,前几天贾芸在附近寻找小叫花,分发传单,朱成功一眼就被相中。 凭直觉,贾芸觉得这个孩子不错,就给了他这个差事。 接下来的几天,据贾芸观察,朱成功非但不偷懒,还经常超额完成任务,这跟其他拿了钱磨洋工甚至直接将宣传单扔掉的叫花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叫花子可怜,可也有可恨之处,最大的罪过就是懒,偷奸耍滑。 今日朱成功早早的唤醒妹妹,两个人来到贾芸处,等着领今日份的任务。 “恩公,我们又来了!” 朱成功十分感激贾芸,这几天他每日可在贾芸处得二十文工钱,算作他每日发传单的酬劳。 在这个一个馒头要5文钱的年景,二十文已经不少了。 像他们这样什么重活都干不了的小孩子,根本没有人愿意花钱雇用他们,别说给20文,两文钱都没人给。 所以贾芸的这个活计,就显得弥足珍贵。 见到朱成功兄妹二人,贾芸笑道:"今日不用你们发传单,咱们书局要开业了,以后也不用发传单了。" 听到没有传单可以发,朱成功兴奋的表情瞬间黯淡下来。 没有传单,就意味着没有工钱,没有工钱,那他拿什么养活妹妹? 今年年景不好,要饭都困难,若是再来几场大雪,恐怕他和他的妹妹就活不过今年冬天了。 “恩公再见。”朱成功非常沮丧,却还是道了谢。 他牵着妹妹的小手,准备离开。 沈亮瞧见了这边的情形,朝贾芸问道:“那个小孩是怎么回事?” 贾芸便将小叫花的事情说了一通,他并不知道朱成功的名字。 沈亮想了想,在贾芸耳边说了几句,贾芸从怀中摸出二十文钱,走到朱成功身后,叫住了他:“今日书局开业,这钱给你。” 朱成功接过钱,磕头道:“多谢恩公,多谢恩公。” 二十文钱,省着点花,足够兄妹俩撑五六天了。 章节目录 89 薛蟠当托 沈亮对此并不在意,他正忙着招呼客人。 鞭炮响了小半个时辰,空气中还弥漫着硫磺的味道,一大群穿着长衫,头戴方巾的文人学子却迫不及待的涌进了书局。 因着状元郎魏藻德的名头,不少读书人早就得知,玉翔书局要开卖《西游记》的事情。 玉翔书局的生意异常火爆! 五百文购买《西游记》的前十章,也就是薄薄的一册,不可谓不贵。 可因为有魏藻德背书,再加上《西游记》的质量的确过硬,所以前来购买的顾客络绎不绝。 再加上国人喜欢凑热闹的习惯,不管是想买还是不想买的人,全都凑过来看热闹。 一时间整条书坊街被堵得水泄不通。 “掌柜的,这书怎么卖?”一个青衫学子问道。 花自芳干咳两声,壮了壮胆子道:“500文一本,概不还价,欲购从速!” 这个价格一出来,顿时一片哗然。 那青衫学子皱了皱眉头:“太贵了,你那书又不是金子做的,凭什么卖这么贵?” 旁边一个穿白色锦服的年轻人道:“就是,谁知道这里文字是不是魏藻德写的,别再是蒙人的!” 花自芳也觉得挺贵,可这是沈亮定的价格,只是面对文人学子,他一个普通老百姓压根没什么底气,只好把目光投向了沈亮。 沈亮无奈的摇摇头,心说花自芳太嫩,还不适应做一个掌柜。 沈亮挺身而出,笑着说道:“这位兄台,你看看这书局里面挂着的,外面贴着的,全部是金科状元魏藻德手书,如果不相信,你可以去翰林院打听打听,到底是不是他亲笔所写。 本书局保证,假一赔十!” 听到沈亮如此说,那群士子也就信了七八分。 毕竟古代人还是把信义看的很重要,做生意一旦失去信誉,就离倒闭不远了。 “掌柜的,给我拿一本,我听说前一百名购买的有优惠,不知道是什么优惠?”薛蟠装扮的富家公子挤开众人。 沈亮笑着说道:“这位公子,您来的巧了,咱们书局推出优惠活动,凡是前一百名购书者,均可获赠金科状元魏藻德的亲笔签名,欲购从速哦。” “掌柜的,给我拿10本!” 薛蟠挥舞着银票,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 花自芳接过银票,递给自家妹妹,然后将十本《西游记》用牛皮纸包裹好,递给他。 薛蟠兴高采烈的抱着书往外面跑。 青衫学子和白衣学子哪里晓得这是沈亮安排的托,见有人一出手就是十本,立刻从怀里掏出银子:“我先来的,掌柜的,给我拿一本!” “我也要,我也要!” “欲购从速,只有前一百名哦!”花自芳无师自通,学着沈亮的口吻吆喝起来。 贾芸、华安,甚至就连沈亮都亲自上场,充当起了售货员的角色。 “老板,给我来100本!”有个男人粗声粗气的喊道。 这可是大主顾! 花自芳连忙将书捆好,递给这个男人,男人得了书,将一张50两银票拍在柜台上,脚不沾地的走了。 沈亮瞧得清楚,朝贾芸努努嘴儿,贾芸立刻跟了上去,不一会就折返回来。 “二爷,您猜怎么着,这人是街头龙门书店的伙计,他把买来的书又加价卖给了别人,一本书多卖了50文!” “嘶!” 沈亮倒抽一口凉气,没想到现在就有黄牛了,而且下手还这么黑。 其实沈亮之前就考虑过京城的这些书店,奈何这些书店一听他一本书要卖500文,纷纷表示他想钱想疯了,根本没有书店愿意进货。 沈亮索性不走书店营销渠道,直接自产自销。 只要书卖得好,不怕没有供货商求上门。 沈亮笑道: “看来咱们得书很火啊,你去通知老莫他们,加班加点的干,人手不够,就再招些学徒,务必要保证产量!” 贾芸嘴巴都快咧到耳后,连忙答应着去了。 说实话,沈亮一开始要办书局,贾芸也是不看好,毕竟隔行如隔山,沈亮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公子哥儿,突然要做生意,这不是开玩笑嘛? 可现实狠狠地打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生意出乎预料的好。 贾芸现在对沈亮那是言听计从,佩服的五体投地,自觉前途一片光明! 整整一个上午,玉翔书局里面的人就没有断过。 500文一本的《西游记》压根不愁卖,而且不少人是几本、几十本的买。 他们大多是冲着“魏藻德”的名头来的,当今状元写的书,谁不想一睹为快,万一是什么考试宝典呢。 那些买到书的士子,迫不及待的翻开,先睹为快。 当看到书中的作者居然叫“六老师”,而不是魏藻德,他们便觉得受到了欺骗,可转念一想,“六老师”或许就是魏藻德的笔名呢。 古人起外号也是拿手,只要是个名人,没有十七八个外号,都不好意思出门。 而且《西游记》故事本身也是极为吸引人,一些士子看书看的走不动路,便直接在书局外面席地而坐,旁顾无人的看起书来。 千万不要低估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对知识的渴望! 下午未时刚过,一千本《西游记》便销售一空。 看着书局挂出的“售罄”字样的牌子,不少人还不愿意回去,守在书局门口,等着新一批的书籍出炉。 沈亮忙得晕头转向,他抹了把汗,只觉得口舌发干,他太低估这个时代读书人的购买力,心中有些后悔价格定的低了。 花自芳觉得不可思议,说道:“二爷,这群人都不把钱当钱嘛,500文一本的书,竟然都抢着买。” 袭人拎着茶壶从后院出来,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沈亮:“宝玉,喝杯茶,润润嗓子。” 薛蟠毫无形象的瘫坐在椅子上,一把抢了过去,咕咚咕咚的牛饮一空。 “嗝——宝玉,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带我出来了,这不就是让我当苦力吗?” 薛蟠当了一回托,居然有些上瘾。 他这一上午也没闲着,在沈亮这里拿了书,转头就到更远的地方以更高的价格出售,根本不愁卖。 “若是每天都能这样火爆,那岂不是发达了?” 章节目录 90 书斋掌柜 沈亮接过袭人重新倒的茶水,喝了一口,笑道:“哪有这么好的事,《西游记》虽好,却也不是粮食、空气非有不可,我估计也就火这一阵子,等这一股风头过去,销量就会趋于平稳。” 他拍了拍袭人的小手,不动声色的捏了几把。 袭人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扭着腰,一阵风的去后面了。 薛蟠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说道:“宝兄弟,你这丫鬟真是不错,盘正条顺,关键是会服侍人,还能当女先生,真是难得,要不打个商量,我拿两个丫鬟跟你换。” 沈亮的脸上笑容一收,冷冷道:“薛表兄,此事休要再提,在我眼中,女人是拿来疼的,岂能当货物交易。” 见沈亮冷言冷语,薛蟠也不敢造次,打了个哈哈遮掩过去。 花自芳感激的看了沈亮一眼,他知道这些豪门大户的公子哥有交换丫鬟、妾室的风俗,生怕沈亮一句话,就把自己妹妹给送出去。 听沈亮如此说,他的心也就放下来,暗下决心要好好的帮沈亮打理书局。 贾芸从外面走进来,看着销售一空的书架,说道:“二爷好本事,一本普普通通的书,居然卖出去1000本,足足500两银子啊,这还只是半天的销量。” 几个人一合计,刨去成本,沈亮这半天赚了至少480两银子。 沈亮笑着摇摇头,说道:“账不是这么算的,你们想一想,咱们书能卖的这么好,最重要的原因是什么?” 薛蟠指了指自己:“莫非是我这个托当得好?” 贾芸和花自芳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这薛呆子也太自恋了。 贾芸想了想:“是前期的宣传做的好。” 花自芳说道:“大概是二爷书写的好,我看那些学子看了《西游记》,一个个都走不动路呢。” 沈亮道:“你们只看到表面功夫,却忽略了事情的本质。咱们的书之所以能卖的这么火,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状元郎,没有他,这书就是写的再好,也不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卖光。” 沈亮用手指沾了些茶水,在桌上写下“明星效应。” 贾芸和花自芳听得很认真,他们觉得沈亮这是在教他们本事。 人教人永远都教不会,事教人一遍就会。 没有什么比500两银子摆在面前更让人信服。 花自芳问道:“既然状元的名头这么好用,为何其他书局不用状元打广告?” “他们也想,可是谁敢呢。”贾芸叹了口气道,“这个法子只有咱们二爷敢用,换作别的书局,铺子都得被烧了。” 状元起步就是翰林院修撰,正六品的清贵官儿。 未来更是有可能登堂入室,成为大周朝的内阁首辅,书局敢用人家的名头不经过人家的同意,那就是老寿星喝砒霜、厕所里打灯笼。 花自芳咽了口唾沫,艰难道:“二爷,那咱们在这里打着状元的名号,不会出什么事吧?” “哈哈哈,花大哥,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可不是招摇撞骗的骗子,这是状元郎打赌输给我的,尽管放心大胆的用!” 沈亮也不解释,这种事情没必要搞得满城皆知,否则把状元郎逼急了,来个鱼死网破,那就得不偿失。 贾芸说道:“二爷,门外有几个书斋的掌柜想要进来,要不要见一见?” 沈亮歇息了一会,已缓过劲来,点头道:“都属狗鼻子的,都叫进来吧。” 来的一共是六个人,听他们自己介绍,分别是七点书斋、飞鹿书斋、宗衡书斋、潇湘书斋、榻读书斋、蕃茄书斋。 书局的椅子不多,几个掌柜的进来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他们都是神京城里排的上号的书斋大老板,搁以前,连正眼都不会瞧这种小书局一眼。 这六家书斋,几乎垄断了整个神京城的书籍销售渠道。 就在今天上午,这六家书斋不约而同的接到了手下人的汇报,说市面上出现了一本奇书,叫什么《西游记》,今天刚一发售,就引起了哄抢。 几个掌柜的一打听,原来早在三日前,玉翔书局的人就联系过他们的手下。 只不过他们店大欺客,压根瞧不上这个不知所谓的玉翔书局。 连带着花自芳送去的样书也是弃之如敝屣,连看都没看一眼。 所以玉翔书局才会选择直销的模式。 可现在情况变了,这本畅销书卖的如此火爆,可是自己的书斋里居然一本都没有,这就让几个大掌柜坐不住了。 白花花的银子从自己面前溜走,说不心疼那都是假的。 七点书局的陈掌柜看向其他书斋,冷笑道:“消息够灵通的,看来大家对《西游记》是势在必得嘛。” 潇湘书斋的掌柜是个女人,年纪也就三十多岁,眼睛很大充满了灵气,鼻梁精致,呼吸时微微起伏,嘴唇饱满红润,脸颊瘦削,看着就是不好惹的主。 “陈掌柜,怎么,想吃独食啊,也不怕把自己给撑死,我们潇湘书斋虽然不如你们七点,但是可别忘了,这神京城水深得很,别太贪心。” 潇湘书斋的女掌柜笑意盈盈道。 陈掌柜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女掌柜转头看向花自芳,说到:“这位花掌柜,听说你们书局今天刚开业,就来了个开门红,让人好生羡慕,您不妨开个价,只要合理,我们都能接受。” 花自芳面对女掌柜的艳丽逼人,一时招架不住,两只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里。 今天是他当掌柜的第一天,一点经验都没有,可沈亮还在一旁坐着,怎么也不能让他瞧扁了。 于是他硬着头皮道:“唐掌柜,我已经说过了,价钱方面可以让步,每本书我按400文,这样你们就有100文的利润空间。” 被称作唐掌柜的女人摇了摇头,脸上笑容不减:“太多了,250文,你也要理解我们这些书斋的难处,我们做这一行的,都不容易,既要承担书卖不出的风险,还要负担店里伙计的例钱,不像你们书局,只要把书印出来,就能卖钱。” 听女掌柜如此说,其他掌柜也是纷纷附和。 花自芳一时没了主意,他本来就没有经验,而且心肠软,听到女掌柜的哭穷,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女掌柜笑嘻嘻道:“花掌柜,其实我们都已经算过了,一本书的成本也就十几文钱,卖给我们250文,你们一本就可净赚230文,还不用承担任何风险,这样的买卖,到哪儿去找?” 方才讲话的七点书斋陈掌柜开口道:“花掌柜,我觉得还可以再降一些,正所谓薄利多销,你们的价格下来,我们拿货就会更多,这样一来,你们能赚的也就多,这样就是双赢的局面了。” 面对这些老狐狸,花自芳更慌了。 章节目录 91 陈掌柜和沐掌柜 这些书斋的名头他已经打听过,都是神京城响当当的存在,自己这个小书局是万万招惹不起的。 他哪里敢拿主意。 陈掌柜正待进一步压价,一旁的沈亮干咳两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几位掌柜,想要店大欺客?说好400文,便是400文,你们都是大书斋,难不成连这点利润也要抢?” “这位小弟弟是?”女掌柜看清楚沈亮的容貌,美目一亮。 其实刚才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注意到了沈亮,只不过以为他是来买书的小公子,所以并未在意。 花自芳不知道该怎么介绍沈亮,难道说这是自己的妹夫? 沈亮笑了笑,并未回答,说道:“我是谁并不要紧,重要的是这本书是我写的,而且独家授权给玉翔书局,你们这样做,未免让人看不下去。” 听到这本书是沈亮写的,几个掌柜对视一眼,满脸的不敢置信。 《西游记》这本书他们都看过,构思奇特,文笔老辣,需要有极深的文学造诣和社会经历才能写出,绝无可能是眼前这个年未弱冠的小子可以写出来的。 陈掌柜撇撇嘴道:“谁家的孩子,竟然大言不惭,这本书如果真的是你写出来的,我分文不取,免费帮你卖!” 沈亮闻言大喜,拍手道:“好!一言为定,你们呢,敢不敢打这个赌?” 女掌柜见沈亮没有半点紧张之色,心下纳罕,本来话到嘴边,又给咽了下去,娇笑道:“小弟弟,不是我们不相信,只不过我们跟你打赌有什么好处?” 沈亮道:“好处嘛,就按刚才陈掌柜说的来,这本书如果不是我写的,200文一本你们拿走,可如果是我写的,我就要收你们500文,一文钱都不能少。” 这,这就有点意思了。 只不过几个掌柜的都没有接话,牵扯到利益上的事情,不可能三言两语就贸然行事。 陈掌柜急了,说道:“你们还等什么呀,《西游记》这种书怎么可能是一个毛头小子写出来的,干了这么多年的书斋,你们谁见过?” 其他几个掌柜的也觉得不大可能,只是奇怪的是,没有人符合他。 陈掌柜看向女掌柜,说道:“沐掌柜,你怎么不说话了,跟他赌!” 沐掌柜故作惊讶道:“陈掌柜,我什么时候答应和这位小弟弟赌了,你愿意赌自己赌就是了,别扯上我,我们小门小户的,可经不起折腾。” “你……” 陈掌柜噎了个半死,转头狠狠瞪了沈亮一眼:“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本书是你写的?” 沈亮像看白痴一样:“你直接问花掌柜就好了,他收了我的书稿,印出书来,难道还有比这更简单的解释?” 花自芳连忙点头,“诸位掌柜,《西游记》的作者的确就是这位公子爷,后续的手稿都在他那里,我们书局就等米下锅呐。” 陈掌柜道:“难道就不能是别人写的,他负责跑腿?” 一旁的沐掌柜笑出了声。 陈掌柜怒目而视:“你笑什么?” 沐掌柜白了他一眼:“如果是你写的书,你愿意被别人冒名道:“愿赌服输,给我拿一千本来。” 沐掌柜补了一刀:“陈掌柜,你也忒小气了,你们七点书斋是神京城最大的一家,怎么只买一千本,岂不是自降身份?” 陈掌柜脸色一阵抽搐。 这个女子还真是一个毒舌,大家都是做生意的,有必要拆台吗? 自己好歹是七点书斋的掌柜,惹毛了他,小心不给你们活路。 陈掌柜怨毒的瞥了沐掌柜一眼,若对方不是女子,他早就破口大骂了。 不过眼下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再说对方书斋后头也是有靠山的,并不是那么容易拿捏。 陈掌柜沉声道:“做生意,讲究稳扎稳打,步子不能迈的太大,小心扯着蛋。” 陈掌柜说这话就有些无礼的意思了。 沐掌柜脸色一寒,却没有发作。 沈亮眼睛一缩,他看得出来,这两个书斋的掌柜好像不大对付,甚至还有仇的样子。 难道这七点书斋和潇湘书斋有什么过节? 不过这不是他该关心的问题,只要把《西游记》卖出去,他就能获得一大笔启动资金。 卖书只是小道,发展实体工业才是重中之重。 收下陈掌柜的500两银票,花自芳小道:“陈掌柜,因本书局生产能力有限,所以这些书要明天才能印出来,请您回去稍事等待。” 陈掌柜都要气炸了,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沐掌柜皱着眉头:“花掌柜,既然生产跟不上,何不多招些印刷匠人,扩大生产?” 花自芳也正要跟沈亮汇报此事,说道:“这事不是我能决定的,不过我会马上安排。” 沐掌柜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转头看向沈亮:“小弟弟,能不能打个商量,等书印刷出来,优先供给我?” 沈亮笑道:“这倒是奇了,你买书应该跟花掌柜商量,怎么倒问起我来了?” 沐掌柜手指轻轻一点,道:“小弟弟,别装了,姐姐早就看出来了,你才是这家书局真正的话事人,花掌柜只是个幌子。” 章节目录 92 沐婉荷 沈亮暗呼厉害,没想到这女人的眼睛居然这么毒。 不过他是不会承认的,摇摇头道:“这事我们会考虑的,不过沐掌柜难道就不担心书卖不出去?” 沐掌柜道:“实不相瞒,《西游记》是这些年来我看过的最好的一部小说,小弟弟你真是才华横溢,如果我能晚生个十年八年的,肯定倒追你。” “现在追也不晚嘛。”沈亮厚颜无耻道。 沐掌柜看着沈亮无赖的模样,噗嗤一乐,“我这个年纪,都能当你娘了,总之你只需要多多印书,至于能不能卖出去,那就要看各自的本事了。” 女人起身走到门口,忽的转过头,冲沈亮眨眨眼:“我叫沐婉荷,你可记住了。” “沐婉荷,好美的名字。”沈亮的眼神追着女人背影消失在门口。 袭人走进来,看到沈亮傻愣愣的模样,手指戳了他脑门一下:“还看?都走远了。” 沈亮笑道:“我不是看她,我在想事情。” “什么事情,想的这么入神?” 沈亮转头对贾芸道:“印刷匠人能找到吗?刚才沐婉荷说的有道理,咱们还是太保守了,要尽快加大产量,抢占市场。” 有道是趁他病要他命。 必须趁着这波热度,尽可能多的把书卖出去。 否则风头一过,再想如今天这样,掀起卖书狂潮就很难。 贾芸沉思了一会,道:“恐怕不容易,这印书不是盖房子,首先印刷工匠要识字,其次要读过书,懂得活字的排列,最难的就是印刷纸张的时候要掌握火候。” 现在的印刷纯靠手工,而且印刷的技艺传男不传女,传子不传外,很多时候都是家族式的传承。 如果老莫不是没有生出男娃,也不会招高氏兄弟当徒弟。 高氏兄弟以后是要给老莫养老送终的。 沈亮问道:“难道就没有一种机制,可以让老莫把技艺传授出来,让更多的印刷工匠参与到生产中?” 贾芸等人纷纷用诧异的眼神看着他:“二爷,这是人家吃饭的本事,就算是国公爷,也不能强迫匠人把传家的技艺公布出来啊。” “这可是大周朝的太祖定下的规矩。” 规矩,又是规矩,去tm的规矩! 沈亮挠了挠头,道:“你去把老莫叫过来。” 不一会,满脸通红的老莫就被喊了过来。 沈亮朝花自芳招了招手,接过来一张银票:“老莫,这几天辛苦了,这是给你的。” 老莫不好意思的道:“不辛苦,不辛苦,这都是小人分内之事。” 话虽这样说,他手上的动作却不慢,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忙不迭的把银票接过去,等看清楚银票的数额,顿时瞪大了眼睛:“哎呦喂,使不得,使不得,这也太多了,公子爷快收回去。” 就像是接了一块烫手的山芋,老莫又把银票放回了桌上。 那赫然是一张面值50两的银票,上面还有钱庄的红色印章。 沈亮面色不虞,说道:“这是你应得的,银票拿着,若是觉得多了,就分润一些给你两个徒弟,这你自己决定。” 花自芳也劝道:“老莫,二爷让你拿着你就拿着,二爷可不是你以前的掌柜能比,跟着二爷混,你以后就做好吃香的喝辣的准备。” 老莫这才心惊胆战的把银票揣进怀里,跟踹了个炸药包一样。 沈亮态度和善,问了老莫家里有几口人,父母是否安康。 老莫普通一下就给沈亮跪下了,老泪纵横:“公子爷,您还是收回去吧,老莫有什么错您指出来便是,千万别把小人辞退,小人上有八十岁的高堂,下有七八岁的娃娃,一家老小都靠着小人这份工钱养着,要是没了活计,小人只能去要饭了。” 沈亮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老莫这是会错了意,以为自己要辞退他,所以提前支给他一大笔银子。 沈亮哭笑不得,解释了几句,老莫听说不是要解雇自己,又千恩万谢的站了起来,摸了摸眼泪。 “老莫,我有一个想法,这家书局我给你百分之一的股份,今后你的月例照发,但是每年都会依照书局的盈利给你分红。 换个说法,书局的盈利高,你能拿到的钱就越多,就算以后你年老体衰,干不动了,每年也照样领分红,你看如何?” 老莫头脑一阵眩晕,搞不懂今天是踩了多少狗屎,好事一桩接一桩的来。 他使劲掐了自己大腿,“嘶——”疼的眼泪都下来了,不是做梦! 在大周朝,像老莫这种手艺人,世世代代都是匠人籍贯,无法更改,自然就受人鄙视。 所谓士农工商,工匠只排在商人前面,可实际上,工匠的地位已经和农民一起混到了社会的最底层。 大周朝的人只有削尖脑袋往士、商钻,没见到有几个人愿意当农民、干工匠的。 工匠最好的出路就是寻一个宅心仁厚的主家,卖卖手艺,挣点辛苦钱。 其实大头还是被商人给挣去了,匠人们只能说刚刚温饱。 像沈亮这般,主动给手下人分红的,不说古今罕有,说句万里挑一都不为过。 老莫浑身战栗,又要给沈亮下跪。 沈亮没有管他,任由老莫颤抖着身子,恭恭敬敬的给自己磕了头。 怎么着自己也算是他的衣食父母,这个礼他受得起。 换作前世,如果公司老板能给自己分红,沈亮愿意每天给老板磕头,能一直磕头磕到老板破产! 别的不说,此刻,神京城外,几万难民流离失所,为了一口吃的人脑袋能打成狗脑袋。 “老莫,钱我可以给你,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 沈亮的声音很轻,但是落在老莫的耳朵里,却如洪钟大吕,振聋发聩。 他颤着声音问道:“公子爷请说。” 沈亮伸手一指门口,只见门口站着几个半大小子,其中一个赫然是朱成功。 “我要你将印刷的技术教给他们,只要这些孩子学会了技术,他们工作的前三年,我便允许你从他们的月钱里抽十分之一,你看如何?” 听到要自己传授技术,老莫的心就好像被人攥住了,无法呼吸。 但沈亮给的太多,他那可怜的传内不传外的规矩便不攻自破,一咬牙道:“好,就按公子爷说的办!” 老莫想传授技术吗? 不想,这是他糊口的本事,是他莫家代代相传的技艺,他曾在莫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前面立下毒誓。 老莫有说不的权利吗? 没有,只要他敢说半个不字,沈亮立刻就会将其开除,然后换一个听话的上来。 章节目录 93 买孩子 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人到处都是。 就是神京城里,会印刷技术的工人恐怕就有上千。 这是一门技术活,需要熟能生巧。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老莫以后就是玉翔书局的首席印刷师傅,负责印刷的同时,也负责教授徒弟。 贾芸伸手在朱成功的背上推了一把,朱成功立刻一个滑跪,从门口来到了老莫面前,头磕的邦邦响:“徒儿朱成功,拜见师父。” 其他三个小子也是有样学样,跪在老莫面前磕头。 老莫定眼一看,面前这几个孩子平均年龄都在十一二岁,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指甲黑黑的,满是污泥,身上还散发着酸臭。 为首的朱成功,也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一双鞋子,破了两个大洞,大拇脚趾露在外面,裂开了口子,血肉模糊。 沈亮说道:“这些都是从南边逃难来的孩子,他们的父母不是病死了,就是饿死了,只剩下这几个独苗,我若不收留他们,恐怕活不过这个冬天。” 老莫动容,朝沈亮深深鞠了一躬:“公子爷心善,小人惭愧,小人愿意收这几个孩子为徒。” 随后朱成功四个人被安排下去,由袭人统一分配,就在厢房隔了一间,整了个大通铺,四个人挤在一块儿。 至于朱成功的妹妹朱漂亮,则被袭人留在身边。 洗刷干净后,朱漂亮就从一个看不清模样的小泥孩,蜕变成了一个容貌清秀、粉嫩嫩的女孩儿。 袭人悄悄在沈亮耳边嘀咕了几句,“这两个孩子估计是有钱人家的,逃难至此,也依旧懂些规矩。” 沈亮浑不在意,在袭人那儿占了会便宜,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隆乾十三年的腊月二十九日。 明天就是除夕,北风更加的凛冽,神京城的城墙外面,全都是黑压压的人头。 因河北、山东、河南等地灾害不断,老百姓纷纷选择往京畿之地进发,谋求生路。 永定门外的护城河,早就结了厚厚的一层冰。 一些难民在河边用石头凿冰,咬着硬邦邦的冰碴子,赖以充饥。 朝廷也有粥棚,但都是样子工程,每日熬点稀粥,只有几百人的分量,朝廷的赈灾粮食,真正能进到难民肚子里的万中无一。 那些被盘剥的粮食,早就流入京城的各大米行,换成了白花花的银子。 现在城中米价已经涨到二两五一石,有些米店甚至挂上了粮空的牌子,囤积居奇。 突然,城中出来一队人马,为首的一个身着布衣,样貌俊秀,他旁边的那位则是五大三粗,孔武有力,脸上满是风霜。 两人正是贾芸和华安。 “玉翔书局招收学徒,八岁以上,十五岁以下,识字者优先!” 家里有孩子的,立刻围拢上来,带着讨好的笑容询问价格。 这可是一锤子买卖,当然要卖好价钱。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个年龄段正是长身体能吃的时候,许多难民已经易子而食,如果能拿孩子换点口粮,不但孩子能活,大人说不定也能活下去。 “我家孩子识字,会背论语,勃儿,快点背给大爷听听!”一个妇人把孩子推了出来,孩子怕生,她便使劲的掐孩子的肉,“背呀,快点背!” 孩子吃痛,又冷又饿,身子早就木了,迷迷糊糊的背着;“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难民堆里响起圣人之言,极其的突兀,却又诡异的和谐。 难民的脸上全是麻木、他们的眼里没有了光,灰蒙蒙的,有些甚至连脑袋都不愿多转一下,维持着最低的消耗。 “行了行了,这孩子我收下了。”贾芸闻言立刻说道。 孩子的母亲闻言大喜,说道:“我家孩子能给多少米?” 贾芸使了个眼色,华安扔出一个袋子,“我家公子仁义,五斗米。” 一斗米大概是十斤,十斗米是一石。 因为要招的人不多,所以只来了两人三马,一匹马空出来,专门驮着米袋。 孩子的母亲解开米袋,里面居然是黄白混合,小米和大米都有,顿时喜笑颜开。 有了这些米,他们又可以多活几日,省吃俭用,说不定可以挨过这个冬天。 "勃儿,去了那里记得要听话,不能像在家里这么任性,记住了吗?"孩子的母亲抹着眼泪道。 孩子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卖了,哭着要往母亲这边跑。 孩子的母亲抱着米袋子,转身就跑。 孩子哭嚎着:“妈妈,妈妈,妈妈——” 华安伸手一揽,将孩子扔到了马背上,“嘶——”华安吃痛,原来是那孩子咬住了自己的手背。 华安大怒,照着孩子就是两巴掌,打的他眼冒金星,口鼻流血。 贾芸全当没看见,又扔下两袋子米,换了两个孩子,两个人带着三个孩子匆匆返回了城内。 贾芸从怀里摸出一些铜钱,扔给了守城的军官。 看守永定门的是五城兵马司的军士,这几日跟贾芸打得火热,一看是他,便笑着打招呼:“芸哥儿又去买孩子?” 贾芸从怀里摸出一些铜钱,扔给了守城的军官。 那些军士接过铜钱,笑呵呵的让开了道。 贾芸笑而不答,一加马腹,加速冲进了城里。 城外的难民则是一脸艳羡,有几个年纪大的难民,也想浑水摸鱼,跟在马屁股后面想要进城。 咔嚓—— 守城的军士立刻亮出兵器,对着几个难民劈头盖脸一顿打。 难民们摔倒在地上,浑身都是泥土,口鼻喷血,眼看就要不活了。 对于守城的军士来说,这些难民如同猪狗,进了城只能造成混乱,所以上司严令,不许一个难民进城。 远处的饥民们漠然看着这出闹剧,没有人反抗。 毕竟这样的闹剧每天都在上演,没有钱,谁也进不去那道门。 要说这段时间神京城里的新鲜事儿,一个就是即将过年,东城、西城到处张灯结彩,百姓、官员们互相走动,互赠年礼。 这个时间也是神京城里这些当官的最为繁忙的时候。 官职低的要送礼给官职高的,以便来年的时候,可以得到优待,甚至想更上一层楼。 那些做生意的,也要送礼给管辖的直属官员,否则对方一个不高兴,大笔一挥,他们的铺子就可能关门歇业。 章节目录 94 生意火爆,一天2250两 第二件新鲜事,就是神京城的各大茶馆,都在说《西游记》的故事。 就连普通的贩夫走卒,都知道孙悟空大闹龙宫,有一柄如意金箍棒,闯地府,改生死簿。 更不用说那些孩子们,各个化身齐天大圣,手里拿着根棍子,在街头巷尾追逐打闹,玩着各种cosply。 这些天神京城里面的大小树木都遭了殃,孩子们人手一根金箍棒,把各种篱笆、烧火棍祸害的够呛。 贾芸和华安领着几个孩子,回到玉翔书局。 玉翔书局所在的书坊街,已经成了整个东城最热闹的地方。 除了七点、潇湘等几个头部书斋,一些小字号的书斋早早的过来排队拿书。 现在各大书斋卖的最火的,就是《西游记》,以至于都卖断了货。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沈亮搞了个“饥饿营销”,还将原来的成本印刷,改为了报纸的形式,每天只印刷一章,满打满算十几页。 这让原本打算盘搞盗版的人痛不欲生,咒骂玉翔书局不地道。 这样一来,就完全杜绝了盗版的行当,毕竟成本成本的翻印和十几页的翻印,成本完全不同。 不但印刷的排版要改,就连沈亮推出的标点符号也无法复制。 其他书局还没有搞懂标点符号的用法,贸然使用,只能贻笑大方。 书坊街的外围,多了许多沿街叫卖的摊贩,有卖糖人的、糖葫芦、炒年糕之类的小吃,也有卖各种木雕、摆件的。 因着沈亮让陈洪绶帮《西游记》画了几幅插画,一些嗅觉灵敏的手艺人立刻发现了商机,照着插画制作了一些木雕,什么孙悟空、阎罗王、玉皇大帝、小白龙……均是活灵活现,堪称手办鼻祖。 被贾芸买来的名叫“勃儿”的孩子,眼神全都被街边的热闹吸引。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些玩意,路过买吃食的摊子,还会忍不住吞咽唾沫。 回到书局,贾芸便将三个孩子扔给了高其胜。 高其胜现在是这群孩子的头,负责他们识字、规矩和最基本的印刷技术培训。 头几日来的朱成功几个孩子早就开始帮忙摆活字,排列,他们年岁小,学东西快,人也机灵,很快就上手。 高其胜先让勃儿他们把身上的脏乱衣服脱掉,烧了一大锅热水,给几个人洗漱干净。 这是袭人定下的规矩,说是不讲卫生会生病。 高其胜背地里没少抱怨,可袭人现在是玉翔书局的大管家,每日管着几百两银子的进账,就连他们的月钱也得经袭人签批才能领到。 所以高其胜他们对这个美丽温柔的女孩是又敬又怕。 勃儿已经忘了上次洗热水澡是什么时候,冒着热气的水浇在身上,身上的肌肉瞬间紧绷,随即又放松下来,温温的水流过皮肤,驱走身上的寒冷,整个身子仿佛活了过来。 “好舒服。” 勃儿眼角流下泪水,心里有种酸酸的、暖暖的感觉,他想起自己的父母,还在城外受冻挨饿,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在某个晚上,被父母拿去换了一斗小米…… 他贪婪的感受着久违的温度,其他两个孩子也是一样,有一个甚至双手鞠了一捧热水灌进嘴里。 他已经很久没有喝过热水了。 当热热的水流流过喉管,进入胃里,整个人都是暖洋洋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喝热水都成了奢侈。 勃儿三人洗刷干净,拿起早就准备好的青布衣服换上,虽然不甚合身,但比起他们的破衣烂袄已经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起码不会漏风,也没有虱子,更没有恶心的酸臭味道。 勃儿捧着衣服,深深的吸了一口,一股阳光的味道充斥着鼻腔。 这一刻,他的泪水如泉涌,只不过他捂着脸,不想让别人看到他流泪的模样。 穿上干净整洁的衣服,勃儿跟着他们的领头来到院子里。 小小的玉翔书局如今已是变了样子。 因着生意愈发红火,沈亮索性将隔壁的画店也盘了下来,把院墙打通。 隔壁的画店是一个二进的院子,打通后,整个玉翔书局面积扩大了一倍不止。 沈亮只管投资、扩大规模,书局具体的运营则交给花自芳和老莫两个人摆布。 他只需要查看袭人每月递交上来的账目,其余皆不管。 在老莫的建议下,隔壁的画店彻底改造成油印作坊,院子的中间放着几个大缸,用来调配油墨,三间正房则变成了油印房间,专门给老莫和几个学徒工作。 而原来的书局厢房,则变成了书局员工休息室,另外老莫还留了一间正房,当成小教室。 晚上空闲时间,用来教授这些徒弟识文断字。 眼下书局已经逐渐走上了正轨,朱成功和几个先来的孩子已经可以熟练的排版,大大加快了工作效率。 书局每日可印书5000本,除此之外,沈亮推出的每日一章小册子可印刷一万份。 就这,几个大书斋还是不满足。 没办法,《西游记》是眼下最红的书,不但在坊间流传,就是一些豪门贵族、官宦之家都要买上几本,给自家的太太、女儿作消遣。 跟《西厢记》、《牡丹亭》这些闺阁禁书不同,那些老学究、死封建对《西游记》宽容大量的很,认为自己家孩子读读这种书,一方面可以长长见识,另一方面也是消遣娱乐,不会有什么坏的影响。 大周朝的百姓就是如此淳朴,只要自己家孩子愿意看书,就是看故事书,家里人咬咬牙也愿意给买。 尤其是那些脱离了温饱线,有点精神追求的中产家庭,即使没有太多余钱,也希望自己家的孩子能够读书进学。 花自芳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也可以做到日进斗金。 这几天忙的他是脚打屁股蛋,每天天一亮,就有各大书斋的人过来敲门拿货,夜里加班加点印刷的《西游记》不用一个上午就会被运的干干净净。 花自芳、袭人每天晚上盘点的时候,都处在恍惚之中。 银子就跟流水一样,哗啦啦的往家里淌。 一本只有十章的《西游记》,成本不过20文钱,但是卖给书斋,一本最少是400文钱,这就是20倍的暴利! 别忘了还有七点书斋的500文一本,那就是25倍的利润。 而且七点书斋不愧是神京城书斋之首,他们家的销售量是其他书斋的总和还要多。 刨去书籍本身的成本、前期的广告费用、用人的成本、店铺的房租、油墨等费用,他们一本书最少能赚350文。 现在他们一天就能拉出去5000本书,就是1750两银子。 这还不算他们新推出的日更小册子。 这种册子不过十几张纸,成本低的可怜,但是一册也要50文,他们一天就能够销售10000册。 综合下来,书局一天进账的利润就高达2250两白银。 这已经不能说是赚钱,而是抢钱了。 “妹妹,妹妹,简直是神了!没想到书局竟然这么赚钱!” “对了,眼下还是年关之前,等到年后开春,更多的人来到神京城,那时候来买书的就会更多,到时候,我敢保证,每天能卖到7000册甚至更多!” 花自芳激动的手舞足蹈,唾沫星子乱飞。 袭人也是难掩笑意,书局的生意越好,那她的地位也就越高。 沈亮将这么赚钱的生意交给他们兄妹打理,已经能够说明问题,谁才是他最信任的人。 花自芳忽的面色一变,压低声音道:“妹妹,哥哥跟你商量个事,你说书局生意这么好,赚的钱又这么多,二爷会不会给咱俩涨涨月钱?” 人都是这样,饱暖思淫欲。 袭人摇摇头道:“这可说不准,不过宝玉他对身边人一向大方,应该会涨月钱的。” 花自芳看着桌子上那厚厚的一沓银票,两眼放光:“妹妹,这么多钱,我从里面拿一张,别人也发现不了。” 袭人这话就不乐意听了,面色一沉道:“大哥,你这是监守自盗知道吗,如果被宝玉知道了,肯定会将你开除,莫伸手,伸手必被捉。” 花自芳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笑道:“妹妹,别说的这么吓人,我只不过是想一想。” 章节目录 95 再增一点熟练度 “想也不许想,难道你想让妹妹没有脸做人吗?再说了,你赚再多的钱,荣国府一句话,你还不是得乖乖的送出去?丢钱事小,你这条命难道也不重要?” 袭人脸色冰寒,语气极其的严肃。 “别的人我不管,但你是亲哥哥,我也只有你这么一个哥哥,我不想看到你因为几两银子,就身陷囹圄,再说咱们现在也不缺银子,每个月你的月钱是十两,再加上我的十两,咱们一个月就能赚20两银子,这要搁在以前,想都不敢想。” 花自芳也是一时财迷心窍,被袭人这么一说,登时醒悟过来。 他使劲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骂道:“花自芳啊,花自芳,你还真是糊涂,银子算什么,都是些身外之物,最值钱的是你的妹妹,守着她,你就是拿金山银山来,都不该动心。” 袭人拉着花自芳的手,心疼道:“道理明白就好,你打自己干嘛,我看看,都红了,我去拿点红花油来。” 花自芳却道:“妹妹,是我活该,是我被钱迷了眼,被猪油蒙了心,这脸就不用擦了,留着当个记性,这么多银子,明儿一早,就去钱庄存下来,省的再丢了。” 不理会这边数银子。 荣国府,沈亮的院子。 一番狂风骤雨过后,沈亮查看自己的属性。 姓名:沈亮 身高:154cm 魅力:7(正常人为5) 体质:11(正常成年男人为10)凡人体质(一阶)。 当前伴侣:花蕊珠(好感度65)、晴雯(好感度89) 【桃蕊花:一品中阶(40/300)】 【芙蓉花:一品中阶(150/300)】 技能:【神行太保】、【小撒的照相机记忆】 这些天忙着书局的事情,连修炼都有些懈怠。 没得办法,他的精力有限,既要忙着书局的运营,还要应付贾政和王夫人的监视,同时还要赶稿。 虽然有晴雯、秋纹、麝月等人帮忙代笔,可还是需要他口述。 等写好以后,还得交给三春帮忙审核、校对。 所以写书这种事情,真的是费心劳力。 不过书局的生意已经走上了正轨,这几日销量突飞猛涨,银子便如水一样哗啦啦的流进来。 他在黑云村的工地也开始重新运作。 听贾芸说,那里每日有上百号劳工在打地基、搭窑烧制砖石。 如果不是因为天气寒冷,会有更多的工匠干活。 一边是赚钱的机器加足马力开动,一边是基建工程如火如荼的开展,沈亮这边倒是松了一口气。 晴雯趴在沈亮的胸口,手指头画着圈圈道:“宝玉,这段时间怎么天天出去,我都见不到你几次,说,是不是在外面养小的了?” 沈亮哭笑不得,这都哪跟哪? “你这妮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还没娶正妻,哪来的外室?再说你就是一个丫鬟,还能管的了我娶妻纳妾?” 晴雯嘟着嘴巴,不满道:“我就要管,我就要管,你要了人家的身子,到现在也没个说法,横竖我是你的人了,你若负我,我便死给你看!” “算我怕了你了,我敢跟你保证,到目前为止,我就只有你和袭人两个女人。”沈亮知道晴雯性子刚烈,敢做敢为。 晴雯眼珠子一转,说道:“这么说,你是去找袭人姐姐了?” 沈亮摸着她的削肩水蛇腰,笑道:“管的还挺宽,不过你猜的挺准,我是去找袭人了,我记得当初你还骂我负心汉来着。” 晴雯杏眼流转:“也不知道袭人姐姐现在过得如何,肯定吃了很多苦头吧。” 别看袭人在的时候,两个人针锋相对,晴雯还时常冷嘲热讽,可整个院子里,就数她俩关系最好。 见晴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沈亮淡淡道:“想不想知道你袭人姐姐现在干什么?” 晴雯点头如小鸡啄米,可怜兮兮的。 沈亮指了指仍旧坚韧不屈的知识灌输道:“那你得先把它降服了,这些天没给你输送知识,我看你这小脑袋都要生锈了。” 晴雯白了他一眼,缓缓沉了下去。。。。。。 今个儿是大年三十,隆乾十三年的最后一天。 天空雾蒙蒙的,好似盖了一块灰色的布。 “袭人姐姐!” 玉翔书局里,晴雯见到就未谋面的袭人,立刻扑了上去,抱住了她。 小女孩的感情就是这样,聚在一起时永远有说不完的话题。 袭人正在算账,听到晴雯的声音,抬起头,脸上露出惊喜之色:“晴雯?你怎么来了?” 荣国府的规矩极多,规矩又严,里面的丫鬟一般是不允许随意出门。 府里的采买都有专门的人负责,林之孝一家就控制着府里采买的事情。 花自芳看到屋里多了一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女孩子,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袭人瞪了他一眼,对朱漂亮道:“还愣着干嘛,快去倒茶,这是我在荣国府时候的好姐妹,叫晴雯,你得喊她晴雯姐姐。” 朱漂亮不敢看晴雯,因为对方的穿着和气质都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她一低头,小跑着去倒茶。 沈亮这时候也走了进来,看到两个女孩子搂搂抱抱,大手一揽,将两个女孩子都搂进怀里:“怎么样,我没骗你吧,你袭人姐姐现在可是书局的大管家,手底下有十几号人呢,威风的紧。” 晴雯拍掉沈亮的狗爪子,白了他一眼道:“哼!算你有良心,没枉姐姐服侍你一场。” 她拉着袭人站起来,笑道:“袭人姐姐,你快带我参观一下,我还从没看过书局是什么样子。” 两个女孩子叽叽喳喳的离开了。 花自芳则赶紧将这几日的销售情况向沈亮做了简短的汇报。 “目前的盈利情况确实不错,在我的预料方位之内,而且,随着几个兔崽子的技术熟练,产量也会增加。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开发其他的ip,尽可能多元化开拓市场,让消费者接受咱们的书局。” 花自芳很认真、详细的记录着,不过对沈亮时不时蹦出的名词,花自芳还是厚着脸皮提问:“二爷,这个ip、多元化都是什么意思?” 沈亮拍了拍脑袋,道:“简单来说,就是咱们不能只靠《西游记》一本书活着,单一的产品销售,很容易导致书局后继乏力,你们要趁着《西游记》的热度,选拔一批优秀的稿件,让咱们书局多点开花。” 章节目录 96 老莫 沈亮的话很直白,花自芳也都能听明白,不过他面带难色道:“二爷,不是我不想收稿,实在是咱的文化水平不高,分不清哪些稿件好、哪些稿件不好,咱一心都想着替二爷守好摊子,不敢妄下决定。” 花自芳说的也是实情。 他的水平仅限于识字,能看懂简单的行文,至于更高深一些的文字,他便抓瞎了. 沈亮点点头道:"那就招两个秀才,帮咱们审稿,价钱不是问题." 现在书局日进两千多两白银,沈亮也不再心疼钱的问题. 想要招揽人才,必须舍得花钱. 花自芳笑着答应,能花钱解决问题,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神京城里没有别的特产,就是人多. 每年往神京城赶考的士子不计其数,有许多士子屡试不中,自觉无颜见江东父老,就会选择在神京城里找一份差事,一边赚钱,一边准备下一次的考试. 这些人就是最早的北漂. 但是神京城里找工作不是一件容易事,许多秀才穷困潦倒,高不成低不就. 沈亮又问了一些销售方面的问题,花自芳早有准备,应答自如. 沈亮满意的点点头,拍着花自芳的肩膀道:"果然还是实践最能锻炼人,花大哥你好生经营,日后咱们书局的生意大着呢,你可得做好准备." 花自芳不似前几日那般紧张,点头称是. 背靠贾府这座大山,又有沈亮的畅销书《西游记》,换一头猪坐在这个位置都成。 花自芳心里跟明镜一样,对沈亮他是感恩戴德,不过他知道自己能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上,有百分之一百二的缘故却是因为自己的妹妹。 沈亮来到书局的作坊,这里倒是干的热火朝天。 从排版、油墨、纸张、印刷,各道工序有条不紊的进行。 老莫背着手,手里还拎着一根小竹棍,在作坊里走来走去,指点手下弟子们的工作。 哪个要是干的不好,直接就是一棍子。 “啪——”老莫一棍子打在朱成功的屁股上,“朱成功,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标点符号要用对地方,这句本园中有个土地拦住问道:“大圣何往?”明明是个问句,为何不用问号,却要用句号,该打!” 朱成功挨了一棍子,疼的龇牙咧嘴,摸了摸屁股,低声道:“记住了,多谢师父教诲。” “哼!”老莫冷哼一声,继续检查下一个徒弟的作业。 其他几个孩子胆战心惊,立刻提高警惕,不敢有丝毫懈怠,生怕挨了老莫的棍子。 沈亮从门口走进来,笑道:“老莫,工作很认真嘛。” “哎呀,二爷来了,小人给二爷见礼了。” 老莫笑容满脸,长满皱纹的脸挤成了一朵菊花。 沈亮笑了笑,道:“没事过来看看,怎么样,这几天累坏了吧。” 老莫满脸堆笑,道:“不累不累,现在比以前好多了,干咱们这行,不怕事情多,就怕没事情,有活干才有钱拿,眼下二爷的《西游记》火爆的紧,咱们加班加点的干,也不觉得累呢。” 远处,朱成功低声骂了句:“马屁精。” 勃儿使了个眼色:“小点声,别给阎罗王听见,仔细你的皮。” “哼,听见又怎样,他还能打死我不成?”朱成功愤愤不平,“对咱们非打即骂,见了二爷就一副谄媚的样子,跟隔壁家的阿花一样,恶心,恶心!” 阿花是隔壁纸店养的一条土狗。 沈亮对跟在身边的花自芳道:“吩咐下去,给这些小崽子们,一人发放100文,算作加班费。” 花自芳朗声道:“二爷有赏,每人赏钱500文!” “二爷英明!” “多谢二爷!” 朱成功立刻忘记了屁股上的疼痛,欢呼雀跃起来。 勃儿等人更是直接跪地磕头,对沈亮感恩戴德,就差把他供起来了。 沈亮走到朱成功身边,拍着他的肩膀道:“怎么样,成功,这段时间累不累,伙食好不好,睡眠时间能否保证?” 朱成功激动地不行,声音都在颤抖:“回二爷的话,俺吃的很好,顿顿有荤腥,至于这干活嘛倒是不累,就是干的时间有些长,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俺给二爷干活,干多久都愿意!” 在朱成功的眼里,自己的师父就是很厉害的角色,但在沈亮面前,自己的师父连条狗都比不上。 虽然还不知道沈亮的真实身份,但是从师父和掌柜的只言片语中,可以推断出沈亮非富即贵,是有大来头的人。 而且自己加班加点印刷的《西游记》,据说也是出自沈亮之手。 这样一个既有才华又有背景之人,妥妥的人生偶像啊! 朱成功这帮学徒无不将沈亮当作最尊敬的人,因为掌柜的和贾芸不止一次说过,是二爷大发善心,收留了他们。 没有沈亮,朱成功他们早就饿死了,哪有机会住这么好的房子,还能顿顿吃肉。 看着朱成功,沈亮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帮小崽子都是无根之水,尤其是朱成功这小子,机灵的很,脑子也灵活,学东西很快。 沈亮有心将其重点培养,至于其他孩子,虽然也较为忠诚,却相对木讷,不怎么开窍。 沈亮现在摊子还小,靠着花自芳、贾芸他们还能周转的开。 可一旦开始进入实业行当,对于人才的需求必将大大提升。 都说学习要从娃娃抓起,沈亮招揽朱成功他们,也是为了以后的事业做铺垫,毕竟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他可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 君要臣死,臣就得造反了! 沈亮又跟勃儿他们一一说了几句话,搞得大家红光满面,干劲十足。 沈亮笑道:“等忙完了这节,我请大家吃饭!” 这句话又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老莫,你跟我出来一下。” 待沈亮和老莫他们走出印刷作坊,朱成功几个人便开始讨论起来,沈亮会请他们去哪里吃饭。 “老莫,坐,不用这么拘谨。” 沈亮指着旁边的椅子,“还有你,花大哥,都是自家兄弟,别这么见外。” 二人心中感激,沈亮的身份,别人不知道,他们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沈亮待人如此随和,就好像真当他们二人是兄弟一样。 从开始到现在,沈亮一直没有对二人红过脸,而且还委以重任,这让花自芳和老莫都有知恩图报的念头。 老莫道:“二爷,小的身上脏,恐玷污了家具,再说小人一身臭汗,要是熏着二爷那就是小人的罪过了,小人站着就好,也能聆听二爷的教诲。” 章节目录 97 晴雯离开 沈亮神仙般的人物,若老莫这些人,看一眼都觉得是过错,又哪里敢挨着对方坐下。 沈亮笑呵呵的说道:“狗东西,就你臭规矩多,让你坐你就坐,怎么如此婆婆妈妈,还熏着我,把我当成大姑娘了?” 大周朝如今的风气,就是以男子阴柔化为美。 那些富家子弟,少有不涂脂抹粉的,一个个恨不得往脸上涂半尺厚的胭脂水粉。 沈亮自己就亲眼看到贾政上朝之前,也会让身边的丫鬟,帮忙化妆。 沈亮第一次见的时候,差点没看吐了。 他实在无法忍受这种畸形的审美,所以现在他是素面朝天,完全摒弃了贾宝玉之前涂脂抹粉的陋习。 这一改变,倒让身边的丫鬟有些不适应。 老莫挨了骂,不但不生气,反而高兴地答应着坐下了。 沈亮问道:“这群兔崽子学的如何,有没有不听话的?” 老莫还在担心是不是刚才自己体罚朱成功他们,惹得沈亮不高兴,此刻回应道:“学的挺快,尤其是朱成功和王勃两个,特别聪明,不过朱成功到底岁数大一些,想法也比王勃他们多。” “不过二爷放心,我用的是竹棍,打在身上虽然疼,却适可而止,并没有伤及筋骨的。” 老莫现在尝到了甜头,不但原来的工资不变,还有这些小孩的工资提成,原先他一个月是4两银子,现在可以拿到5两,别提多开心。 他现在在攒钱,准备明年在书局附近租一个大一点的房子,这让高其胜、高其强兄弟俩羡慕的不行。 他的工资,都是沈亮给的,所以老莫十分珍惜目前的工作。 沈亮沉吟了一会,说道:“老莫,我不是怪你体罚他们,这你不用担心,我关心的是你训练这些崽子们的速度,眼下孩子还不多,等以后书局扩大规模,你的训练是否能跟得上?” 他对花自芳说:“花大哥,教孩子们认字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出来,而且我并不仅仅让他们认字,一些基础的算术也是必要的。” 提起这件事,花自芳也有自己的想法,他说道:“二爷,我是个粗通文字的,论学问,我连老莫都比不上,不过我在南城的铺子里打了几年的下手,明白识字的重要性,也知道像我这样的普通老百姓,对认字的渴望。 其实只要银钱跟得上,教孩子认字,并非难事。” 沈亮恍然大悟,他一直有一个误区,那就是忽略了现在的实际情况,老百姓普遍处在吃不饱的状态下,能送孩子认字的,起码是中产之家。 至于在地里刨食,面朝黄土背朝天的那些人家,根本供养不起读书人。 而且现在的孩童懂事早,明白识字读书的重要性,根本不用大人催促。 朱成功几个孩子对知识的渴望,是沈亮想象不到的。 每天晚上,朱成功几个孩子都自学到很晚,如果不是老莫催促,他们都想点灯熬油,夜以继日。 沈亮对花自芳道:“今年我还要开设一个葡萄园,如果有种植方面的人才,你务必要留意,书局方面你尽管放手去做,这里有你和袭人应该也是足够了。” 花自芳连连点头,“明日我便亲自去寻找。” 这时候晴雯一脸兴奋的走了进来,见到花自芳和老莫,便侧了身子。 老莫和花自芳知道这是沈亮身边的丫鬟,全都非常自觉地告辞。 沈亮对晴雯道:“都看完了?感觉如何?” 晴雯一脸艳羡,搂着沈亮的胳膊道:“宝玉,真是不敢相信,这么大的书局,居然真的是袭人姐姐在管,你都没看到,方才袭人姐姐面对那些书斋的人,大手一挥就是几百两银子,让人好生羡慕呢。” 沈亮用手捏了捏她的鼻头:“这是你袭人姐姐的本事,让你平时多认几个字都不肯,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晴雯聪明灵巧,于针线活有极高的天赋,不过却不喜读书,看到那些文字头都大了。 都说晴雯是林黛玉的另一个版本,倒真有几分意思。 袭人走了进来,看到搂在一起的二人,捂嘴笑道:“呦,我来的不巧了,在家里腻歪不够,又上我这里来勾搭,真是没眼见呢。” 沈亮张开双臂,笑道:“不,你来的正好。” 袭人白了他一眼:“这光天化日的,我可不敢过去。” 晴雯非但没有离开,反而搂住沈亮的脖子,示威道:“哼,宝玉他给了你这么好的差事,让你威风八面、说一不二的,我看你啊,比琏二奶奶都要威风,害得我平白担心了那么长时间。” 袭人袅袅婷婷的坐下,笑道:“若是能留在府里,谁又愿意出来抛头露面呢?你呀,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可以,我真想跟你换一换呢。” 晴雯自知失言,讪讪的从沈亮身上起来,握住了袭人的手道:“袭人姐姐,我说错话了,你别忘心里去,其实你走了这几天,我是茶不思饭不想,你也知道,院子里我也只跟你说得上话,秋纹、麝月她们都不爱跟我玩。” 袭人展颜一笑:“我是逗你的,你看我现在多自在,无拘无束的,就连七点书斋的掌柜见了我都得客客气气,比在府里舒服多了。” 沈亮插了一嘴道:“你倒是舒服了,可把我憋坏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晴雯这小妮子看着厉害,其实外强中干,一夜来个两次就……” 晴雯捂住了沈亮的嘴巴,满脸通红,呵斥道:“不许说,再说我咬死你!” 袭人掩嘴偷笑,沈亮的厉害她自然知道,倒是晴雯平时天不怕地不怕,跟个孙猴子一样,却被沈亮吃的死死地。 换做贾宝玉,恐怕就要攻守易势。 马车渐渐远去。 晴雯趴在窗户上,使劲的挥手。 “别摇了,只是暂时分开而已,等元宵节赏花灯,我再带你出来,到时候咱们来个娥皇女英齐飞……” 沈亮拍了拍晴雯的小屁股,手感q弹。 章节目录 98 荣国府过年 晴雯扭过头,打开沈亮的手,嗔怪道:“人家正伤心,你就搞怪,再说了,你自己出来还要打着进学的名头,哪有那么容易。” 沈亮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他现在的确没有人身自由,在家里有王夫人看着,出门要跟贾政请假。 就算他打着去师父刘宗周家的名号,保不准有一天哪个嘴长的下人,就会把他给告发了。 沈亮摸着下巴,沉吟道:“这的确是个问题,看来明年的春闱要好好谋划一番了。” 晴雯凑了上来,问道:“你要去考院试题?能行吗?” 作为封建王朝最重要的考试,就连晴雯这种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都知道科举考试的名头。 大周朝的科举考试继承了自隋唐以来的选拔制度,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规范和完善。 大周朝的科举考试共分五级。 第一级考试称为“童试。” 由没有功名的读书人参加,童试的难度极低,只要不是太过愚笨之人都能过。 第二级称为“院试。” 这一级考试是在州县范围进行的,由童生参加,考试结果分为六个等级,录取后即为“生员”,又称作秀才。 不过秀才和秀才之间也是有分别的,成绩最好的叫“廪生”,每个月可以领国家发给的粮食;第二等的称为“增生”,增生没有粮食可以领,但是廪生和增生可以有资格参加下一轮的乡试。 第三等以下的秀才则要重新回炉改造,参加下一次的院试。 考中秀才,才仅仅是科举考试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成为秀才后,就可以参加下个阶段的乡试。 乡试每三年在省城举行一次,称作“大比”,因为乡试一般在八月初九、十二日、十五日,时值秋天,所以乡试又称作“秋闱”。 考过了乡试,就从秀才变成了举人,才有资格做官。 所以普通人称举人为“举人老爷。” 乡试可以说是科举里面最艰难的一关,每年的乡试全国范围内录取名额在一千二百人左右,因为乡试要考三场,必须三场全过才能成为举人。 乡试第一名称作解元,第二名称作亚元。 考中举人后,在次年的二月初九至十五日,会在礼部举行会试,又称春闱、礼闱。 会试三场的内容和乡试一样,大周朝每科会试录取进士约二三百人。 考中会试的称作“贡生”,会试的第一名称作“会元。” 在会试一个月后,也就是当年的三月十五,会进行科举考试的压轴戏——殿试。 殿试一般由皇帝亲自主持,会试分三甲录取。 一甲前三名称作“进士及第”,第一名是“状元”、第二名是“榜眼”、第三名是“探花。” 一甲的三人一般会选进翰林院,作为日后登堂入室、出将入相的后备人才。 二甲赐进士出身,二甲的第一名称作“传胪。” 三甲称作“同进士出身。” 相对日后的高考,大周朝的科举制度难度更高,堪称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而且这桥只有一座,不像日后的大学生,即便考不上状元,考不进清华、北大,也只能去211、985. 不过科举制度的好处就是,只要考上的举人,就可以做官。 范进中举后为什么会发疯? 还不是因为从一介平民,直接跃升成为老爷,从一个被杀猪老丈人看不起的落魄秀才,一下就成了当地官绅巴结的上流人士,这种反差,堪称天地板。 沈亮现如今只是个童生的身份,距离举人老爷还差得远。 整个荣国府,一百多年来,就只出了贾敬这一个进士。 可惜贾敬一心修道,无心政治,否则凭借贾府的政治资源,怎么着也能混个二品大员。 沈亮现在的困境就是年纪太小,又无功名在身,行事全凭父母做主。 不过只要能混个秀才身份,大概就能解开出府受限。 沈亮失笑道:“你男人能文能武,文能背四书五经、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就连今岁的状元都是我的手下败将,屈屈一个秀才,还不是手到擒来?” “哼!吹牛,把你嘚瑟的,到时候考不上,我可要跟姐妹们羞你。”晴雯做了个鬼脸。 沈亮恶狠狠道:“大胆妖女,竟敢乱我道心,看爪!” 驾车的华安叹了一口气。 自从当了沈亮的专职车夫,他就见识了沈亮的胡天黑地,干坏事从来不分场合,也不考虑自己的感受。 不过沈亮的确是有能力。 玉翔书局的火爆他看在眼里,虽然不知道玉翔书局究竟能挣多少钱,但看门口那车水马龙的架势,估计不是个小数目。 自家这个少爷不但文采出众,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看来自己也是跟对了人。 荣国府,荣庆堂。 今个儿是除夕夜,除却看家护院的男仆,整个荣国府的太太、小姐、丫鬟们齐聚在史老太君这里守岁迎新。 史老太君坐在炕上,偌大的房间里挤得满满当当。 因着大年三十,请了一个小戏班子,此刻正演着美猴王大闹天宫的戏码。 《西游记》的火爆不仅仅是书籍的火爆,说书的、唱戏的都紧跟潮流,早早的编排出几段出彩热闹的戏。 眼下《西游记》的桥段是各大会馆、府邸的必备节目,连带着京城里的戏班子都不够用的。 在台上的这十几个孩子,正是日后贾琏采买进大观园的那一批。 因为沈亮的《西游记》太火,搞得戏班子人手短缺,所以芳官、蕊官她们提前几年,进入神京城,阴差阳错的进入荣国府。 当沈亮看到这个戏班子的名单时,也在感叹命运的神奇。 兜兜转转的,十二个小戏子居然全都来了,看来自己这只蝴蝶的翅膀还不够硬,扇出来的风还不足以撼动红楼世界的大势。 过年时节,唱什么情情爱爱、包公审案都不合适,偏偏《西游记》里半分情爱都没有,全部是神仙妖魔,最是热闹不过,特别的应景。 史老太君最喜欢热闹,再加上《西游记》她也没看过,所以看着十分有趣,老脸上的褶子就没松弛过。 章节目录 99 贾赦发难 沈亮和林黛玉分坐史老太君身边。 林黛玉笑意盈盈,可是一双美目却并不关注舞台,而是经常聚焦在某个讨厌鬼的身上。 沈亮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林妹妹,你怎么不看戏光看我?难道我脸上长毛了?” “呸!”林黛玉啐了一口,“你不看我,怎知道我看你,你以为你是孙悟空,我看你啊,沾了毛比猴子还精。” 林黛玉对沈浪意见很大。 自从上次被沈亮撩过后,林黛玉的一颗心儿就没放下来过,她还在等着沈亮赔礼道歉,没想到左等右等,沈亮就是没来。 她还派丫鬟紫鹃过去打探,却只得到一个沈亮不在家,出去求学的回答。 这可把林黛玉气的够呛。 戏台上,七个小女孩身着红、素、青、皂、紫、黄、绿色衣服,头顶花篮去蟠桃园摘桃建会。 一个眼睛大大的小女孩,带着个毛茸茸的头套,唱道:“你是那方怪物敢大胆偷摘我桃!” “大圣息怒。我等不是妖怪乃王母娘娘差来的七衣仙女摘取仙桃大开宝阁做‘蟠桃胜会’。适至此间先见了本园土地等神寻大圣不见。我等恐迟了王母懿旨是以等不得大圣故先在此摘桃万望恕罪。” 扮演七仙女的蕊官、菂官手挎花篮,娇滴滴的,倒也有几分颜色。 扮演孙悟空的豆官挤眉弄眼,演的活灵活现,几个抓耳挠腮的动作惹得整场大笑。 这些小戏子的年纪都不大,十一二岁,演起戏来倒是有模有样,显然下了一番苦功。 贾母看的高兴,对鸳鸯扬了扬下巴,鸳鸯会意,端着装了铜钱的篮子,来到戏台前,抓起一把铜钱就撒了出去。 这些铜钱都是换的崭新,灯火辉映,金光闪闪,看起来就跟洒金钱一般。 台上的小戏子们机灵得很,齐齐跪地,高喊:“谢老封君赏钱,祝老封君福如东海,万寿无疆,祝老封君公侯万代,子孙满堂!” 大过年的,要的就是一个喜庆。 史老太君一听,乐的眼睛都没了,笑道:“看赏!看赏!” 赖嬷嬷、赵嬷嬷、林之孝家的、周瑞家的、王善保家的和一众媳妇、丫鬟赶紧跪地,齐齐祝史老太君。 史老太君早有准备,从背后摸出一把大红包,笑道:“好好好,都是好孩子,赖嬷嬷、赵嬷嬷,你们年纪都不小了,怎么还跟小辈一起子胡闹,鸳鸯,搬两个锦凳来,让两个嬷嬷坐下。” “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哪里还禁得起折腾?” 赖嬷嬷白发苍苍,看年纪没有六十,也有五十,她是赖大的母亲,也是荣国府奴才里面资格最老的那一批,在史老太君面前极为受宠。 有些时候赖嬷嬷说的话,比一些主子还管用。 赖嬷嬷颤巍巍的谢了史老太君赐座,皱着一张菊花脸笑道:“谢老太太赐座,奴才刚记事就进了荣国府,服侍老太爷,掐指一算,如今已过去四十多年了,回想起来,恍如昨日。” 史老太君听她提起自己过世的丈夫,眼圈就红了,她叹了口气道:“是啊,这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的,可惜他走的早,没福分享受,要是活到现在,也得八十多了。” 赖嬷嬷打了自己几个嘴巴,“这大过年的,我说这个干嘛,真是该打,老太太您别见怪,这人老了,就喜欢多嘴多舌的。 您老现在子孙满堂,儿子个个出息,琏二爷、宝二爷都是出类拔萃的,尤其是宝二爷,我听赖二说,宝二爷最近搞了个书局,挣了不少银子呢。” 赖嬷嬷此话一出,整个荣庆堂一片寂静,鸦雀无声,仿佛被人按下了停止键。 “书局?什么书局,我怎么不知道。” 史老太君一脸懵逼,她是真的不知道沈亮在外面搞得事情。 别说老太君不知道,就连贾政、王夫人等人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赖嬷嬷这话说的什么意思。 王熙凤、李纨这些女人心里咯噔一下,暗叫糟糕。 赖嬷嬷脸上露出又是震惊又是懊恼的神色来:“宝二爷,您,您没把开书局的事情跟老太太、政老爷和太太说?” 林黛玉、薛宝钗她们纷纷用关切的目光看着沈亮。 沈亮正在那儿嗑瓜子,跟林黛玉说着悄悄话,闻言诧异道:“赖嬷嬷,此话从何说起,什么书局,我怎么不知道?” 沈亮心里大骂mmp,这个老虔婆,居然在这种场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自己的老底,来者不善啊! 赖嬷嬷却如梦方醒,狠狠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哎呦喂,宝二爷,老奴嘴贱,不该说这些不着边的话,您千万别跟老太婆一般见识。” 看了一晚上戏,有些昏昏欲睡的贾赦却来了精神,连忙问道:“赖嬷嬷,你先说说,到底是什么书局?如何跟我这个大侄子扯上关系了?” 赖嬷嬷其实也不是很了解,毕竟沈亮开办书局时日尚短,他又不负责具体的业务,“回赦老爷的话,我也是听赖升说起,至于具体的事情,就让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来说吧。” 史老太君人老鬼精,觉得有些不妥,叹道:“这大过年的,如何就算起账来,有什么事过了年再说吧。” 史老太君活了这么大岁数,吃的盐比在场的人吃的米都多,隐隐嗅到了一丝不安的气息。 赖嬷嬷平时寡言少语,即便说话,也从不牵扯宝玉,如何今日一开口便提及宝玉,史老太君不想好好的一个除夕夜搞得鸡犬不宁。 尤其是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大儿子贾赦,无时无刻不想跟贾政这房争一争,真要是因为沈亮搞出什么幺蛾子,恐怕这个年都过不安稳。 贾赦哼了声,道:“母亲,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宝玉这些日子早出晚归,我这个做大伯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就盼着宝玉能出息,好重振咱们荣国府的威名。 此事既然事关宝玉,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好让大家安安心,否则万一有什么宵小之徒,引诱宝玉走上邪路,咱们这些做长辈的,于心不安,二弟,你说是不是?” 此言一出,屋里的众人面色都是一变。 贾赦夹枪带棒的,任谁都听出来,这家伙没安什么好心,不过他说的一句话倒是没错,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眼下荣国府并没有分家,贾赦、贾政两兄弟互为一体,谁也分不开。 作为大伯,关心沈亮也是无可厚非。 章节目录 100 赖升 史老太君却有些不大高兴,说道:“非要今天晚上说不可吗?没有明天了?” 贾政和王夫人都是一脸凝重,其他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他这个大哥,早就看他不顺眼,贾政自己也甚是苦恼。 王熙凤看形式不对,朝几个戏子使了个眼色,几个戏子都是人精,立刻捧着赏钱溜走了。 王熙凤又扯了扯李纨的衣袖,“大嫂子,你带妹妹们先走。” 李纨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领着三春回屋歇息去了。 贾兰也想跟着母亲走,却被李纨用眼神制止。 至于赵姨娘和贾环两个人,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她们娘俩虽然同属二房,但是在贾府里面极不受待见,所以赵姨娘对没有利害关系的邢夫人倒是更加亲近一些。 听史老太君如此说,贾赦解释道:“并非儿子急切,实在是宝玉现在正处在人生最关键的时刻,他不进学倒也罢了,现在既然走上了科举的路子,那就得一条路走到底,咱们贾家家大业大,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这些人可都盼着看咱们贾家的笑话,万一给他们抓住把柄,那些御史们可不是闹着玩的。” 史老太君心中一紧,问道:“有这么严重?” 贾赦扯虎皮做大旗,点头道:“那是自然,刘宗周可是工部侍郎,正三品的官儿,二弟是工部员外郎,在刘宗周手下,咱们贾家早就被打上了刘宗周的记号。” 他转头看向贾政,说道:“二弟,我说的对不对?” 贾政闻言,点了点头。 贾赦这话说的没有毛病,而且水准很高,这让沈亮不禁对自己这个便宜大伯刮目相看。 这时候由打门外进来一个人,正是荣国府的大管家,赖嬷嬷的儿子——赖升。 赖升进来目不斜视,来到堂中,双膝跪地,恭恭敬敬的给史老太君叩头。 史老太君抬了抬手:“你且起来吧,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赖升站起身,对着贾赦、贾政行了一礼,大声道:“回老太君的话,事情是这样的,前些日子,手下人跟我说,宝二爷最近经常用马车,奴才知道,宝二爷上进了,拜了工部侍郎刘大人为师,每日都要用马车。 奴才心想,这是天大的好事,必须得选一匹温顺的母马,省的马儿受惊,让二爷受伤。” 听赖升这么说,贾母等人都是面色缓和,频频点头。 赖升继续道:“好马配好鞍,奴才准备选一老成持重的下人给宝二爷当马夫,可是谁知宝二爷自己挑了门子华安当马夫,而且出门的时候,并不带其他随从。奴才就担心啊,老太太您想,宝二爷日后是要金榜高中,光耀门楣的。 出门不带几个随从,这倒显得咱们荣国府不重视二爷。若被有心人看到了,还以为咱们贾家请不起下人呢。于是奴才自作主张,派了几个小厮,跟在马车后头,暗中服侍宝二爷。” 沈亮闻言面皮抽抽了一下,暗骂:“这老东西,跟踪就跟踪,还说的如此冠冕堂皇,臭不要脸!” 他面露不虞道:“赖总管,没有主子的吩咐,你竟然敢擅作主张,我看着荣国府是不是要改名叫赖家了?” 赖升赶紧跪下,喊道:“冤枉啊,奴才只是担心主子的安危,这些时日京城不大安稳,每天都有大量的流民涌进来,奴才听说隔着两条街的忠顺王府,前天晚上就进了贼。” 史老太君最怕惹乱子,忙问赖升细节。 赖升是个讲故事的高手,说的绘声绘色,把史老太君吓得够呛。 一向力挺贾宝玉的史老太君,听闻此事,屁股也不免歪了歪,语重心长道:“宝玉啊,你也要理解赖升,他们家世代忠良,你父亲还没出生,他们家就给你爷爷当奴才了,他也是为你的安全着想。” 赖嬷嬷摸着眼泪道:“老太太明鉴,赶明儿老奴我就是嘎嘣一下死了,也瞑目了。” “呸呸呸呸,大过年的,说这么不吉利的话,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史老太君最忌讳别人说死啊活的。 憋了半天的邢夫人开口道:“老太太说的对,宝玉,你年纪小,不知道外面的凶险,现在兵荒马乱的,大街上到处是人牙子,看到像你这么粉雕玉琢的孩子,抱着就跑,你说是不是啊,薛姨妈?” 薛姨妈:。。。。。。你丫说话就说话,cue我干什么? 身为一个外人,薛姨妈只能礼貌的笑了笑。 邢夫人却不准备放过她,继续cue道:“你薛姨妈家不是有个丫鬟叫什么香菱,从小就被人牙子拐来了,幸亏遇到薛姨妈一家人,若是流落街头或者被卖到青楼里,那可就遭老罪喽。” 史老太君闻言唬了一跳,她不问薛姨妈,却问薛宝钗道:“宝钗,此事可是真的?” 薛宝钗虽不想家丑外扬,可史老太君问话,她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史老太君抓紧了沈亮的手道:“宝玉,你听到没有,外面人牙子多,这些日子可千万别出门了。” 沈亮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忤逆老太太,含糊其辞道:“知道了奶奶。” 正想着如何应对贾赦的突袭,忽听他这个便宜大伯喝道:“赖升,方才赖嬷嬷所言,宝玉在外头搞了个什么书局,到底是个什么章程,还不快点从实说来,若有半句假话,我便将你抽筋扒皮!” 赖升低头道:“回大老爷的话,奴才也是听下人讲,宝二爷每日坐着马车,并未去刘侍郎府上,而是去了东城。” “他去东城干什么?”贾政闻言大怒。 说着就要去抓宝玉,王夫人赶紧拦下,说道:“老爷息怒,先听赖升说完不迟。” 贾政却好似暴怒的狮子,指着沈亮道:“球囊的下流种子,竟敢欺骗父母,我还当你真的去刘大人府上治学,没想到他竟做出这等事来,左右留着也是祸害,还不如早点打死了事。” 王夫人脸色发白,哭嚷道:“宝玉是我的命根子,你要打死他,先打死我!让我们娘俩一起去阴间找他大哥去!” 贾政听王夫人提起贾珠,不觉气短,跌坐在椅子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赵姨娘和贾环对视一眼,都是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尤其是赵姨娘,嘴巴都快咧到后耳根了,却还在苦苦支撑,省的一下憋不住笑出声来。 章节目录 101 华安 王夫人指着沈亮道:“还不快点给你父亲磕头,你这孩子,三天看不住,就要大闹天宫了,回头到我房间里,看我不狠狠地打你!” 然而还没等沈亮开口,就听贾赦一声暴喝:“赖升,接着说,宝玉到底去东城干什么了?” 跟宝玉交好的几个女孩纷纷投来担忧的目光,赖升低下头,说道:“奴才的手下看到宝玉进了一家名为玉翔书局,然后奴才就派人去打听,原来这玉翔书局的掌柜就是袭人的哥哥花自芳,书局的账房,就是袭人那个小娘皮。。。。。。” 史老太君皱眉道:“袭人?她不是被赶出贾府了,怎么倒当起账房来了?不过这跟宝玉有什么瓜葛?” 赖升继续道:“奴才也是好奇啊,所以就跟门口买书的人攀谈,一问才知,这玉翔书局原先叫榆林书局,前些日子刚转手给花自芳,这花自芳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联系到了《西游记》的作者,玉翔书局现在是《西游记》的独家经营,整个神京城的书斋都要在玉翔书局里拿书去卖呢。” 一听说整个神京城都要在玉翔书局拿货,贾赦和邢夫人的眼睛瞬间放光! 不仅仅是贾赦夫妻俩,就连东府的贾珍、赵姨娘等人全都两眼死死盯着沈亮。 贾赦喉头滚动,贪婪的望着沈亮,道:“宝玉,你就如实说了吧,这玉翔书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沈亮轻叹一声,说道:“回奶奶,大爷的话,我跟这劳什子书局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这是有人想要栽赃陷害呢。” 他转头看向赖升,喝问道:“赖升,我问你,你看见书局名字上写着我的名字了?还是那些书斋的人把钱交给我?又或者那个叫什么花自芳的,喊我东家?” 赖升登时有些慌了神,面皮紫涨道:“没有,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既然你什么都没看到,就看见我走进书局里面,那这事还有什么好掰扯的?” 沈亮昂然道:“众所周知,我现在是要读书的,今年的院试我必要参加,一个读书人进书局里,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我除了去买几本书,还能干什么?” 贾赦急道:“可是这书局的掌柜花自芳就是你房里大丫鬟袭人的哥哥,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沈亮拧眉道:“大老爷,花自芳是袭人的大哥,袭人服侍我这么多年,买书去哪家买不是买,我去袭人大哥家开的书局买书,照顾一下旧相识,这有什么毛病? 我又不是那无情无义之人,人家照顾我几年,尽心尽力,我照顾他家生意,这也有问题?” 他话锋一转,望着贾赦道:“大老爷是希望宝玉做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呢,还是做一个念旧情的人好呢?而且我听说大老爷讨了几房小老婆,但是仍然和大娘出双入对,这样看来,大老爷也是个喜新不厌旧的人嘛。” 贾母:…… 贾政等人:…… 贾赦脸黑的跟锅底一样,不用化妆都能去扮包公了,他指着沈亮道:“放肆,你一个晚辈,有什么资格指摘大人的事情?二弟,你就是这么管教自己孩子的?” 贾政也不是愣头青,此刻也是回过味来。 他摸着下巴上的胡子说道:“大哥,咱们是富贵人家,娶几房小老婆有什么好避讳的,再说宝玉也没说错,虽然袭人被赶出贾府,可好歹也曾经是咱们贾家的奴才,宝玉不忘旧情,照顾照顾家里人,也是一件好事。” “您说呢,母亲?” 史老太君摸了摸沈亮的脑袋笑道:“你这猢狲,以后千万不要瞒着你爹妈,这买书原是好事,你若实话实说,你爹妈还能拦着你不成?” “我记得了,奶奶。”沈亮知错就改,态度诚恳。 见史老太君如此轻飘飘的将此事揭过去。 贾赦登时有些下不来台,他揪着赖升的耳朵道:“狗奴才,你到底搞清楚没有,既然宝玉跟书局没关系,你为什么要跟我说那些话?” 赖升吃痛的喊道:“大老爷,小人所说句句属实,宝二爷的确进了玉翔书局,一待就是一整天,小人心想,就算是看旧相识,也用不着看这么长时间啊,里面肯定有猫儿腻。” 贾赦扭头看向沈亮,沈亮一摊手:“大伯,你别看我啊,他在诽谤我。” 贾赦也不知道赖升说的是真是假。 他从赖升那里听说沈亮办了个书局,日进斗金,眼睛立刻就红了,今天发难,也是想从中分一杯羹。 可谁知道赖升这么没用,居然被一个半大孩子堵得说不出话来。 贾赦一脚踹倒赖升,骂道:“没用的奴才,你空口无凭,让我们怎么相信你?” 赖升吃了一脚,不敢喊疼,额头冒汗,眼珠子乱转,忽的眼前一亮,喊道:“赦大爷,我有人证,只要喊他上来作证,一切就真相大白!” “人证?”贾赦一脸狐疑。 沈亮等人也不知道赖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王夫人看向沈亮,眼中露着询问的目光。 沈亮摇摇头,他想不出来谁会来做这个人证。 赖升抓住了救命稻草,抹了一把汗水道:“宝二爷每次出去,都会让门子华安驾车,这华安也是府里的老人,他可以给奴才作证!” 听闻这句话,沈亮心中一紧。 这几日华安跟他形影不离,每次到袭人那里,华安都会跟着,如果华安真的被赖升买通,自己就凶多吉少了。 贾赦闻言大喜,连忙让人去喊华安。 不多时,华安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因为屋里都是女眷,华安一直低着头,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 贾赦发话道:“华安,我且问你,你来我荣国府多久了?” “有二十多年了。” 贾赦点点头道:“是个忠心的,那这几日,你是否跟着宝玉出门?” 贾赦问的小心,并没有一上来就单刀直入,他怕重蹈覆辙,被人看了笑话。 华安以头触地,道:“确有此事。” 林黛玉、薛宝钗、三春听到这句话,小心肝全都提了起来,几双美目死死盯着华安,生怕他说出什么对沈亮不利的话来。 章节目录 102 危机解除 李纨和王熙凤同样提心吊胆,她们可都在沈亮那边投了份子,若是书局被收,那她们的钱就全打水漂了。 贾赦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忙问道:“那你和宝玉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情?” 华安闻言一滞,额头上汗珠滚落。 一旁的王熙凤打了个哈哈:“老爷,这天也不早了,有什么话咱明天再问也不迟啊。” 贾赦正在兴头上,闻言大怒,喝道:“你算什么东西,公公问话也敢插嘴?琏儿,你是怎么管教你媳妇的?” 王熙凤挨了一顿臭骂,顿时面皮血红,讷讷不言。 贾琏更是不堪,被他老子骂的头都抬不起来,扯了扯王熙凤的衣袖,就想离开。 王熙凤到底泼辣,猛地一挣,像根钉子一样立在原地。 沈亮却在心里给王熙凤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凤辣子,这个时候还想着保全自己。 贾赦威风大盛,走到华安面前,温和道:“华安,不要有什么顾虑,屋里的都是荣国府的主子,只要你肯说实话,别人我不敢说,但是在我这里,保你无虞。” 华安低声道:“奴才跟着宝二爷去了书局。” “玉翔书局?” “嗯。” 贾赦只觉胜利在望,又问:“那宝玉在书局里,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做了哪些事情?” 华安抬起头,看着贾赦,沉声道:“宝二爷只让我在门口看马车,奴才并不知道宝二爷干了什么事情。” 呼—— 沈亮长出了一口气,暗暗给华安点赞。 赖升急了,上前抓住华安的衣襟道:“怎么可能,你每日卯时出门,酉时才回来,怎会不知宝二爷做了什么,你在撒谎!” 华安道:“这倒奇了,赖总管怎么记得这么清楚,难不成我和宝二爷出门,还得跟您汇报?” 赖升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转移话题!” 华安却也不落下风,道:“赖总管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宝二爷读书废寝忘食,小人每每驾车时,都能听到宝二爷在车厢里读书的声音,所以小人不敢驾快车,恐惊扰了二爷用功。 为主子分忧,这是做下人的本分,怎么到了赖总管这里,偏要像审犯人一样,难不成你怀疑二爷出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华安这句话就是杀人诛心了。 任何一个主子都不喜欢揣摩上心的奴才,尤其这个奴才还管的特别宽。 赖升被华安噎了个半死,华安陈胜追击,喝问道:“赖总管,瞅您这架势,比府里的主子还要威风,我真不禁要问一句,到底你是主子,还是二爷是主子?” 华安想起赖升平日里作威作福,巴结贾母他们,对待他们这些下人却如狼似虎,非打即骂,还时常克扣他们的工钱。 华安憋了一肚子气,早就想说出来,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今天趁着荣国府的主子们都在,一吐为快! 啪啪啪—— 掌声响起,众人转头看向沈亮,却正是他在鼓掌。 “好,骂得好,赦老爷说的没错,你是个忠心的。”沈亮用手指着华安,“华安虽是一个小小的门子,但是为了维护我贾家主子的威严,不惜得罪赖大总管,真是可歌可泣,华安真乃我贾家第一忠仆!” 听到沈亮用自己的话来称赞华安,贾赦就跟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本以为华安能够指证沈亮,没想到居然这么没用,看来华安这小子一早就被沈亮给收买了。 他恨恨的瞪了一眼华安,心说此子断不可留,等过几日寻个由头,把他开了! 赖升跪在地上,失魂落魄。 他和贾赦两人唱双簧,本以为可以兵不血刃拿下沈亮,没想到沈亮能言善辩,家中还有这么多人帮衬,就连一个小小的奴仆都如此维护他。 赖升实在想不明白,华安哪来的勇气,居然敢硬刚自己。 贾赦恨铁不成钢道:“赖升,你还有没有其他证据?” 赖升无奈的摇摇头,这几日的功夫,他只能摸清沈亮和花自芳有个书局,虽然没有确切证据,但是他相信沈亮和花自芳肯定达成了某些不为人知的协议。 花自芳他曾暗中观察过,就是一个没有什么才能的普通农家子。 这种人能靠自己经营起一家书局,打死他都不信。 偏偏这家书局还成为了眼下神京城最炙手可热的一个门店,每天光是在书局门口排队的牛车都有十七八辆。 就算赖升不了解书局的盈利情况,但用屁股想想都知道绝对少不了。 贾赦大怒,照着赖升就是两个大比兜,打的赖升眼冒金星,鼻血狂喷。 史老太君见状,摆了摆手道:“行了,大过年的,怎么就打起人来,这赖升平日里任劳任怨,是个又能为的,这年还没过就挨打,忒不吉利!” 贾赦停止了殴打,啐了一口道:“狗奴才,就知道胡言乱语,差点被你蒙骗过去。” 他转头看向贾政,咧嘴笑道:“二弟,都是这狗奴才编排宝玉,我这个做大爷的,也不想看自己侄子误入歧途不是,你可莫要怪大哥多管闲事。” 贾政叹息一声,道:“大哥说的哪里话,大家伙都是为了宝玉好,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宝玉若是有哪里做的不对,大哥尽管打骂就是。” 贾赦皮笑肉不笑的看向沈亮:“大侄子,二弟的话我可都听进心里去了,日后我若是哪句话说的重了,你可不要往心里去。” 沈亮拱手道:“好说,好说,只要大伯嘴巴不长在别人身上,我是没什么意见的。” 这小兔崽子! 贾赦差点没气出心脏病来,他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沈亮,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当——当——当—— 紫禁城里的晨钟香气,预示着旧的一年过去,新的一年到来。 荣庆堂里欢声笑语一片,外面则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王熙凤拉着老太太的手道:“今个儿不宵禁,咱们去屋外看烟花,这王母娘娘在天上开蟠桃会,老太太您就在地上办烟花大会,咱们一起给老太太庆祝。” 史老太君笑口大开,“还是凤辣子会说话,大家伙儿一起去,这新的一年啊,大家都得开开心心,红红火火。” 章节目录 103 父母拷问 屋里的人簇拥着老太太呼啦一下都涌了出去。 沈亮对这个时代的烟花并不感兴趣,索性留在屋里吃水果。 林黛玉不喜欢热闹,也没有出去,见沈亮没心没肺的吃东西,走了过来,没好气道:“就知道吃,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赦老爷是针对你呢。” 沈亮摊摊手道:“没办法,谁让你的男人这么厉害,就像是黑暗里的萤火虫,那么的拉风、那么的耀眼。” “呸!”林黛玉啐了一口,“净说胡话,什么你的男人,刚才就该让赦老爷狠狠地踹你几脚。” 沈亮见屋内只有二人,便腆着脸凑过去,小声道:“赦老爷踹我,恐怕某人要心疼的落泪喽。” “哪个会落泪?我还要拍掌叫好,生怕他踹的不狠。” 林黛玉白了他一眼,“人家为你担心,你却无所谓,真是给瞎子抛媚眼。” 沈亮握住了她的小手放在自己胸口,叹道:“我的心,林妹妹莫非不知?” 林黛玉使劲抽着小手,羞愤异常:“不要脸,谁要知道,你快松手,小心被舅母她们看去,又要笑我。” 沈亮笑道:“她们笑便笑了,整个荣国府,谁不知道你和我从小玩到大的,再说了,你是我媳妇,这都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摸摸小手有什么大不了。” 林黛玉嘴角露着一丝冷笑道:“鬼才信你,前些日子,你和宝钗在舅母门口做的好事,以为旁人都不知道吗?” 沈亮闻言,心中暗骂到底是谁嘴这么长,不过他早修炼了城墙厚的脸皮,笑道:“宝姐姐是外人,咱们才是自己人,以后我再不会做那些事情。”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林黛玉面色一变,猛地抽出了小手,还未等他回头,耳朵一紧,“宝玉,跟我过来!” 母亲驾到,诸神退避! 荣国府,荣禧堂。 王夫人一脸冰霜坐在左首,右首座上则是脸色更加难看的贾政。 沈亮头大,一个他都对付不了,这一下来了两个,沈亮跳楼的心都有。 “孽畜,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贾政暴喝一声,吓得门口值夜的金钏儿一个机灵。 沈亮打定主意,咬死不松口,收起了嬉皮笑脸,道:“父亲大人,什么怎么回事?方才在老太太那儿不是都交代清楚了?” “你编的那起子鬼话,只能骗骗老太太,若非华安是个忠心的,今个儿你能讨得了好?” 贾政怒气冲冲,“还不从实招来,若有半句假话,仔细你的好皮!” 沈亮连忙赔笑道:“父亲大人,天可怜见,孩儿绝无半句虚言,就是因为念着旧情,所以在花大哥那儿多坐了一会,不过孩儿的功课可是一点没落下,不信您考考我,若有半句答不上来,不用您动手,我自个儿打自个儿。” 贾政却不吃他这一套,骂道:“球攮的种子,我还不知道你的本事?什么文章在你面前,一眼就能记住,我怎么考你?” 沈亮作揖道:“父亲既然知道孩儿的本事,那还有什么好说,孩儿跟您保证,今年的院试,孩儿定给您争个廪生回来,明年再给您挣个解元!” 想起沈亮过目不忘的本领,贾政这一肚子气就消了一半,叹了口气道:“就是因为知道你的本事,才希望你能好好利用天赋,不要让先祖蒙羞。 想我贾家以军功立身,可如今海晏河清,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再无武人的用武之地,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我不求你高中状元,可起码也要中个进士,日后好为官一任,为我贾家绵延福昌。” 王夫人劝慰道:“老爷,宝玉他知道错了,以后不去那劳什子书局就成,让他安心在家里读书便是。” 沈亮闻言就急了,朝贾政、王夫人道:“父亲,母亲,容儿子禀报,这闭门造车是万不可取,孩儿保证不去那书局,但是老师的府上还是要去的。” 贾政厉声道:“考取秀才,还用得着天天往刘大人府上跑?” 凭沈亮现在的实力,考秀才自然是不在话下。 沈亮道:“父亲方才说让孩儿日后为官,可是这做官做人的道理,书上只有一二,孩儿虽然不明事理,却也知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老师是当朝三品大员,为人处世自有章程,孩儿跟在老师身边,勤学苦练,就算不能学全,学得其中一二,对日后也是大有裨益。 而且爹爹现任工部员外郎,虽有官名,却是虚职。” 贾政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被自己儿子如此说,他这个做老子的当然挂不住。 王夫人喝道:“宝玉,你又犯了老毛病。” 沈亮作了一个揖:“母亲,孩儿的话虽然不中听,却是事实。” 贾政伸出手,拦住王夫人,沉声道:“你继续说。” 贾政此人虽然迂腐,不喜俗物,但是对于别人的建议还是能听得进去,他养了许多清客,闲来无事也会谈论官场黑暗、畅想人生大事。 不过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有些官,就算不贪不腐,但是在任上毫无作为,这也是一种懒政。 贾政日后放了江西粮道,出任一年,便因“不谙吏治,被属员蒙蔽”被参回家。 沈亮正是熟知自己这个便宜老爹的弱点,才敢直言不讳:“父亲大人虽然为人正直、一心向善,但用我师父的话说,不谙世情,只解打躬作揖,终日卧坐,形同泥塑,只会遭人蒙蔽。 正所谓要想当一个好官,就得比那些贪官奸臣更懂得为官之道,要比他们更奸,才有可能在官场上立足,否则徒惹祸端。” 听了沈亮的话,贾政半晌说不出话来,良久才叹息道:“你师父说得在理啊,我就是太过正直,不能跟同属同流合污,才显得格格不入,以前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我每天按时点卯,兢兢业业,却总得不到提拔,如今方才知晓其中的道理,可惜,可惜。” 贾政连说了三个可惜,他并非可惜自己没有同流合污,而是可惜自己太晚懂得为官之道。 沈亮赶紧附和道:“老爹莫要灰心,这当官是一门学问,比读书更深的学问,想那大才子李白、苏轼,为官之时也郁郁不得志,可见这当官和做学问是两码事,当官当得好,做学问不一定好,学问好的,当官也不一定在行。 韩文正公也说过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嘛。” 章节目录 104 王熙凤来了 听了沈亮的解释,贾政的脸色好看起来,是啊,就连李白、杜甫、苏东坡那等天纵奇才,也没有在官场上得意,自己又伤心个什么劲。 论官职,他这个工部员外郎比李白、苏东坡都强不少。 这人啊,就怕对比,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贾政看着沈亮说道:“宝玉,你真是长大了,道理也懂得许多,看来是真的学了不少,既然刘大人教徒有方,改明儿定要登门拜访,谢谢他老人家的教诲之恩。”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人家把自己儿子教育的这么好,不表示表示,那就是他这个当爹的失职了。 王夫人见着父子俩一问一答,说的挺有趣,一颗悬着的心也放下来,笑道:“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歇息,明天一早还要去各府拜年呢。” “孩儿告退,父亲,母亲早些休息。” 沈亮一身轻松出了荣禧堂,一摸后背,早已是冰凉一片。 只是这一身臭汗多是在荣庆堂里流下来的,他万万没想到,贾赦和赖升会突然来这一手,他是完全没有防备。 沈亮的注意力一直在荣国府之外,书局生意这么火,他还担心有其他势力眼红,想来分一杯羹,没想到外敌没等来,自己家的人先坐不住了。 真是一群猪队友! 沈亮在心里将贾赦和赖升记在了小本本上,今晚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不报此仇,我沈亮誓不为人!” 随即又噗嗤一笑,"这算是自己新年的第一个愿望吗?" 回到小院,院子里灯火通明,晴雯和麝月正在门口等他,见他回来,晴雯神秘兮兮道:“宝玉,琏二奶奶来了,正在屋里等你。” 沈亮一愣,凤姐儿不是陪老太太看烟花去了?怎么有工夫到自己这里来。 “咱们的大财主来了,怎么站在外面,不进来吗?” 隔着老远,王熙凤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沈亮暗骂王熙凤属狗的,隔那么远都能听见,不过他可不怕王熙凤,这年头,欠钱的是大爷! 沈亮高声道:“贵客来了,有失远迎,望请见谅。” 走进暖阁,热气迎面扑来,却见王熙凤就站在房里,一脸揶揄。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不是平儿又是谁来。 沈亮跟平儿点点头,转头对王熙凤道: “姐姐怎么不坐?是嫌弃弟弟这地儿太小?” “哪敢啊,宝兄弟如今财大气粗,早把姐姐给忘到爪哇国去了,今个儿要不是听我公公提起,我都快忘了还有这茬。” 沈亮一拍脑门,懊恼道:“怪我,怪我,这两日光顾着赶稿子的事情,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他对晴雯道:“去书房左边第一个柜子里,取一本蓝色封皮的本子来。” 晴雯依言出去了。 王熙凤笑道:“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倒是好奇,宝兄弟的生意到底做的如何了,怎么连我公公都惦记上了?” 晴雯取来本子,交到沈亮手中。 沈亮将本子翻开,递给王熙凤:“这是书局近几日的账簿,劳烦姐姐自己看看。” 明艳如神仙妃子的小嫂子王熙凤接过账簿,一页页的翻看起来。 王熙凤识字不多,但基本的一些字还是认识的,尤其每页所用的数字,她更是滚瓜烂熟。 盖因她时常放印子钱,对数字极其敏感。 “宝兄弟,这书局一天竟然能赚50两银子?”王熙凤将账本翻了两遍,犹不敢信,交给身后的平儿,“平儿,你识字多,再瞧瞧。” 沈亮笑道:“姐姐看的没错,一天的确进账50两银子,不过这五十两银子里还要刨去租金、工人的工钱、耗材的费用,一天能落下个40两银子也就差不多了。” 沈亮当然不会把书局的真实情况告诉王熙凤,若凤辣子知道书局一天收入两千多两,恐怕立刻就会翻脸。 财帛动人心,面对一年进项几十万两银子的生意,怕是亲兄弟也会翻脸。 王熙凤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瞪大了眼睛,“一天四十两,一年就是一万四千六百两,我滴个老天,这小小的书局竟然能赚这么多钱?” 想她辛辛苦苦冒着风险放印子钱,一年也就赚个千把两银子,风险大不说,还经常有坏账,出了岔子,不但钱收不回来,还经常惹麻烦。 而且她放银子钱多是经来旺之手,差人办事,也得花钱堵来旺的嘴,光是这一项,一年也得花百多两银子。 真是劳心又劳力。 沈亮闻言,心中好笑,说道:“姐姐,账不是这么算的,你想一想,普通的书局一年也就赚几百两银子,有的甚至还得倒贴,咱们书局能赚钱,只有一个原因,你猜是什么?” 王熙凤虽然聪明,可一时也想不通此间关节,问道:“什么原因,宝兄弟,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再跟老娘打马虎眼,仔细你的皮!” 沈亮心中大汗,不愧是凤辣子,说话都带着泼辣,“那就是小弟我啊,没有我的《西游记》,这书局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倒闭,不是我吹,凤姐姐你去外头打听打听,谁人不知道孙悟空?就连戏班子都在加班加点的排练我书中的戏码,若非咱大周朝没有知识产权保护,我非得收他们专利费不可!” 听到这里,王熙凤点点头道:“确是如此,宝兄弟,那姐姐的分红你打算什么时候给?” 沈亮微笑道:“姐姐稍安毋躁,书局才刚刚起步,正是需要钱的时候,前期投入的广告费、人工费都还没回本,想要分红,起码也得等到半年后。” 王熙凤急道:“半年?这未免也太长时间了吧,不行,三个月,三个月后你得给我半成的红利。” 沈亮却未回应,而是问道:“姐姐这么着急要钱干嘛?” 王熙凤闷声道:“小孩子别瞎打听,反正到时候你把银子给我就成,就当姐姐提前预支。” 沈亮点头道:“那也成,不过姐姐可千万别跟别人讲,我怕到时候资金周转不过来。” 章节目录 105 隆乾十三年过去了 从沈亮的院子出来,平儿开口道:“奶奶为什么不跟宝玉明说,我看他那账本应该是做过手脚,而且根据赖升所言,神京城里书斋的掌柜都要去宝玉的书局拿书,他所赚银钱绝对不止40两。” 王熙凤点头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只是没必要罢了,咱们是一家人,宝玉还是我的小叔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呐,为了这几十两银子的事情,争个头破血流,像我公公那样?丢也丢死人了。” “可是咱们放的印子钱还没收回来,这个月府里的月例还是奶奶自己的体己钱垫上的,若下个月再收不回来,咱们可没钱往里垫了。”平儿皱着眉头道。 王熙凤不耐烦道:“我知道了,用不着你提醒。” 荣国府主子下人加起来有四五百号人,每个月的月例就得三千多两白银,这么大一笔钱,都是王熙凤在管。 作为一个有着经济头脑的女人,看着这么大一笔银子放在那儿空转,王熙凤是看不下去的。 所以王熙凤就瞒着所有人,通过来旺儿将这笔银子放出去,专门找那些资金短缺,用钱时间不长的人放贷。 靠着荣国府的名头,一般不会有人敢拖欠。 可今年的生意难做,上个月借了印子钱的一家布行,到现在也没还钱,没有办法,王熙凤只能从自己的体己钱里拿出3000两来填补窟窿。 转眼又到了发月例的日子,王熙凤的小金库已经见底了,若是再还不上,那就要出大乱子了。 平儿红着眼,颤声道:“奶奶,要不咱把那2000两本钱要回来,先撑过这个月再说,待缓过劲来,再把钱投给宝玉不迟啊。” 王熙凤轻轻摇了摇头道:“平儿,没你说的这么简单,宝玉这小子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不但人聪明了,做生意也有一套,当时拉咱们入伙,那是他没本钱。 你信不信,若我现在去要本金,他肯定麻溜的把钱给我,只是这出来容易,再想进去可就难了。” “可是这月例的事情……” 王熙凤大手一挥道:“去把我那五彩八宝凤钗拿去当了,先撑过这个月再说,我就不信了,有人敢欠老娘的钱!” 王熙凤眼底闪过一抹厉色。 沈亮熬了大半夜,此刻已是困得不行。 他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熬不了夜,晴雯服侍他洗了脚,再想给他擦擦脸,却发现他已经歪倒在床榻上。 麝月端着洗脸水走进来,刚想喊他,就被晴雯制止:“可怜见的,这些天在外面忙坏了,且让他睡吧。你把水放下,我给他擦擦就行。” 有人愿意代劳,麝月自然乐的偷懒,她放下铜盆,去外间睡觉去了。 晴雯选了一条柔软的帕子,用温水浸湿,小心翼翼的替沈亮擦拭面颊。 见他眉头紧皱,也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便用玉指轻轻的替他抹平,叹了口气道:“若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无忧无虑,那该多好,何必像现在这般劳累。” 晴雯替沈亮擦身子,等到了小腹处,却发现遇到了阻碍。 晴雯不由羞红了脸,啐了一口:“坏东西,睡着了也不安稳,都怪你这臭家伙。” 一想到被它打的死去活来,晴雯的俏脸儿就一阵滚烫。 吹灭了蜡烛,晴雯只着一件小衣钻进了被窝,抱住了沈亮。 隆乾十三年过去了,我很怀念他。 …… 这一夜,有人欢喜有人愁。 沈亮这边皆大欢喜,赖升的日子可不好过。 此刻,赖升正跪在贾赦的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大老爷,我真没骗你,宝二爷他真的是玉翔书局的主人。 我亲眼瞧见那花自芳对着宝二爷点头哈腰,而且我都跟七点书斋的掌柜打听好了,这书局是宝二爷说了算,就连定价都是二爷定的。 再说了,花自芳一个破落户,要不是靠他妹妹接济,早就饿死了,他哪来那么大本事,能够独家代理《西游记》啊,小的估计,这《西游记》的作者跟宝二爷是相好,所以才会把这么大一块肥肉让给宝二爷。” "你是说,是因为宝玉,所以花自芳才能独家出版《西游记》?宝玉有这么大的本事?" 贾赦一脸怀疑的看着赖升。 虽说沈亮穿越以来,做了几件事,也改变了荣国府的人对他的刻板印象,但是在贾赦眼中,沈亮依旧是那个脂粉堆里打滚、毫无责任心、虽然生的好皮囊,腹内原来草莽的纨绔子弟。 赖升身子朝前倾了倾,压低声音道:“说不定这书,也是宝二爷巧取豪夺来的,赦老爷,《西游记》就是座金山啊,外面都卖疯了,七点书斋卖500文一本还有赚头,这一年下来,该是多大的一笔利润?依小人之见,咱们不如二一添作五,直接强占了书局!” 面对这么大的一块肥肉,赖升早就垂涎三尺。 可是书局的主人是沈亮,他赖升胆子再大,也不敢对沈亮搞小动作,所以才会找到贾赦,想让这个荣国府的第一爵位继承人出马,这是一招驱虎吞狼之计。 贾赦看着赖升,对这个荣国府的第一大管家颇为满意。 这小子这些年虽上下其手,却也给了自己不少好处,自己在外面的那几房姨太太,都是赖升一手操办,很是得他的心意。 眼下又送了这么大一块肥肉过来。 “别人怕他宝玉,我可不怕,我不管他什么宝玉还是宝天王,既然他已经说了,那书局跟他没关系,那你尽管放手去办,等夺了书局,我许给你半,不,一成的好处!” 贾赦大手一挥,故作大方道。 他本来想说半成,可思虑再三,决定给赖升一些甜头。 想要马儿跑,也得给马儿吃草嘛。 赖升心中鄙夷,暗骂贾赦老东西太黑,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始终得靠着荣国府的虎皮做大旗。 “赦老爷仁义,小的这就去办!” 说完他从衣服里摸出一个大红包,双手呈上:“赦老爷,这是小的一点心意,祝老爷新年新气象,万事如意。” 贾赦接过红封,伸手一摸,笑道:“你也是有心了,下去吧。” 章节目录 106 黄道周 待赖升走后,邢夫人从后堂转了出来:“老爷,您真的要抢宝玉的书局?” 贾赦冷哼道:“什么叫抢?都是一家人,能叫抢吗?我也是为了荣国府,为了咱们贾家,你想,咱们荣国府家大业大,上上下下几百号人,人吃马嚼的,一天得散出去多少银子? 不说二房,就咱们这大房,也是一百多口子人,日后分了家,就得自己过活,老太太又偏心,我若是不提前谋划,以后恐怕要喝西北风了。” 邢夫人闻言,面色一变,想说什么,可听了贾赦的话,又咽了回去。 贾赦在邢夫人的面上扫过,将赖升的红包揣进兜里,笑道:“夫人,你也放宽心,方才在老太太屋里,宝玉已经承认他跟那书局毫无瓜葛,既然不是他的产业,咱们要来,那也是天经地义,花自芳算是个什么东西,凭他也配占据那么大的生意? 而且就算咱们不要,恐怕也会落入其他家族手里,这么大的一笔银子被别人抢走,造孽啊!” 邢夫人叹了口气,她的丈夫贾赦是个什么货色,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她怎么会不清楚。 而且沈亮三番两次的怼他们夫妻俩,邢夫人心里也是有怨气的,心中对贾宝玉的那点好感,早就被沈亮给磨干净了。 只是她在担心,贾赦这个老色鬼,真要是有了银子,恐怕她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 隆乾十四年,大年初一。 神京城里到处张灯结彩,大街上到处是人,大家伙走街串巷,口里说着吉祥话儿。 沈亮睡眼惺忪的躺在马车里,身边是他的老爹贾政。 天还没亮,沈亮就被贾政给喊起来,先给老天爷磕了头,又去宗祠里跪拜列祖列宗,然后把家里的长辈磕了个遍。 等他磕的晕头转向,贾政又备了厚礼,将他拽上了马车。 “老爹,这一大早的去哪儿啊?” “倒霉孩子,当然是去你师父家里,尊师重道的道理都不懂吗?”贾政恨铁不成钢道。 沈亮困极,眼皮合上就抬不起来,等再睁眼,已是到了刘府。 大年初一,刘宗周的府上热闹的紧。 作为当世大儒,刘宗周的弟子遍布神京城,可以说桃李满天下,再加上他本身是浙江人,朝中只要是浙江出身的进士,都会不自觉的向他靠拢。 尤其是东林党声势浩大,而其他党派日渐式微,刘宗周作为浙党的代表性人物,自然而然的扛起了大旗。 沈亮跳下马车,遇见了同样来拜年的黄宗羲、陈洪绶等人,便热情的打招呼。 黄宗羲等人对沈亮这个小师弟观感颇佳,笑着回应。 性子跳脱的张履祥更是亲热的拉着他的手,不顾沈亮嫌弃的眼神,道:“小师弟,多日不见,你越发的俊美了些。” 沈亮使劲把手给抽出来,不动声色的在衣服上蹭了蹭:“师兄,下次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我可不是背背山。” “背背山是什么?” “就是……”沈亮刚想给他普及一下后世的知识,就看见刘宗周从内院走了出来,连忙闭上嘴巴。 此时刘宗周的身边还有一个男子,胡子一大把,脸上皱纹很深,晒得乌漆麻黑,看起来起码有六十岁。 刘宗周看到济济一堂的弟子们,笑道:“太冲、章侯、考夫、仲安,你们来的正好,这是老夫的挚友,黄道周,你们可称他幼玄先生,幼玄乃天启二年进士,蒙圣上召见,今日才至京城。” 张履祥和陈洪绶闻言大惊,忙跟这个老头见礼。 沈亮不明就里,他脑海中似乎听过黄道周这个名字,但是印象不深,他扯了扯黄宗羲的衣袖,小声问道:“师兄,这人谁啊?” 黄宗羲一脸神往道:“你连幼玄先生都不认识?他可是个大大的直臣!” 沈亮对这些历史名人知之甚少,仅有的一点记忆,也都在大学四年混着西北风喝进肚子里了。 黄宗羲见他真的不知道,便解释道:“说起幼玄先生,那可真是一段传奇,想当初隆乾三年,蓟辽督师袁崇焕被凌迟,大学生钱龙锡被牵连,定了死罪,满朝文武,支支吾吾,竟无一人敢为钱龙锡辩护。 幼玄先生连夜起草奏疏,直言圣上杀害许多阁臣,只会让国家蒙受损失。圣上大怒,但是爱惜幼玄先生,把折子驳回,谁知道幼玄先生再次上书,言为国体、边计、士气、人心留此一段实话。 圣上因此免了钱龙锡死罪,可幼玄先生也因此被牵连,连降三级。 隆乾五年,幼玄先生请病回乡,上书小人被任用,掌握权柄,实则怀揣着违抗圣上命令的逆心,导致兵匪劫掠侵夺的祸乱发生,天下动荡不安,礼乐升平的景象一去不复返。圣上说他凭空捏造、胡乱臆测将先生罢官,贬为庶民。 后来圣上召回幼玄先生,官复原职,还提拔为詹事府少詹事,兼翰林侍读学士,充经筵日讲官。 可是前年杨阁部与鞑子议和,幼玄先生在御前跟杨阁部辩论,可是因为圣上维护杨阁部,将幼玄先生连贬六级,调任江西按察司照磨。 去岁江西巡抚解学龙推荐先生,称先生通晓经书,可以担任辅臣,惹得龙颜大怒,下令将二人逮捕入狱,以伪学欺世重治,多亏家师等多位大臣力谏,改为廷杖八十,充军广西。 前些日子圣上又想起幼玄先生,召先生回京,估计能有重用。” 沈亮听到此处,不由的对这个须发皆白的老头高看一眼,这尼玛就是大周朝第一大喷子! 还是视死如归的那种。 就连隆乾帝这种喜怒无常的大佬都敢喷,看来这老先生也是视死如归了。 沈亮这些日子仔细研读了大周朝的历史,前年可以说是让整个大周朝蒙羞的一年。 隆乾十一年,鞑子兵入寇,蓟辽总督吴阿衡战死,总兵鲁宗文战死,鞑子长驱直入,竟然一路平推到了牛栏山。 宣大总督卢象升战死! 七十余城失守,包括德王陈由枢在内46万余百姓被掳走,一直到第二年的三月,鞑子兵才不紧不慢的退走,视大周朝的兵将如无物。 这一战打的大周朝颜面尽失,损兵折将,也让北面的鞑子兵打出了自信。 不过此战最大的损失,还是宣大总督卢象升的死亡,可以说这一战让大周朝最后一个敢跟鞑子兵野战的名将陨落。 隆乾帝为此大发雷霆。 沈亮算了算时间,那个江西巡抚推荐黄道周的时候,正好撞在了隆乾帝的枪口上。 想一想北直隶被鞑子兵如入无人之境,自己的兄弟陈由枢被杀,46万百姓被掳走,心腹爱将卢象升战死,在这个时候你黄道周还在自己面前跳来跳去。 隆乾帝不下令把这俩人给宰了,都算隆乾帝心胸广阔。 章节目录 107 为政以德 不过眼下沈亮的身上已经打上了刘宗周的印记,这人既然是师父的朋友,那就是他的长辈。 沈亮就跟着众师兄一起见礼。 黄道周对张履祥、陈洪绶几个人都甚是熟悉,看到沈亮,不由问道:“念台,这位是?” 没办法,黄宗羲这些人长得太大众化了,而且年纪又大,跟俊秀的不像话的沈亮站在一起,一下就拉开了差距。 刘宗周笑呵呵道:“幼玄,正要跟你说,这位是荣国公之后,贾宝玉,字仲安,是我去岁才收的徒弟。” 众师兄将沈亮让出来,沈亮忙躬身行礼:“小子贾仲安见过幼玄先生。” 黄道周还了一礼,惊奇道:“莫非就是写出《临江仙》的那个?” “正是。”刘宗周摸着胡须颇为自得。 沈亮没想到这老头也知道自己,心说文人相轻,还得靠作品说话啊。 黄道周啧啧称奇:“去岁我被发配到广西,收到你的来信,说有人以三国为题,写下《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慷慨激昂,悲壮恢弘,浑然大气,一虚一实,其意不下于东坡先生。 我在想,能写出这样波澜壮阔之词者,怎么着也得是个年过花甲的糟老头子,没想到啊,没想到,竟是如此一块璞玉!” 黄道周越看越喜欢,没办法,谁让沈亮人长得就叫人稀罕,再加上《临江仙》的光环,称一句神童也不为过。 刘宗周笑呵呵道:“唉?幼玄切不可如此夸赞,他年纪还小,正是需要磨砺之时,我还准备让他进太学院,先沉淀个三年五载,等过几年再去参加科举。” 沈亮一听就急了。 去太学院混个三五年?鬼知道三五年后是个什么光景,看眼下的局势,恐怕用不了三年五载,关外的鞑子就得再打进来,到时候神京城能否守住都是个问题。 沈亮发现这大周朝的历史,跟自己世界的明代有七八分相似。 就连明代出现的那些历史人物,在大周朝也是零零散散的出现。 虽然没有了杨慎、王阳明、唐伯虎这些风流人物,但都影响不了大周朝的历史进程。 关外的鞑子可不管你风花雪月,诗词歌赋,说打你就打你,说抢你女人就抢你女人。 就连历史上有名的都督袁崇焕、毛文龙、卢象升等人也是死在了历史节点上。 由此不难推断,大周朝的命运可能跟明朝一样,逃不过被异族入侵统治的结局。 眼下已是隆乾十四年,大周朝的丧钟已经敲响,再有三年,鞑子兵入关,所向披靡,以几十万人的异族马踏中原…… 沈亮已经不敢往下想了,他觉得自己再不有所动作,恐怕只能造一条小船去南洋跑路了。 但是南洋也不安全,这个时代荷兰人、葡萄牙人正驾驶着坚船利炮到处殖民,而且海上变数太多,风浪又大,一个小浪打过来,自己就得去见南海龙王。 沈亮这脑子转的极快,这些想法也都是一瞬间的事情。 黄道周听了刘宗周的话,摇摇头道:“念台,你这想法过时了,出名要趁早,想那王勃王子安,六岁能文,九岁作《指瑕》十卷;时年十四岁,作《滕王阁序》,词章盖世;十六岁时,幽素科试及第,授朝散郎。 你这徒弟,才比王子安,十四岁的年纪,竟然能作出《临江仙》这等老辣词章,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沈亮站在一旁,听着两个老头谈论自己,倒也觉得有趣。 黄道周话锋一转,说道:“仲安,今岁有无下场参考的念头?” 沈亮闻言,立刻起身答道:“好叫先生知晓,学生熟读四书五经,正要下场小试一番。” 黄道周笑道:“老夫虽不在三甲之列,却也是进士出身,既然你有志于科举,我便出题考考你。” “方才你说自己熟读四书五经,这是科举制艺的基本,我问你,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该如何破题?” 沈亮大脑飞速运转,立刻在脑海里跳出这句话的出处:“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出自《论语,为政篇》。” “记得挺牢,不过考试可不是看你背的有多熟,破题才是根本。”黄道周摇头晃脑的说道。 这句话意思很简单,统治者如果实行德治,群臣百姓就会自动围绕着你转. 科举考试就是将圣人之言断章取义,截取一段拿出来,让考生冥思苦想。 所以想要破题,不能简单的看这一句,而要联合上下文的意思来综合考量。 这句话的原句是: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为政以德”,这是《论语》为政篇的核心所在。 沈亮答道:“为政以德,然后无为。” “然后无为?” 黄道周猛然正色,细细品味,眼睛一亮:“念台,仲安有状元之才啊!” 大周朝流行的是朱熹的《论语》集注,朱熹的注解是为政以德,则无为而天下归之。 沈亮所回答的,是程颢和程颐的注解内容。 程子的注解更加精练,言简意赅,只用四个字就阐述了为政以德。 沈亮谦虚笑道:“先生谬赞了。” 多亏这个世界只有朱熹,没有程颢、程颐俩兄弟。 “然后无为,然后无为……” 黄道周喃喃道,这个说法朱熹也提过,但是没有人敢将朱熹之言再精简,他们认为朱熹的注解已经是最优解了。 刘宗周也诧异的看着沈亮:“仲安,这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沈亮厚着脸皮全盘接下。 黄道周笑道:“念台,这是你教出来的好弟子啊。” 刘宗周笑着谦虚几句,对沈亮道:“仲安,今日繁忙,你且回去,过几日为师亲自登门,教授你八股制艺。” 沈亮躬身行礼。 科举最重要的就是八股文,八股文这东西,说简单也简单,说难那是相当难。 八股文题目出自四书,要代圣人立言,但是写文章的第一步如何破题,就要看每个人的悟性了。 古代可没有阅卷机器,都是人工阅卷。 若破题作的不好,第一步就会被刷下来,就算你后面写的天花乱坠,也是名落孙山的下场。 有些人考了一辈子科举,皓首穷经,也没能考中,就是因为学艺不精。 不过如果有一个好的老师,那科举之道就能事半功倍。 沈亮自认有些歪才,但是跟那些天才相比,他还相差甚远,刘宗周这样待他,这份恩情,比天还大。 章节目录 108 书局闹事 从刘宗周家里出来,贾政便放了他半天假。 “华安,你们几个务必跟在宝玉左右,要是有个闪失……” 华安等人跪地道:“老爷放心,保证万无一失。” 沈亮今天得到黄道周的夸奖,给他这个老爹争了面子,贾政的心情格外阳光,索性就允了沈亮的假。 沈亮重新雇了一辆马车,直奔玉翔书局。 “这是谁开的书局,怎么开业之前也不通知老子一声?当老子是空气?让你们掌柜的出来,晚了我烧了他的铺子!” 几个青皮堵在玉翔书局门口,大声的叫嚷。 “哥哥,不要冲动,我已派人去贾府报信。”袭人拉住了花自芳,花自芳正手执门栓,怒气冲冲的瞪着他们。 花自芳身后,则是老莫、高其胜、高其强这些人。 只是面对来势汹汹的青皮,老莫身后的小崽子们根本不够看。 花自芳心里发虚,可是面对青皮的叫嚷,他不愿意退缩。 青皮一伙子有二十多个人,个个身强体壮,看他们的衣着虽然破烂,却有一股子威势,不像是普通混混。 “诸位哥哥,小女子本是荣国府的,这里的买卖也是荣国府贵人的产业,如果事先有什么规矩没有做到,请恕小女子有眼无珠,请哥哥们不要见怪。” 袭人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面不改色道。 为首的青皮混混上下打量着袭人,目光在她隆起之处转了几圈,又落在她姣好的脸颊上,笑道:“原来是荣国府的贵人,只是这里是我们义乌帮的地盘,你在我们地盘上开书局,竟也不先拜码头,这是不把我们义乌帮放在眼里!” 义乌帮? 袭人和花自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疑惑。 这个帮派他们从来都没听说过。 带头大哥继续道:“还冒充荣国府的人,看你们俩这穷酸样,三分像人,七分像鬼,别以为有俩臭钱,穿上一身好衣裳就能攀高枝了,若真是荣国府的贵人,又岂会在这里开什么书局?” 袭人闻言,却也不恼,她深知和气生财,而且闹将起来,自己这边占不了什么便宜。 “这位大哥,看你也是明事理的,当知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神京城这么大,谁家还没两个阔亲戚,看大哥面相,祖上应当也是阔过的,不知道贵帮是什么规矩,且划下道来,容我们商量商量。” 带头大哥冷哼一声,目光不似之前那般轻佻,却道:“你们这书局之前的老板,每月要交三成的保护费,你们初来乍到,我也不多要,给我们义乌帮缴纳四成便好。” 袭人和花自芳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惊疑不定:“四成?我没听错吧?大哥,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带头大哥自觉面子被驳,丢了脸面,怒道:“耳朵不好使吗?我说的四成,是你们纯利的四成,以后你们每卖出去一本书,都得给我们义乌帮四成纯利,否则你这摊子就开不下去!” 一听真是四成,还是纯利,袭人的脸当时就拉了下来。 这群人不是来收保护费,他们是来抢劫的。 她看着带头大哥,面色发冷道:“大哥,我给你面子,一个月愿出30两银子,这可不少了,再多的话,我不介意请顺天府尹来主持公道。” 带头大哥啐了一口,道:“30两银子,打发要饭的呢!真以为我们义乌帮是什么阿猫阿狗?信不信我把弟兄们都喊过来,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你淹死!” “我艹你姥姥!” 一道黑影旋风般从袭人面前闪过,居然是朱成功那小子扛着棍子冲了上去。 老莫一把没拉住,喊了一声:“小朱,别冲动!” 带头大哥面露不屑,抬起一脚踹在朱成功的胸口,朱成功"哎呀"一声,以比刚才更快的速度飞了回去。 扑通—— 朱成功跌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老莫和王勃赶紧将他扶起来,“小朱,没事吧?” 朱成功身上都是尘土,哇的一下吐出一口黑血来。 “小朱!” 袭人听过一句老话,少时吐血,命不久矣,小朱才十岁,这青皮居然下手这么重,明显是把人往死里打了。 带头大哥却一脸不在乎的样子:“三脚猫的功夫也敢丢人现眼,这一脚二十年的功夫,你挡得住吗?” 袭人站起身,脸色已经冷的吓人:“出手伤人,这件事不能善了了。你们有你们的规矩,可是我刚才说了,这书局是荣国府贵人的产业,只不过他不方便出面,就由我一个小女子全权代理。 我在荣国府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可打狗也得看主人,保护费的事情我会跟贵人说,待商量好后,明日给你答复。到时候,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花自芳怕妹妹受欺负,连忙走过来,只是刚才那一脚,给他留下了极大的阴影,到现在他两条腿都在发抖。 带头大哥瞧了一眼花自芳,又看了看袭人,啐了一口道:“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老子就给你一天的时间,明儿一早,还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到时候要是没有满意的答复,我烧了你的铺子!” 他丢下一句话,转头就走。 青皮们赶紧跟上,原本挤得满满当当的一条街,霎时间走的干干净净。 袭人连忙吩咐,让人将朱成功送到附近的医馆,并嘱咐无论花多少钱,务必要保下朱成功的性命。 花自芳慌了神,道:“妹子,祸事来了,得赶紧派人去通知宝二爷。” 袭人道:“大哥,切莫自乱阵脚,宝二爷是荣国府正儿八经的主子,今天这批青皮来者不善,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你派人去找贾芸来,我们不方便直接去荣国府。” 沈亮在半路就遇见了急匆匆的贾芸。 “二叔,不好了,有人来书局闹事!” 沈亮的大红包还没递出去,就听见了新年第一个坏消息。 沈亮眉头一皱,问道:“大过年的,说什么丧气话,究竟是什么事?” 贾芸见沈亮面不改色,不由的佩服,便将义乌帮来索要保护费的事情说了一遍,至于胡成功被打吐血一事,则是一句话带过。 沈亮闻言一怔,随即一阵冷笑:“好啊,打秋风打到我头上来了,这是暗偷不成,改明抢了!” 这事太过巧合。 昨天晚上,贾赦才在贾母那里逼宫,想要将他的军,今天这青皮就上门要钱了,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沈亮刚想让华安调头去五城兵马司,景田侯之孙裘良,现在是那里的主事,这点小事只要五城兵马司出手,肯定药到病除。 可转念一想,若是惊动了官府,万一裘良说漏了嘴,那荣国府肯定就知道,这书局是自己的产业。 到时候肯定要并入荣国府内。 有道是凡为人子者,毋得蓄私财。俸禄及田宅收入,尽归之父母,当用则请而用之,不敢私假(借),不敢私与。 沈亮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搞出来的产业,最后便宜了公中。 尤其是贾家现在身上吸血虫那么多,荣国府就是一个无底洞,就是再多的银子投进去,都听不见水响。 君不见林黛玉的百万家私,修建大观园的时候,被贾府的主子、奴才们上下其手,扒了个干干净净。 章节目录 109 义乌帮 书坊街,玉翔书局。 贾芸关上门,屋里面坐着的都是玉翔书局的骨干。 沈亮目光在众人面上一一扫过,疑惑道:“小朱呢?他怎么没来?” 袭人眼眶儿一红,道:“小朱被带头的青皮一脚踹中胸口,吐了好大一口血,我让人给送到回春堂医馆去了。” 沈亮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欺人太甚!你们放心,小朱不会白白的受伤,花大哥,你去支20两银子,算是小朱的汤药费,如果不够,再从我的分成里扣。” 朱漂亮闻言,立刻跪在地上:“谢二爷。” 沈亮将她扶起来,拭去她脸上的泪珠道:“你们既然入了我玉翔书局,那就是我的人,我不会让你们白白受欺负,当务之急,是让你哥哥先把伤养好。” 沈亮此举引得屋内众人动容。 在这个等级尊卑极其严格的封建社会,几乎没有主子会如此厚待家奴。 城外人命如草芥,一个漂亮的大姑娘也就值十两银子,一个成年的劳力不过十五两。 沈亮出手就是二十两,已经是很大方了。 更不用说他亲自扶着朱漂亮,这一幕看的老莫、高其胜、王勃他们心里暖暖的。 袭人问道:“二爷,那这保护费咱们是给还是不给?” 沈亮哼了一声:“想要我书局四成纯利,这摆明了是狮子大开口,没给咱们留回旋的余地,若是咱们退却、忍让,就会让人家觉得咱们好欺负。 东城虽说是富贵之地,可也是竞争最为激烈的地方,这里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咱们,而且咱们书局草创,退一步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虎狼环伺下,一旦让人觉得咱们软弱可欺,这些人就会扑上来,把咱们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袭人闻言吓了一跳,道:“有这么严重吗?可是做生意不都是讲究以和为贵?” 沈亮摇了摇头,皱眉道:“谈判是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我不方便露面,单凭你们几个,根本不会被人家放在眼里,这义乌帮也不会轻易的放过咱们。 而且这一次退却了,以后再想做其他生意,可就难如登天了。 就算花大哥你不做生意了,重新回到南城当你的账房先生,可是赚那么点钱,娶老婆都不够,难道你想让花家无后吗?”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大周朝的社会也很现实,没钱就娶不到媳妇,没媳妇,哪来的后代。 沈亮当然可以接济他们,但是三五年后,鞑子入关,神京沦陷,到时候国破家亡,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书局是他的起步根基,这一步必须要走踏实了。 花自芳喘着粗气,拳头握紧,指甲都嵌进肉里:“不,我绝对不要再过以前的生活,我要挣大钱,买大房子,把娘接过来!” 袭人见哥哥双目通红,似乎欲择人而噬,不免有些担心。 沈亮继续道:“没了书局,小朱、勃儿他们就得流落街头,重新成为无家可归之人,你觉得他们无依无靠,能活多久?” 一直默不作声的老莫忽的发话:“要不咱们就抄家伙,跟他们干!” 高其胜、高其强两兄弟对视一眼,齐齐站了起来:“没错,听师傅的,跟他们干!” 沈亮轻声道:“老莫,稍安毋躁,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还跟年轻人一个脾气?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那是人情世故。 义乌帮到底是个什么章程,我们一无所知,《孙子兵法》讲,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咱们必须先了解咱们的对手到底是谁,背后有没有大人物撑腰。 至于说动手,那是最下乘的考虑,而且在神京城里,万一闹出人命官司,到时候谁去扛?大家都是有家有口的人了,不要这么冲动。” 听了沈亮的话,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 花自芳郁闷道:“退也不行,打也不行,二爷,到底该怎么办?我脑子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 沈亮笑道:“先派人去摸摸义乌帮的底细,这个任务,谁能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花自芳和袭人自然不成,勃儿这些孩子太小,嘴上没个把门的。 贾芸站起来,说道:“二爷,我去,这一带我熟,只不过要跟您支点银子。” 沈亮大手一挥:“没问题,50两够不够?” 贾芸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用不了这许多,就是一个街坊,唤作醉金刚倪二的,这人是个泼皮,却挺仗义,他在赌场放债,吃些闲钱,为人又好酒,应该知道这义乌帮的底细。” 沈亮眼前一亮,道:“原来是他,你且去唤他过来,这人仗义疏财,倒也是条好汉。” 醉金刚倪二在红楼世界里是个挺出彩的人物,虽寥寥几笔,却彰显出任侠的风范。 沈亮推开窗子,说道:“外面许多书斋还在等着拿书,你们快些去忙,这件事就由我来处理。” 老莫等人还想再说,却被沈亮制止:“你们的任务就是加快印书速度,趁着《西游记》的热度还没过去,咱们要多赚些钱。” 老莫抱拳道:“请二爷放心,勃儿他们都已成了熟手,排版、印刷比原先快了许多,不会耽误您的生意。” 沈亮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等忙过了这段时间,我请你们吃酒。” 老莫带着高其胜他们出去上工。 过了约莫盏茶工夫,贾芸带着一个脑袋大,脖子粗的汉子走了进来。 “二叔,这就是倪二了。” 倪二见到俊美如画的沈亮,纳头便拜:“小人倪二见过贾二爷!” 沈亮见之扶起倪二,笑呵呵道:“什么二爷,我与兄弟一见如故,若不嫌弃,就喊我仲安。” 倪二道:“岂敢岂敢,二爷是荣国公之后,武勋世家,神仙般的人物,小人不敢攀附。” 沈亮却也不强求,让倪二坐下。 沈亮暗自观察,这倪二头大如斗,五短身材,脖子跟脑袋一样粗,看起来就跟没脖子一般,但是四肢粗壮,看着就颇有勇力。 这身材,放在街头闹市里,就是无敌的存在啊。 “倪二,芸儿有没有跟你说过找你来是什么事?” 倪二闷声道:“回二爷的话,芸爷都跟我说了,那义乌帮在东城倒也有些名头,据说是当年戚少保戚家军的后人所创,在东城盘踞几十年,往来之人都会给他们几分薄面。” 沈亮一听来了兴致,道:“既然是戚家军的后人,为何干起了黑道的营生,岂不堕了祖宗威名?” “切,说是戚家军的后人,谁知道是真是假,再说戚家军早就不复存在,蓟州兵变,三千戚家军一个不剩,这义乌帮估计也是打着戚家军的名头,在这里招摇撞骗,混口饭吃。 挣钱嘛,不寒碜。” 倪二在市井里撒泼打滚的长大,对街面上这一套熟悉的很。 “我听芸爷说,那群不长眼的惹了您,这不应该呀,义乌帮就算胆大包天,也不能如此,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贾芸解释道:“老二,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我不方便说与你,不过你只要知道,不能让外人知道我二叔跟这间书局的关系,尤其是国公府的那些人。” 倪二道:“我懂,我懂,豪门大族嘛。” 沈亮心说你懂个de ,不过眼下自己手中的确没有这方面的能人,于是道:“义乌帮在什么地方,劳烦倪二你带个路。” 倪二吃惊道:“宝二爷,您的意思是?” 沈亮笑道:“我要去会一会这义乌帮的帮主,看看对面到底是个什么章程,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章节目录 110 王世镜 贾芸急道:“二叔,这太危险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要不还是我去吧,侄儿虽是家族旁支,好歹也是贾家的子孙,他们应该不会把我怎样的。” 沈亮却去意已决,他身负神行太保的神技,打定主意,如果谈不拢,还可以逃跑,而且他就不信凭借自己荣国公嫡系的身份,区区一个义乌帮,敢动他一根手指头。 东城,南门仓胡同。 都说神京城是西贵东富,南贫北贱,东城区聚集着神京城里做生意的富户,其中还有一些南方富商的办事点,也都安排在东城里面。 东城区的楼房明显比西城区要多不少,沿街的店铺也是琳琅满目,卖什么的都有,只是这街道比西城要窄上不少,而且大街上并没有铺青条石,而是一些碎石、煤渣。 不过相比南城的黄土路,坑坑洼洼的,要好上不少。 南仓门胡同靠近朝阳门,这里离北城颇近,所以难免鱼龙混杂,东城里一些穷苦人家也都在这胡同附近居住。 作为帝国的首都,尚且有南城和北城这两个穷地方,更遑论东城这一个富商聚集之地。 几百年的帝国走到现在,难免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南仓胡同就是义乌帮的根据地。 沈亮是强龙,但是他这条猛龙过江,也得和地头蛇掰掰手腕。 更不用说这地头蛇的背后,还有许多盘根错节的势力在支持。 其实沈亮并不介意花钱买平安,后世发展到21世纪,都成信息化社会了,该有的灰色地带还是存在。 只是这义乌帮不知道发什么疯,居然张口就是四成纯利,这简直就是明抢了。 若沈亮穿越成普通老百姓,说不得这钱给就给了,但既然有了贾宝玉这层身份,沈亮压根就不怕什么义乌帮。 别忘了他舅舅可是京营节度使,掌控京师三大营,估计放个屁都能把义乌帮给崩了。 还有他贾家盘根错节的势力关系,勾勾小指头,这义乌帮也得面临灭顶之灾。 沈亮也是仗着他的这个身份,才有胆量跟义乌帮谈判。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谁让贾政只批了他半天的假,待会天黑之前,他必须得回到贾府,否则贾政的板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在倪二的引领下,沈亮和贾芸、华安等人来到了南门仓胡同。 还未靠近胡同口,沈亮撩开窗帘,便看到一些穿着破衣服的青年拿眼盯着他们,眼神里满是警惕,显然对他们这伙陌生人充满敌意。 那些青皮看着精瘦,可个个面相凶狠,一看就是不好惹的存在。 眼看马车就要驶进胡同,一个青皮跳将起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干什么的?让马车里的人出来!” 这人大冬天的只穿着一件短袄,模样凶悍,手里还拎着一根一丈来长削尖了的竹棍。 倪二笑道:“这位小哥,在下是倪二,老大是白堆子赌档的西门大官人。” 那青皮听倪二有些跟脚,便让身边的同伴去叫人,不一会儿,昨日来要保护费的带头大哥便出现在胡同口。 “你们西城的人,怎么跑到我们东城来了?西门大官人难不成要把赌档搬过来?” 贾芸指着说话之人,告诉沈亮这就是昨天踢伤胡成功的人。 听到动静,带头大哥冷哼道:“什么人,躲在马车里面,鬼鬼祟祟的见不得人吗?” 他身后的义乌帮青皮便敲着竹杠,叫道:“下车!下车!” 这里是义乌帮的老巢,这一下闹的整个义乌帮都出来看热闹,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怕不是有上百号人。 倪二脸色发白,却咬了咬牙道:“马车里的是贵人,必须得你们帮主亲自过来迎接。” 带头大哥目光一凝,道:“什么样的贵人也得露个脸儿才行,否则我知道里面坐的是人是鬼?” 在自己的地盘上,青皮们一阵叫嚷:“里面坐的怕不是个娘们儿吧!” “就是皇帝他闺女,今儿也得露个脸才行!” “二狗子,可不敢叫公主露脸,待会看上你,要招你做女婿该咋办?” 哈哈哈—— 一众青皮,无法无天,什么纲常伦理、皇家天威,到了南门仓胡同,统统不好使。 马车里,贾芸心里直打退堂鼓:“二叔,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这地儿太乱,要是您有半分损伤,恐怕侄儿粉身碎骨都不够啊。” 沈亮拍拍他的肩膀道:“怕什么?一群无赖泼皮罢了,难不成还真的敢造反?要是有那个胆子,这鞑子早就死干净了!也不会在前年被人堵在神京城里,连个屁也不敢放。” 说罢,沈亮对华安道:“打开门帘,我来会一会他们。” 华安沉声道:“二爷,他们人多,依小人之见……” 华安是个老实人,对沈亮一向是言听计从,但是这一次还是提出了异议。 沈亮从马车里出来,站在车辕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一众青皮:“荣国府,贾仲安在此,烦请义乌帮帮主出来一见!” 众青皮只见一容貌俊秀,衣着华裳,气度逼人的翩翩佳公子忽的出现在眼前。 因沈亮站在马车上,众青皮只得仰头看他,太阳偏西,恰好在沈亮身后,带头大哥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只觉沈亮是大罗金仙将士,贵气逼人。 一众青皮顿时自惭形秽,长得丑的连忙找地方躲藏,衣着破烂的也忍不住遮住了自己衣服上的破洞,免得被人看着笑话。 不是义乌帮的人没见过贵人,实在是沈亮这出场方式太过拉风。 人群中,带头大哥仰着头道:“你真的是荣国府的人?” 沈亮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并未回答。 倒是身旁的华安跳下车来吼道:“臊你娘的!瞎了你的狗眼,我家公子乃荣国公之后,正派嫡子嫡孙,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家公子说话,滚回去,换一个能说人话的出来!” 带头大哥被一顿臭骂,一肚子火就要发作,一直如枯树的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原来是荣国公的嫡亲孙子,失敬失敬。” 一个头发花白,却梳的一丝不苟的老者跃出众人,来到了马车前面。 这老头身形高大,站在马的前面,竟然只比沈亮矮一个头,身高直逼两米开外。 带头大哥一见老者,气势登时矮了一截。 其他青皮更是面露尊崇之色,对这老头又敬又怕,纷纷退让,让出一条道来。 沈亮见此人气度不凡,跟这些青皮们有天壤之别,心生敬意:“不知阁下是谁,有何见教?” 带头大哥瞪了沈亮一眼,朗声道:“这是我们义乌帮的执法长老,王长老,还不快快行礼。” 老者摆了摆手道:“什么长老,都是些虚职,在荣国公后人面前,徒增笑尔罢了,老夫王世镜,算是义乌帮能说得上话的,小友既然要见我帮帮主,就请跟老夫来吧。” 沈亮跳下马车,抱拳拱手道:“原来是王长老,小子多有失礼之处,还请王长老海涵。” 正所谓礼多人不怪,众青皮见沈亮礼数周到,对他的观感又提升了许多。 尤其见到对方面容稚嫩,看模样不过十五六岁,却是气度不凡,一伙子人更加的自惭形秽了。 王世镜赞叹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公子颇有上一代荣国公的风范,请!” 沈亮心中一动,问道:“王长老见过我爷爷?” 王世镜叹了口气,道:“都是些陈年旧事,不说也罢。” 章节目录 111 戚薇 贾芸等人也想跟着一起进去,却被带头大哥拦在门外,“帮主金贵之身,岂是尔等想见就能见的。” 沈亮笑道:“无妨,你们暂且在这里等我,这义乌帮又不是龙潭虎穴,我相信王长老不是那种鼠目寸光之人。” 华安急道:“二爷,老爷吩咐过,要寸步不离身的。” 王世镜笑道:“请诸位稍事休息,凭贾公子的身份,神京城里敢动他的恐怕只有紫禁城里坐着的那位,你们也太高看我义乌帮了。” 华安一想也对,他提高声音道:“我只等一炷香的时间,若一炷香时间我家公子不出来,你们义乌就等着除名吧。” 义乌帮的据点是一处挺大的院子,就在南门仓胡同深处,里面假山、池塘,应有尽有,看建筑风格,倒有些江南园林的意味。 沈亮笑道:“这园子的主人定是个清雅之士。” 王世镜笑而不语,引着沈亮来到了一处抱厦厅,厅里燃着木炭,倒也暖和。 王世镜请沈亮坐下,道:“贾公子,听闻这《西游记》乃玉翔书局独家出版,整个神京城只有玉翔书局有货,不知道公子跟这玉翔书局究竟有何瓜葛,居然肯铤而走险,为了这小小书局出头。” 沈亮轻笑了声,道:“你们义乌帮消息灵通,应该已经打听到了,还用我说吗?”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看贾公子这派头,难道玉翔书局幕后老板就是您?”王世镜问道。 早在玉翔书局开业的时候,义乌帮就已经打听过,这玉翔书局的掌柜是南城一个小人物,只不过这小人物有个妹妹叫做花蕊珠,曾经在荣国府当过丫鬟。 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被赶了出来,沉寂了一段时间后,就开办了这家书局。 书局规模不大,义乌帮原先也没敲出多少油水,原本是想等书局开起来,过段时间再收保护费。 可没想到书局开业就大火,而且火的一发不可收拾。 义乌帮里也有不少喜欢听书、看书之人,当他们知道市面上爆火的《西游记》就是自己地盘上的玉翔书局搞出来的,他们就觉得发财的机会来了。 不过帮主下令,不许找玉翔书局的麻烦,所以他们这些青皮才眼睁睁看着玉翔书局赚钱没动手。 因为此事,义乌帮上上下下,其实对帮主都颇有微词。 昨天夜里,有人联系到他们义乌帮,请他们出手教训玉翔书局,而且对方来头不小,正是荣国府的人。 带头大哥等人找到帮主,痛陈利害,帮主才同意他们去找玉翔书局的麻烦。 没想到刚一打草,就跳出来沈亮这条强龙。 王世镜也是纳闷,荣国府一个被赶出来的小丫头,如何能办起书局,此刻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小丫头背后有沈亮撑腰。 沈亮脸上的笑容散去,说道:“王长老说的哪里话,我并是不玉翔书局的老板,只是这玉翔书局的账房是我原来的丫鬟,她服侍我多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不看僧面看佛面,请贵帮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为难玉翔书局,只要不过分,保护费我会让玉翔书局如数上交。” 沈亮先礼后兵,摆出姿态,丝毫没有荣国府公子的架子。 王世镜目光一凝,笑道:“贾公子,你这让老朽很难办啊,其实如果公子早点过来,此事还有的商量,不过你也知道,我们义乌帮是个大帮派,上上下下几百号人,每天都等米下锅。 玉翔书局的生意这么火,我看不如这样,您让玉翔书局把《西游记》的作者介绍给我们,我们也来印刷,这样合作共赢,岂不美哉?” 沈亮闻言一阵冷笑。 这老家伙,看着挺仁厚的,没想到心比门外青皮们还黑,这是要挖他的根基了。 沈亮不动声色道:“想要书稿?凭什么?凭你年纪大,凭你脸皮厚,凭你们义乌帮穷?” 王世镜哈哈大笑,说道:“贾公子快人快语,真是个妙人,如果不同意这个方案,那就请让出四成纯利,否则老头子我一个人尊敬你,门外的那些小崽子们可不知道轻重啊。” 沈亮轻笑道:“王长老这是在威胁我?” “岂敢,岂敢,贾公子乃国公后人,身份无比尊贵,就好比那上好的玉器,我等只是瓦砾一般的人物,这玉器与瓦砾相碰……嘿嘿,总归是不好的。” 沈亮道:“若是我两个条件都不答应呢?” 王世镜脸上的笑容散去,压低声音道:“贾公子,不怕告诉你,是你们荣国府的人找到我们,这四成利我们只占一成,您觉得,还算多吗?” 沈亮闻言眉头微皱,果然,跟自己猜的没错。 否则给义乌帮十个胆子,也不敢来敲诈自己,这该死的贾赦,简直就是最蠢的猪队友。 他费劲了心思想要把贾家从深渊拽出来,可贾家里面的这些害虫们,拼命地拖他后腿,生怕自己死的晚了。 王世镜见沈亮不说话,得意道:“其实还有一条路,贾公子如果能公开承认玉翔书局是您的产业,咱们义乌帮肯定不会染指,到时候您指缝里漏点出来,咱们义乌帮也感恩戴德。” 沈亮白了他一眼,这老东西,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公开这件事情,还非得点名。 王世镜对贾赦的行径也是有些看不起的,明明是一家人,却非要窝里斗,居然还假借外人之手,来攫取自己侄子的产业,这要是被人知道了,肯定会被戳脊梁骨。 不过正是因为贾赦的干预,他们义乌帮才有机会在玉翔书局这块肥肉上咬一口。 沈亮左右为难之际,忽听得门外的青皮们声音:“帮主!” 喀拉——抱厦厅门推开,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居然是个女人! 而且还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女人。 眼如秋水,鹅蛋脸,棱角分明,双眉斜插入鬓,英气勃勃,更绝的是这女人并没有穿长裙,而是效仿胡人穿着马裤,两条大长腿差点把沈亮的眼睛都给吞掉。 不过最惹人注目的,还是那36d,简直亮瞎沈亮的双眼。 此女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却未涂脂抹粉,皮肤晒成了小麦色,从里到外都透露着一股健康的气息。 女人走到沈亮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就是贾仲安?” 女人的声音清脆亮丽,如珍珠落在玉盘上,沈亮咽了口唾沫,目光艰难的从36d上挪开,沿着下山之路落在女人精致的面孔上。 见惯了林妹妹、薛宝钗这些温柔如水的女孩子,眼前的这个女人,热辣如火,给人感觉就像是后世西方的欧美大妞,热情奔放、自由洒脱。 而且这女人身形极高,目测有一米八五。 沈亮在她面前,就跟小学生一样,小鸟依人。 王世镜见女人进来,连忙起身,恭敬道:“帮主,这位就是荣国公之后,贾公子。” 他对沈亮道:“这位就是我们义乌帮帮主——戚薇。” 沈亮咽了口唾沫,伸出手来:“原来是戚帮主,久仰久仰。” 戚薇却没理他,转身大马金刀的坐在了主位,“我不管你是荣国公还是什么国公,在我的地盘,就得守我的规矩,否则,我义乌帮也不是好惹的,大家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不是白刀子进去,绿刀子出来吗?”沈亮收摄心神,目光在戚薇的身上肆无忌惮游走道。 戚薇冷冷道:“贾公子,你在跟本帮主抖机灵?别人怕你荣国府,本帮主可不怕。” 沈亮眼眸微微一眯,道:“我从未以荣国府来压人,只不过贵帮狮子大开口,一开口就要我近半的纯利,这是谈判的态度吗?” 戚薇轻呵了声,道:“方才王长老都跟你说过了,我们义乌帮家大业大,上下几百张嘴等米下锅,你去打听打听,书坊街哪家铺子不是交一半的利润,我只收你四成,算少的了。” 沈亮闻言,淡淡道:“别人交多少我管不着,但是在我这里,行不通。” 戚薇闻言一怔,皱了皱眉头,这个沈亮油盐不进,还真的挺难缠。 不过戚薇虽然年纪不大,却有一颗大心脏,说道:“那就是没得谈了?” 沈亮道:“不是没得谈,是你们开价太高,我承受不起,我今天是带着诚意来的,否则我也不必以身犯险,来你们这里。” 戚薇呵呵一笑,摇头道:“贾公子年未弱冠,就敢孤身前来,这份胆气本帮主是佩服的,不过佩服归佩服,该给的利润一分都不能少,你也听到了,不是我们义乌帮想跟你过不去,是你们贾家有人要跟你过不去,而且就目前来看,贾公子的分量好像比不上你们贾家的那位。” 沈亮暗道这女人好生嘴利,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他沉思一会,道:“帮主,我有一个买卖,欲送给贵帮,利润不在我书局之下,如此,可否?” 戚薇和王世镜对视一眼,王世镜点点头,戚薇道:“说来听听,我们义乌帮也只是求财而已,若是可行,自无不可。” 沈亮大手一挥道:“空口无凭,可敢与我立下字据?” 王世镜冷哼道:“贾公子,我们义乌帮义字当头,若是有谁说话不算话,不用您说话,我们义乌帮自会处置,阁下未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章节目录 112 王世镜 其实在王世镜看来,谈判的天平在往他们这边倾斜,有贾赦给他们撑腰,根本不用理会沈亮。 而且据他这些日子的观察,书局的利润一天最少能在1000两往上,若能拿到一成的利润,一天就是100两,一个月就是3000两,一年就是三万六千两,这可是一笔巨款! 王世镜压根不相信,沈亮还能有比这更赚钱的生意。 不过义乌帮始终是帮主说了算,他这个长老虽位高权重,但手下的人还是听戚薇的多。 果然,戚薇摆了摆手,让人呈上文房四宝,“我倒要看看,贾公子还有什么招数。” 沈亮笑道:“有笔无墨,劳烦帮主替本公子磨墨。” 王世镜肺都要气炸了,道:“贾仲安,你别欺人太甚,你知不知道我们帮主是谁,居然让她给你磨墨?” 戚薇却没在意,笑道:“王长老,若真能找出一门日进斗金的生意,别说磨墨了,就是让我给他做妾也行。” 说罢,戚薇俯下身子,拿着砚台开始仔细研磨。 沈亮眼睛都直了,这女人不弯腰还可,这一弯腰,领口就开了,内里的大好风光一览无余,沈亮差点没一头扎里头。 戚薇磨了半天,没听到沈亮有动静,抬起头一看,沈亮的眼睛跟长了钩子一样,连忙捂住胸口:“登徒子,看什么?” 沈亮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敢问女施主,墨磨好了没有。” “噗嗤——”戚薇没绷住,笑出了声,“贾公子,幸亏你没出家当和尚,否则我看这佛门清净之地,也会被你搞得乌烟瘴气。” 王世镜眉头紧皱,干咳两声:“咳咳,帮主,慎言。” 戚薇赶紧收拾表情,恢复冷冰冰的模样,“贾公子,能不能快点,这天都快黑了。” 沈亮感叹女孩变脸之快,无奈道:“我也想快啊,可是这男人呢,不能太快,太快了的话,帮主你可能会不满意。” “什么不满意?我怎会如此,当然是越快越好啊。” 沈亮闻言大乐,原来这冷艳帮主是个雏,难怪要绷着个脸,原来是故作深沉,便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工出细活,帮主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戚薇若有所思,点点头道:“说的有几分道理,不过这跟你要写的东西有什么关系?” 沈亮闻言,提笔在纸上画了个圆圈,接着画了一些造型奇特的东西,还在这些图形下面写了些文字。 戚薇和王世镜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都看不懂沈亮画的是什么。 戚薇紧皱眉头,欲言又止,等沈亮搁下毛笔,不停的吹气让墨汁干的快一些时,才忍不住问道:“这就是能让我们赚大钱的东西?” 沈亮说道:“先去置办容器,去酒坊那买就行,不过这图上的容器需要专业的匠人打造,等容器造好以后,招录一批酿酒的工人。” 酿酒? 戚薇闻言苦笑道:“酒水有什么稀奇,这神京城的酿酒作坊不知道有多少,也没见有多少发财的,而且我们义乌帮旗下就有一家酒坊。” 说罢,戚薇身子朝前倾了倾,目光如刀看着沈亮,一字一句道:“贾公子,你不会是想拖延时间,故意画些奇怪的东西来消遣我的吧?” 沈亮看着戚薇,对这个超模一般的女子,心里颇多的敬意。 一个女孩子,居然能掌控黑帮,带着一群青皮在神京城里站住脚,没有一定的手腕和胆识是做不到的。 而且这女人也不是傻白甜,她言语间透着精明,却又颇为大胆,换作谨慎的王世镜,估计早就把自己轰出门外了。 沈亮轻笑了声,说道:“我所要酿的酒,跟现在市面上所有的酒全不一样,现在市面上的酒能叫酒吗?那是泔水,是糟粕,是对粮食的浪费!你想一下,若有一种酒,清澈凛冽如水,喝一杯就能让人飘飘欲仙,你说有没有搞头?” 戚薇清明的眼眸里闪烁着不相信,世界上哪有沈亮说的这种酒。 得益于陈佳夺得天下,蒸馏酒并没有在大周朝流行开来,市面上流行的,不是黄酒就是绿酒,至于清冽如水、味极浓烈的白酒,并没有问世。 沈亮记得《本草纲目》中记载:烧酒非古法也,自元始创。其法用浓酒和糟入甑,蒸令气上,用器承取滴露……其清如水,味极浓烈,盖酒露也。 没有了蒸馏酒,沈亮赚钱大计便又多了一项。 不过酿酒这行当,极为耗费粮食,不适合沈亮操作,索性让给义乌帮。 不信归不信,戚薇却不得不笑着说道:“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跟贾公子自然无法相比,您是读书人,花花肠子多,若真能开辟商路,那就是我义乌帮的恩人,我义乌帮上上下下都将铭记先生的大恩。” 沈亮想了想,说道:“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有道是空口无凭,你现在就叫人打造容器,我演示一遍给你看。” 戚薇倒也干脆,将图纸交给王世镜,道:“王长老,安排两个人,马上去做,我要看看贾公子的手段。” 沈亮看了看天,道:“戚帮主,说了这么多,我还不知道你们的来历。” 戚薇翻了个白眼道:“先把你说的白酒做出来再说,否则,一切免谈!” …… 等沈亮离开,王世镜道:“帮主,你糊涂啊,为什么要跟他达成协议?这贾仲安不过是荣国府二房的人,贾赦才是荣国府的长房长子,日后这荣国府的爵位也是由贾赦来承袭。 咱们这样做,岂不是要交恶贾赦?” 戚薇耐着性子解释道:“王伯,贾赦还是贾仲安,对咱们都没有分别,贾赦那老东西胃口大,恐怕三成的利不会满足,如果咱们真的搞坏了书局,恐怕最后也是被人家作筏子。 这贾仲安虽然年轻,却是个有分寸的,书局虽好,却并不长久,现在《西游记》卖的火,谁敢保证下一本书能否继续这样火爆? 倒是他刚才提出的白酒,这门生意听起来不错,而且也挺适合咱们,我们义乌帮身无长物,只靠收保护费,恐怕不能长久,必须得有自己的营生。” 王世镜提高了声音道:“怎么就不能长久,咱们义乌帮在这里三十多年了,自打老帮主创立义乌帮以来,当初才不过几个人,如今有了五个堂口,弟兄四百多个,附近的银河帮、金钱帮、青竹帮都被咱们拿下。 去东城随便找个人问问,谁不知道咱们义乌帮的大名?” 戚薇闻言,眼睛眯起来,闪过一道寒光,轻叹道:“王伯伯,话不是这么说的,咱们是戚家军的后人,我爷爷戚印,当初死在了福建,我爹带着你们这帮老弟兄,逃到了神京城,花费了三十多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家底。 可是这里是神京城,不是边关无人之地,咱们这些年扩张的太快,已经惹了不少人,再这么放任做大,恐有灾祸,咱们上面又没有一个强力的靠山,欺行霸市的事情不能再做了。” “妇人之见!咱们义乌帮一不偷、二不抢,那群官老爷也收了咱们的钱,他们凭什么抓我们?倒是你,小小年纪,却畏首畏尾,难不成你真要跟姓贾的那小子合作,让咱们义乌帮变成卖酒的商贩?我看,你是看那个姓贾的生的好,想当人家姨娘了吧。” 章节目录 113 酿酒 王世镜猛然起身,也不理会戚薇,大步流星的走了。 火盆里的木炭烧的通红,爆裂开,火星点亮了周围的黑暗。 戚薇仰着头,靠在椅背上,喃喃道:“如玉,你说我是不是太仁慈了,王伯伯年纪这么大,脾气还如此的暴躁,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尤其是最近几年,帮里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王伯伯在经手。 他素来瞧不上我,如果不是当初我爹立下遗嘱,让我做这个帮主,恐怕他才是机会最大的那个。” 黑暗中,一个婢女打扮的丫鬟走了出来,说道:“小姐,王长老太嚣张了,您已经够忍让了,他儿子王小虎,吃喝嫖赌,还大放高利贷,已经搞得别人家家破人亡,我听下面人说,东交民巷姓沈的,赌钱借了王小虎的高利贷,没还上,直接被剁了一条腿。 可怜他家的娘子,温柔贤惠,样貌也好,却被王小虎卖进了青楼还债,像这般造孽的事情,王小虎干了不知道有多少,咱们义乌帮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名声都臭大街了!” 原来这戚薇是大周朝的抗倭名将戚继光的后人,当年戚继光在台州海门打击倭寇,约3000多个倭寇登陆抢劫,烧杀抢掠,戚继光命长子戚印临海西乡埋伏,戚继光诈拜,引诱倭寇到了上界岭。 戚继光在倭寇中的名声太大,无数倭寇欲除之而后快,所以倭寇中计,一路追杀到了上界岭。 戚印年轻气盛,没等倭寇全部进入包围圈就起兵杀敌,导致一部分倭寇逃脱。 戚继光回营后认为戚印明令故犯,贻误军机,不容不诛,不顾一众部下的求情,依旧将自己的长子戚印军法从事。 当时戚印已经结婚,有了妻子,且妻子怀孕。 戚印被杀后,他的儿子戚英出生,被养在老家。 后来戚继光因张居正案被牵连,罢免回乡,不久便病死在乡里。 戚继光死后,戚家军群龙无首,后来蓟州兵变,戚家军名存实亡,连带着戚继光的后人也遭受磨难。 戚英一气之下,带着几个家将,北上神京城,欲讨一个公道。 可是因为皇帝和张居正的龃龉,朝中无人为戚英发声,无奈之下,戚英便在东城南仓门胡同落脚,创立了义乌帮。 朝廷对义乌帮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家感念戚少保的威名,平时也是不敢招惹义乌帮,而义乌帮也借着戚家军的名头发展壮大。 戚英死后,只留下戚薇一个女儿。 在几个有威望的长老扶持下,戚薇继任了义乌帮的帮主之位。 只可惜时过境迁,义乌帮也慢慢变质,招揽进来的帮众素质也是稂莠不齐,义乌帮开始向地皮无赖发展。 不但放起了高利贷,旗下还有赌场、青楼的行当,现在东城百姓提起义乌帮,都会暗地里啐一口。 戚薇坐上帮主之位也没有几年,她想要改变义乌帮的现状。 但是以王世镜为首的激进派,渐渐占据了义乌帮的主流。 义气和忠义不能当饭吃,越来越多的帮众投靠了王世镜的派系,再加上王世镜的儿子王小虎为人狠辣,不听话便要遭受排挤。 戚薇的处境极其的艰难。 …… 书坊街,玉翔书局。 朱成功已经从医馆回来,袭人和朱漂亮在屋内照顾。 沈亮回来后,来到朱成功的床前,从袭人手里接过药碗,亲自给朱成功喂药。 “小朱,你放心,这个仇咱必须给你报,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能等吗?”沈亮吹了吹汤匙道。 朱成功面色惨白,嘴唇发紫,医生说幸好他这些日子吃得好,兼之年轻,身体皮实,否则这一脚就能要了朱成功的命。 朱成功倒是很懂事,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二爷,小朱没用,没能给二爷挣面子。” 沈亮安慰道“在那种情况下,你能站出来就很厉害了,给你点个赞。” 看着沈亮竖起的大拇指,朱成功虽不明白点赞是什么意思,可也知道沈亮是在夸奖自己。 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色。 沈亮放了一张50两的银票在他手中:“你好好养伤,等你养好了身体,我带你出城骑马。” 财帛动人心,千金买马骨。 沈亮的千言万语也抵不上这50两银子。 这年头,一条人命几两银子甚至几斗谷子就能买到,换作其他人,说不定就把朱成功赶出去,让他自生自灭,像沈亮这样又是送医馆,又是给银子的主子,那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你好好休息,我们就不要打扰小朱养伤。” 书局主厅。 沈亮看着花自芳道:“书正常印刷,不要耽搁进度,眼下还没开春,老百姓都窝在家里闲着没事,正好趁着机会多卖一些。” 花自芳问道:“可是明天义乌帮的人再过来捣乱怎么办?若是被他们砸坏了东西……” 沈亮淡淡一笑,说道:“放心,我自有主意。” 接着他对贾芸道:“黑云村的庄子建的如何了?正赶上过年,工程进度是不是停了?我跟义乌帮谈了个酿酒的生意,正好拿来练练手。你让黑云村那边先建几个酿酒的池子,再买一些酿酒需要的酒糟、酒曲、酒具之类的东西,未雨绸缪。” 贾芸一听要酿酒,劲头立马上来了,他一直负责黑云村那边的事情,早就想一展拳脚,谁知道沈亮先搞起书局,黑云村的事情直接放在一旁。 贾芸都以为黑云村的事情要黄了,没想到沈亮现在要将这个重任重新交付给他。 卖书虽然挣钱多,但是跟酿酒比起来,始终还是差点意思。 毕竟书可以不读,但是酒却不能不喝。 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头百姓,结婚喜宴要喝,乔迁之喜要喝,就连家里老人去世,也得正儿八经的摆几桌。 酒可以说是大周朝百姓日常生活必不可少的东西之一。 用屁股想想,都知道这里面蕴含着多么大的利润。 贾芸点头道:“二叔放心,明天我就去黑云村,这几天黑云村那边都是李贵盯着,应该不会有人偷懒。” 沈亮道:“偷懒不怕,只要按时完成工作,他们就是天天睡大觉,我也同意。” 回到荣国府。 沈亮嗅到了一股不一样的气息,似乎是花香,又像是脂粉气。 这股香气并不是从自己房间传出,而是在院子的厢房。 沈亮记得,那间厢房是专门用来洗澡的。 “有好戏看了。” 沈亮信步走了过去,来大周朝这么长时间,洗澡是个麻烦事,毕竟这个时代还没有大澡堂子,想洗澡,只能在家里烧热水,然后再把热水加到特制的木桶里面。 冬日洗澡可是一个大工程,需要好几个仆人、丫鬟通力协作。 冬日洗澡水冷的快,就需要不停的往桶里加热水。 古代的木桶沉重,加了水不是普通丫鬟能提得动,所以就得让小厮动手。 贾宝玉哪喜欢什么小厮,他的院子只许女孩儿进,所以才有他跟麝月洗澡弄了一屋子水的笑话。 沈亮凑到窗户上,发现窗户竟然没关。 想想也是,沈亮的院子里只有女人,别说不用关窗户,就连门都不用关。 沈亮趴在窗户上往里看,但见屋内放着一个大木桶,热气腾腾,木桶里坐着一个女人,在木桶旁边还坐着一个女人,正在往木桶下面加柴火。 沈亮看的目不转睛,原来木桶里坐着的是他的丫鬟麝月,旁边加柴的是一个他不大熟悉的小丫头。 麝月的皮肤很白,是那种泛着荧光的白,用一句后世的话来形容,就是冷白皮。 沈亮眼睛都不带眨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就跟一头耕了十亩地的老黄牛一样。 章节目录 114 麝月 荼蘼花开 “谁?” 许是沈亮呼吸声过重,引起了屋内女孩儿的注意。 沈亮朗声道:“是我。” “二爷?” 屋内的女孩子显然没料到是沈亮,顿时有些惊慌:“二爷有什么事吗?麝月姐姐正在洗澡。” 添柴火的女孩儿走了出来,俏脸被火烤的通红。 沈亮拍了拍她的脑袋:“你是叫茜雪?正好,我听你娘喊你,你快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茜雪犹豫着道:“可是麝月姐姐还在洗澡……” “放心,有我呢。” 沈亮拍着胸脯,“我也会添柴啊,放心,麝月姐姐不会怪你的。”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银稞子,塞进茜雪的小手:“快去玩吧。” 沈亮是院子里的主人,主人发话,茜雪这个做下人的只能遵从。 看着茜雪蹦蹦跳跳的样子,沈亮闪身进了房间,顺手把门给插上。 “茜雪,二爷走了吗?” 麝月在屋内喊了一句,因为隔着一道屏风,她根本看不到是谁走了进来。 不过她万万没想到,茜雪这小丫头居然不讲义气,抛下她独自跑了。 等看清楚沈亮,麝月美丽的大眼睛瞪得老大,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二爷,你干嘛?”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多日未曾洗澡,今儿就着这些水洗一遭,也省的浪费柴火了。” 沈亮一边说,一边解开束缚,在麝月羞愤不满中慢慢浸入热水中。 麝月羞愤难当,捂着脸道:“二爷,真不知羞,哪有跟女孩子一起洗澡的,若是被太太知道了,肯定要把我给撵出去的。” 沈亮一脸无辜道:“我这人最讨厌浪费了,你没听过《卖炭翁》吗?” “没听过,你快出去!” 沈亮义正词严道:“看来你已经被封建制度所腐化,连普罗大众的疾苦都感觉不到了,今天我就好好教教你,让你知道什么是底层人民的苦难。” 沈亮咬紧牙关,沉腰勒马。 洗澡桶里的热水开始不停的翻滚,似乎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将要泼水而出。 【获得亲密值+5】 【当前伴侣麝月:好感度50】 【荼靡花一品:100/100可绽放】 沈亮的神识深入通灵宝玉,只见枯树的树枝上又开了一朵花。 此花单生,白中带黄,一枝独秀,旁边虽有代表袭人的桃花和代表晴雯的芙蓉,这朵荼蘼花依旧俏丽难当。 【荼靡花绽放,恭喜宿主获得武将一名(武将已发放,请宿主自行去书局领取)】 姓名:沈亮 身高:154cm 魅力:7(正常人为5) 体质:11(正常成年男人为10)凡人体质(一阶)。 当前伴侣:花蕊珠(好感度64)、晴雯(好感度85) 【桃蕊花:一品中阶(40/300)】 【芙蓉花:一品中阶(100/300)】 【荼靡花:一品下阶(0/200)】 技能:【神行太保】、【小撒的照相机记忆】 洗澡桶里面。 沈亮倒是没想到,这看起来并不突出的麝月,居然也是一员福将。 而且还给自己送来了一员武将,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有总比没有好。 不过这武将此刻居然藏匿在书局里面,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麝月俏脸含春,趴在木桶边缘,眼睛微闭着不敢看沈亮的眼睛。 原本滚烫的洗澡水,已经凉了许多,而且一桶水也变成了半桶水。 厢房的地面上就跟遭了水灾似的,地面上到处是水,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阿嚏——” 麝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沈亮倒也善解人意,“哗啦——”一声从木桶里站起身来,吓得麝月连忙闭上眼睛,免得长针眼。 沈亮低声道“抱着我。” 麝月羞愤难当,想靠着自己的力量站起来,可花蕊初破,身体还没有恢复,脚下一软,跌了下去。 幸好沈亮眼疾手快,才免得她脑袋撞桶的惨剧。 沈亮索性不再问她的意见,大手一抄,将麝月拦腰抱住,一手撑在桶边,跨了出去。 多亏沈亮现在的体质已经达到了非人的11点,否则靠他这副小身板,根本抱不动。 两个人的衣服都被洗澡水打湿,不能穿了,沈亮扯下床幔,将二人包裹住,大踏步朝主卧室奔去。 今儿月黑风高,只有屋檐下的灯笼在风中凌乱。 沈亮就跟一只大黑耗子似的,窜进了主卧室。 卧室里,晴雯正坐在床上,点灯熬油的做着针线活。 她想给沈亮织一条贴身的小裤裤,沈亮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身体窜得快,尤其是那个能大能小的东西,越发的雄壮,原来的小裤裤已经略显紧绷。 为了让沈亮更好的发育,心灵手巧的晴雯就主动加班加点,想要给沈亮一个宽松的成长环境。 嘭——房门被狠狠地撞开。 晴雯看到沈亮,脸上的笑容还没绽放,就看见他怀里抱着的女人,“宝玉,你这是在做什么?” 沈亮没有丝毫偷奸被正室抓住的尴尬,笑道:“来不及解释了,去取一套麝月的衣服来。” 晴雯这才看清楚,沈亮的怀里抱着的,居然是自己的好姐妹——麝月,而且还是不着片缕的的麝月。 她眼睁睁的看着沈亮把麝月放在了自己和沈亮的爱巢里,晴雯就算脑袋再吃顿,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怒气冲冲的质问道:“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 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 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夜来城外一尺雪,晓驾炭车辗冰辙。 牛困人饥日已高,市南门外泥中歇。 翩翩两骑来是谁?黄衣使者白衫儿。 手把文书口称敕,回车叱牛牵向北。 一车炭,千余斤,宫使驱将惜不得。 半匹红纱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 沈亮摇头晃脑吟道,上头摇,下头也跟着摇晃,看的晴雯一头雾水,“宝玉,你是不是撞客了,说的什么东西?” 沈亮一拍脑门,差点忘了,这个丫头是个超级大文盲,大字不识一个的。 自己就算背《滕王阁序》,也是对牛弹琴。 沈亮干咳两声道:“此事说来话长,你要理解,你的爷们是个正常男人,有正常的生理需求。” 晴雯委屈道:“你有需求可以来找我啊,再不济可以找袭人姐姐,你要哪样人家没有同意?就算你要走华容小道,人家也没有意见,没想到,你竟然……” 她指着裹在被窝里的麝月怒其不争道:“可你竟然不经我和袭人姐姐同意,就招惹别的女人,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了?” 沈亮却理所当然道:“当然是当成姨娘了,以后袭人就是大姨娘,你是二姨娘,麝月就是小三姨娘,你放心,我是不会忘记的。” 沈亮把晴雯搂在怀里道:“你这小妮子,吃的哪门子飞醋,还说满足我,就你这小身板,我都怕用力过猛,把你给撞散架喽。” 晴雯一听,顿时偃旗息鼓。 没办法,沈亮现在的状态好的吓人,一天最少能冲三次,而且每次持续的时间也是越来越长。 以前袭人在的时候,娥皇女英联手刚好能跟沈亮战个平手。 现在剩下她孤军奋战,哪里还是沈亮的对手,经常被打的丢盔弃甲,狼狈逃窜。 偏偏她还跑不过沈亮,无法逃脱他的魔爪,每次被抓回来,还要狠狠打一顿屁股,搞得她好几天都不敢用力上厕所,生怕伤口裂开。 不过这也不是沈亮花心的理由! 晴雯白了他一眼,把桌上的针线活往沈亮胸口一拍:“姑奶奶我不伺候,爱让谁来让谁来!” 说罢,晴雯扭着纤腰便出了门。 章节目录 115 晴雯和麝月 听到关门声,麝月才从被子里面把脑袋露出来。 许是因为憋闷的缘故,白皙的肌肤上布满了汗珠,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头上,有些凌乱。 殷红明润的小嘴微微张开:“二爷,您和晴雯?” 沈亮耸耸肩:“就是我和你的关系,拜托,都这么长时间了,你这才发现?” 麝月皱了皱小鼻子道:“谁让你们搞的这么神秘,再说了,以前你就让晴雯伺候你起居,我和秋纹都没机会呢。” 袭人没走的时候,伺候沈亮起居的,便只能是袭人。 袭人走了,这活计就落在了晴雯的头上,别的丫鬟根本没有机会插手。 别以为伺候主人起居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这可是许多丫鬟可望而不可求的,毕竟能跟主子靠的近,能得到的好处就越多,运气好了,跟主人发生点超友谊的事情,就有可能做姨娘。 想当初赵姨娘就是靠着伺候贾政才坐到现在这个位置。 否则等这些丫鬟年老色衰、年纪大了,就会被送出贾府,随便拉个小子配了。 可出府的日子,哪有在贾府里面过得滋润。 每日吃穿不愁,还有月例,而那些出府自己过活的,不但要操心柴米油盐酱醋茶,还要考虑生计,若是碰上个不争气的,家财败尽不说,再如东城的沈公子那样,连老婆都给卖进青楼了。 所以麝月她们非常羡慕袭人和晴雯,迫不及待的想要跟沈亮接近。 只不过资源总是有限的,她们这些丫鬟僧多粥少,谁能成为那个幸运儿就得看自己的本事了。 可以说十个丫鬟,有九个是奔着当姨娘去的。 当然了,像鸳鸯那样的除外。 沈亮刚得了好处,对晴雯耍小性子一点也不在意。 他又不是贾宝玉,贱贱的照顾红楼里这些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女孩子们。 以前看书的时候,沈亮就觉得贾府里面的女孩子都是事儿逼。 以林黛玉、晴雯等一众小心眼子女孩子为代表,就连懂事识大体的薛宝钗也不例外,经常使脸色给贾宝玉看。 有些时候像晴雯、袭人这样的丫鬟,也给贾宝玉难堪,经常一句话堵的贾宝玉说不上话。 这就给沈亮造成了一种错觉,那就是红楼里面的人好像都是人人平等的现代社会一样。 所以金钏儿、晴雯这些人被赶出贾府,才会让他感觉到突兀。 直到穿越过来他才明白,不是红楼人人平等,而是贾宝玉对这些女孩子太好、太上心了,几乎是用一种舔狗的姿态对待这些女孩子。 他的扇子被晴雯撕了,只能自己生闷气,晴雯发现了,竟然撕的更起劲,把他珍藏的名贵扇子全都给撕了。 当时看书的时候把沈亮给心疼坏了,这一把扇子怎么也得值几两、几十两银子。 晴雯这些丫头就是被惯坏了,养成了极其不好的习惯,几乎忘记了主仆之别、尊卑之分。 所以晴雯才会被王夫人所不喜,最后生病了被拖下床,扔出了贾府。 沈亮当时就在想,如果他是王夫人,会不会也这么处理这样目无尊卑、不识大体的女孩子呢? 就算做不到王夫人这般决绝,可也得给晴雯一个教训。 单就目前来说,晴雯的骄纵全是贾宝玉惯出来的,正所谓惯子如杀子,晴雯坏脾气的养成,跟贾宝玉脱不了干系! 沈亮坐在床边,拥麝月入怀,手指在她的背上好像弹钢琴似的。 麝月乖巧的很,把脑袋靠在他不算宽厚的胸膛上:“二爷,晴雯不会生气吧?她是不是不喜欢我跟二爷在一起?” 沈亮摇头道:“管她呢,我跟谁在一起,难道需要她来批准?明儿我就让秋纹、碧痕、蕙香、绮霞一起来,大家大被同眠,不分彼此。” 麝月知道沈亮在说气话,不由噗嗤一笑:“二爷若真的这般做了,恐怕太太就要把咱们都赶出贾府了。” 沈亮也觉得不现实,不是因为王夫人,而是这样做的话,真有些惊世骇俗,恐怕就连他的便宜大爷贾赦都做不出来这种事情。 见沈亮不说话,麝月问道:“二爷,你是不是又想了?如果你真的想的话,我,我还能坚持的。” 她说话时皱着眉头,脸上还有痛苦和害怕,显然还没有完全适应这个角色。 沈亮一招青龙弹爪,只是轻轻一碰,麝月就痛呼出声,“二爷……” “放心,我又不是辣手摧花之人,今天就到此为止,睡觉。” 麝月的一声二爷叫的他心里酥酥麻麻,隐隐有抬头的趋势,好在他已经出来过一次,并没有那么强的需求。 “嗯——”麝月一脸幸福的埋进沈亮的臂弯。 辰时初。 晨曦初露,天刚蒙蒙亮,沈亮就从温柔乡里爬了起来。 他现在每天雷打不动,早上起床先来个5公里,然后是拉伸,打拳。 说是打拳,其实就是前世的太极拳,只剩下了强身健体的功效。 沈亮很好奇,这个世界有没有类似武侠小说里的武功。 只不过他目前还没有发现。 锻炼完后,沈亮直接冲了个冷水澡。 院子里的丫鬟们都还在睡梦之中,她们已经习惯了早睡晚起,如果袭人还在的话,她或许会早起帮沈亮洗漱。 不过沈亮也习惯了自己一个人锻炼,如果有女孩子陪着,他反而会觉得怪怪的。 洗漱完毕,沈亮先去王夫人和老太太那儿,这是大家族的传统——晨昏定省。 《礼记·曲礼上》:“凡为人子之礼,冬温而夏清,昏定而晨省。” 意思就是说晚间服侍就寝,早上省视问安。所谓悦亲之道,非荐旨甘,奉轻暖也,非晨昏定省,冬夏温凊也。 像沈亮这种受宠的孩子,史老太君和王夫人一般还会考虑他辛苦,让他隔三差五的过来行礼即可。 如贾环、赵姨娘这种不受宠的,那就得按时每天去王夫人那里立规矩。 这也是旧社会婆婆对儿媳妇的管制。 毕竟姨娘就是合法的小三,对待小三,正室不大耳刮子抽上去就算大度了,若是不把大房的权力用足,那都对不起她们大房的身份。 这不,沈亮前脚刚到,赵姨娘就带着贾环赶到了王夫人的房间。 贾环一头磕地上,邦邦邦,狠狠地给王夫人磕了几个头:“母亲,孩儿给您请安了。” 从礼法上说,虽然赵姨娘是贾环的生母,但是他却不能称呼赵姨娘为母亲,而只能称呼王夫人为母亲,就跟贾探春一般,称呼赵姨娘为姨娘,称呼王夫人为母亲。 赵姨娘不止一次的埋怨、挖苦探春“太太疼你,你越发拉扯拉扯我们.你只顾讨太太的疼,就把我们忘了。” “我肠子里爬出来的,我再怕不成!” 王夫人对着沈亮道:“我得儿,怎么这么早便起来了,你近来读书辛苦,这晨昏定省的事儿就免了,省的白日里读书打瞌睡,招你老子的烦。” 王夫人只顾着沈亮,对头磕的邦邦响的贾环却不屑一顾。 章节目录 116 再见黄道周 贾环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怨毒,上次他陷害沈亮,想借贾政之手狠狠教训沈亮,奈何失败,眼下王夫人对他漠视,更加深了他对沈亮的怨恨。 他在心里想,如果没有宝玉,这一切的疼爱就都是他的了。 赵姨娘倒是不用下跪,不过她也不轻松,手里捧着茶碗,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 奈何这时代的女人都裹小脚,站的时间长了,人没事,脚便先撑不住了。 王夫人喝道:“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我看你是对我有意见是不是?既然这么没规矩,你就去院子里,把叶子给我扫干净,待会我去检查,若有一片落叶,今天的午饭就不用吃了!” 赵姨娘正站的辛苦,闻言就傻眼了。 她可一句话都没说,怎么平白就挨了一顿批,还被罚了苦差事。 今儿可是大年初二,外面零下十好几度,现在出去干活,那还不得给冻僵? 贾环松了口气,幸亏他头磕的响,否则她们娘儿俩就得作伴扫院子去了。 王夫人也不是故意找茬,实在是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再看赵姨娘母子俩,就觉得分外讨厌。 昨夜贾政没有在她这边留宿,用屁股想想,都知道贾政昨晚睡哪儿了。 跟自己抢男人,王夫人能给她好脸色,那才是出鬼了。 沈亮看着赵姨娘苦着脸,心里暗道:这赵姨娘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她虽然只是个姨娘,但是却是个搅屎棍,不但说话难听,就连做事也非常差劲。 在红楼的故事里,赵姨娘请马道婆做法,使贾宝玉、王熙凤二人中邪疯颠,险些丧命。 红楼里贾宝玉的敌人不多,赵姨娘母子要算一个。 对待自己的战友,要同春天般温暖;对待自己的敌人呢,就要像严冬般冷酷。 不过有一说一,这赵姨娘长得的确不错,柳叶弯眉樱桃口、身子绰约,而且年纪不大,也就三十出头,脸上涂脂抹粉,虽然有些恶俗,但是难掩其良好的底子。 跟王夫人比起来,赵姨娘姿容秀丽,肌肤也充满弹性和光彩。 难怪自己的便宜老爹整日留宿在赵姨娘的房间,这男人年纪大了,就是喜欢年轻的。 赵姨娘苦着脸,扛着扫把出门扫叶子去了,只留下贾环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沈亮看着年仅七岁的贾环笑道:“环弟弟,我听族学里的先生说,你最近功课有长进,我这做哥哥的平时疏于看管,今儿就来考考你。” 贾环一听,两条毛毛虫一样的眉毛就皱在一起,苦着脸道:“哥哥请问。” 沈亮随便挑了论语里的一句话:“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 贾环:。。。。。mmp,听又听不懂,背也背不出来。 见贾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王夫人就来气:“去,把这一段给我抄50遍,晚饭之前交上来,否则仔细你的皮!” 贾环一脸苦逼,哭丧着脸走了。 好不容易等过年这段时间放个假,不用做功课,谁知道沈亮阴魂不散,居然给他乱出题。 他是知道沈亮的厉害,所以只能哑巴吃黄连,而且因为学业的事情,谁也说不出什么。 王夫人朝沈亮招了招手道:“宝玉,方才你说的那句,下文是什么?” 沈亮道:“范氏曰:攻,专治也,鼓治木石金玉之工曰攻。异端,非圣人之道,而别为一端,如杨,墨是也。” “意思就是说社会(或一个人)攻击那些不正统的异端邪说,异端邪说的祸害就可以消除了。” 王夫人听沈亮侃侃而谈,没有半点磕巴,高兴道:“都说我儿学问长进了,我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真如此,真给为娘长脸!” 她伸手捏着沈亮的小脸使劲的揉捏。 沈亮颇为无奈,贾宝玉长相一流,但是脸上还带着婴儿肥,是个人就像上来捏两把。 从王夫人处出来,沈亮直接去找华安,他今天还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没工夫在府里呆着。 可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顺利。 负责出行的门子换了人,一个长着一脸横肉的家伙满脸堆笑道:“二爷,赖总管吩咐,要让小的全程跟着您。” 沈亮当然不想要个跟屁虫。 可这个满脸横肉的家伙搬出贾政来,说这是经过贾政首肯,原因自然就是这段时间神京城不太平,赖总管不放心让沈亮和华安单独出门,所以特地给他配了个保镖——武大。 没错,眼前这个满脸横肉,五大三粗的家伙就叫武大。 沈亮问道:“武大,你老婆是不是姓潘?” 武大是个粗人,没看过书,因为四大名著集体失踪,西门庆和潘金莲的故事也并未流传开来。 “回二爷,小人浑家复姓西门,多谢二爷挂念。” 沈亮被武大的天真给打败了,这憨货,脑子不转弯的,怪不得赖升会选他跟着自己。 华安看着沈亮,似乎在等他发话,然后一脚把武大给踹飞。 沈亮摆摆手道:“我看武大不错,就让他跟着吧,咱们先去师父的府上,这些时日荒废了学业,恐怕今岁的院试,小爷要挂科了。” 沈亮坐在马车里,驾车的依旧是华安,只不过旁边多了个跑腿的武大,正甩开两条粗短萝卜腿跟在马车屁股后面跑。 即便是京官,赶上这逢年过节也会给朝臣放几天假。 刘宗周这些日子不用早起上朝,正好有时间跟教导沈亮的功课。 刘宗周府上。 书房内。 沈亮又见到了那个大喷子老头——黄道周。 隆乾皇帝召他回京,赶上了年节,所以一直没有时间召见他。 黄道周在神京城有没有地方落脚,所以暂借住在刘宗周的家中,这黄道周怼天怼地怼隆乾帝,但是跟他们这些晚辈说话却极为和善,丝毫看不出来这位是隆乾朝的第一大喷子。 刘宗周虽放了假,可根本闲不住,这才大年初二,每日里有不少的官员前来拜访、还有一些下属来汇报工作上的事情。 尤其最近几天,朝廷上传言,刘宗周即将从工部转任吏部。 相比较工部,吏部更是个肥差。 吏部掌管天下吏员的升降、调动、考课等事宜,一个官员想要升迁,必须经过吏部的考察。 吏部就相当后世的人事部,虽然不起眼,却掌握着整个系统的人事大权。 所以一时间刘宗周是门庭若市,不但有京官来送礼,就连许多外省的官员,也都派了自己的亲信来拜访,希望能混个脸熟。 沈亮见刘宗周实在没工夫搭理自己,准备要走,却被刘宗周给推给了黄道周。 见到沈亮,黄道周很高兴。 他现在正闲着没事干,见到沈亮这个人才,特别喜欢,这或许就是老师在看到学霸时候的感觉。 虽然学霸长得丑、邋遢,但是学习好这一条就能掩盖所有的不足。 更别说沈亮长得俊秀至极,才华横溢,属于老天爷赏饭吃,没有哪个老师不喜欢这种学生。 黄道周考较了一番沈亮的经书、表判。 科举考试并非只考八股文一门,而是包含四书五经、诏、诰、表、内科一道、判五道;经史时务策五道。 科举考试是为统治者选拔官员人才,所以考试的内容繁杂,既简单又不简单。 沈亮今天才算是系统性的了解了考试的内容,之前刘宗周压根没有管他,只是让他研读他的读书笔记。 “谢先生授业解惑之恩。” 沈亮对着黄道周深深的鞠了一躬。 章节目录 117 东城四海楼 黄道周越看沈亮越是欢喜,可惜他已经拜入刘宗周的门下,否则这么好的学生,他肯定要争一争。 凭沈亮的才学,考上秀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至于举人、进士,那就要看运气了。 黄道周问起沈亮道:“仲安啊,你以后想做什么官?有什么抱负?” 沈亮被这句话给问住了。 他还从未想过自己要干什么,自打穿越到红楼世界,他的目标就是能在这个大厦将倾的环境里活下来,免得落个抄家灭族的下场。 可是了解到大周朝的外部环境以后,他的目标就换成了在这个乱世之中活下去。 他对自己目前的生活状况很满意,虽然没有手机、电脑,可有那么多的美女陪着,生活也不算乏味。 但他知道,这种生活持续不了太久,等到历史车轮碾压过来,什么荣华富贵,全都得烟消云散。 尤其是关外的满清鞑子,对大周朝虎视眈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打进来。 恐怕历史还会重演,毕竟李自成那些农民军已经是四面开花,大周朝的局势岌岌可危。 只可惜他现在年岁太小,又没有自己的势力,说话也没有分量。 就算科举高中,无非也就是进翰林,跟魏藻德一般,做个清贵的修撰之类的文官,之后再熬资历,了不起熬到内阁,成为内阁大臣。 可是沈亮明白,就算自己做了内阁首辅,也无力改变这一切。 改朝换代靠的是拳头、是血与火的金戈铁马,而不是文官的嘴皮子。 沈亮的眼神逐渐坚定起来:“先生,我还没想好,不过如果有可能,我想当一个知县。” 黄道周千想万想,也没想到沈亮准备当个芝麻绿豆的知县。 “仲安,凭你的才华,如果留在翰林里,不出十年,就能选个州府外放,不过那些选择外放的,多是没有背景,想着捞钱的,我听你师父说,你乃荣国公之后,家中应该不缺钱财,为何想要外放做个知县呢?” 沈亮当然不能跟他说自己想要招兵买马,准备在乱世里站稳脚跟,道:“小子就是想踏踏实实的给老百姓做一些实事,就像朱子所言,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这天下不缺想做大官的人,却少有替百姓考虑,脚踏实地的官员。如果大家都想着提拔,想着当大官,那他们所作的政绩,十九八九都是假的。 土地贫瘠的谎报税收,这税负最后都得落在平头老百姓的头上。 管辖之地遭了灾,官员隐瞒不报,导致百姓流离失所、背井离乡,这就容易导致民变,让无数良家子落草为寇,逼上梁山。 我想做的,就是实事求是,让治下百姓有衣服穿,有饱饭吃,耕者有其田,” 黄道周叹道:“居者有其屋!病者有其医!勤者有其业!劳者有其得!少者有其学!童年有其乐!读者有其校!弱者有其助!老者有其养!车者有其位!工者有其薪!农者有其地!商者有其利!优者有其荣!能者得其用!阅者有其悟!学者有其为! 这是亚圣的教诲,仲安,你能有这样的志向,老夫很是欣慰,你放心,这次面见圣上,老夫定会向皇上推荐,让圣上知道,咱们大周,不只有那些喜欢钻营的禄蠹之辈,也有像仲安这样的有志之士。” 沈亮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黄总周虽然是个老愤青,可言之有物,学识也是相当的棒。 就沈亮这脑袋瓜子,根本达不到对方的思想高度,充其量在知识面上能稍稍占点便宜。 不过黄道周的问题,也让他陷入了思考,自己未来的路究竟该怎么走。 从刘宗周府上出来,已经快到晌午。 看着刘府门口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马,沈亮第一次觉得,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句话真tmd正确。 以前刘宗周虽然有权,但只是工部侍郎,正三品的官衔。 前来巴结的,无非是一些搞工程的商人,或者是兴修土木、水利的官员。 哪里像现在这样热闹。 再看看自己的荣国府,虽顶着国公的名号,却是门可罗雀,除了逢年过节有人情送往,平日里大门上的门栓都快生锈了。 这就是当权者和过气贵族的差别。 如果沈亮没有穿越,按照历史进程,荣国府免不了衰败,坐吃山空,然后因为巧取豪夺、草菅人命惹得龙颜大怒,最后导致抄家灭族。 又或者外族入侵,直接荡平,连苟活的资格都没有。 沈亮此刻无比的渴望权力,只有手中有权有兵,才能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末世王朝立足,否则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将灰飞烟灭。 华安见沈亮出神,也不敢打扰,倒是武大直接问道:“二爷,该吃午饭了,俺老武的肚子都快饿扁了。” 沈亮这才从无尽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此刻豪情壮志,笑道:“没问题,爷今天带你吃顿好的!” 东城区,四海楼。 四海楼在甜水园的东街,门前就是甜水园东街大路,背靠着甜水园东里胡同,是一座三层的木质酒楼。 据说这四海楼的老板是扬州来的富商,往来的也都是腰缠万贯的商人。 沈亮和戚薇约在四海楼见面。 华安并武大则被安排在一楼的大厅里,沈亮没花钱,都是戚薇请客。 “贾公子,你要的器材我都准备好了,咱们什么时候开始酿酒?” 戚薇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 沈亮指着桌上的清蒸狮子头道:“有道是民以食为天,天大的事也得让人把饭吃完再说啊。” 他夹了一筷子狮子头,一口一个,又夹了些松鼠桂鱼,一手舀着扬州炒饭,一手舀着平桥豆腐羹,吃的舌头都快吞下去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 后世虽然有许多奇奇怪怪的调味料,但是论原材料的品相和安全,古代的食材基本上都能吊打。 而且古代因为缺少调味品,所以就花了更多的心思和功夫在提升菜品的味道上,力求新鲜、爽口。 其实大周朝的菜系跟后世已经极为相似,淮扬菜系该有的名菜,四海酒楼都能见到。 戚薇看着沈亮狼吞虎咽的,心里都在滴血。 一分钱没赚,还搭进去五两银子。 这丰盛的一桌菜,就是普通人家几个月的伙食费! 沈亮胡吃海喝,也不忘招呼戚薇:“戚小姐,你怎么不吃,不合口味?” 戚薇心里惦记着酿酒的事情,哪里能吃得下,没好气道:“吃完了没有?我知道你晚上还得回府,冬天天黑的早,再耽搁时辰,这一天又白费了。” 沈亮却不急不慢,说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工出细活,我看你挺好的一姑娘,做事怎么如此毛毛糙糙?” 噗嗤——一旁伺候的丫鬟没忍住。 戚薇瞪了她一眼,然后气鼓鼓的盯着沈亮,也不说话。 她发现自己压根说不过沈亮,反而被他气个半死。 沈亮吃着美食,目光平静的看着戚薇,只觉得秀色可餐,胃口大开,又多吃了两碗米饭。 戚薇实在没忍住,道:“你是彘吗?看你瘦瘦小小的,如何吃下这么多东西?” 戚薇自己饭量也不小,毕竟一米八多的大个子摆在那里,平日里还喜欢舞枪弄棒,打熬筋骨。 但是沈亮才一米五四的个头,从外表看不出肌肉,再加上沈亮长得比大姑娘还秀气,怎么看也不像能连吃三大碗米饭的人。 沈亮淡淡道:“戚姑娘,形容男人不能说小,我虽然吃得不少,但是我拉得多呀。” 章节目录 118 宋长老 噗嗤——这下主仆俩都没忍住,齐齐笑出了声。 “你怎么这么恶心,吃饭的时候居然……”戚薇自认比较剽悍,却也没能说出那个字来。 沈亮奇怪道:“人吃五谷杂粮,自然要拉屎放屁,这有什么避讳的,就如咱们酿酒,那也是需要粮食,粮食从哪里来?还不是从百姓的庄稼地里,百姓不给庄稼施农肥,哪有粮食产出。” “所以说这人呐,吃的就是一个轮回。” 呕—— 戚薇实在听不下去了,连忙制止沈亮继续说下去:“吃完了没有,吃完了就快点酿酒去,我发现你这人真奇怪,明明是个读书人,说话却粗鄙的像个……像个……” 她一时竟想不起用什么词来形容沈亮。 沈亮咽下一筷子鱼肉道:“像个泼皮无赖?” 啪——戚薇打了个响指:“你比我手下的无赖更像无赖,不过你倒是真性情,如果你真的深沉的跟个大人一般,我反而不敢跟你谈生意了。” 沈亮擦了擦嘴道:“我暂且把这话当作褒奖,走吧。” “去哪?” “酿酒!” 酿酒的地点就在南门仓胡同,这里原本有一家酿酒的作坊,酿出来的酒却浑浊的像马尿,平日里除了帮派里面最底层的小弟会买一些,就连大街上的车马夫都不愿意喝这种酒。 沈亮走进酿酒的作坊,差点没被恶臭给熏死,连忙找了条干净的布捂住口鼻。 倒是戚薇早已经习惯了,压根不觉得这气味有什么不对,只是略微皱了皱眉头:“你一个男子汉,连这点气味都受不了?而且这不是正常的酒糟味道吗?” 沈亮诧异道:“你说这是正常味道?” 他看着戚薇的眼神是不可置信,就算他已经想过古代的作坊卫生条件可能不怎么样,但是也没料到居然脏乱差到了这个地步。 估计就算是垃圾堆都比这里干净。 沈亮是标准的农村人,他小时候生活在苏北的农村,印象中最深刻的就是在他村子里有一家酿酒的大户。 几百平米的大院子,两边都是酿酒的器具,水泥浇筑的台子砌的老高,每当盖子起开,出酒的时候,整个村子都能闻到浓烈的酒香。 酿酒剩下的热水就免费提供给村民用来洗澡。 虽然是村子里自己酿的酒,但是质量一点也不比那些国窖、国酒差,起码这是纯粮食酿造的酒,没有一丁点的酒精勾兑。 那时候,村里只要喝酒,基本上都会去他们家买,就连周围乡镇的酒徒们也都会因为价格上的优惠,跑来打酒喝。 只可惜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自家酿的散酒渐渐被市场淘汰,不知道是市场的原因还是因为食品安全问题,反正自打沈亮上了小学后,他们家的烟囱就不再冒烟。 冬日里免费的热水也就用不到了,就连酒香四溢的酿酒厂也改成了臭气熏天的养猪场。 所以沈亮还真不是胡吹大气,他是真的懂酿酒。 沈亮指着酒坊的满地狼藉道:“戚帮主,你该不会让我在这么恶劣的环境里酿酒吧?” “有何不妥?” “何止是不妥,那是大大的不妥。”沈亮理所当然道:“我且问你,若是我在此地酿酒,你会不会喝?” 戚薇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实在说不出口,若是不知道哪里酿的酒,喝也就喝了,偏偏她此刻就在这里,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喝这里的一口酒。 鬼知道这酒里有没有工人的口水、汗液、尿液…… 沈亮摇头道:“就连你都不愿意喝,那些富商们又岂会喝你这来历不明的浑酒?” 说酒浑,都抬举这酒坊了,简直就是脏酒、臭酒,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泔水。 两个人在酒坊里指指点点,声音并没有故意压低,就被酒坊的酿酒师傅们听到了。 一个中年面白男子瞪起眼来:“哪里来的小子,竟敢在老子的酒坊里撒野,说老子酿的酒是浑酒?” 沈亮回过头,疑惑道:“这位是?” 戚薇介绍道:“这是宋长老,掌管这家酒坊,也算是这家酒坊的掌柜。” “什么宋长老,当初戚少帅带着兄弟们来到神京城,临终前嘱托我们这帮老家伙,要好好的操持家业,不能让戚大帅的香火灭绝。” 宋长老开口道:“我老宋别的不会,就有一门酿酒的手艺,虽赚不了多少银子,可每个月三五十两总能进账,这么赚钱的生意,你小子有什么资格置喙?” 三五十两? 沈亮点点头道:“的确不少,再努力些就能赶上我赚钱的零头了。” 宋长老原本挺自得,毕竟一个月进账三五十两的生意已经算是不错了,他们酿的酒受众是最底层的百姓,主打就是一个便宜,薄利多销。 听到沈亮的话,宋长老勃然大怒:“狂妄!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你竟然藐视与我?” 戚薇也露出无奈之色,她略带歉意的对宋长老道:“宋叔叔,他不知道您的厉害,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戚薇是真怕宋长老一个暴脾气就把沈亮给打了,沈亮虽然欠打,可是他终究是荣国府的少爷,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存在。 “小姐放心,我老宋不是不讲理的人,只不过这小子说话太狂妄,我听着不顺耳!” 沈亮面色依旧平静,他指着酒坊道:“宋长老是吧,我刚才说的句句属实,你酿的酒的确是浑酒,是垃圾,也就是没钱没见识的才会买你们的酒喝,扪心自问,有哪家酒楼跟你们合作,从你们酒坊进货?” 实话最是伤人,尤其是不加掩饰的真话,就跟刀子一样,刀刀戳宋长老的肺管子。 宋长老强压怒火道:“酿出来的酒浑不能赖我们,是收购的粮食太差,有的都发霉了,这劣质粮食酿出来的酒能不浑吗?只是如果换好一些的粮食,成本谁来控制?神京城酿酒的酒坊绝对不算少,多是被豪门大户控制。 他们酿的酒质量上乘,我们就是拍马都赶不上。如果我们强行模仿,只能是东施效颦,到时候不但酒楼的生意拿不到,就连现在的生意都会丢掉。” 戚薇还是第一次听宋长老说起这酿酒的道道,一听之下也是皱起眉头。 她把目光投向沈亮,想看看这个荣国府的公子能说出什么花来。 沈亮轻轻呼了口气,说道:“可是如果我能在不增加成本的前提下,提高你们酿酒的质量,让你们酿出来的酒清冽如水呢?” 宋长老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绝无可能!你说的那种酒,市面上根本没有,就算是皇家贡酒,也是微微泛黄,清冽如水的酒估计只有天上才有。” 沈亮踮起脚尖,在戚薇的耳朵边轻语了几句。 沈亮说话极轻,气息吹进戚薇的耳朵洞里,让她耳朵上的容貌都在微微收缩。 好奇怪的感觉。 宋长老看不过去,喝道:“兀那小子,鬼鬼祟祟的搞什么东西?有什么话就说出来,见不得人吗?” 沈亮翻了个白眼,他就是不想跟宋长老这个大老粗多费口舌。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个义乌帮就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腐朽帮派,什么王长老、宋长老,一个个都是摆老资格,压根听不进别人的话,而且还墨守成规,不愿意改变。 不多时,戚薇的丫鬟便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食盒。 宋长老不知道沈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以为沈亮饿了,要在这里吃饭。 沈亮却道:“你们这里的酿酒工人水平如何?” 宋长老闻言,哼了声,道:“顶呱呱,各个都是好样的。” 酒坊不大,酿酒工人除了宋长老,还有十个人,他们全都精赤着上身,皮肤蒸的通红,一看就是久在作坊里干活的。 章节目录 119 酿酒 按照沈亮的要求,这些工人将沈亮要求的器具装好。 这些器具大多是用竹子做的容器,还有许多奇形怪状的半圆形器皿。 沈亮看着这些简陋器具,无比希望能够有一套玻璃器皿,但是大周朝的玻璃比银子还贵,而且还很难烧制成型,所以退而求其次,采用铁锅、陶瓷,虽不专业,倒也能用。 沈亮将竹子制成的冷凝管外面用湿毛巾包裹,然后将竹子、瓶口之间的缝隙用黄泥封堵,以免蒸汽泄露。 在沈亮的指挥下,工人将酒坊酿造的劣质浑酒倒入烧锅里,然后就开始点火加热。 宋长老在一旁看的直摇头,沈亮的样子实在不像个能酿酒的,倒像是个陪酒的。 戚薇倒是觉得有趣,目不转睛的盯着沈亮操作,她发现这个男人不但长相俊美,认真工作时候那严谨的模样更加的有男子气概。 听到宋长老的话,不由笑道:“宋叔叔,且等上一等,反正我跟这位贾公子有过约定,能成功自然最好,若是不成,咱们也不吃亏的。” 宋长老闻言,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沈亮采用的是蒸馏之法,只不过宋长老酿的酒质量实在不敢恭维,不但杂质多,就连酒精的度数也很低,连后世的啤酒都不如。 所以想要得到高浓度的酒精,就需要多次蒸馏。 看着沈亮将竹筒流出的清亮液体一遍遍的倒回去,反复加工,急性子的宋长老坐不住了,他来到沈亮旁边,伸出手指头直接插进了酒桶里,然后在沈亮震惊的目光中将手指塞进了嘴里。 “嗯?” 宋长老这手指头入口,立马就察觉出不对了,这味道,好似烈火,直接在味蕾上爆炸! 宋长老的脸由白转红,由红转黑,再由黑转白,跟川剧变脸似的。 他想要放声大叫,可惜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为了面子,他硬生生将这股难以言喻的味道憋在了胸腔里。 纯度在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酒精是什么味道? 沈亮不知道,但他肯定,应该属于痛觉。 没看到宋长老辣的眼泪都出来了吗? 良久,宋长老才舒了口气,道:“你这是什么东西?怎会如此的辣?” 众所周知,辣不是味觉,而是痛觉。 沈亮招招手,让一个工人拎过来一桶清水,然后从蒸馏出来的酒精桶里舀出一小碗来。 “诸位请看,这是原酒,也叫基酒,它的酒精含量在七成到九成之间。” 戚薇和宋长老等人围了过来,但见沈亮手中所盛的酒水清冽异常,跟普通的清水没有区别。 不过酒精独特的气息让酒鬼宋长老忍不住抽了抽鼻子:“你说这玩意儿是酒?” 说实话,宋长老活了四十多年,就从来没见过清白如水的酒。 沈浪正色道:“严格来说,这还不是酒,而是酒精。” “酒精?” 众人异口同声的问道,他们从未听过酒精这个名词。 沈亮道:“其实很好理解,就是字面意思,酒中的精华,这玩意可是好东西,《汉书·食货志》中说:“酒,百药之长。”这酒精不但能勾兑出大量的美酒,还有其他妙用。” 宋长老吃了亏,不肯相信:“口说无凭,你说能酿出好酒,可是你酿的这个酒精他娘的辣的要命,我可不愿花钱买罪受,这要是一口喝下去,不得直接原地升天?” 沈亮哼了声,道:“取水来!” 立刻有工人拎来一桶清水,沈亮将这一碗酒精倒入水桶里,酒精本就无色,如水根本看不出变化,仿佛这一桶水还是水。 “哼,故弄玄虚,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坑蒙拐……” 宋长老的拐字还没出口,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香。 这股酒香不同于以往他闻过的所有美酒,就算在这臭气熏天的酒坊里,这股酒香也像是装了导航的子弹,准确钻进了他的鼻子里。 毫无疑问,这股浓烈的酒香就是眼前这个木桶散发出来的。 宋长老是个老酒鬼了,他自己有酿酒的技术,所以平时有事没事都会喝两盅,长时间的喝酒,他的身体已经逐渐对酒产生了依赖。 他这个人嗜酒如命。 平日里帮派发的钱,都被他用来买好酒喝了。 可是宋长老发誓,就算他以前喝得所有的酒加起来,都远没有他面前这个酒桶散发的酒香浓郁。 宋长老拼命的吞咽着唾沫道:“小子,你往水里放了什么?怎会如此的香?” 有了之前吃亏的经历,他可不敢贸然尝试。 刚刚只是用手指头沾了一点,都辣的他流眼泪,若是来上一碗,他都不敢想象自己会出多大的丑。 沈亮估摸着酒精和水融合的差不多了,便直接从酒桶里面舀了一碗,递到宋长老的面前:“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咕咚—— 酒碗近在迟只,那股酒香越发的浓烈,几乎要把他肚子里的馋虫给勾出来。 宋长老挑起眉尖,使劲的摇头道:“我才不上当呢,想让我出糗?” 沈亮闻言,失笑道:“宋长老,你也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我跟你无冤无仇,干嘛要浪费我的酒水给你出糗,我可跟你说,这是大周朝第一碗蒸馏酒,谁喝了以后都可以拍着胸脯说,我是第一个喝了这碗酒,以后史书上都会留下他的名字。” 宋长老闻言,撇撇嘴道:“说的天花乱坠,你自己怎么不喝?” 说着,他扫了一眼四周道:“这小子没安好心,这东西清澈的吓人,却有浓郁的酒香,鬼知道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沈亮一头黑线,要不是他酒量不咋地,他肯定就大碗喝酒了。 后世的他就是一杯倒,现在穿越到贾宝玉身上,估计酒量也不会见长。 其他工人面对这碗清冽的白酒,也都畏之如虎,不敢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我来!” 戚薇从沈亮手中拿过酒碗,仰脖一口喝了下去。 “小姐!” “帮主!” “大侄女!” 宋长老、小丫鬟还有众多酿酒工人都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戚薇干了一碗白酒。 戚薇喝得快,这白酒入口,辛辣异常,就像是一道火,从喉咙一直烧到了肚子里。 她觉得自己喝下去的不是水,而是一团火。 宋长老和丫鬟全都紧张兮兮的盯着戚薇,生怕她出一点事情。 戚薇皮肤属于健康的小麦色,这一杯酒下肚,小麦色的脸蛋瞬间涨的通红,就跟烧开了的锅一样,就差冒白烟了。 章节目录 120 谈判 宋长老一把揪住沈亮的衣襟,口水都快喷到脸上了:“小子,若我大侄女有一丁点的毛病,老子不管你是国公还是皇帝,老子锤死你!” 沈亮紧皱着眉头,心说不对啊,这一碗酒精兑上一大桶清水,顶天了也就三四十度,没道理戚薇这个大洋妞喝了一碗就不行了,难道是这大妞外强中干,酒量不行? 跟在沈亮身后的华安和武大齐齐窜了上来,就要跟宋长老交手。 “好酒!” 一声娇呼,打断了即将发生的冲突,众人连忙回头看去,只见一张俏脸红扑扑的戚薇双眼明亮,似乎发现了什么绝世珍宝。 她拉开宋长老的手,从酒桶里舀了一杯,递给宋长老道:“宋叔叔,你尝一尝,绝对是你没有尝过的全新感觉。” 宋长老半信半疑,先是抿了一口,紧接着双眼放光,不敢置信,然后就是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好酒!好酒!好酒!” 宋长老一连说了三声好酒,再看向酒桶,就像是一个乞丐,见到了满是金山银山的宝藏。 他自顾自的从酒桶里舀起一碗,这一次他喝得极慢,似乎不忍心一下子就把美酒喝完,而是用心品尝。 他轻轻啜吸一口,任由辛辣的酒水在口腔里游荡,仔细的品味其中的辛辣、甘甜,而后舌头一卷,将酒水送进了喉咙里。 “这酒……”宋长老再开口,语气中满是敬意,“这酒什么名堂,为何如此辛辣,可喝下去后却浑身热乎乎的,就连身体都轻了几分?” 沈亮登时乐了,笑道:“怎么样,这买卖能赚钱吗?” 宋长老竖起大拇指:“能!太能了!居然能用我们的酒加工成这种品质的美酒,我看我们牛角尖酒坊这次要发达了!” 宋长老是个实诚人,虽说脾气爆了一些,可跟那个王世镜完全不同,属于挨打要立正,知错就改的好孩子。 他见沈亮的方法着实有效,便立刻转变了态度,追着沈亮询问酿酒的秘诀。 宋长老这辈子没别的爱好,就是嗜酒如命,如今喝到了以前从未喝过的好酒,自然对沈亮这个技术人员佩服的五体投地。 若不是二人年纪相差太大,宋长老都想拉着沈亮结拜。 沈亮却端起架子,面对宋长老的殷勤视而不见,他转头看向戚薇,招了招手。 戚薇会意,让丫鬟将之前提来的食盒放在桌子上。 戚薇从食盒里取出几个小瓶,瓶子不大,都用软布泥封,瓶子里摇摇晃晃的,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 沈亮将这些瓶子依次排开,取过一个瓶子,揭开泥封道:“宋长老,这是醉仙楼的醉仙酿,作价900文一坛,你尝尝。” 宋长老接过酒瓶嗅了嗅,只觉味道微弱,几近于无,仰头喝了一口,“呸!呸!呸!这不就是白水吗,也好意思叫醉仙酿?还卖tmd900文一坛,怎么不去抢?” 尝过了沈亮的蒸馏酒,再喝这些市面上卖价极高的好酒,便觉得味道寡淡,丝毫提不起兴趣。 戚薇虽不爱喝酒,可是醉仙酿的名字她是听过的,醉仙楼她也去过,档次不一般,一桌普通的饭菜都得一两银子,如果要进包间,起步就是400文,其他的费用另算。 她问道:“宋叔叔,你说醉仙楼的酒也不如贾公子酿的酒好?” 宋长老笑道:“大侄女,你可以怀疑我老宋的人品,但是不能怀疑我的酒品,我老宋这条舌头,那是在酒缸里泡出来的,好酒、孬酒一尝便知。 醉仙楼的酒虽然不错,但是那也得分跟谁比,如若跟我酿的酒比,自然是好酒,但是跟贾公子酿的酒相比,不是我拉偏架,他们给贾公子提鞋都不配!” 沈亮又将其他酒楼的招牌酒打开,让宋长老尝了个遍,无一例外,这些市面上的高价酒全都被宋长老批了个体无完肤。 “唉,喝过贾公子酿的酒,再喝其他的酒便寡淡如水。”宋长老不无惆怅道:“爱过方知情重,醉过方知酒浓,这酒入愁肠,为的就是一个醉字!” 宋长老没忍住,又从酒桶里舀了一瓢,咕咚咕咚灌进嘴里:“嗝——嗝——嗝——好酒!” 宋长老一连打了好几个酒嗝,然后一头栽到了地上,人事不知。 戚薇忙让酒坊的工人把他抬了回去。 转过头,却见沈亮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由想起刚才他对着自己耳朵说话的情形,顿时霞飞双颊,娇嗔道:“登徒子,你看什么?” 沈亮忙作揖笑道:“戚姑娘生的美,我自然喜欢看,追求美是我的权力,若戚姑娘生的跟宋长老一般,估计我就是瞎了眼,也不会瞅一眼。” 戚薇噗嗤一乐,说道:“怪说你们读书人最会胡说八道,今个儿我算是见识了,贾公子,请你把酿酒的方子写下来,我戚薇愿赌服输,那书坊的事情我们就不参与了。” 沈亮酿的酒质量顶呱呱,酒鬼宋长老已经给了最肯定的回答,用屁股想想,这门生意肯定火爆,戚薇闭着眼睛都能看到如水的银子在朝自己飞来。 沈亮却装傻充愣道:“什么方子,我何时说过要将酿酒的方子给你?” 戚薇闻言,面色一沉道:“贾公子,难道要反悔不成?说好的送我义乌帮一门生意,我我当时答应过,若白酒生意可做,那书坊三成纯利我们义乌帮便不再沾手。” 原以为沈亮出身高贵,又是个读书人,当言出法随,一言九鼎,却不想他仍摇了摇头,语气轻描淡写,说道:“我说送你就接着,你们义乌帮脸咋这么大?再说了,你们是一点逼数都没有,就算我把这门生意给你们,你们能接得住吗? 我已经打听过了,你们义乌帮就是戚家军的几个残兵败将建立的帮派,在神京城毫无根基,殊不知这白酒生意对你们来说,就像是娃娃抱着金子过闹市,取死之道。” 戚薇怒极,若非顾忌沈亮的身份,她早就抡起拳头打上去,沈亮那张俊脸,此刻却是如此的欠揍。 “能不能守住这份产业,就不用贾公子操心了,我们义乌帮虽不是什么豪门贵族,但是我们戚家军为国为民,姑奶奶还不信了,当初我爷爷为国捐躯,如今死了还不过百年,就有人不顾礼义廉耻想要对他仅存的后人下手!” 你还别说,戚薇虽然是个女孩子,发起火来却极有气势,压得沈亮几乎喘不过气来。 可是沈亮俊美的脸蛋上露出一丝冷笑,戚薇说的好听,但只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若真的不怕权贵,为何自己的便宜大爷贾赦能指挥他们巧取豪夺自己的书局。 为何自己来到这义乌帮,连一根汗毛都不会少。 归根结底一句话,戚少保死了几十年了,再大的威望都会被时间所冲淡,留下来的只不过是一个符号,还有市井中间流传的故事罢了。 没有哪个傻子会因为仰慕戚少保的名头,替戚薇他们出头。 章节目录 121 和戚薇分成 面对戚薇的无能狂怒,沈亮淡漠道:“戚姑娘,你不要着急,也别想着一口吃成个胖子,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这步子迈得大了,咔嚓——容易扯着蛋。” 戚薇听了,差点气的当场爆炸,怒道:“登徒子,你胡说什么?什么扯那个……你别转移话题,说好了把酿酒的生意给我,为什么现在又要反悔?” 沈亮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坐下,慢慢说,小婵姑娘,麻烦给我来杯茶。” 小婵就是戚薇身边的丫鬟,跟她的主子一样,也是一身劲装,没有一点淑女风范。 戚薇挥了挥手,小婵这才不情不愿的去倒茶,“贾公子,要喝什么茶?” “我这个人对茶不挑的,来一杯82年的龙井就好。” 小婵:…… 戚薇:…… 屋内只剩下沈亮和戚薇二人,戚薇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压根就不愿意跟沈亮说话。 “戚姑娘,这白酒你也见识过了,绝对是一项暴利行业,而且跟《西游记》不一样,上到皇家,下到黎民百姓,对这杯中之物都有需求,如果这款白酒流入市场,什么醉仙酿、六粮晔、神仙醉、将军倒通通不是对手。 这一点,姑娘不否认吧?” 沈亮此言极其狂妄,将市面上排的上号的白酒一一点评,没给他们留一点面子。 戚薇却知道沈亮说的是实话,酒好不好,只有喝酒的人知道。 宋长老作为一个资深酒鬼,对酒的好坏有绝对的发言权,连他都认为沈亮的白酒非常棒,那毫无疑问,这款白酒一旦推出,必将成为爆款。 见戚薇沉默,沈亮把市面上的几瓶白酒都推到她的面前,说道:“而且我还有更好的推销方式,有些时候酒好,不一定销量就好,还需要包装,需要打广告,只有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款酒,还觉得以喝我们的酒为身份象征。 那咱们的白酒才算站稳脚跟,否则你东西再好,没人知道,同样获得不了太多的利润。 白酒生意我可以给你,但是我手里还有更多、更好的酿酒法子,你觉得你能在做生意方面干的过我? 不怕跟你讲,贾王史薛乃是一体,皇商薛家的家主是我的姨妈,如果我动用她的关系,来铺陈我的白酒,你觉得,你的酒坊能支撑多久?” 戚薇被沈亮的话问住了。 她跟着父亲戚英长大,读了基本兵书,练了几年的武功,要论武力,十个沈亮绑在一起也不是她的对手,可要说做生意,探查人心,戚薇就没有一点底气。 光是义乌帮里面的矛盾都搞得她焦头烂额,还有逐渐扩大的基本盘,以及帮内老去的一辈,他们的养老也成了一个大问题。 归根结底,义乌帮的财政出现了纰漏,开源节流、寻找新的收益渠道已经成了帮派的首要任务。 否则再过几年,这义乌帮恐怕就要改名叫王家帮了。 王世镜、王小虎父子狼狈为奸,把控着帮内的财政大权,巧取豪夺、损公肥私,戚薇虽然听到了风声,却一直没有确切的把柄。 再加上他们父子二人舍得给钱,那些新招进来的青皮个个都唯王家父子马首是瞻。 戚薇的话语权正在被逐渐侵占,这也是为什么她同意接受贾赦的条件,想要染指玉翔书局的缘故。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赚钱的项目,戚薇当然不愿意放手。 戚薇道:“可这是你之前答应我的,咱们都说好了,这生意你必须给我。” 沈亮被戚薇的天真给逗笑了,他没想到掌控上百号人的黑帮老大,居然如此的幼稚,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活到现在的,看来王世镜父子也不是什么有能为的,否则早就把戚薇给轰下台。 沈亮也不再拐弯抹角,因为他发现这个傻妞是真的直肠子,一根筋,跟她讲机锋纯粹是跟自己过不去,于是他说道:“戚姑娘,这么说吧,这买卖太大,京城里的水太深,你把握不住。 你别以为我是看不起你,我说的是事实,你自己心里也清楚,所以这个生意必须咱们两家合伙,至少让那些想伸手染指的人,能够有所顾忌。” 戚薇闻言先是一怔,随即面色稍霁,道:“那你说要怎么做?” 沈亮伸出三根手指。 戚薇当即就火了,怒道:“什么?你要占三成?工人是我的、地方是我的、你就出了个方子,凭什么占三成。” 沈亮翻了个白眼道:“什么三成,你占三成,七成是我的,别以为出点人和地方就有多了不起,神京城别的没有,就是人多,你信不信,我现在拿着方子出去,有多少人哭着喊着想跟我合作,就这,他们想跟我合作都没有门路。 你就偷着乐吧!” 戚薇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成,不成,三成也太少了,我不同意。” 沈亮也不着急,战术性后仰,“那就是没得谈了?” 酿酒的方法在他脑子里,他反正是不急的,而且通过这几天的接触,他已经摸清了义乌帮的底细,无非是东城的一个老帮派,属于三无帮派,无根基、无背景、无组织。 一个帮派,居然只靠着戚家军的义气维系,能存活到现在都是个奇迹。 戚薇瞪着沈亮,想要从他身上要下一块肉来,说道:“我要五成!太少的话,我跟弟兄们没法交代。” 沈亮乐呵呵道:“看在你是戚少保后人的面子上,我最多再给你一成,四六开,这是我的底线。” 戚薇像是听了个极荒谬的笑话一样,冷哼道:“别忘了,你还有书局,难道你不怕我派人过去,把你的书局给端了?” 沈亮耸耸肩:“戚姑娘,我能坐在这里,亲自跟你谈判,那就意味着我还没有生气,咱们还有的聊,若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拿书局说事,我不介意跟我的舅舅打声招呼,京营节度使王子腾,你们听过吗?” 京营节度使,掌管京城的及京畿的军事防务,在义乌帮面前,那就是大炮和蚊子的差距,已经产生生殖隔离了。 戚薇甚至都不知道京营节度使是谁。 不是她不关心国家大事,而是这个官职太高,超出了她的认知。 沈亮摆摆手道:“你当然没听过,不过五城兵马司的主事——裘良,你肯定听说过,我跟他打声招呼,你觉得你们义乌帮扛得住吗?” 五城兵马司,掌管东南西北中五城巡缉盗贼,平治街道,稽查囚犯及防火等事。 相当于后世的公安局。 五城兵马司主事,相当于公安局和行政执法局的结合体,权力大的很。 听到裘良的名字,戚薇的脸色变了,到了嘴边的话也咽下去,嗓子里跟塞了一团棉花一般:“你,你认识裘良?” “那是我的晚辈,过年的时候,还来府上拜年。” 沈亮说的是事实,景田侯子孙在红楼里第一次登场是在秦可卿的葬礼上,那一次不少国公、侯爷都来了,可谓盛况空前。 沈亮好歹是荣国公的孙子辈,结交一些侯爵的儿子、孙子,再正常不过了。 这就是所谓的圈子文化,俗话说得好,不是你的圈子别硬挤。 都说县官不如现管,王子腾都吓不住的女老大,一听裘良的名字,立即偃旗息鼓,同意了沈亮的四六分成。 沈亮见戚薇安分许多,这才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戚姑娘,别小看四成的利润,足够养活你们义乌帮了,而且我给你一个建议,别搞些乱七八糟的,什么放印子钱、收保护费,这都什么年代了,小心官府秋后算账。 章节目录 122 赵云 眼下神京城乱的很,很多势力都想浑水摸鱼,我有小道消息,上面很可能在开春之前来一次清扫,你们千万别因小失大,早点洗白才是正道。” 戚薇撇撇嘴,对沈亮的建议不以为意:“我们帮派的事情,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嘴,做好自己的事情,还有,记住你的承诺,到时候若少了一分,小心我翻脸不认人!” 沈亮无奈的摊摊手,将酿酒的方子拍在桌子上:“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如此,你好自为之,我可不想自己的合作伙伴突然间被官府给扫了。” 这几日神京城外的难民冻死、饿死不少,已经爆发了好几次的动乱,都被镇压了下去。 老百姓没有活路,自然就不安分,人总是要吃饭的,但是朝廷的赈灾粮被上下盘剥,最后落在粥棚里的,只有那些掺了沙子的劣质粗粮,发霉变质都算是好的。 关键是难民太多,粮食太少,已经发生了易子而食的现象。 难民每天晚上睡觉,都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不敢睡得太死,否则被人敲闷棍,拖去煮了都不知道。 云集在神京城外的几万难民,出现了几个不怕死的,他们走投无路,索性纠集一批难民,效仿河南的李自成,开始袭击京城周边的大户。 听说已经攻破了好几个地主的庄子,杀了不少人,而且这股难民匪徒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沈亮从义乌帮出来,去往书坊街。 他还有个通灵宝玉赐给的武将没有接收,沈亮摩拳擦掌,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看究竟是谁了! 刚到书局门口,花自芳笑嘻嘻的给沈亮叩头,沈亮看着花自芳笑道:“花大哥,都说了多少次,不用如此拘束。” 花自芳笑嘻嘻道:“二爷,托您的福,小人才能过上这般舒坦的日子。” 沈亮忙问道:“昨日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来书局?” 花自芳摸不着头脑,诧异道:“奇怪的人?” 沈亮拿手比划了一下:“就譬如说书先生说的什么脸黑似铁,一脸的黑钢髯,又或者面如重枣,身高九尺之类的。” 既然是通灵宝玉赠送的武将,肯定得像武将的样子,五大三粗那可是武将的标配。 花自芳道:“二爷说笑了,哪有人长成那副模样,不过昨日倒有个俊俏的书生过来说要帮工,而且说不要工钱,给饭吃就行,我一听,还有这好事,立即就同意了。” 书生? 不是武将吗? 这下轮到沈亮摸不着头脑了,“莫非是通灵宝玉出bug了?提示错误?” 恰此时,一个身穿白色长衫的少年走了进来。 此人年纪也就十七八岁,剑眉星目,高鼻阔口,端的是好相貌。 花自芳笑道:“说曹操曹操到,二爷,这位就是刚才提及的书生,姓赵,名云,字子龙。” “赵子龙?!!!” 沈亮差点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给砸晕了! 这白袍书生见到沈亮,立刻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赵子龙参见!” 沈亮又惊又喜,眼前忽的出现了一块虚拟屏幕。 姓名:赵云(字子龙) 年龄:18岁 武力:88 统帅:70 政治:60 体力:50 魅力:7 技能: 【龙胆】(被动):赵云一身是胆,于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敌人越多,赵云的武力值越高,敌将每增加一人,赵云武力值提升百分之一,可叠加,上限不超过当前武力值的一倍。 【惊雷之龙】(主动):赵云执枪向指定方向冲锋,对路径上的敌人造成物理伤害,对敌武将时增加3点武力,对敌小兵增加10点武力。 【破云之龙】(主动):赵云向指定方向连续7次刺出龙枪,命中敌军武将,回复一点体力,命中敌军小兵,每十人恢复一点体力。 【天翔之龙】(主动):赵云跃向空中,向目标区域发动雷霆一击,对范围内敌人造成致命伤害,范围不详,每次发动需要消耗一点体力。 【百鸟朝凤】(主动):赵云向指定方向发动攻击,一往无前、孤注一掷,发动此技能,将消耗10点体力。 评价:一杆长枪平乱世,手中长枪定江山;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备注:此乃多重宇宙赵云,不局限于三国演义。 沈亮这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都说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看了赵云的属性,沈亮颇有一种感慨:既生云,何生亮! 不过一想到赵云乃是自己的部下,沈亮顿时满血复活,他一把扶起赵云,不住的在他身上打量:“啧啧啧,不愧是三国最完美的武将,我就却之不恭啦!” 要是赵云早来两天,自己带着他进义乌帮,就更有安全感了。 哈哈哈—— 花自芳看到沈亮冒着绿光的眼神,心里不禁为自己的妹妹担忧:这书生该不会把自己妹妹的幸福给抢走吧?那岂不是引狼入室? 赵云对着沈亮抱拳拱手道:“主公,云自河北真定一路北上,方来到神京,好生快活。” 花自芳摸了摸后脑勺,对赵云的称呼感到纳闷,主公? 这尼玛搁这里唱戏呢,还真把自己当成三国里面的无双战将了? 虽然老罗的三国演义没有发行,但是民间里面三国的传说很多,最著名的当然是红脸关二爷,其次就是这白马银枪的赵子龙,至于其他人物的故事,则是零零散散,不成系统。 沈亮得了赵云这个猛将,却发现无处安置,就好像买了一辆性能强劲的超跑,却发现自己在县城的小路上,压根跑不起来。 而且贸然带个陌生男子回家,老爹和老妈肯定会问,而且得刨根问底。 沈亮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忽的眼前一亮:“有了!” 待贾芸进来后,见到身高八尺的赵子龙,也是吓了一跳。 当听沈亮说让他安排赵子龙去黑土村,贾芸便拍着胸脯道:“请二叔放心,些许小事。” 沈亮又问赵云:“子龙,你可有户籍?” 赵云点头道:“云自小长在真定,得一老仙传授枪术,命我18岁之时学成出山来到神京城,寻一个明主。” 听到这话,沈亮就震惊了:“那你怎么一见面就喊我主公?” 赵云对着沈亮拱手:“我也不知道,反正师傅教导我,只要看到人头上有灵气,那个人就是我的主公,是值得云追随一生的主人。” 沈亮摸了摸脑袋,转头看向花自芳:“花大哥,你看我头上有灵光?” 花自芳左瞧右瞧,摇摇头:“恕小人眼拙,啥也没看出来。” 赵云呵呵笑道:“主公,肉眼凡胎是看不到的,师父交给我一招望气之术,能看到人的气运,我一眼就能看到您有一道灵光从天灵盖冒出来,见到您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您是一个万中无一的拥有大气运的人龙。” 沈亮拍拍赵云的肩膀,看看人家,长得这么帅,武力值这么高,还这么会说话,怪不得能在刘备集团里面混一个五虎上将。 按理说五虎上将,张飞、关羽是刘备的拜把子兄弟,靠关系;马超人家是西凉贵族,有底蕴;老将黄忠原是刘表手下的中郎将,有勇有谋,再加上年纪大,资格老,能评上也不足为奇。 只有赵云,平民出身,先跟公孙瓒,名声不显,可深受刘备喜爱,这要是没两把刷子,不会跟领导沟通,哪里能得到领导的欣赏。 沈亮让贾芸先把赵云安排在黑土村,并交给了赵云一个锦囊,里面有他近期要做的事情。 章节目录 123 黛玉来访 东城区,南门仓胡同。 宋长老悠悠转醒,便带领手下开始加班加点的开始酿酒大业。 戚薇和宋长老商量好,酿酒的事情先不跟王世镜沟通,算是排除在义乌帮之外的一项产业。 其实戚薇的处境跟沈亮差不多,虽然都是势力当中比较受宠的那个,但是权力旁落,不能主导自己的自由,手下之人虽然个个嘴上尊敬自己,但是心里并不把他们当回事。 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年纪小,没有权力,身边有一大群老资格把持局面。 无论他们做出什么成绩,都会被归功于他人。 戚薇完全能够预料到,一旦自己将白酒行业纳入义乌帮正常的收入,一定会引来王世镜等人的觊觎,到时候王世镜若动用手段抢夺,必定会引发激烈的争斗。 戚薇心软,不忍心看着跟随自己的兄弟受伤、死亡,索性隐瞒不报。 反正目前她还是帮主,这个帮派明面上还是得她说了算。 酒坊里存储的劣质酒不少,足有三十多桶。。 宋长老是个酿酒老手了,他按照沈亮的方法,将酒坊里存储的劣质酒蒸馏,不过他记得沈亮说过,酒精这东西易挥发,如果保存不当,很快就会流失在空气当中。 所以宋长老特地买来几个陶罐,将酒精小心翼翼的盛装进去,然后用蜡封死。 忙活了一个晚上,宋长老把调配好的白酒自己尝尝,然后又分给酒坊里的其他工人,大家喝过之后,只有一个念头:“要发财了!” 尽管宋长老已经尽量减少酒精的配比,可经过蒸馏后的酒精勾兑清水,度数比现在市面上所有的酒水度数还是要高不少。 而且他们的酒,颜色清冽,隔得老远都能闻到酒香,不像原来一开锅,半个胡同都能闻到酒糟的臭味。 宋长老把酿好的白酒交给戚薇,然后由戚薇安排心腹,将这批白酒秘密送到东城区的几个酒楼。 …… 第二天。 沈亮还在书房里读书,他深感自己文学储备不足,尤其是自己的书法,简直不堪入目。 前世他写钢笔字,就被老师嘲笑是龟爬的一样。 如今换了毛笔,一切都要从头学起。 写毛笔字是一项水磨功夫,没有捷径,只有一个字——练! 大书法家王羲之当年学字时,也是用笨办法,他练字洗笔,将一池子水都染黑。 沈亮临摹的是颜真卿的楷书,有道是学字先学颜真卿,颜真卿的楷书作为四大楷书之一,规范性较强,很适合新手练习。 沈亮捏着毛笔,跟握着一把剑一样,不是这里用力大了,就是那里用的力气小了,写了一上午,还是在原地打转。 写到最后,沈亮索性将毛笔扔了,躺在椅子上揉着胳膊。 麝月忙上前给他捏肩膀,道:“既然写的这么辛苦,不如不写,要是把身体累坏了,反倒不美。” 沈亮摇头苦笑:“哪有这么简单,有道是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只写了几个大字就不能坚持,以后何谈做事?” 麝月的性子跟袭人有些相似,最看不得沈亮受苦,就是那个时候,沈亮要玩些歪门邪道,麝月也会半推半就。 “咳咳——倒是我来的不巧了。” 一道清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沈亮下意识的抬头,只见一个小丫头肩若刀削、腰若绢束,穿着一身青色流水长衣,娇滴滴的犹如弱柳扶风。 林黛玉! 麝月见了林黛玉,便展颜笑道:“原来是林姑娘来了,怪道这一早上就听见喜鹊叫了。” 她不由分说,将林黛玉让了进来,林黛玉倒也不是一个人,身后还跟着一个身量更小的丫鬟,名叫雪雁的。 屋外还是寒冬,林黛玉将身上披着的大氅脱掉,露出了更加纤细的腰身,沈亮怀疑自己一只手就能握的过来。 不知道这丫头在门外站了多久,巴掌大的小脸儿冻得通红,隔得老远都能感受到散发着寒气。 沈亮见之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道:“你身子骨弱,怎么不赶紧进来,万一冻坏了怎么办?” 此时的大周朝冬天贼冷,神京城的夜里能达到零下二十几度的低温,每年冬天都会冻死不少人,其中以老人居多。 这也是为什么古代人均寿命普遍偏低,因为老人最怕冻,有道是十冻九死。 林黛玉先用犀利的眼神瞪了沈亮一眼,道:“整日里就会搞些怪事,青天白日的,还要关着门,跟丫鬟胡闹,小心被舅舅抓到,又要打你屁股。” 说到打屁股,林黛玉俏脸微红,显然想起了某些过分的事情。 她目光一扫,看到沈亮书桌上放着的大字,咦了一声,拿起一张写满大字的纸问道:“这是你写的?” 沈亮摸了摸鼻子,干咳两声:“随便写写。” 林黛玉噗嗤一乐,罥烟眉舒展开来:“哪里是随便写写,你看看,都写的力透纸背,是下了大力气的,你这字若是被舅舅看到了,也少不了一顿板子。” 沈亮叹气道:“有这么差吗?” 林黛玉看着他道:“学字一年的孩童都比你写得好,宝玉,我记得你以前写字不是这样的,这怎么好像根本不会写字一样?” 听到林黛玉的话,沈亮心中一惊,连忙从她手中夺过大字笑道:“我准备从头开始,忘掉以前所学,认认真真,从头再来。” 这个解释颇为牵强,正所谓字如其人,江山易改,字迹难移,一个人想要改变自己的字迹,除非经过专业训练,普通人根本做不到。 林黛玉倒也没有过多的纠结,她今天来找沈亮,还有别的事情。 “我听说你让迎春、探春和惜春给你审稿?” 沈亮点头道:“对啊,你知道我学问不多,所以请姐姐妹妹们帮忙斧正,反正出去聘请外人,还要花冤枉钱,索性就打个秋风,占占她们的便宜。” 雪雁听了嘴角疯狂抽搐,这个宝二爷,果然还是不着调。 林黛玉扭着身子道:“你请她们帮忙,为何不请我帮忙,是把我看作外人喽?” 沈亮看着她咬牙傲娇的模样,不由的心生爱怜,也不顾还有雪雁在旁边,径直走到林黛玉身旁,双手搭在她的肩上,感受着柔弱无骨的肩头,道:“我同你一起长大,我和谁的关系近,你能不知道?” 林黛玉的皮肤登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沈亮靠的近,看到分明,那洁白如玉,薄如蝉翼能看到皮肤下面青色的血管,一抹嫣红渐渐晕染开来,好似一滴红墨水,在水波中荡漾。 跟薛宝钗不同,林黛玉的身上也有香气,但是不浓郁,也不是冷香丸的那股子药香,而是一种幽幽淡淡,若有似无的甜香。 就好像不擦一点脂粉香水的婴儿身上散发的那种香气。 若沈亮再多接触几个女人,就能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处子幽香。 沈亮一个没忍住,低下头,在细腻的脖颈上留下了一个唇印。 雪雁才不过十一二岁,满脸通红,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诧异,瞧见了这羞人的一幕。 不知道为什么,沈亮非但没有丝毫的紧张,反而觉得十分刺激,就像是故意做给她看的一样,竟然不打算把脑袋抬起来,准备再下一城。 “宝玉,你最近是不是皮痒痒,想让我给你紧一紧了?” 章节目录 124 薛蟠请客 林黛玉可不是好惹的,她一把揪住了沈亮的耳朵,使劲一提。 沈亮连忙求饶:“疼!疼!疼!姑奶奶,手下留情,我还要留着耳朵聆听你的教诲呢。” 林黛玉并没有就此放过他,丁香小舌舔了舔嘴角,在雪雁震惊的目光中,一口咬在了沈亮的耳朵上。 !!!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沈亮只觉得耳朵都快要被咬掉,疼的他龇牙咧嘴的,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林妹妹,居然真的下口咬他,而且是真的下死口了。 “快点松口,再不松口,我可要反击了!”沈亮威胁道。 林黛玉一听,好啊,你欺负我欺负个没完,我才刚给你点教训就威胁我,林黛玉是个驴脾气,牵着不走,打着倒退,闻言咬的更狠了。 沈亮无奈,只能使出前世在电影里学会的一招——百发百中穿心龙招手! 百发百中穿心龙招手:原创海大富,后经韦小宝改良,上可降服皇帝,下可降服公主,敌人是女人的时候,此招伤害翻倍! 雪雁的嘴巴张的都能塞进一个鸵鸟蛋了! 她只能感慨一句:神京城的套路深,我想回扬州。 林黛玉在百发百中穿心龙抓手的攻击下,立刻败下阵来,不但松开了沈亮耳朵,还被拿捏住了命门—— “哎呀,宝玉,快松手,你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沈亮刚才被咬的够呛,伸手一摸,md,都出血了,随即恶狠狠道:“你咬我咬的真狠,我也要咬回来!” 林黛玉睁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沈亮发动了最猛烈的报复! “宝玉,你快把嘴拿开,不能咬。” 沈浪闭着眼睛,明知故问道:“怎么不能咬?” “那……那是……” 林黛玉压低了声音,声音犹如蚊子在叫,羞涩道:“孩子以后的粮仓。” 林黛玉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直接点燃了沈亮的怒火。 男人就是这么奇怪,有超过百分之八十的男人,就喜欢娇滴滴的女人,这似乎能激发他们的保护欲和原始的占有欲。 明知道林黛玉不是故意表现成这个样子,就好像志玲姐姐不是故意用夹子音一样,但沈亮依旧忍不住。 青色的罗裙勾勒出一副水墨山水图,眼看事情将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雪雁连忙喊道:“小姐,宝二爷,我差点忘记了,姑娘还要去薛姨妈那儿跟莺儿姐姐学女红呢。” 林黛玉如梦方醒,立刻从沈亮的魔爪……魔口下逃脱,一脸羞愤,她转过头,见沈亮仍旧一脸嬉笑,忍不住跺了跺脚,连大氅也顾不得穿,一溜烟儿的跑远了。 雪雁也要追出去,被沈亮叫住:“今儿的事别对外人说,以后好处多着呢。” 雪雁跟着林黛玉从扬州来到神京城,稀奇古怪的事情见了一大堆,这豪门大户的生活还是不太适应。 不过她年纪虽小,还是能分辨出好人坏人的。 沈亮就是一个大大的好人,不过她牢记着紫鹃教给她的话:“除非沈亮和林黛玉的亲事定下来,否则一定得看好了,不能让两人越规矩一步。” 她看了一眼沈亮手里的银稞子,抱着大氅,低声道:“我记住了,不过宝二爷,您以后还是要尊重我家小姐为好,她面皮薄,万一想不开……” 林黛玉会想不开? 沈亮差点捧腹大笑,在红楼里面,要说谁的韧性、心性最顽强,那非得林黛玉莫属。 都说人的外表和内心是截然相反,这句话一点也没错,别看林黛玉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其实内里早就练成了钢筋混凝土。 她父母早亡,一个人投奔外祖母,寄人篱下,正所谓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林黛玉可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她经历的风雨比红楼里任何人都要多。 薛宝钗虽温柔大方,识大体,但上面好歹有母亲和兄弟帮衬,她只需要当好自己的富家小姐即可。 但林黛玉不一样,万事只能靠自己,所以她才会如此敏感,如此的斤斤计较。 沈亮不喜欢林黛玉的性子,但是林黛玉这个人他是非常喜欢的,他觉得林黛玉就像是一根青翠欲滴的竹子,有骨有节,宁弯不折。 不过不论是林黛玉还是薛宝钗,都有自己的特色,沈亮暂时还不准备将其拿下。 原因? 当然是因为太小了! 此时的林黛玉不过才十四岁,按照后世的法律,三年起步,最高死刑。 而且这个年纪的小女生,是真的女生,连女孩儿都算不上。 沈亮就算再禽兽,也断断下不去手啊。 正当沈亮收拾心情准备再练几幅大字的时候,一个大脑袋伸了进来:“宝玉,我和冯紫英他们约好了去吃酒,你去不去?” 薛蟠,人称呆霸王,乃是薛家唯一的血脉,平时斗鸡走狗,无一不精。 不过自从上次跟着沈亮去拜师郭云金后,安分了不少,每日在沈亮提供的茶馆里说书唱戏,倒也快活。 他在郭云金手底下学了不少东西,而且薛蟠也逐渐爱上了这种人前显贵,被人捧场的气氛。 虽然一开始遭受了白眼、起哄、冷场,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薛蟠俨然成了郭云金的得意弟子,两个人现在研发了一种崭新的说书形式,改变了以往单人说书的现状。 师徒二人同台表演,一个说,一个捧,跟后世的相声颇为相似,但是又截然不同。 因为两个人都是主角,没有配角,倒有些像二人转。 薛蟠对沈亮这个领路人颇为感激,老早就想做个东道,请他喝酒,不过沈亮这几日忙着去各家拜年,没有时间。 今日好不容易偷了个空,就被薛蟠给逮到了。 沈亮对于杯中之物一点兴趣也无,就想摇头拒绝,却被薛蟠搂住了肩膀:“宝玉,你可不能推辞,我在冯紫英他们面前夸下海口,一定能请你去的,你可不能让我言而无信。” 好家伙,连成语都用的真熟练,这薛大脑袋,还真的学了不少东西。 沈亮闻言无奈道:“我的薛大哥,您就饶了我吧,师父给我下了任务,让我练一百幅大字,后日便要考较我,我可不想被师父臭骂。” 薛蟠立刻就不高兴了,不悦道:“好不容易找你来吃酒,你就推三阻四,岂不是让我在冯紫英他们面前落了面子?这劳什子大字有什么好写,就算你写的再好,日后高中了状元,也不过是个六品的翰林,值什么当? 我跟你说,今个儿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要是不去,我今儿还就不走了!” 说罢,他直接占据了沈亮的座椅,耍无赖道:“不走了!不走了!让你的小丫头快点给我倒茶,端几盘点心。” 看着薛蟠的无赖模样,沈亮心里只觉得好笑,他都十八了,可心性还跟小孩子一样。 不过沈亮对薛蟠颇有几分好感,不单因他是薛宝钗的哥哥,自己未来的大舅哥,还因为他是个直肠子,有什么话就直说,从来不拐弯抹角。 跟这样的人相处,不必计较,也不用思虑太多。 沈亮因而笑道:“薛家姨哥,你可想清楚了,若完不成学业挨了骂,到时候我父亲要是骂我,我可要把你供出来的。” 薛蟠不以为意,哈哈笑道:“我还以为多大点事,放心,姑父若怪罪下来,我一力承担便是,断不会叫你受委屈。” 沈亮自然不惧贾政的棍子,只是确实想要练字,不过有薛蟠这个学渣在这里,这字肯定是没法练了,索性扔掉纸笔,道:“刷子去也!” 沈亮并薛蟠二人坐着马车来到了西城的醉仙楼。 章节目录 125 冯紫英、卫若兰、琪官 东城的四海楼,西城的醉仙楼,都是京城数得上号的名牌酒楼。 因为西城多显贵,所以这醉仙楼的价格也是一般人望尘莫及的,光是这开房费用就得5两银子一间。 到了醉仙楼,两人直奔三楼,那是醉仙楼最尊贵的包房,俗称vip中p,开房费是20两银子一间,而且还有时间限制,只有一个时辰。 时辰一过,就得续钱,否则就必须退房。 沈亮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你还别说,这醉仙楼的装潢倒还不错,屋内使用的居然是琉璃盏,硕大的牛油蜡烛在琉璃盏里熠熠生辉,而且醉仙楼使用的都是半透明的玻璃。 薛蟠见他不住的打量,笑道:“醉仙楼的东家可是当今国丈,嘉定伯周奎,他这间酒楼光是开房费就得10两银子起步,就这,还得提前预约,否则压根订不到房间。” 三楼,地字三号房。 冯紫英并两个青年男子见到沈亮,起身相迎:“仲安,多日未见,甚是想念。” 他又为沈亮引见另外两个人,一个是戏子琪官蒋玉函、一个是卫若兰。 卫若兰是英武将军卫绿的公子,也是将门之后,不过此人常在军中,所以跟沈亮等人甚少相见。 卫若兰和蒋玉函是第一次见沈亮,见他戴着束发银冠,勒着双龙出海抹额,穿着白蟒箭袖,围着攒珠银带,面若春花,目如点漆.卫若兰笑道:“可是吟诵滚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的贾仲安?今日一见,名不虚传,果然如`宝'似`玉'。” 沈亮淡淡笑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我也是侥幸作出,当不得什么。” 沈亮的临江仙这些日子在神京城里广为传颂,尤其它的作者还是一个年未弱冠的孩子,便为这首词增添了更多的神秘色彩。 贾仲安的名字也随着诗词的传播,而为众人所知晓。 这就是诗词达人的好处了,你能说出李白、杜甫、王勃的名字,但是谁能记得跟他们同一时期状元的名字? 谁能记得他们当朝的宰相是谁? 诗词的魅力可以穿越时空、跨越性别、甚至跨越地域和国籍。 尤其是大周朝,堪称诗词荒漠,有数的几个文学天才,什么唐伯虎、杨慎全都没出现,能够流传千古的诗词更是少得可怜。 不过这也得分跟谁比,跟后世的辫子朝相比,大周朝还略胜一筹,但跟唐宋相比,就相差甚远,甚至连元朝都不如。 所以沈亮的《临江仙》一出世,便宛若晴天霹雳,平地一声惊雷。 一开始这首词还只是在官员之间传诵,可是那些官员也有家人,那些被困在深闺的痴男怨女,每天翻看唐宋诗词都快翻烂了,现在看到一首新鲜出炉热乎乎的好诗词,自然奉若珍宝。 怎么说呢,就好像每个时代都有自己崇拜的偶像一样,而且他们都认为自己时代的偶像才是最强的。 卫若兰正是听说冯紫英和沈亮有旧,所以才找关系,想要见一见这名动京城的大才子,就好像后世许多人希望通过明星的朋友来跟明星扯上关系一样。 冯紫英又向沈亮介绍旁边的年轻人,“这位你肯定知道,唱小旦的琪官,姓蒋名玉涵,京城里多少达官贵人都想一睹他的芳容都没有机会,今儿与你引见。” 蒋玉涵是近来京城里有名的角儿,反串出演了许多经典曲目,为一众喜好男色的贵人所追捧,听说北静王也是他的入幕之宾。 沈亮听说面前的这个系着碧玉红带,面如美玉,目似明星,有些女性化的年轻男子就是琪官蒋玉函,脑海中自动弥补出贾宝玉和他贴烧饼的情形,顿感恶寒。 还好,自己穿越过来了,这等恶心人的事情还没有发生。 蒋玉涵道了一个万福:“奴家有礼了,见过贾公子,贾公子的词儿写的真真儿好极了,不知道奴家有没有荣幸,可以得到贾公子的墨宝呢?” 沈亮不想跟这个男扮女装的家伙扯上一点关系,连忙摇头道:“不可以。” 蒋玉涵原本充满希冀的脸顿时一垮,好看的桃花眼立刻蒙上一层水雾,泫然欲泣:“贾公子,为何如此绝情,奴家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您了?” 这一哭,可把薛大傻子给心疼坏了,连忙凑过去,搂住他柔弱无骨的双肩,心中一荡,回头瞪了一眼沈亮:“你看你,刚一见面,就把人给惹哭了,你就是琪官,我是薛蟠,你可以叫我蟠哥哥,不就是劳什子词儿嘛,放心,你蟠哥哥写给你。” 琪官白了他一眼道:“你写的有什么用,人家要贾公子写的。” 薛蟠被他看了一眼,身体都酥了半边,立刻对沈亮道:“宝玉,听见没有,快写首词儿给琪官压压惊。” 沈亮呵呵一笑,“不写。” 开玩笑,拿自己当什么了,想让自己写词儿就让自己写词儿? 一个戏子而已,又不是皇上,就算是皇上,咳咳,好吧,如果皇上要求,自己还真的非写不可。 不过写词给琪官是万万不能的,万一被自己老爹贾政知道,铁定要挨一顿毒打,而且他听说隆乾帝极其厌恶官员流连在烟花柳巷之地。 自己的诗词加上琪官的名声,要不了多久,肯定会传到隆乾帝的耳朵里,到时候如果让皇上知道自己是个浪荡公子哥儿,估计自己想进殿试就很难了。 他的目标就是当官,只有真正掌握权力,才能将心中的抱负施展,否则一切都是空中楼阁,他总不能学那个李自成,揭竿起义。 只有身处这个时代,才真真正正的感觉到,想要改变一些东西,必须先付出,然后才能想要回报。 他现在就像是一条小泥鳅,困在贾府这个即将干涸的泥潭里,想要进入大江大河,必须冲破拦路的河堤。 而要冲破牢笼,一条路就是当官,从小泥潭里跳到宦海之中,这才是他唯一的出路。 沈亮毫不犹豫的拒绝,让薛大傻子很没有面子,薛蟠不住的给沈亮使眼色,然后将他拉到一旁低声道:“宝玉,给哥一个面子,这个琪官哥哥很稀罕,你得帮哥一把。” 沈亮直接竖起中指。 “一百两?” 薛蟠皱着眉头道:“你也太黑了,一首破词就要100两银子?好,我给,不过得过几天,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银票。” 沈亮差点晕倒,自己真是给瞎子抛媚眼,不过薛蟠明显是陷进去了,估计现在琪官让他跳楼,薛蟠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这琪官魅力挺大,怪不得原著里面忠顺王爷能和贾宝玉为了琪官争风吃醋。 沈亮被磨得没有办法,举手投降:“词我可以给你,不过只能署你的名,千万别说是我写的。” 薛蟠闹不明白,这样能出名的好事,沈亮干嘛不要,不过能要到词儿就行,谁还管那么多。 薛蟠志得意满的回道琪官身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琪官破涕为笑,娇媚的眼神加上忸怩的动作差点把沈亮给看吐了。 他索性不去看琪官,跟卫若兰打起了招呼:“卫公子,初次见面,幸会幸会。” 卫若兰继续道:“家父卫绿,当年也曾跟随四王八公征战塞北,今日我将门之后齐聚,真是一大幸事。” 几个人分宾主落座。 薛蟠今天是东道主,他当仁不让的坐在了主位上。 那蒋玉函见沈亮生的俊秀,还想靠着沈亮坐,沈亮躲他还来不及,连忙靠着卫若兰坐了下来,顺手把薛大傻子安排在自己身边当挡箭牌。 薛蟠倒是对琪官很感兴趣,他对琪官招呼道:“琪官,坐我这里。” 琪官无奈,只得坐在薛大傻子身边,只是一双美目仍旧不住的往沈亮身上瞟。 薛蟠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他趁别人不注意,悄悄在桌子底下牵过了琪官的小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握着。 琪官下了一条,赶忙扫视一眼,发现没有人注意,这才松了口气,作势挣扎几下,挣脱不开,便任由薛大傻子握着。 薛蟠见了如花似玉的琪官,心情大畅,跟立在旁边的丫鬟道:“去,给我来一壶,不,一坛你们这儿最好的美酒,今儿咱们不醉不归!” 冯紫英哈哈笑道:“有琪官在这儿,喝醉了岂非坏了风雅,咱们就小酌几杯,而且我听说醉仙楼近日推出了一款酒,叫什么飞天神酿,原先能喝一壶的,喝此一杯就醉倒。” 薛蟠却是不信,说道:“老冯你惯会胡吹大气,天下哪有这等烈酒,小爷我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走南闯北,什么女人没玩过,什么酒没喝过,要真是有这种酒,我先干他一壶!” 不多时,丫鬟去而复返,端着一个木质托盘,托盘里只有一个精美的汝窑细腰长颈瓶子。 薛蟠一见,顿时变了脸色,脸黑的像锅底:“不是让你拿一坛过来吗?为何只有这一壶酒,够谁喝得,让隔壁人瞧见了,还以为我薛蟠喝不起呢,马上给我再拿一壶,一人一壶!” 丫鬟却也不怕,解释道:“大爷有所不知,这是本店最新推出的飞天神酿,普通人喝一杯就倒了,若是一坛,恐怕得醉到后天呢。” 沈亮闻言心中一动,制止了想要发作的薛蟠,道:“姨哥,既然都这么说了,你就先尝一尝,若是不满意,就砸了他的铺子!” 旁边的琪官也劝道:“奴家也知道,近日来梨园听戏的都在说,这酒啊,厉害的紧,任你如何英雄好汉,都喝不过三杯,薛大爷您英雄盖世,喝这一壶也就罢了。” 薛蟠也是个听劝的,就坡下驴道:“呐,不是我小气,是这店家小气,老子今天就尝尝这劳什子飞天神酿。” 章节目录 126 卫若兰 丫鬟将酒杯斟满,放在每个人的面前。 沈亮知道这是自己的杰作,故意发问:“冯大哥,你看这酒如何?” 冯紫英也是个风月场所的老手,酒场里的英雄,尝过的美酒都能洗澡了,他将酒杯端起,嗅了一下,顿觉酒香扑鼻,再看杯中酒,清冽如水,清澈见底。 “好酒,好酒,我喝过的酒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却没见过这么清澈的酒水,就是宫廷里的御酒恐怕也就这个水准了。” 冯紫英说这话是有根据的,他现在是宫廷的御前侍卫,平日里宫廷举行宴会,他们这些侍卫也能跟着沾沾光。 卫若兰也是个好酒的,平日里没少跟同僚一起喝花酒,别看他名字挺秀气,但是身材魁梧,看起来高大威猛,一看就是酒量颇大之人。 “怪道这一壶酒就要10两银子,果真不错。” 有琪官这个美人儿在场,薛蟠自然当仁不让,他嘴里骂骂咧咧,说醉仙楼的人故意夸大,然后仰脖干了一杯。 酒入喉咙,方才还喋喋不休的薛蟠立刻就跟喝了毒药一样,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喉咙,脸皮涨红。 冯紫英和卫若兰大惊失色,连忙放下了酒杯。 琪官则吓得花容失色,连忙道:“薛大爷你怎么了,你别吓奴家啊!” 卫若兰跳将起来,一把揪住了方才倒酒丫鬟的胳膊:“说,怎么回事,是不是在酒里下了毒?” 丫鬟却丝毫不惊慌,似乎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甜甜说道:“大爷莫要惊慌,先前有好几个人都跟薛大爷一般情形,吃口菜压一压就好了。” 薛蟠一听,连忙劈手撕下一只鸡腿塞进嘴里大嚼,待咽下后才长长的舒了口气:“这酒真tnd带劲!” 冯紫英松开了丫鬟的胳膊,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小丫鬟却大大方方道:“大爷不必自责,自打咱们醉仙楼上了这飞天神酿,就经常出现这样的状况,第一次喝这种酒的,都受不了它的烈性,有人甚至当场醉晕了呢。” “这么厉害?”冯紫英和卫若兰半信半疑。 薛蟠满脸通红,跟个猴屁股一样,到现在他脑袋还是晕乎乎的,“我老薛服啦!不愧是飞天神酿,果真不同凡响。” 冯紫英和卫若兰对视一眼,举起酒杯,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顿觉满口辛辣,好似含了一团火。 不过卫若兰和冯紫英却大为惊喜,因为他们同属武官,虽然不用亲自上阵拼刺刀,可是平日里也爱打熬筋骨、舞枪弄棒,练就了一副好身体。 习武之人最喜喝酒,尤其是烈酒。 冯紫英迫不及待的将剩余白酒一饮而尽,咂了咂嘴道:“喝了此酒,才觉得以前的酒全都白喝了,这才是男人该饮之酒!” 卫若兰也是眼里放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连干了三杯以后才道:“这酒好是好,就是太贵,若出征前饮上一杯,纵使马革裹尸,又有何惧?” 沈亮听得直摇头,这卫若兰说的是酒壮怂人胆,不过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许多人喝了酒,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天老大,他老二,喝酒之前,他是大周的,喝酒之后,大周是他的。 不过醉酒之人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和意识,若真是喝多了上战场,估计最先遭殃的就是身边之人。 薛蟠给自己斟了一杯,然后递到琪官的唇边:“我的琪官小宝贝,来,张嘴。” 琪官听他们说的有趣,便起了好奇之心,就着薛蟠的杯子浅唱一口,可酒进了嘴里,她就后悔了,想要吐出来,薛蟠哪里由得他,立刻用嘴堵了上去。 呕—— 沈亮连忙捂住眼睛,生怕自己纯洁的小心灵遭受创伤。 卫若兰和冯紫英却见怪不怪,冯紫英更是拍手叫好,“再来一个!” 薛蟠倒也是个不怕人的,这些天在茶馆里天天给人说书,脸皮都比城墙还厚,他又和琪官来了个法式的亲密接触,直到琪官都快喘不过气来才放开这个优伶。 “咳咳咳——” 琪官用力的捶打薛蟠的后背,奈何他气力弱,根本不是如狼似虎的薛蟠的对手,在即将憋死的瞬间,才得了空喘口气。 辛辣的酒精刺激着他的喉咙,让他忍不住剧烈咳嗽,眼泪都咳了出来。 薛蟠得意的哈哈大笑,欺负欺负蒋玉涵,他心中十分畅快,可能跟他性格里的暴虐因子有关。 红楼里那个美艳香菱,很难说没有挨过薛蟠的家暴,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死去。 琪官却是一脸委屈,伏在桌子上痛哭。 他便是一个戏子,也是个人,不是阿猫阿狗,薛蟠这一番做的确实过了。 薛蟠见他哭泣,心里也慌了,连忙陪着不是,冯紫英和卫若兰则抱着臂膀看戏。 沈亮故意岔开话题,转头看向充当服务员的丫鬟道:“你们这酒是哪来的,以前怎么没有?” 丫鬟也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问题,因为到醉仙楼来的人,有一多半非富即贵,都是有权有势的。 这群人眼光独到,很容易就能发现这是一个巨大的商机。 “公子的问题请恕奴婢无法回答,因为掌柜的交代过,说这是商业机密,我一个下人无权知晓。” 沈亮点点头,心说这醉仙楼里的丫鬟也是训练有素,应对得体,的确很有一套。 薛蟠笑道:“宝玉你喝酒便是,问这许多做什么?难不成你觉得鸡蛋好吃,还得去看看下蛋母鸡长得美不美?” 冯紫英和卫若兰抚掌大笑,这薛大傻子虽然不精明,但却是大家的开心果,每每都有惊人之语。 沈亮对丫鬟道:“这酒太烈,去换些米酒过来。” 薛蟠连忙举手:“给我也来一杯。” 冯紫英调笑道:“老薛,你不是号称要喝最烈的酒,骑最烈的瘦马吗,怎么突然改性了?” 薛蟠搂着仍旧哭泣的琪官道:“当然是给我的琪官小宝贝儿喝喽,他身子弱,哪能跟爷们一样喝这种酒,飞天神酿是男人喝的酒,他和宝兄弟就喝点米酒吧。” 冯紫英看了一眼沈亮,见他没有生气的样子,松了口气道:“老薛此言差矣,正所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有的人喜欢喝烈酒,有的人喜欢喝米酒,便如我父亲,一辈子滴酒不沾,但谁也不能否认,他是一个大将军。 仲安才华惊人,日后说不定可以达到斗酒诗百篇的诗仙境界,喝飞天神酿可饮不了一百杯啊。” 章节目录 127 议论国事 待米酒端上来,沈亮自斟一杯,然后举杯道:“今日是借姨哥的东道,认识二位哥哥,相逢即是有缘,仲安先干为敬。” 这米酒微微泛黄,喝起来还带着点甜味,度数不高,跟后世的啤酒差不多,喝起来也不难以下咽。 冯紫英和卫若兰等人喝的是飞天神酿,大呼过瘾。 酒过三巡,沈亮主动开口道:“我听薛蟠姨哥说,两位哥哥都是在军中任职,不知道现在军中是个什么情形?” 穿越来这么久,他对大周朝的军队一直很好奇,想看看是否如历史上的明朝一样糜烂。 许是看出了沈亮的好奇,冯紫英和卫若兰对视一眼,冯紫英笑道:“不瞒兄弟,我现任御前侍卫,整日里就是去御前点卯,三天值一个班,也没有什么特别情况,无趣的很,倒是卫兄所在的神机营有意思,我经常去他那儿,他们神机营拥有各种新式火器,有机会可以让卫兄带你耍耍。” 沈亮闻言疑惑道:“军营里也可以随意进出?” 卫若兰小麦色的面皮此刻是黑红一片,像涂了胭脂一样,他朗声道:“这有何难,除了红夷大炮,神机营里的火器任你挑选,不过这火器制作水准一般,咱们平时甚少操练,都担心这玩意儿炸膛。 仲安贤弟是读书人,应该不会喜欢这些丘八的玩意儿吧。” 沈亮笑了笑道:“卫兄切莫贬低自己,这大周朝终究还是要靠你们这些军人镇守,正所谓文白无能,武人以身殉国,那些异族可不会因为你写几篇文章,作几首诗词就不杀你。 关外的建奴、瓦剌就是野蛮未开化的猛兽,正所谓朋友来了有美酒,敌人来了有猎枪。 只有火铳、大炮才能让这些游牧民族载歌载舞。” 卫若兰和冯紫英抚掌大笑道:“仲安贤弟说的好,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我每日看到那些文官大臣在咱们面前耀武扬威,用鼻孔看人,恨不得把咱们踩在脚底下。 这些文官大臣整日在朝堂上鼓动唇舌,却提不出一点有用的建议,只会互相倾轧、结党营私,为了自己的一点利益,置国家、黎民百姓的安危于不顾,唉,可悲,可叹,可恨!” 冯紫英虽然是神武将军之子,又靠着祖宗蒙阴做了御前侍卫,终究属于武官行列。 大周朝以文抑武,文官的地位超乎寻常的高,不但能上喷皇帝,下御百姓,就连一个七品的文官,面对一品的武官,都可以让对方下跪磕头,稍有不顺,非打即骂。 这是大周朝的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怕的就是出现隋唐五代武将权力太盛,导致军阀割据的局面。 好处是大周朝的武将的确轻易不敢犯上作乱,坏处就是,让一群一辈子没摸过枪、没见过血的外行来领导一群内行行军打仗,导致的结果就只有一个,屡战屡败。 当然了,文官里面也有能打仗的,卢象升、孙传庭、洪承畴就是其中的杰出代表,可惜这样的人才只有几个。 卢象升早在前年的时候在巨鹿贾庄被清军包围,终因炮尽矢绝,战死疆场,年仅三十九岁。 孙传庭此刻还在天牢里面关着。 不出意外的话,洪承畴将在明年被建奴俘虏,成为大周朝的第一大奸臣。 所以说大周朝不是没有好的军事天才,只不过这些天才全都被自己人坑了。 沈亮沉默少许,道:“冯兄慎言,以文御武是太祖皇帝定下的祖制,当今圣上也无力改变,但是不得不承认,当今圣上已经努力的平衡这种情况。” 卫若兰道:“愿闻其详。” 沈亮赢了一杯米酒,说道:“不瞒二位,兄弟我最近才开始研读本朝的历史,从史书上,我了解到本朝太祖皇帝开局一条船,祖父还是个赘婿,连姓都改了。 太祖起于微末,却不甘于平凡,于黄蓬起义,加入红巾军,初为簿书掾,后以功升元帅。 陈太祖先败张士诚、后败朱元璋,最后逐元漠北,将不可一世的黄金家族赶出中原,建立了大周。 想想蒙元时期,他们将全国人民划分为四个等级,即蒙古人、色目人、汉人、南人;咱们汉民是最低等,一条人命只值一头毛驴;连女子出嫁时候的第一次都得给蒙人。汉人到了六十岁,就会被送到野地里等死。 面对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咱们汉人只能默默地忍受,不敢反抗,因为反抗的命运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南宋时期汉人有一万万四千万人,可大周朝建立时,全国只有七千万汉人,死了一半还要多。” 卫若兰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这群该死的元朝人,吾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饮其血!” 就连一向混账的薛蟠也是一脸愤怒,伸向琪官衣服里的手都抽了出来。 他们平时也听家里人说起过元人如何可恶,如何的拿汉人不当人,但从未想到那时候的汉人竟然拿如此屈辱,简直不能称之为人,连猪狗都不如。 冯紫英赶紧起身,给沈亮倒了杯米酒。 沈亮喝了口米酒,润润嗓子,继续道:“ 从大周朝建立的那一天起,我汉民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土地,成为这片土地的主人,复我汉人衣冠,恢复我中华之文明,而大周朝历经百多年后,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虽然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可跟元朝比起来,已经好的太多。” 冯紫英点点头,道:“多亏了陈太祖,驱逐蒙元,恢复我汉人的国土,否则老子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狗窝里讨饭呢。” 卫若兰叹了口气道:“陈太祖乃至后来的几个圣上都堪称圣明,只可惜从英宗皇帝后,大周的皇帝是一个不如一个,到如今,当今圣上更是,唉,一言难尽……” 薛蟠笑道:“怎么就一言难尽?我看当今圣上就跟我常说的《西游记》里面的玉皇大帝一般,看着坐在金銮殿里挺威风,可只不过是个书生皇帝,遇到孙猴子大闹天宫,满朝文武竟无一人可用,还得派人去西天请如来佛祖呢。” 三个人都是粗人,嗓子本来就不小,再加上喝了飞天神酿,说起话来更是满嘴跑火车,居然连皇上的名字都不避讳,简直是无法无天。 与此同时,隔壁的天字一号房内,一个穿着布衣的年轻人坐在窗边喝茶,此人年纪轻轻,却一脸的沧桑,脸上虽没有什么表情,可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如果不说话,那就是最大的怒火。 年轻人的旁边还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体型较胖、一脸阴柔气息的男人,还有一个则是腰挎绣春刀的武官,这俩人听到隔壁的高谈阔论,全都跟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 “陛下,要不要派人把这起子无君无父的家伙都给抓起来?” 武官面露森寒,恨不得此刻就冲过去,把这几个人的嘴巴都给缝上。 年轻的皇帝却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地字三号房内,气氛逐渐热烈起来。 卫若兰解开衣襟,手里握着一壶酒,道:“朝廷上的大臣们,只知道争权夺利,全然不顾百姓的死活,我们这些勋贵子弟,也不被他们放在眼里,别看朝堂上衮衮诸公满嘴仁义道德,其实背地里全是鸡鸣狗盗! 他们哪个手里没有几万两银子?哪个不是坐拥几千亩、上万亩的良田?皇上还整天哭穷,说什么国库空虚,民生凋敝,每年还要为辽饷愁的白了头发,要我看,把这些大臣隔一个杀一个,绝对没有冤枉的。” 章节目录 128 隔墙有耳 冯紫英一拍大腿道:“谁说不是呢,我跟你们说,我这御前侍卫,那也是花钱买来的,就宫里那个戴权,明码标价,五千两银子一个职位,差一些的,也得一千五百两一个,光是我知道的,戴权在京城里就有两座五进的宅院,园子里养了不少男男女女呢。” 沈亮作为一个穿越者,听到他们这些人吐槽皇上、吐槽当朝的大臣,颇有感触。 因为大周朝和大明实在是太像了,这两个王朝面临的内忧外患也都差不多,看来这历朝历代不过是一个又一个的轮回往复。 他干咳两声,道:“其实你们啊,怪错对象了,国事糜烂至此,并不能怪当今圣上,而是这历史发展的必然规律,是所有封建王朝都跳不出的历史周期。” “历史周期?” 卫若兰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觉得新鲜,“仲安,你是读书人,看问题比我们这些丘八要明白,你来说说,国事坏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到底是因为什么?” 沈亮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说道:“剖析一件事情,要从宏观和微观两方面来看待。从宏观上面讲,咱大周朝自1368年建元,至今已有二百多年的历史。 这国家啊,跟人一样,也有生老病死、也有头疼脑热,咱们不妨把大周朝看作一个姓周的人。” “这个姓周的人,在1368年出生,从元朝这个庞然大物的腹中呱呱落地,而后在太祖、成祖等大周历朝历代的皇帝手里茁壮成长,若说太祖时期是个婴儿,现在的大周就是一个年老体衰的老人。 而且这个老人多病多灾,不但生养的儿子们不孝顺,不反哺,反而变本加厉的啃老,跟大周这个老人索要钱财、粮食。 这就导致了一个问题,大周老人的存款和粮食越来越少,但是他的儿子们却越来越富裕、甚至已经有超过这个老人的趋势。 如果只有自己的儿子坑爹那也就罢了,现在这个周姓老人的家门口,蹲着两只野兽,一个就是辽东的建奴,一个是西边的瓦剌,这两只野兽虎视眈眈,就等着周姓老人打盹,然后一拥而上,分食老人,霸占他的家产家业。” 嘶—— 冯紫英三人倒抽一口冷气,纷纷用看怪物的眼神盯着沈亮,只觉得振聋发聩。 沈亮把大周比作老人这个比喻很新奇、形象,就算是薛蟠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居然也听得津津有味,连琪官的小手都不摸了。 咕咚——冯紫英咽了口口水,道:“仲安,你这言论好生厉害,我从未见过能将国家大事剖析的如此深刻。” 卫若兰听得也是瞠目结舌,他像个小学生一样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大部分我都能听懂,就是这宏观、微观体现在什么地方?” 几杯米酒下肚,沈亮这个酒量一般的家伙也来了兴致,自从来了大周朝,他还从未跟别人吐露过自己的一些见解,尤其是关于大周朝的一些见解。 有些人能把秘密藏在肚子里一辈子不说出来,很显然,沈亮并不是这种人。 听到卫若兰的问题,沈亮解释道:“宏观和微观的区别是研究对象、解决的问题、研究的方法、基本的假设不同。 咱们还是以周姓老人为例,从宏观上来看,他是一个整体上的人,虽然身体有许多疾病、年纪又大,可是他的手上握着猎枪,这就导致了建奴和瓦剌只敢在门外徘徊,却无法进屋里杀死他。 从微观上来看,这个老人的脑袋和躯体其实并不是完全一致的,有时候老人的大脑发出指令,让身体去把野兽杀死,可是他的身体因为各种各样的疾病、或者是其他原因,踟蹰不前,浪费了许多宝贵的机会,甚至身体还会不受控制,给两头野兽喂食,让他们不断发展壮大。 可以这样说,这两只野兽就是老人自己养起来的,现在野兽长大了,想要噬主了!” 沈亮将手中的酒杯放下:“研究对象不同,宏观研究的是一个整体,就譬如我们看大周,是从整体上看,看他的综合实力,看他人口有一万万五千万人,看大周朝有兵五十余万,一年的财政收入有一千三百余万两白银,这些都算是宏观。 但是我们从微观来看,就要看他的局部,所谓以点破面,咱们国家虽然有一万万五千万人,但其中的老弱病残妇女有多少?青壮有多少?五十余万的兵力里面到底有多少可用之兵,一千多万两白银到底有多少能够用到实处?” 卫若兰听得入迷,刚想进一步的询问,房间的门却被人打开。 屋内几个人看向门口,薛蟠更是极不耐烦道:“哪个不长眼的,敢来败坏你薛大爷的兴致,是不是想讨打?!!” 只见一个体型胖乎乎的中年人站在门口,问道:“哪个是贾仲安?我家主人有请。” 薛蟠不认识这个人,咋咋呼呼的喊道:“你丫谁啊,让我兄弟去我兄弟就得去?你家主人怎么不自己过来?” 冯紫英人都傻了,他认得这个胖子,这可是他上司的上司,隆乾帝身边第一大红人——王承恩! 挨了一顿臭骂的王承恩抹了抹脸上的口水,不动声色道:“我家主人只请贾公子一人,请不要让咱家难做。” 薛蟠还待发怒,却被冯紫英一把给捂住了嘴巴,“王公公,我这兄弟喝醉了,您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王承恩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盯着沈亮一个人,“请!” 沈亮一听他姓王,还是个公公,又见冯紫英对他如此尊敬,哪里还猜不到他就是当朝第一红人王承恩,连忙起身跟着他去到了天字一号房。 待二人离开,薛蟠问道:“老冯,你干嘛拦着我,不就是一个太监吗,我家常给宫里采办,太监我见得多了。” 冯紫英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道:“我的薛大弟,今天你差点闯了大祸,你知道刚才那个太监是谁吗?那是司礼监的秉笔太监王承恩,皇上身边的第一大红人!” 薛蟠嘴巴张的老大,嗓子眼里能塞进去一个拳头。 路上的时候沈亮还想跟王承恩套近乎,没想到这太监不假辞色,一句话都不回答。 沈亮只能在心里暗骂阴阳人烂屁股,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差点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走到天字一号房门口,沈亮差点没收住,一头撞在王承恩的后背,等回过神来,才看到王承恩对他微微一笑:“贾公子,请吧。” 沈亮是低着脑袋进去的,连头也不敢抬。 开玩笑,这可是大周朝最高权力的掌控者,他动一动小指头,能碾死自己一万次。 更别说刚才自己等人还在隔壁大放厥词,鬼知道自己有没有说错话。 沈亮的后背全都湿透,冷汗出了一盆,喝得那点猫尿早就蒸发了,此刻他是一丝酒意都没有。 “布衣贾仲安,参见陛下。” 章节目录 129 隆乾帝 天字一号房内,沈亮扑通一下就双膝跪地,没有一点现代人的尊严和骨气。 好半天也没听见让自己起身的回答,沈亮也不敢动,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摔在地上,碎成八瓣。 直到两个膝盖都疼的麻木了,才听见一个疲惫而年轻的声音响了起来:“抬起头来。” 沈亮心说tmd,死就死吧,大不了三百年后,老子再穿越一次。 沈亮把头抬了起来,先是看到一双黑色的官靴,高帮的,估计有增高效果,然后是一条松弹锦缎绸子裤,再往上,则是头上戴着洁白簪缨银翅帽,穿着江牙海水白袍。 只不过眼前的这个皇帝跟他想象中大不一样,在他的幻想里,当今皇上不过才30岁。 30岁,正是一个男人年富力强,做事业的时候。 可是眼前的隆乾帝,双鬓竟然已经花白,面容上有着说不出的沧桑,如果不是知道他才30岁,说他50岁沈亮都相信。 “大胆!” 见沈亮目不转睛的盯着皇上,王承恩忍不住大声的呵斥! 隆乾帝一摆手道:“王伴伴,毋须大惊小怪,贾仲安未曾见过朕,好奇也是正常的。” 沈亮打量着隆乾帝,隆乾帝也在观察沈亮。 方才他已经问过骆养性,知道沈亮的底细、来历,开口道:“朕好久都没有见过像你这么有趣的年轻人了,方才你说这大周朝是一个老人,而且还是一个疾病缠身、行将就木的老人,依你之见,这大周将走向灭亡,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沈亮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百个嘴巴子,你说他没事喝什么酒啊,这一喝酒,本性就暴露了,话还特别多! 隆乾帝这一开口,王承恩和骆养性就用凶恶的眼神盯着他,似乎只要他说错一个字,下一刻,锋利的绣春刀就架脖子上了。 沈亮吞咽了一口唾沫,后悔没让赵云跟在自己身边,否则来个鱼死网破也不是不可能,眼下只有硬着头皮回答了。 沈亮顿了顿,清了清嗓子道:“回陛下,我之前那都是胡言乱语,万万当不得真的,咱们大周朝在您的治理下,那是春秋鼎盛、蒸蒸日上、如日中天……” “停停停,这些场面话就别说了,朕已经听得够多了。”隆乾帝皱着眉头,“朕现在想听真话,就像你方才说的那些,朕觉得很有道理,你尽管直抒胸臆,无论说什么,朕都赦你无罪。” 沈亮点头道:“那小子可就直说了。” “但说无妨!”隆乾帝哼了声,说道。 一旁的王承恩则目不斜视,弯腰给隆乾帝倒茶,骆养性则肃立在王承恩身后,择人欲噬。 沈亮整理了一下思绪,道:“小子刚才还没说完,这宏观和微观区别还在于解决的问题不同,宏观要解决的是资源配置问题,还有社会范围内资源利用;微观要解决的是资源的收集、生产问题。 例如大周朝一年的财政收入是1000万两,礼部要钱祭祀、兵部要钱发饷、刑部要钱办案、工部要钱挖河修堤、户部负责收取这些钱财,然后将其分发下去。 皇上和朝廷诸公负责商讨这些钱的分配,这就是宏观解决的资源配置问题。 但是随着国家发展、人口增长、朝廷的机构膨胀,国家跟人一样,也会头疼脑热,感冒发烧,什么水灾、旱灾、蝗灾等等,朝廷要花钱的地方越来越多……” 这话说的比较具体,隆乾帝三人都面露沉思之色,王承恩忍不住给他递了个眼色,似乎是让他不要瞎说。 隆乾帝叹了口气道:“是啊,国家越来越大,问题越来越多,常常是拆了东墙补西墙,窟窿是越补越大,钱却不见的增加,症结在哪呢?” 沈亮不顾王承恩拼命给他使眼色,说道:“投入越来越大,产出却没有增长,那一定是管理这片土地的人出了问题,这大周朝是皇上的,您自然是一心希望大周朝越来越好,但是有些人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住口!朝廷大事岂是你一个白身能够妄议的?” 骆养性怕沈亮说出什么不敬之言,厉声呵斥道。 隆乾帝回头看了骆养性一眼,淡淡道:“朕已经说过了,今天在这间屋子里,无论说什么,朕都赦他无罪,你慌什么?” 骆养性知道自己僭越,赶紧下跪,以头触地。 隆乾帝挥了挥手,对王承恩道:“王伴伴,给他搬张椅子,你坐着回答。” 沈亮赶紧谢恩,扶着墙颤巍巍的站起身,这两条腿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好不容易挨着凳子坐下,沈亮一屁股坐了个踏实,往后一靠,后背靠在椅背上。 王承恩干咳了几声,沈亮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这太监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怎么老是咳嗽。 隆乾帝却觉得沈亮有意思,又让王承恩给他也倒了杯茶。 沈亮连忙道谢,喝口茶润了润嗓子。 隆乾帝问道:“我听你言,这宏观和微观还有个基本假设不同,这是什么意思?” 沈亮自己也是个半吊子,好在前世学政治的时候,他将一本政治书背的滚瓜烂熟,此刻倒也记得清楚:“小人对经济颇有研究,方才所言的宏观和微观都是立足于经济方面,微观经济假设市场完全理性、信息充分、认为市场上存在一只看不见的手,能够自由调节,实现资源配置最优化。 也就是老子所说的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无为而治。 但是事实证明,这种治理方式只适合在小国寡民的国家。 而宏观经济则认为市场机制是不完善的,政府有能力调节,通过看得见的手来干预资源配置,这也是咱们大周朝所执行的政策。” 沈亮话里的许多名词,诸如市场、经济、信息隆乾帝还是第一次听,不过结合上下文的意思,隆乾帝还是能够一知半解的听懂一些。 “这些东西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的老师是谁?” 隆乾帝现在对沈亮兴趣很大,他觉得沈亮还真是一个人才。 沈亮干咳一声,厚着脸皮道:“这些是小人平时看书自己悟出来的,不过小人倒是有个老师,他就是工部的刘侍郎。” 隆乾帝点点头道:“原来是刘宗周的弟子,怪不得。” 他接着又问:“你适才所讲,” 隆乾帝接着又问:“方才我听你们高谈阔论,说国事糜烂至此,罪责都在我的头上,但是只有你说这些事并不能怪当今圣上,而是这历史发展的必然规律,是所有封建王朝都跳不出的历史周期。这该作何解释?” 作为一个喜欢推卸责任的皇帝,隆乾帝当然不喜欢听别人说自己的坏话。 他想听听沈亮是如何给自己洗白的。 听闻隆乾帝的话,沈亮没有片刻停顿,马上回答道:“回陛下,请恕小子妄言,这世上可有百代的君王?有万世的皇朝?” 隆乾帝听到沈亮的回答摇了摇头,“这还用问?自打三皇五帝至今,唯有周朝绵延八百载,其余的王朝,无不是二三百年就结束,只不过你得给朕一个解释,别想蒙混过关。” 沈亮努力的搜索者脑海里的高中历史知识,说道:“皇上说了三皇五帝至今,其实在微臣看来,这历史只有两个阶段,其一,是从夏商周到秦始皇统一六国,建立秦国之前为一个阶段;其二是从秦国至今,这是第二个阶段。” 隆乾帝兴致勃勃,插了一句:“为何要如此划分?难道秦朝以后都是一样的?” 沈亮听到隆乾帝的话,点点头道:“皇上聪慧过人,自然能理解其中的道理,秦朝以前,王与诸侯共天下,本质上就是部落联盟的升级版,谁都可以对王权发起挑战,楚王问鼎,周王无策。 但是秦始皇挥剑西来,一统六国,建立了第一个统一的中央集权国家以后,天下就只有一主人,那就是皇帝。 秦汉的建立,让天下之人形成了国就是家,家就是国的概念,但是家国的模式需要这个国家有一个强力的家长,家长一旦软弱,这个国家立马就会群雄逐鹿,烽烟四起。 正所谓国恒以弱灭,独汉以强亡。” 章节目录 130 醉仙楼奏对一 !!! 隆乾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喃喃道:“国恒以弱灭,独汉以强亡,说得好啊,大汉雄风,威震匈奴,打的异族狼奔豕突,真是令人向往。” 王承恩和骆养性看沈亮的眼神也不一样了,这读书人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样,说出来的话总能让人振聋发聩的。 隆乾帝沧桑的脸上闪过一丝欣赏,然后沉声道:“你接着说。” 沈亮继续道:“两晋南北朝几乎没一天不打仗的,不是窝里斗,就是被外族欺负,典型的家庭不和外人欺,究其原因,是因为门阀林立,国家一盘散沙,就好像关外的女真族,没有一个统一的领导,这也是不行的。 大隋灭亡的有些蹊跷,就跟秦朝一样,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秦朝有赵佗五十万大军南征,隋朝有隋炀帝三征高句丽,秦朝有北修长城的壮举,隋朝有挖通大运河的工程,这些浩大的工程意义深远,但是对于当时刚经历过几百年战乱的百姓来说,是难以承受的。 皇上您也明白,百姓所求,无非是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他们不希望打仗,就喜欢老婆孩子热炕头,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可秦隋两朝的皇帝好大喜功,不但对外发动战争,还劳民伤财,如此便让六国贵族的残余和陇右集团捡了便宜。” 秦朝和隋朝都是结束了几百年的战乱,都是二世而亡,而且他们的二世都是以不正当的手段坐上皇位,然后早早的结束了王朝的生命,真是历史上的一对难兄难弟。 隆乾帝幼年时也读过史书,也有那些翰林院的高材生给自己讲课,但从未觉得历史居然如此生动有趣。 沈亮寥寥数语,便将秦隋的灭亡原因讲了出来,而且非常的容易理解。 因为朝中狗屁倒灶的事情烦闷不已的隆乾帝,脸上也露出了一抹微笑,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最放松的时刻,仿佛又回到了孩童时代求学的日子。 那个时候虽然不自由,但是哪有现在这么多烦心事,每天一睁眼,就要面对堆积如山的奏折还有朝堂上那些看着就让人生气的嘴脸。 阁老、六部的尚书,见到自己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要钱! 仿佛自己就是印钞机一样,一按按钮就会有无数的金银从自己嘴里蹦出来一样。 沈亮的出现让他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思想奇特,不受束缚,尽管今年他也刚满三十岁。 沈亮还在继续讲述着:“唐朝和汉朝很像,都是因为后期地方军阀割据,势力强大,导致国家分崩离析,然后就到了五代十国,还是跟魏晋南北朝一样,你打我,我打你,最后让宋太祖赵匡胤捡了便宜,不过这便宜也没占多久,就被他弟弟高粱河车神给xx了。” 沈亮说的眉飞色舞,隆乾帝却举起了手道:“等等,这高粱河车神是谁?” “咳咳——陛下姑且听听,都是小子胡言乱语,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沈亮调侃了一下高粱河车神,翘起了二郎腿,摆开一副说评书的架势:“话说这宋太祖赵匡胤,得国不正,欺负人家孤儿寡母,最后窃取皇位,实在为人所不齿,所以有宋一朝,虽商业极度发达,但是积贫积弱,对大辽、西夏、金国、蒙古的战争中,一直处于落后挨打的状态。 后来出了名将岳飞、韩世忠等人,也都被奸臣和昏庸皇帝所害,葬送了大宋的三百年基业。 这宋朝的灭亡,原因颇多:一方面是因为重文轻武,兵力不足,朝廷怕重蹈唐朝覆辙,来回的调兵遣将,杯酒释兵权,武将没有了兵权,使得宋朝在战斗中兵力弱小,兵与将配合能力差。 这就导致方腊等人的农民起义,朝廷不能很快的镇压下去,这是内忧。 另一方面,金国、大辽、西夏、蒙古这些部族的崛起,这些国家的人天生就是为了打仗,他们以战养战,越打越强,就跟养蛊一样,最后养出来了一个成吉思汗,不得不承认,导致宋朝灭亡的罪魁祸首,就是因为蒙古,这是外患。 所以在内忧外患双重夹击下,弱宋才会在经济、文化极度发达的情况下灭国,以至于断了中华的文化传承。” 谈及宋朝,沈亮是又爱又恨。 爱的是这个朝代在经济、文化、科技、农业、工商业、手工业、等几乎所有方面都达到了古代封建王朝的巅峰。 恨的是不管弱宋挨了多少次外族的毒打,依旧保持着重文抑武的坏习惯,导致有宋一朝,对外战争几乎没有什么胜绩,导致南宋最后一个皇帝,在陆秀夫的背上跳海而死。 崖山之后无华夏,这可不是一句闹着玩的话。 崖山之战,南宋整个精英阶层全部以身殉国,一脉相承数千年文化就此断层。 所以到了元朝,什么唐诗宋词,全部消失,只剩下了不入流的元曲。 后世的人哪个会以自己的历史上有过元朝而感到自豪? 隆乾帝听到这里,也不禁感慨万千:“我大周虽富有四海,可是跟前宋比起来,还是差上不少,这一点,朕惭愧啊。” 王承恩立即说道:“万岁,您听听就行,千万别往心里去,这宋朝积贫积弱,哪有这小子说的那么好,再说蒙元灭宋,却又被太祖爷剿灭,逐元漠北,岂不是说我大周比那蒙元厉害得多?这样看来,宋朝压根就比不上咱们大周。” 隆乾帝却摆摆手道:“王伴伴,且听仲安怎么说。” 好家伙,连称呼都变了,现在就喊仲安了? 沈亮对王承恩趋炎附势很看不上眼,心说你这马屁拍的也太生硬了,人家蒙元是你打败的? 明明是人家自己内讧,否则你再厉害,也打不过人家马背上的民族。 沈亮说道:“王公公说的没错,要说得国最正者,还得说是咱们大周朝,咱大周的太祖爷当初只是个渔民,只想本本分分的打渔,守着老婆过日子,谁承想元朝统治者不给人活路,欺压百姓,逼得百姓民不聊生,不得不反! 而且这蒙元乃是异族,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元朝的统治者虽然窃取了权柄,可是他们依旧是草原的部落思维,压根没打算好好管理国家,也没把咱们汉人当人。 他们就是一群强盗、土匪、畜生,南宋灭亡时,黄河以北有4500万汉民,等到元朝屠戮过后,只剩下700多万,这难道不是屠杀?不是灭族? 所以说陈太祖驱赶蒙元,这是咱们汉民的一次胜利,一次伟大的胜利,还是那句话,得国最正者,莫过于大周!” 王承恩和骆养性纷纷张大了嘴巴,他们此刻觉得,自己已经够不要脸了,没想到,这个沈亮比他们还不要脸,舔起隆乾帝的屁股那是一点都不害臊,什么话好听就说什么,简直不要脸到了极点! 隆乾帝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的祖先这么光辉伟岸,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得到了升华,也为自己的身份感到骄傲。 是啊,一个拯救汉民于水火之中的家族,有什么理由不为自己感到骄傲? 甚至整个华夏的子民都得感谢他们老陈一家。 好在隆乾帝始终是皇帝,脸还是得要滴,他摆摆手道:“仲安此言严重啦,朕的祖先只是做了他该做的事情,可是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既然朕的祖先做了这么多为国为民的好事,那些官员却不思报恩,反而上下其手,贪污受贿? 那些贱民不思安稳,却要从贼,跟着李自成、张献忠这些反贼来刨国家的根基? 关宁的那些丘八们,每年拿着几百万的辽饷,不去杀虏,却时时刻刻想着闹饷、想着欺上瞒下,谎报军情!” 章节目录 131 醉仙楼奏对2 隆乾帝越说越激动,脸色忽明忽暗,好像不断充气的轮胎,随时都要爆炸一样。 隆乾帝的这个夺命三连,简直是一道送分题。 沈亮当然知道大周朝的症结所在,可是如果他实话实说,这道送分题就会变成送命题。 就算皇上不说,谁敢保证王承恩和骆养性不说,谁敢保证门口站岗的两个锦衣卫不说。 沈亮心里清楚,大周朝已经陷入了一个死循环,那就是百姓的生活日益贫苦,百姓民不聊生,但是为了增派辽饷,隆乾帝不得不一次次的加重百姓的税负。 反正朝中大臣和江南的士绅、富商是一毛不拔,而且他们不断的从百姓身上搜刮财富。 这就导致了一个死循环,士绅、官僚、富商越来越富,国家、百姓、军队越来越穷。 但是士绅、官僚、富商是不会把既得利益吐出来,尽管他们知道军队是用来保护他们的,百姓死了,就没人给他们提供资源,国家,呵呵,国家灭亡了就换一个呗。 你还别说,此刻大周朝的这些官员们、富商们、士绅们还真是有这个想法,他们认为,皇帝嘛,换谁当都一样,反正触及不到自己的利益,说不定换一个皇帝比隆乾帝还要强。 可是他们万万想不到,日后他们迎来的会是怎样的恶魔,这些人直到面对异族的屠刀的时候,才会想起来,大周朝的皇帝其实已经很不错了。 可是历史没有如果,如果隆乾帝泉下有知,肯定会拍掌叫好:“你选的嘛,sx!” 不过现在这一切还没有发生,还有机会改变。 可是身处其中的隆乾帝,已经被这巨大死循环的惯性压得喘不过气来,他在1628年登基,执政已有14年了。 这14个年头里面,他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整日里都在为国家的维持发愁。 他做了很多的改变,例如不停地更换内阁大臣,不停的更换督师,不停的更换所有重要位置的官员。 他的理念就是,你干不好,那就换一个人来干。 这就导致了一个问题,继任者都想在任上干出成绩,然后长久的干下去。 品尝过权力的滋味以后,谁都想掌权,可是谁上谁下这要皇帝说了算。 大周朝就像是一个上市公司,老总就是隆乾帝,内阁大臣就是ceo,如果这个ceo在短时间内不能让公司的股票上涨,作为老总的隆乾帝,拥有一票否决权,直接让你卷铺盖走人。 滚蛋! 所以这些上任的ceo,在自己任上就拼命的折腾,一会提出要收购其他公司、一会要承包大工程、一会又要加班996、一会又要降薪,反正就是要做出绩效,让老总隆乾帝看到,他们干了活。 其实呢,公司一直在普通员工的手里正常运转,无数的普通员工兢兢业业,007、996都无所谓,只要按时发工资,能够养活家人就好,反正大周朝也没有劳动法。 可是这些管理层,为了自己的利益,肆意盘剥底层员工的工资,扣发、不发甚至还让员工自己掏钱打工,这下可惹恼了这群老实的打工人。 泥人还有三分火性! 于是一个名叫高迎祥的打工人率先举起反抗的大旗,老子不干了,老子要造反,要带领员工们推翻你们这些腐朽的管理层! 高迎祥的出现,导致了后面李自成、张献忠等人也纷纷觉醒,也加入了他的反抗队伍,并逐渐发展壮大,形成了尾大不掉之势。 作为最高掌权人的老总隆乾帝,就派了好几个人事处的干事,如左良玉、孙传庭、杨嗣昌等人,要么把这个员工开除,要么就安抚他,让他不要闹事。 可是这些觉醒了的打工人,哪里还能忍受无良上司的欺压,那是降了又叛,叛了又降,反反复复,搞得公司上下鸡飞狗跳,狼烟四起。 可是如果只有这些内部员工造反也还好说,关键是公司现在也面临着许多外部压力。 比如这几年崛起的辽东野猪皮集团,这个集团做事极其蛮横,不讲理,具有黑社会的属性,他们没有自己的产品,而是以打家劫舍为生,看上了大周集团的钱财,上来就是一顿抢。 大周集团的安保部门因为经年累月的发不上工资,已经毫无战斗力,面对如狼似虎的野猪皮集团,毫无招架之力,几次三番的被对方闯入集团,掳掠走了好多员工和公司的财产。 作为老总的隆乾帝勃然大怒,于是开除了一批保安,可是保安这个行当工资低、危险性大,根本没有多少人愿意干,再加上公司内部矛盾丛生,根本没有多余的钱财来维持保安部的运行。 所以这些保安队长自谋生路,谎报名额,来套取公司的工资和补贴,顺便把自己的七大姑八大姨安插进入保安部,吃空饷,领工资。 甚至一些保安队长还偷偷的拿公司里面的东西来跟野猪皮集团做交易,中饱私囊。 一些公司的中级员工,也在偷偷的跟野猪皮做生意,这些都在隆乾帝的眼皮子底下,可是隆乾帝整日里坐在总裁办公室,压根不知道这些事情的发生。 看着每况愈下的公司财报,隆乾帝始终发现不了问题的症结,只能更换一个又一个的ceo,可是新上任的ceo,底下员工还没有认清楚,就又被隆乾帝给换走了。 频繁的更换公司上级,导致了一个很坏的结果,那就是公司的规矩朝令夕改,让底下的员工误以为公司马上要倒闭,大家都在拼命的损公肥私,往自己钱包里装钱,谁还有心思关心大周公司的死活? 公司里面除了隆乾帝这个最高领导,其余的人都抱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公司反正不是我家的,倒闭了我就换一家公司,给谁打工不是打工? 说不定换一个老板,自己的薪水还能再往上涨! 树挪死,人挪活的道理,这些高学历人才比谁都懂。 沈亮是站在历史的角度来看待大周,在他眼里,大周朝和以前的那些朝代没有什么不同,最终都是要走向灭亡的。 可是他不能这么说,否则第二天隆乾帝就得先把他给灭了。 面对隆乾帝殷切的目光,沈亮只得开口道:“其实原因很简单,就是一个字——钱!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钱到位了,别说辽东的野猪皮,就是狼居胥山,陛下您也能给它踏平了。” 隆乾帝却听得不是很明白,问道:“可是官员的薪俸、那些总兵的兵饷每年都是足额发放,就连朕也是勒紧裤腰带,省吃俭用,为的就是省出一些,好让边关的百姓吃饱。” 沈亮看的真切,隆乾帝的这条松弹锦缎绸子裤都洗的微微发白,一看就是穿了很多年了,看来外界传言隆乾帝经常穿打补丁的衣服,不是空穴来风啊。 章节目录 132 醉仙楼奏对3 沈亮感慨道:“陛下能以身作则,带头节俭,实在是我辈之楷模,可是一个国家的钱财,可不是靠皇帝节省能省出来的,您想想,历朝历代的皇帝,能做到如您一般节俭的有几个?” 隆乾帝颇为自得道:“大概只有朕的太祖皇帝吧。” 沈亮撇撇嘴,心说您老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他竖起大拇指道:“皇上圣明,不过陈太祖起于微末,节俭那是习惯,可您从小生活在帝王之家,居然也能如此节俭,实乃古今第一节俭皇帝。” 沈亮先拍了个小马屁,隆乾帝很高兴,他做了这么多,终于有人肯表扬他了,虽然沈亮只是个白身,可白身也是人啊,比那些朝堂上动不动就批评他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官员好多了!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沈亮继续道:“正如小人前面所说,国家的钱财不是靠皇帝省出来的,而是靠大臣们运筹帷幄,国家太大了,靠您一个人来管理,那是不现实的,强如汉高祖刘邦,那也得萧何、张良、韩信等人辅佐,才能成就大业。 而且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适当的激发下属的主观能动性,要放权给手下的臣子,让他们有大展拳脚的空间,毕竟皇上您日理万机,不能时时刻刻都盯着这些官员,说句大不敬的话,您就是整日整日的不睡觉,也看不过来。 有些远在边关的总兵、督师,您就是想管,也是鞭长莫及。” “大胆!”王承恩憋不住了,又跳了出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竟然敢说出这等话,简直是在藐视皇上!” 沈亮微微点头道:“王公公,我知道你忠心耿耿,一心向着皇上,可是你扪心自问,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王承恩恨不得找根针把沈亮的嘴给缝上! 这小子太敢说了,有些话就算是实话,那也是不能说的。 乱说话是会死人的。 祸从口出的道理难道这个沈亮会不知道? 隆乾帝眼眸微眯,看着沈亮这个年纪虽小,见识和智慧却不低的半大小子,说道:“难道你认为朕给这些官员的权力还不够大吗?若是无权,那袁崇焕为何能擅杀一品武官毛文龙?” 沈亮心里犯嘀咕,杀毛文龙您老当时不也捏着鼻子忍了嘛,怎么现在又开始翻旧账。 隆乾帝的确给了袁崇焕很大的权力,可是袁崇焕后来不也被凌迟处死了吗? 这一点一直被大周朝的文臣武将们所诟病,大家都说隆乾帝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而且过河拆桥,喜怒无常,所以后来的官员宁可不办事,也不愿意被隆乾帝惦记上。 毕竟犯了错就要死,就要杀头,谁还敢办事? 沈亮摇头道:“这只能说明,皇上您给了他们权力,却没有给他们容错的机会,谁也不敢保证自己这辈子不犯错误,可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名臣和名将也不是一开始就是什么都懂,战无不克,霍去病那种变态历史上还是少数,就算是名将岳飞,与金人作战,不也是从一场场失败中成长起来的吗。” “给他们容错的机会?”隆乾帝对沈亮的话有些不认同,“我给他们机会,可谁又给大周机会呢,建奴几次三番进关抢掠,坏我民生,几十万人惨死,流离失所,难道这些尸位素餐的官员不该杀吗?” 隆乾帝有些生气,他认为沈亮此言偏袒那些犯错的文臣武将,是在替他们开脱。 沈亮轻轻舒了口气,抬眼看向隆乾帝,说道:“小子并非为罪臣开脱,文臣不能提出好的计策,武将不能在战场上杀敌报国,这是他们的失职,这样的人该杀。 可是杀光了这些人,朝廷上还有没有能用之人?局势是否有所好转?大周朝是不是变得更加强盛?” 隆乾帝沉默了,他发现沈亮说的句句插到他的肺管子里,就连呼吸都变得火辣辣的。 是啊,他杀的人也不少了。 有贪官污吏,有阁臣,有总督,有总兵,上上下下,没有他隆乾帝的屠刀到不了的地方。 可是这贪官污吏越杀越多,现在的辽东总兵吴襄、刘周智等人是一代不如一代,面对建奴,早就练就了一身逃跑的本领。 辽东的局势越发糜烂,辽饷也是越派越多,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隆乾帝叹了口气道:“朕就闹不明白了,这天下就没有一个不计较得失,愿意为大周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忠臣吗?” 王承恩和骆养性赶紧跪下,说道:“皇上,臣等万死!” 沈亮却正色道:“皇上,小人以为,天下并非缺少对皇上忠心之人,但是缺少能够让这些人效忠的平台。” “哦?此话怎讲?”隆乾帝问道。 沈亮说道:“小人听说李自成原本是银川驿站的一名驿卒,因为朝廷裁撤驿站,没了工作,回家后欠了同村艾举人的债,被艾举人告发到县衙,县令将他五花大绑,游街,后来杀死债主和与人通奸的妻子,跑到甘肃当兵,又因为参将王国克扣军饷,发动了兵变,李自成也成了反贼。 皇上您说,这李自成究竟是天生的反贼呢,还是官逼民反?” 隆乾帝一双平静的眸子泛起波澜,良久之后,哼了声道:“难道活不下去便要造反?这起子无君无父之人,难道不知天地君亲师,难道不知道三纲五常?” 他转头看向王承恩:“王伴伴,若你是李自成,你会造反吗?” “奴才生是大周的人,死是大周的鬼!”王承恩的尖嗓门十分嘹亮。 “骆爱卿,你呢?” “臣沐浴皇恩,愿世世代代为大周效忠!”骆养性大义凛然道。 沈亮看了直想发笑,这些人吹牛逼不打草稿,王承恩说的话他倒相信,毕竟这太监是隆乾帝的身边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 但是骆养性就不好说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隆乾帝注意到沈亮的表情,问道:“仲安,怎么,看你的样子好像对他们的话不是很认同嘛。” 沈亮摇头道:“皇上面前,小人不敢说谎,说实在的,若非生在公侯之家,小人也只是个普通人,也要为自己的一日三餐奔波,哪里会懂得这些大道理。 民间有句俗语叫有奶便是娘,张居正曾说过,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说明这天下的兴亡,谁来当这个皇帝,跟百姓其实没多大关系。 有福他们享不到,但是有难却肯定拉不下他们。 谁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过上安稳的日子,过上能吃饱饭,穿暖衣服,这些老百姓就会拥护谁,这就是民心。 也是最淳朴的普罗大众的思维。” “好一个民心所向,仲安,我有些明白你要说什么了。” 隆乾帝挑起眉尖,看着沈亮赞叹道:“生在公侯之家,却能站在百姓的立场上考虑问题,这一点,朝中许多大臣都不及你,他们只知道蝇营狗苟,钻营权力,却没有人去关心老百姓在想什么。 你说的没错,若无百姓的支持,李自成、张献忠之流压根就没有生存的空间,老百姓才是这个国家的根基。 只是现在根基不稳,你有没有良策,说出来让朕也听一听。” 沈亮闻言,犹豫了下,还是说到:“陛下,小人有句大不敬的话,想单独说给陛下听。” 王承恩听闻此言,忍不住喝道:“胡说什么?你是什么身份,岂能与天子独处?” 隆乾帝眯着眼睛道:“连王伴伴他们也听不得?” 沈亮站起身,跪在地上道:“请皇上明鉴,此言关系到我贾府上下三百多口的性命,不敢有丝毫的泄露。” 言下之意,他只相信隆乾帝,不相信王承恩和骆养性。 王承恩连忙给骆养性使了个眼色,骆养性躬身道:“陛下,请您三思,从贾仲安言行来看,不是个安分的,恐有危险。” 隆乾帝摆摆手道:“无妨,仲安乃荣国公之后,朝廷的柱石,朕相信他!” 他转过头看向沈亮:“仲安,朕能相信你吗?” 沈亮目光平视,伸出双手道:“王公公,骆大人,若信不过我,请缚双手。” …… 一分钟后,沈亮以一个极其古怪的姿势被绑在了墙边,他心里早把王承恩和骆养性骂了个半死,不对啊,这跟电视上演的不一样啊。 为什么自己说的话没人相信? 隆乾帝看着一脸郁闷的沈亮,不由露出一丝微笑:“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 沈亮用眼神看了看门外,又看了看自己,摇头道:“陛下,臣还是不放心,您解开我一只手,我想咱们还是不说话的好。” 隆乾帝只觉得沈亮有趣,便解开了他的束缚。 在隆乾帝看来,身高还没有一米六的沈亮,长着一张正太小脸,哪有什么威胁。 就在隆乾帝解绳子的当口,沈亮望着近在咫尺的隆乾帝,心里忽然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若是现在动手杀了他,大周朝的历史会不会被改写?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知道,就算能杀了隆乾帝,他也将面对整个帝国的追杀令,到时候天下之大,却没有他的藏身之处。 沈亮伸手在酒杯里沾了一点酒水,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字。 隆乾帝看着桌上歪歪扭扭的字迹,皱起眉头,随即目露精光,一脸的震惊! 虽然今天沈亮的惊人之语已经不少,但是这几个字实在是太让人心惊,隆乾帝这才明白,为什么沈亮会如此小心,因为这几个字一旦泄露出去,沈亮必遭杀身之祸。 沈亮观察着隆乾帝的神情,不动声色的把桌上的字迹抹去,如此,便没有人知道这话是自己说的。 隆乾帝呆呆的站了良久,伸手在沈亮的肩膀上重重拍了几下,道:“仲安,朕期待来年你进入官场,到那时,朕会给你提供一个很好的平台。” 沈亮哪会要这种空头支票,他从身上摸出一张纸和一支笔道:“皇上,明年的事明年再说,您能不能给小子写几个字?” “写字?” 隆乾帝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可等弄明白沈亮的要求后,隆乾帝忍不住哈哈大笑:“朕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章节目录 133 周皇后 荣国府,贾赦的住处。 贾赦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滴出水来,刚才义乌帮的人回话,说玉翔书局的事情,他们义乌帮办不了,让他另请高明。 更让他气愤的是,义乌帮的人似乎并不把他放在眼里。 这就让贾赦怒不可遏了。 一个小小的黑道帮派,居然敢无视一个国公的长子,而且还是承袭了一等将军爵位的贵族。 他已经赖升打听过了,这家书局百分百是沈亮在操纵,看着那些白花花的银子,从自己面前溜走,贾赦急的百爪挠心,恨不得抓住沈亮,直接把他给掐死。 他曾无数次幻想,如果自己拥有这样一家日进斗金的书局,神京城的秦楼楚馆那不是想去哪家就去哪家,那些头牌清倌人,想睡哪个,就睡哪个,想让谁从良,就让谁从良? 最近他看上了玲珑小筑里面的春十三娘,听说这春十三娘年方二八,生的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更难得的是春十三娘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无一不精。 春十三娘是扬州来的瘦马,来京城已经有段时间了,却无一人能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现在整个京城贵人圈子里,已经开出了价码,谁能拿下春十三娘的一血,谁就能获得500两银子的彩头。 可是春十三娘太火了,想见春十三娘一面,敲门砖就得1000两银子。 贾赦自己也没有多少私房钱,平时还要负责几个外室的开销,根本没有多少的余粮。 现在看着一块肥肉,想吃却吃不到,贾赦几乎要发疯了。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自己让赖升联系黑帮,想要借刀杀人,没想到这刀子刚递出去,刀子就折了…… “老爷,小人打听过了,义乌帮搞了个白酒的生意,没有功夫搭理咱们。不过您不用担心,小人再去联系其他帮派,反正这东城帮派不少,没了他张屠户,咱们还能吃带毛猪不成?” 赖升一脸谄媚,他现在和贾赦同流合污,一心谋夺玉翔书局。 听闻赖升之言,贾赦并没有松开眉头,沉声道:“联系其他帮派?那黑道是好相与的?义乌帮知根知底,总算不敢做的太过分,换了其他帮派,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赖升微笑上前,压低声音道:“小人知道老爷担心什么,不过这义乌帮也不是铁板一块,姓王的跟那个女娃子帮主早就互相看不顺眼,这次咱们找的是女帮主,明日我就联系王世镜,这笔买卖,不信他不动心。” “戚薇!” 贾赦愤愤不平的说道,眼里满是怨毒和贪婪。 赖升继续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跟老爷还遮遮掩掩,小心你的皮!” 赖升笑道:“玉翔书局的掌柜是花自芳,他妹妹花蕊珠是书局的账房,花蕊珠便是宝玉之前的大丫鬟,长得也是眉清目秀,是个人才,不若老爷屈尊降贵,收了花蕊珠,岂不是一举两得吗?” 贾赦想起袭人的样貌,微微眯起了眼睛,指着赖升道:“你他娘的还真是个天才!这种鬼点子都能想到,好,非常好,待事情办成了,老爷我重重有赏!” 从醉仙楼出来,薛蟠、卫若兰、冯紫英等人把沈亮团团围住,像看大熊猫一样看着他,把沈亮看的有点发毛。 “喂,再这么看我,我可要打人了!” 沈亮故作生气道。 薛蟠直接贴了上来,趴在沈亮的身上,恨不能把他衣服给扒光了。 沈亮大惊失色,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薛蟠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着恼,一脸疑惑道:“宝玉,皇上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为什么咱们这房间里这么多人,谁都不见,偏偏召你一个人过去?” 冯紫英和卫若兰也是一脸的好奇。 开玩笑,那可是当今圣上,许多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存在。 别说是普通人见不到,就是他们这些勋贵子弟,平时也难得见皇上的尊荣。 有人会问了,你冯紫英是御前侍卫,怎么会见不到皇上? 可事实就是如此,正所谓龙颜、天威,普通人是根本没资格看的,皇上出行或者在宫内行走,太监、宫女、侍卫,全都得提前下跪,屁股朝上,脸朝下,免得皇上受到惊吓。 这是紫禁城里的规矩。 所以薛蟠连珠炮的发问后,最感兴趣的就是:“皇上到底长啥样?是不是跟传说中的那样,什么双手过膝、双耳垂肩、腿上长着七十二颗痣、目生双瞳。” 沈亮拍了拍额头:“果然只有叫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薛大傻子,人如其名!” 为了满足薛蟠的好奇心,沈亮只能说道:“你说的那是小说,皇上也是人,跟你一样,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 薛蟠却满脸的不信:“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皇上那是真龙天子,怎么会跟我一个凡人长得一样,一定是你看错了,或者你压根就没敢抬头看。” “对了宝玉,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皇上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沈亮摇了摇头,指了指天上:“天机不可泄露,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好。” 正所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啥也不知道的人,其实最快乐。 冯紫英和卫若兰看向沈亮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仲安啊,哥哥之前喝酒说的都是胡话,你有没有跟皇上解释一下?”冯紫英就醒了大半,想起自己和卫若兰两人高谈阔论,把大周朝贬的一文不值,肠子都要悔青了。 这可是欺君罔上的大罪,说砍头就砍头的那种。 若是被自己父亲知道,不打的自己屁股开花才算完。 卫若兰更不用说了,他都想一头栽进路边的粪沟里把自己给淹死,也省的祸害家人。 沈亮笑着摆手道:“没事,没事,皇上他老人家胸怀宽广,大度的很,而且我说二位哥哥都是忧国忧民之辈,为什么大家议论国事,那是因为二位哥哥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好,说得好!不愧是文化人,一下就把当哥哥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冯紫英恨不得给沈亮磕几个头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隆乾帝压根没工夫搭理他们,沈亮说的一些言论,足够隆乾帝消化半天了。 尤其是沈亮最后写给隆乾帝的几个字,如果真的实现,那大周朝的历史将会被改写,甚至整个世界的历史都会被改写。 沈亮和薛蟠二人坐上马车,打道回府。 马车上,薛蟠仍旧是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沈亮笑道:“姨哥,怎么连琪官也不顾了?” 薛蟠摇摇头道:“可别这么喊了,从今儿起,你是我哥,你是我的亲哥!” “能得皇上召见,还相谈甚欢,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见沈亮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薛蟠羡慕的眼珠子发红:“这可是天恩圣眷,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你还不当回事,简直是暴殄天物。 估计不用明天,整个贵族圈子里就会传开,宝玉你入了皇上的青眼,日后前程不可限量,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 沈亮撇撇嘴道:“哪有这么容易,再说天威难测,伴君如伴虎,终究不是什么看得见的东西,要我说,还不如赏我十万、八万的银子来的实在。” 幸亏隆乾帝没听见,否则肯定会狠狠打沈亮一顿板子。 他的内帑已经比脸还干净,哪来的银子赏给他。 薛蟠恨铁不成钢道:“俗!太俗!宝玉啊,宝玉,我原以为只有我这个德性的人才会这样,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宝玉浓眉大眼的家伙,也把金银挂在嘴边。 居然将天子的圣眷跟银子挂钩,俗不可耐!” 沈亮摇了摇头,心说这薛大傻子除了有钱,一无是处。 如今国家飘摇,天子的威望一降再降,若再被建奴入关扫荡一次,隆乾帝的威望将降到冰点。 那个时候,手握重兵的将官们不臣之心四起,朝廷又没有什么强有力的手段能约束他们,甚至不用等下一次,现在就有些总兵首鼠两端,作两手准备了。 山海关的吴三桂等人,也都是待价而沽,只不过还没有做的太明显。 沈亮给隆乾帝的意见,就是一个字,舍! 正所谓有舍才有得,学会放弃,才能在绝境中求生存,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紫禁城,养心殿。 隆乾帝苍白的脸上带着些许潮红,他站在挂着辽东地图的墙壁面前,已经站了整整两个时辰。 王承恩端着茶杯,侍立一旁,腿都快站断了。 “舍弃辽东,退守山海关!” 隆乾帝的脑海中,不停的闪烁着沈亮写给他的几个字。 “这个稚子,如何敢言放弃辽东?他难道不知道,放弃辽东,等于放弃了辽东的几百万汉民,等于自断一臂,日后我去了地下,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 隆乾帝内心在痛苦的挣扎,他何尝没有想过放弃辽东,可是这个念头每每兴起,便会立即压下。 他知道,一旦自己有了这个念头,将会面临多大的压力。 科道言官的折子,定会如雪花般飞来,将他淹没,无数的大臣会指责他。 甚至连民间的老百姓,也会说:“看,这又是一个石敬瑭!” 但沈亮给他的解释,让他极为的动心。 “皇上,辽饷一年就要400万,占据大周朝财政收入的三分之一,若没有了辽东,迁都金陵,大周朝就有了战略纵深,而且未必不能发展的更好,起码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坏。” 这是沈亮的原话。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隆乾帝念出了沈亮留给他的两句话,这两句话隆乾帝在心里咀嚼了好久,越想越有意思,越想他的思维就越开阔。 蓦地,养心殿门外传来了太监的声音:“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殿门打开,一个穿着素白宫衣,恍若神仙妃子的女人走了进来。 此女皮肤如玉,天生一副国泰民安的姿容,王承恩见皇后娘娘来了,赶忙跪地迎接。 此女正是隆乾帝的正宫娘娘——周皇后。 章节目录 134 皇上皇后 隆乾帝回头,看到是自己的妻子,不由的笑道:“婉容,你来了?夜里寒气重,乱跑什么,王伴伴,多加点炭。” 王承恩连忙吩咐手下的小太监在养心殿四个角落的炭盆里面,多加了许多炭火。 周皇后看了眼撅着屁股忙活的王承恩,美目流转,问道:“今儿又出去了?” 隆乾帝叹了口气道:“什么都瞒不住你,是不是底下的人说的,这起子没胆的,一有点风吹草动就跟你打小报告。” 周皇后微笑上前,替隆乾帝披了一件披风,而后道:“这事怪不得他们,他们也是按照规矩办事,你是一国之君,九五之尊,天下的安危都系在你一个人身上,若有半分差池,就是天崩地裂。 再说了,咱们不是说好了,外面你当家,宫里我当家。” 周皇后贤名远播,虽出身寒微,却知书达理,性情外柔内刚,朝野上下,无不对她交口称赞。 而且周皇后御下有方,将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从来没出现过什么乱子。 在隆乾帝还没有登基之前,周皇后就成为了他的正宫,如今二人已携手走过十几年的风风雨雨,相敬如宾。 面对周皇后的强势,隆乾帝毫无脾气,低着头挨训。 这要让朝堂上的大臣们看到了,肯定会惊爆眼球,这还是那个暴脾气的隆乾帝吗? 隆乾帝抓着周皇后的小手,两个人依偎着站着,隆乾帝忽的眨了眨眼睛:“婉容,你猜我今儿去哪了?” 周皇后笑道:“还能去哪,肯定是到我爹那儿喝酒去了。” “知朕者,婉容也。”隆乾帝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微服出宫,可他也不敢走远,毕竟神京城虽大,却没有多少安全的地方,如果乱跑,骆养性他们的安保压力就相当大了。 “可是你想不到朕今天见了谁。” 周皇后闻言也来了兴趣:“很少见到陛下有这个兴致,莫非是看中了哪个良家女子,想要娶进后宫?” 隆乾帝笑容僵在了脸上,他有些无语的望着周皇后道:“婉容,在你眼里,朕就是这样一个好色之徒?” “噗嗤——”周皇后笑出了声,“皇上,我在跟你开玩笑,没想到你这么经不起逗。” 隆乾帝也是人,也喜欢自己的女人能温柔的对待自己,外面的风雨已经够折磨人了,他想在后宫里得到慰藉。 “荣国公家的,你有印象吗?” 周皇后闻言道:“我记得凤藻宫有个女史,好像是荣国府送进来的,叫什么名字我倒忘记了,怎么,皇上遇见荣国府的人了?” 隆乾帝点点头道:“是贾代化的孙子,姓贾,名宝玉,字仲安,如今拜在工部侍郎刘宗周的门下,他的父亲是工部员外郎贾政。” 周皇后只听过刘宗周的名字,知道此人才是当世大儒,门下弟子众多。 听到沈亮是此人的弟子,周皇后道:“勋贵弟子如海中泥沙,臣妾哪能记得住,到底是什么缘由,皇上你就别卖关子了。” 隆乾帝嘿嘿一笑,全然没有平时的严肃:“这贾宝玉说了,大周朝的症结要从宏观、微观……” 隆乾帝倒也记得清楚,将沈亮所言全盘说给周皇后听,只是漏了最后的辽东。 周皇后听完,也觉得大开眼界,这还是第一次系统性、全面的听到这种新奇的言论,尤其是沈亮是站在一个后世之人的角度,来看待古代封建王朝的兴亡。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周皇后赞叹道:“皇上,以前我一直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现在倒是有些懂了,如此看来,这个宝玉还真是块璞玉。 何不把他招进来,给他个一官半职的,也好给皇上排忧解难。” 隆乾帝若有所思,摇了摇头道:“这小子思想奇特,但并不成熟,许多事情并不是如他想的那么简单,璞玉需要雕琢才会成为美玉,还是让他再磨炼几年,等时机成熟了,再委以重任。” 隆乾帝的桌上还放着一本书,周皇后拿眼一瞧,顿时笑道:“皇上,您也看《西游记》?这书着实有趣,前些日子懿安皇后还专门找了几个女史,说些《西游记》里的故事给我们听。 也不知道这《西游记》的作者到底是谁,居然能写出这般有趣的文章,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这个作者你也认识。”隆乾帝闻言笑道:“王伴伴,你来告诉皇后,《西游记》的作者是谁。” 王承恩忙道:“回皇后娘娘,这《西游记》的作者正是贾宝玉,他在年节之前,通过自己的婢女花蕊珠,开办了一家书局,之后就由这个书局来发行此书,引得神京城里各大书斋争相发售,一时间,洛阳纸贵。” 王承恩早就将沈亮摸了个门清,连他生辰八字、有玉的传说、家里几口人,平时喜欢干什么都调查的一清二楚,比沈亮自己都熟悉。 “话说这贾宝玉,以前就是个酒囊饭袋,说什么,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我见了男人便觉得浊臭逼人,见了女儿便清爽,娘娘听了好不好笑?这就是个小色鬼嘛。” 周皇后摇头道:“非也非也!天地生人,除大仁大恶两种,其他都是普通人,大仁者,应运而生,生来便是要当圣人的;大恶者,应劫而生,生来便是要扰乱苍生。这贾宝玉衔玉而生,又生在公侯富贵之家,将来说不得有一番大作为。 且方才听皇上说,此人颇有见识,见解独特,所言能发人深省,可见是个有能耐的。” 王承恩连忙拱手道:“娘娘英明,小人冒昧了。” 隆乾帝拿起《西游记》,道:“这本书虽然写的是神仙妖怪,可其中的深意,非一般人能懂,一开始朕看此书,只觉文笔老辣,读起来心惊胆战,朕常常在想,什么人才会写出这样寓意深刻的故事。 可是当朕知道,这本书的作者是贾宝玉后,朕心中的疑虑便消除了,因为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有那种天纵奇才,就好像秦之甘罗,汉之霍去病,这些人,生来便是要震撼世人。” 隆乾帝心情不错,有种慧眼识英才之感。 他继续道:“只可惜这书里的内容未免有些悲观,当初大闹天宫,面对十万天兵天将都不屈服的齐天大圣,却在五行山下被压了五百年,再出来后,性情大变,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桀骜不驯。 再说那唐三藏,居然真的相信西天有什么真经,带回来后便能超亡者升天,能度难人脱苦,这不明摆着骗人吗?” 周皇后闻言笑道:“看个书而已,陛下还当真了,闲来消遣即可。” 隆乾帝还待说什么,却被周皇后掩住了嘴巴。 周皇后一脸柔和的笑容,对隆乾帝道:“皇上,夜已经深了,快些休息吧。” 隆乾帝望着周皇后绝美的容貌,多日未曾饮水的身体开始蠢蠢欲动,王承恩哪还不知道这两个主子要干嘛,连忙吩咐手下去准备。 一夜无话。 章节目录 135 老太太吃饭 沈亮和薛蟠二人回了贾府,天色已是擦黑。 薛蟠喝了不少酒,正欲回梨香院歇息,却见到贾母身边的大丫鬟鸳鸯正守在门口。 见到沈亮二人,鸳鸯展颜笑道:“宝玉,薛大爷,我等你们半天了,老太太说几日没见,甚是挂念,让宝玉你去吃饭呢。” “咦,怎会有一股子酒气?”鸳鸯皱了皱鼻子,几粒雀斑点缀在脸上,显得格外俏皮。 “我和薛姨哥出去见了几个朋友。” 沈亮见到鸳鸯,笑道:“鸳鸯姐姐,有劳了,我去换件衣裳。” 薛蟠乐呵呵道:“鸳鸯姐姐,老太太只请了宝玉?就没提我的名字?” 薛蟠的年纪比鸳鸯大不少,但鸳鸯是史老太君身边的红人,府中只有主子才会直呼其名。 薛大傻子人虽然有些横冲直撞,但是在礼数方面,一向周到。 鸳鸯摇了摇头道:“薛大爷,老太太还真的没提。” 薛蟠脸色一垮,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转身便要离开。 “姨哥,等等,咱们一起去。” 沈亮喊住了薛蟠,“人多也热闹不是?” 薛蟠听了很高兴,沈亮现在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这个消息,许多人还不知道,他现在是一门心思想要抱紧沈亮的大腿。 于是两个人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免得一身酒气,冲撞了老太太。 荣国府,荣庆堂。 屋内早已坐满了人。 史老太君喜欢热闹,所以吃饭时,贾赦、邢夫人、贾政、王夫人等人都要来陪她一块儿用膳。 所以荣庆堂这边专门有一间屋子,里面摆了几张圆桌,足可容纳三四十人。 沈亮进来时,屋里面热气腾腾,菜香四溢。 解开外面的大氅,交给侍女,沈亮先给老太太、贾赦等人见礼。 史老太君见到自己的宝贝孙子,嘴巴都合不拢:“宝玉,快过来,挨着奶奶坐。” 沈亮看的分明,史老太君身边空了一个位置,他举步走了过去。 薛蟠也想跟着过去,可是那边挤得满满当当,哪里还有他容身之处,屋里面目光都在宝玉身上,压根没人搭理他。 坐在另一个桌子上的贾兰朝他招了招手,薛蟠这才没有太过尴尬。 在贾家人的眼里,薛蟠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所以没有多少人待见他,要不是因为他是薛姨妈的儿子,早就赶他出去了。 好在薛蟠在贾府比较收敛,并没有把在金陵的坏习惯带过来,此刻坐在桌子上,倒也规矩,没敢乱瞅。 主桌上面坐着的都是贾府的主子,史老太君坐在中间,林黛玉和贾宝玉坐在身边、旁边依次坐着贾政夫妻俩和贾赦两口子。 王熙凤和贾琏两口子都没有资格坐在这里。 史老太君不停的给贾宝玉夹菜,“宝玉,多吃一些肉,我看你这几天老往外面跑,都清减了。” 有一种瘦叫奶奶看见你瘦了。 其实贾宝玉是有些虚胖的,尤其是沈亮穿越之前,贾宝玉虽然吃的不多,可是身体极度的虚弱,究其原因,就是缺乏体育锻炼。 国之将亡必有妖,大周朝在极度鄙视武夫的情况下,文人士大夫以阴柔为美,一个个恨不得化妆的跟女人一样,你要是锻炼的一身腱子肉,还会被嘲笑。 这一点倒是跟沈亮穿越之前的情况有些类似,大家追捧小鲜肉,吃桃凉凉。 贾宝玉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富贵公子,身子虚弱的很,走几步就得喘。 好在沈亮获得了体质增强,否则这每天一个小时的体育锻炼,根本坚持不下来。 不过锻炼终于见到了效果,这具身体肌肉变得更结实了,肚子上、四肢的虚胖肥肉也消减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也精神的许多。 不过落在史老太君的眼里,可不就是清减了。 “谢谢奶奶。” 沈亮对老太太的善意倒是来者不拒,反正他运动量跟得上,吃得多,拉得多,消耗大于摄入,根本不用担心长胖的问题。 如果没有贾赦夫妻俩,这顿饭吃的倒也还算和谐,可惜作为气氛破坏组,贾赦夫妻俩就是看不得老太太对二房过分的溺爱。 贾赦干咳一声道:“宝玉,我听门子说,你是喝了酒回来的?” 于无声处听惊雷。 贾赦的这句话,好似在平静的湖面上丢下了一块石头,溅起层层波纹。 贾政闻言大怒,他这个假道学,最讨厌家里的孩子花天酒地,出入风流场所,对沈亮,他是严防死守,不许他去烟花柳巷、更别说出去喝酒了。 “宝玉,你大爷说的可是真的?” 沈亮知道瞒不过去,对贾政点了点头道:“是的父亲,我大爷说的是真的,不过我是去跟朋友喝酒,应该不算什么大问题吧。” 富家子弟,交游广阔是好事,毕竟大家都是在贵族的圈子里混,资源共享才有结交的价值。 正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在贵族圈子里,关系比能力更加重要。 贾赦差点没被这话给噎死,他用手指着沈亮道:“二弟,你看看,宝玉这是什么态度,这是对待长辈该有的态度吗?简直是不懂礼数! 幸亏这是在自己家里面,要是到外面被被人听到,还以为咱们贾家是没家教。”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一众姑娘都是满脸的忧虑,甚至就连那李纨也不例外,沈亮怎么说也是她嫡亲的小叔子,若背上这没有家教的骂名,恐怕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须知古代封建社会最重孝道和礼教,礼教,那可是能吃人的存在。 唯有贾环没有什么异样的神情,对他来说,沈亮名声越臭,他就越高兴,谁让沈亮生的比他好,有沈亮在,他永无出头之日,有些时候,他甚至在心里恶毒的想,如果沈亮死了那该多好。 在红楼原本的世界里,贾环就没少告沈亮的刁状,宝玉唯一一次挨打,也是贾环告的密,还是添油加醋的那种。 都说天家没有亲情,其实越是豪门大族,这种亲情的味道就越淡,正所谓财帛动人心,豪门大族里争的,是普通人一辈子都想象不到的荣华富贵。 这一点,从贾赦和贾政就能够看出一二。 如今二房里能够继承家业的男丁,只有沈亮和他,若沈亮死了,那二房以后就是他的。 别看他年纪不大,可赵姨娘从小给他灌输了正确的思想,他懂事也早,再加上府里的下人趋炎附势,对他和对宝玉有天壤之别,就更加剧了贾环对沈亮的仇恨。 看着沈亮这段时间在贾府里大出风头,贾环就越发觉得自己是个透明人。 如果说贾赦经常拿沈亮作筏子是看沈亮不顺眼,那贾环对沈亮就是赤裸裸的仇恨了,毕竟资源就那么多,沈亮多占一点,他就得少占一些,这是一个零和的游戏。 “宝玉哥哥一向如此,赦大爷又不是第一次见了。” 贾环在另一张桌子上开口道。 王夫人瞪了他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贾环,平时就是一肚子坏水,没想到现在又开始咬人了。 贾赦却是赞许的对贾环道:“谁说咱们贾家没有明白人,我看环大侄子就是一个,这叫路见不平一声吼,宝玉做的不对,难道还不许别人说了? 这家到底是宝玉说了算,还是老太太说了算?” 见众人都不说话,王夫人连忙说道:“大老爷,咱家宝玉不是那种不懂规矩的,他今儿吃了酒,有些糊涂,回头我让他登门给你赔礼道歉,你这做长辈的,也该宽宏大量一些。” 贾政也拉着自己大哥的手道:“是啊,大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宝玉无礼,我自会管教他,你别生气,来,坐下来喝碗冰糖燕窝粥消消气。” 章节目录 136 石中玉 贾政赶忙给贾赦盛了一碗冰糖燕窝粥,小心心的递了过去。 啪——贾赦压根不领情,挥手将那只碗打飞出去。 上好的汝窑青釉花盖碗碎了一地,清脆的响声吓得众人都胆战心惊的。 “这就算完了?不痛不痒的说几句话,正是因为弟弟和弟妹你们几次三番的袒护,才让宝玉肆无忌惮。” 贾赦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作为宝玉的亲大爷,我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古话说得好,养不教,父之过,我虽不是他的亲生父亲,可也是沾亲带故的大爷,宝玉在家里便是如此无礼,出了家门,日后不知道要惹出多大的祸事来。” 史老太君看向了贾赦,轻声道:“宝玉他大爷,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呢?” 沈亮:……听起来总像是在骂人。 贾赦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母亲大人,棍棒底下出孝子,您小时候可没少请家法打我和弟弟,正是有你的严管,才有了我和弟弟如今的成就。 虽说我和弟弟没有什么大出息,可比起其他勋贵子弟来说,已经好太多了。难道您忘了,缮国公的诰命夫人,硬生生被其儿子石中玉气死的事情?” 听贾赦提起缮国公,史老太君等人这才动容。 缮国公石破天,当初跟荣国公贾源一同受封国公。 贾源有儿子贾代化,少年英才,目光锐利,靠着英宗,又将贾家的国公之位继承,成就并不在乃父之下。 可同为国公之后的石中玉,比贾代化那就差远了。 用一句话来概括,都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国公之后,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石中玉此人那是吃喝嫖赌,无恶不作,如果只是这样,还则罢了,更让人震惊的是,此人有个癖好,喜欢违背妇女意志。 就是说明明家里有权有势有钱可以让他声色犬马,可石中玉偏偏不走寻常路,经常带着一帮狐朋狗友,欺负良家妇女。 天启二年,石中玉看上了顺天府下面一个文书的女儿,可此女已经跟一个秀才有了婚约,石中玉竟然带着几个纨绔子弟,当街将此女抢走……后面的事情不用多说。 待此女回到家中,精神已经失常,浑身上下更是没有一块好肉。 后来趁着家人看管不严,投井自尽。 此事当时在神京城闹的沸沸扬扬,女孩的父亲不顾上司的阻拦,联合秀才两个人去告御状。 石中玉这才害怕,整日躲在家里。 后来此事为民众所知,之前被石中玉欺负过的百姓也站了出来,大家联名写了万民书,太上皇命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司会审,将石中玉缉拿归案。 可怜那缮国公几代单传,只有石中玉这一个儿子,石中玉的母亲,获封一品诰命夫人的闵夫人,每天都去紫禁城门口跪着,眼睛都哭瞎了,只求圣上开恩,能饶了她独子一命。 可是这个案子影响太大、太坏,就算是太上皇也得考虑民意,更别说此事还牵涉到一个官员。 结果自然是石中玉被判了斩刑,此事才告一段落。 这件事在贵族圈子里流传甚广,也给了他们这些国公、侯爷一个警告,那就是无论你功劳再大、官当得再高,一旦站在了人民群众的对立面上,皇上都保不住你。 从那以后,神京城的纨绔子弟就收敛了许多,似这种肆意妄为,害人性命的恶事也少了许多。 许多贵族之家,也都加大了对族内弟子的约束。 贾赦今天重提此事,那就是把沈亮当成了第二个石中玉。 贾政的脸是彻底挂不住了,被人家当面说自己孩子的不是,还是用这么恶毒的比喻,对贾政这个极度好面子的人来说,无异于扒光了衣服奔跑。 他见贾赦不肯善罢甘休,转头对沈亮道:“孽畜,还不快跪下,给你大爷磕头认罪!” 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沈亮的身上。 “孽畜,你在干什么?还不快住嘴!” 这不看还好,等看清楚沈亮的动作,贾政差点没气的原地去世。 沈亮他正左手一个大猪蹄子,又是一个鸡腿,啃得不亦乐乎,听到贾政的怒喝,用大猪蹄子指了指自己问道:“父亲,您是在跟我说话?” 众人顿时一阵无语,大家伙为了你争执了半天,这当事人却一点没上心,吃的比谁都欢。 贾赦更是怒不可遏:“你看看啊,我的好弟弟,这成何体统,哪有大人说话,小孩子爱答不理的,这不是赤果果的藐视吗?” 沈亮把大猪蹄子往桌上一放,拿起桌上的手帕擦了擦嘴,慢条斯理道:“赦大爷,话不能这么说嘛,这常言道食不言寝不语,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岂能因你一人而破。 要说家里谁目无尊长,不懂礼法,我看应该是赦大爷,哪里能轮得到我。” 这话说的不清不楚,但谁都能听得出来,这是对贾赦的反击。 贾赦脸色大变,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顿时发作起来:“宝玉,你说谁目无尊长,说谁不懂礼法,难不成今儿是我出去喝了花酒,对长辈胡言乱语吗?” 贾赦可不是傻子,他死死的抓住沈亮醉酒而归的事实,只要抓住这一点,他就立于不败之地。 沈亮搂住了史老太君的胳膊道:“奶奶,我如今可不是小孩子了,也有自己的朋友,有自己的交际圈,您不是时常教导我们,男儿志在四方,不能整日躲在家里,娘们唧唧的,要学先祖太爷,出去闯荡。” 史老太君摸了摸沈亮的脑袋,含笑不语。 她可没说过这些话,史老太君活了七十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现在老了,跑不动了,就希望儿孙平安,膝下承欢。 不过自己宝贝孙子说自己说过,那她就是说过了。 贾赦一拍桌子,急道:“你说谁娘们唧唧的?” 这个家里,贾政兼职工部员外郎,虽没有实权,可也是有工作的,就连贾琏也有个同知官衔,而且如今贾府大大小小的事务都交给贾琏夫妇处理。 男主外,女主内,将贾府打理的井井有条。 贾环、贾兰他们年纪太小,还没到做事的年纪。 如此看来,家里就只剩下贾赦一个闲人,这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说他。 沈亮慢条斯理道:“赦大爷,我可没说你,你别太入戏啊,只见过捡钱的,没见过拾骂的。” 贾赦还想说话,却被邢夫人拉住了,她阴阳怪气道:“呦呦呦,好一张伶牙俐嘴,老爷说的是你跟狐朋狗友在外面鬼混,你倒会转移话题,牵扯到老爷的身上。 有道是父母在,不饮酒,你年未弱冠,就跟些不三不四的人喝酒,真要是惹出祸来,还不是得我们贾家替你兜着?难道你想让二太太跟缮国公夫人一个下场?” 这话说的就有些杀人诛心了。 史老太君面色不悦道:“言重了,宝玉不过是喝了回酒而已,哪能就到这个地步。” 贾赦义正词严道:“母亲,这可不是我危言耸听,前车之鉴犹在眼前,宝玉又是个脂粉堆里打滚的,若是被石中玉那样的坏孩子带坏了,做一些不法的事情,保不住就是一样的下场。” 这话说的倒有几分道理。 章节目录 137 薛蟠解释 贾宝玉什么德行,荣国府上下没有不知道的,更别提他关于男人女人的惊人言论,外面都说贾宝玉是色中饿鬼。 贾政闻言,冲沈亮道:“你今日到底去哪了,跟谁喝的酒?” 沈亮倒也没隐瞒,说道:“今儿我和姨哥去了醉仙楼,招待我们的是神武将军之子冯紫英、英武将军的公子卫若兰。” “没有了?”贾赦问道。 “没有了。”沈亮不打算把跟隆乾帝相会的事情说出来。 荣国府人多嘴杂,保不齐今天说了,明天就会闹的满城皆知,不过这件事显然是瞒不住的,但沈亮还是不愿意消息从自己的嘴里传出来。 这会让隆乾帝觉得他是一个不能保守秘密的人。 听到沈亮是跟冯紫英和卫若兰喝的酒,屋内众人纷纷松了口气。 王夫人开口道:“都是些好人家的孩子,宝玉跟他们喝酒,也算是拓宽人脉,他大爷,这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史老太君笑了笑:“说的是,宝玉多出去见识见识,张张本事,总不是坏事,他大爷也别过分的苛责。” 听老太太发话了,王熙凤出言道:“我就说宝玉平常在家里太闷了,该出去见见世面,今儿人家请了东道,明儿就该请回来,省的人家说咱们小气。” 邢夫人嗤笑道:“老爷在跟宝玉说话,有你什么事,快夹上你的那张b嘴吧!” 邢夫人是王熙凤的婆婆,虽然不是正牌的,可礼法在那里摆着,王熙凤挨了一顿臭骂,脸皮紫涨,不敢回话。 贾赦眉头一皱,道:“我跟醉仙楼的掌柜也是熟识,我怎么听说你们吃酒的时候,还有其他人,这人貌似还是个戏子、优伶,名叫琪官儿的,这人好像是忠顺王爷的相好。” 贾赦显然是下了一番苦功,连琪官都知道。 听到贾赦的话,坐在另一个桌子上的薛蟠差点没噎死,干咳了好一会。 沈亮淡淡一笑,说道:“赦大爷还真是关心我,连我跟谁吃顿饭都摸得一清二楚,这么看来,你比我亲爹还亲呢。” 贾政勃然大怒道:“孽畜!说的什么狗屁话,还不快给我滚回去!” 沈亮那还不知道老爹在维护自己,不过他今儿还就不走了,他要看看,自己这个亲大爷到底有什么招数,全都使出来吧! 贾赦一愣,随即硒笑道:“琪官儿可是个男人,又是忠顺王爷的相好,母亲、弟弟,你们不会不会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吧?” 其实沈亮喝酒、耍朋友都是小事,但牵扯到男色,这可就是大事了。 这种事上不了台面,更是贾政和王夫人心里的一个死结。 他们的大儿子贾珠,当初就喜欢这一口,所以才英年早逝,这件事一直深埋在两个人的心里,荣国府上下也是讳莫如深。 贾政闻言,脸色就跟吃了大便一样难看,他用手指着沈亮道:“孽畜,你大爷说的可是实情?” 沈亮知道瞒不过去,坦然承认道:“确有个叫琪官儿的,不过此人脂粉气太重,孩儿不喜欢,所以没说过几句话。” 贾赦确不放过他,趁热打铁道:“宝玉,犯错就要改,挨打要立正,你和琪官儿喝花酒,我那熟识都跟我说了,若非有冯紫英和卫若兰在,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难堪的事情。 这种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过你年纪还小,把握不住,这种事还是得少做,免得伤了根基。” 这话就说的相当恶毒了,直接坐实沈亮和琪官儿的丑事。 贾政和王夫人对贾赦的话虽不是全然相信,可也信了三分,毕竟贾宝玉是有前科的,秦可卿的弟弟秦钟,就跟贾宝玉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幸好后来病死了,否则真保不准会搞出一些基。 王夫人勃然变色,伸手就要去揪沈亮的耳朵,沈亮赶紧抱住她的手道:“母亲,您得相信我,我和那个琪官儿根本不熟,这事薛蟠可以给我作证,他当时……” 沈亮转过头,寻找薛蟠的身影,却发现薛蟠躲在了贾兰的身后,猫着腰,不知道在搞什么飞机。 “姨哥,你快说句话啊!” 薛蟠自己一屁股屎,哪里敢大声说话,那扭扭捏捏的样子,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贾赦哈哈大笑道:“宝玉,你就不用抵赖了,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是做了,薛蟠跟你一起去玩的,你们两个沆瀣一气、同流合污,他的话哪能相信,倒是我的好弟弟,宝玉喜欢撒谎的这个坏习惯,的确得改一改了,否则年岁大了,这还了得?” 贾赦直接堵死沈亮所有的辩解渠道,把薛蟠也跟沈亮划了等号。 如果说沈亮是个有前科的未遂犯,薛蟠就是前科累累的既遂犯。 为了香菱,薛蟠能把人给打死,薛姨妈带着他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就是为了躲这个人命官司,这是荣国府几个高层之间心照不宣的事情。 所以贾母这些人对薛蟠的印象一直很差,并勒令自己家的孩子不许跟薛蟠玩耍。 本来王夫人看到沈亮和薛蟠一起喝酒回来就不高兴,此时又听说沈亮见了一个优伶戏子,心里对薛蟠的意见就更大了。 可薛蟠终究是自己妹妹的儿子,打不得,骂不得,她只能把怒气都发泄在沈亮身上。 当下也不顾沈亮的辩解,直接揪住了他的耳朵,王夫人的速度不快,沈亮是可以躲开的,偏偏沈亮还不敢躲。 “唉,疼——疼——疼——”沈亮故意夸张的大喊,“耳朵要掉了!” 王夫人看着用力,其实手上并没有多大的劲,沈亮有一多半的痛苦是装出来的。 贾赦嗤笑一声道:“你们就是这么管教孩子的?我听东府的下人说,贾珍打贾蓉都是往死里打,还让下人往贾蓉的脸上吐唾沫,贾蓉都不敢躲的。” 沈亮这就不乐意听了,打人就算了,吐唾沫?他以为自己是丐帮帮主? “赦大爷,我呢,敢作敢当,琪官儿是冯紫英他们带过来的,我只不过跟他说了几句话,便去见一个贵人了,这件事,你的眼线难道没告诉你?” 贾赦却道:“贵人?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能见什么贵人,该不会是另一个琪官儿吧。” 吓! 坐在另一桌的薛蟠眼睛差点瞪出来,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这个贾赦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居然拿皇上跟琪官儿相比,这要是传出去,被皇上知道了,非得治他一个大不敬! 沈亮笑了笑:“赦大爷说的是,我贾仲安在您的眼里,不过是个黄毛小子,认识的人,除了琪官还是琪官,入不得您的法眼。 不过,赦大爷,我可得提醒您,今儿我见到的可是真正的贵人,您嘴下留德,否则自己惹祸不要紧,别连累我们。” 贾赦冷哼了一声,他派赖升去打听过,沈亮今天只见了琪官一伙子人,压根没有见过其他人。 “宝玉,你不但撒谎的功夫一流,就连编瞎话的功夫都见涨。”贾赦对沈亮说的话是一个字都不相信,“你倒是说说,你见了什么贵人,他姓甚名谁。” 沈亮笑了笑道:“不好意思,这个贵人来头太大,没有他的允许,我不能说。” “听听,听听,还不能说?我看是不敢说吧!”贾赦撇撇嘴道:“定是见了什么腌臜下流的人物,羞于启齿。 我的好侄子,你说出来,大爷给你掌掌眼,免得跟着坏人学坏了。” 章节目录 138 贾赦入坑 沈亮淡淡一笑道:“那倒不必,赦大爷,虽然我是晚辈,可有一言要送给你,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你自己惹火上身不要紧,千万别连累了贾家。” 贾赦看他的模样,心里更加生气,呵斥道:“反了!反了!到底是我教训你,还是你教训我,一个晚辈,居然敢指责长辈的不是,说我祸从口出? 你这是忤逆!小心我请祖宗家法!” 听他如此说,沈亮看了一眼薛蟠,只见薛大傻子人都傻了,目光呆滞的望着贾赦,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贾政却也听不下去了,喝道:“宝玉,你在胡说什么?当真要造反吗?还不赶紧给我住口!” 别说贾政不高兴,就连最疼他的史老太君也觉得有些过分,她伸手去揪沈亮的另一只耳朵:“我的好大孙,可别再说了,再说下去,奶奶都保不住你。” 因着贾赦和贾政没有分家,所以除了史老太君,家里辈分最高的,就属贾赦了。 再加上贾赦又是他嫡亲的大哥,同族同宗,沈亮对贾赦不敬,就是对自己不敬,的确当得起不孝之名。 沈亮闻言,并没有像以前那般害怕,反而直接怼了回去:“父亲,我是为了贾家、为了咱们荣国府,赦大爷此举无异于将整个贾家往火坑里推,另外,我想奉劝赦大爷一句,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勿谓言之不预也。” 贾赦面皮发黑,唇边的胡子都翘了起来,他是真的生气了,他用手指着沈亮道:“我不过劝了你几句,让你学好,你就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 我今儿还就说了,你跟那不三不四的人搅和在一起,才是败坏我贾家的门风,若你执迷不悟,休怪我这当长辈的无情,我非拿住那起子不要脸的歹人,送去顺天府治罪!” “煞笔!”听到贾赦竟然辱骂圣上是“不三不四”、“不要脸的歹人”沈亮一拍桌子,长身而起。 虽然听不懂煞笔是什么意思,贾赦心里明白,这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他当即也站了起来,被酒色掏空了的身子打了个晃,指着沈亮道:“今儿你必须把对方的名字说出来,我去会一会那下流的坯子、无知的孽障。 还说是什么贵人,连名字都不敢说,我看就是些不入流的东西,我看你是痰迷了心窍、脂油蒙了窍。” 沈亮勃然大怒,他招呼着薛蟠:“姨哥,还等什么,莫非等着这老东西给咱们招惹杀身之祸吗?” 薛蟠听了这话,心里的那点犹豫登时就没有了,直接冲到贾赦面前,狠狠地一巴掌扇在了贾赦的脸上! 啪—— 这一巴掌,凝聚了薛蟠浑身的力气,贾赦压根就没有防备,直接被扇的原地转了个圈,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这一刻,所有人都懵逼了! 史老太君、贾政、王夫人、邢夫人、林黛玉、薛宝钗、李纨、三春……他们的表情全都是一样一样的。 就连贾赦自己,也是双眼暴突,嘴巴大张。 薛蟠在大家的印象里,就是个傻乎乎、有些楞的铁憨憨。 不过这个铁憨憨自来到贾府以后,一直跟着薛姨妈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生活,平时也在族学里读书,虽然都是上课睡大觉,可也没有惹出什么乱子。 贾赦还记得昨天见到薛蟠,薛蟠还傻乎乎的跟自己行礼。 没想到今天他就挨了对方一个大比兜! 邢夫人不敢置信的指着薛蟠道:“你!你怎么打人啊!” 作为一个武勋国公之后,贾府的人都不知道该咋办了,这是贾府好久都没有见过的暴力行为。 薛蟠打了人,立马躲到了沈亮身后,沈亮面对邢夫人的手指,幽幽道:“大娘,我这是在拯救你,拯救我们贾家!赦大爷嘴里的那个下流坯子、无知的孽障可是当今的圣上! 这要是被锦衣卫听到了,咱们全家都得跟着遭殃!到时候别说是他,就是大娘你,恐怕也得跟着抄家流放,再惨一点,就得充入教坊司为妓了。 大娘,您也不想自己的丈夫被充军杀头吧?” 吓! 屋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吓傻了,她们仿佛听到了什么不能相信的东西。 史老太君颤颤巍巍道:“宝玉,你不是在说胡话吧,你刚才提到了圣上?” 贾政和王夫人也是震惊:“宝玉,这可不敢胡说!” 其他人也都在等待沈亮的解释。 沈亮反而不急,坐了下来,给史老太君盛了一碗冰糖燕窝粥,“姨哥,跟大家伙说说吧。” 得嘞! 薛蟠正愁一身本领没处施展,当即从沈亮的身后跳了出来,从怀里摸出一块惊堂木,往桌子上一拍! 啪! “说书唱戏劝人方,三条大陆走中央,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 “话说那醉仙楼……” 薛蟠天生就有讲故事的天赋,经过郭云金的培养,这方面的才能得到了充分的挖掘。 他现在是郭云金的亲传弟子,说书茶馆的半个台柱子,在喜欢听书的圈子里,也算个不大不小的名人,功夫还是有的。 他将沈亮、冯紫英几个人怎么聚到一起,怎么聊的天,谈及了哪些家国大事,跟众人一一掰扯清楚。 不过他自动略过了琪官儿那一段,完全把琪官儿当成了工具人。 而他,薛蟠,也成为了故事中仅次于皇上和沈亮的存在。 本来贾赦还以为沈亮在吹牛,可听到前来通报的自称王承恩,他就知道,这件事情有些大条了。 毕竟沈亮虽然胆大妄为,可他再胆大,也决计不敢谎报当今皇上的名号,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故事只讲到沈亮被隆乾帝召唤,之后的事情薛蟠也无从讲述。 史老太君等人纷纷用询问的眼光看向沈亮,他们没想到,自己身边的人居然见到了当今圣上,这对于荣国府而言,那是莫大的荣誉。 贾赦和邢夫人面如死灰,呆愣愣的坐在椅子上,贾赦想起自己刚才所说的话,真是肠子都悔青了,他现在就想找块豆腐撞死。 自己还巴巴的想要借题发挥,好请家法狠狠惩治沈亮,然后威逼他交出书局的利润,没想到对方居然见到了皇上,而且还密谈了一个多时辰。 傻子都知道,能跟皇上谈一个时辰,这是多么大的荣耀。 他也知道,自己是没有机会染指沈亮的生意了,那真是老寿星喝砒霜,嫌自己命长。 沈亮看着贾赦,笑道:“赦大爷,您现在知道,为什么我不能说为什么我今天见了谁了吧?” 贾赦捂着自己被打肿的脸,一脸怨毒的盯着沈亮。 “这小子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他见了当今圣上,却不提前跟自己说,摆明了挖坑让自己往里面跳!” 可是谁又能想到,他一个年未弱冠的小子,如何就能见到当今圣上,这tm出门掉狗屎堆里去了吧! “宝玉,我,我刚才也喝多了,胡言乱语,你可千万别当真。” 贾赦也是个能屈能伸的,面对死亡,他第一次向晚辈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沈亮向史老太君道:“恐怕说几句喝多了的话,并没有什么用,这屋里也不知道有没有锦衣卫的人,若是刚才这些话被皇上知道了,这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听他提起锦衣卫,史老太君等人都是面色大变。 他们这些勋贵,最怕的不是刑部、大理寺,他们最怕的就是锦衣卫。 那群家伙个个如狼似虎,别看都是武官,但代表的可是天子,最喜欢抄家这种活了。 去年西宁郡王一家因触怒皇上,被判抄家,就是锦衣卫动的手,那真是掘地三尺,连他们家祖坟都给刨了,家里的鸡蛋黄都被摇散了,别提多吓人。 前车之鉴,历历在目。 章节目录 139 大义灭亲 史老太君声音发颤:“宝玉,有这么严重?这可如何是好?” 贾政沉声道:“母亲,若是咱们自家人,当然无妨,可……” 他话没有说完,但在场之人都能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在场可不仅仅只有贾府的主子,这些主子的丫鬟可都在旁边站着,门外还有许多的小厮、婆子。 屋里面还有薛蟠、薛宝钗两个外人。 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隔肚皮,谁能保证这些人全都守口如瓶? 史老太君清闲惯了,久不掌家,此刻又慌了神,“政儿,你说说,到底该怎么办?” 一大家子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贾政的身上,让他颇感亚历山大。 贾政自己也没有主意,他跟史老太君性子差不多,不爱管事,就连官儿也不愿意做,每天和几个清客闲聊,看书下棋,于仕途、经济之道也是一知半解。 现在让他拿主意,无异于缘木求鱼。 史老太君一跺脚:“哎呀,你们这是要急死我呀,这么大的事,得有人拿个章程出来。” 此时荣庆堂里鸦雀无声,无形的压力笼罩在所有人的头上。 抄家、灭族,这个以往听起来就很遥远的词汇,此刻实实在在的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尤其是林黛玉、薛宝钗这些内宅女眷,一辈子没见过大风大浪,可能她们经历过的最让人伤心的,就是自己养的鱼死了,养的花儿枯萎了,再不济就是今儿下雨了,明儿下雪了。 极致优渥的生活,使她们忘记了世界上还有砍头这样血淋淋的存在。 一想到会被填充到教坊司,成为人人可尝的妓女,房间里的几个女人心肝儿都在乱颤。 王夫人急道:“老爷,快想想办法呀,总不能真的等着大祸临头。” “我已经再想了,别烦我!”贾政心乱如麻,气急攻心,若不是这个家还需要他来得上话的,我可以修书一封,拜托爹爹向皇上进言,请求从轻发落。” 对啊! 贾赦一拍大腿,差点就忘了,自己这个外甥女儿没用,可是她爹林如海有用,而且林如海位居巡盐御史,这可不是一般的肥差,那得是简在帝心的人才能捞到的位置。 贾赦立刻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外甥女,刚才舅舅说话有点不中听,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有道是天大地大,娘舅最大,想当初我和你母亲的感情最好,从小我就护着她……” 林黛玉看着一把年纪的贾赦大打感情牌,心中只觉得一阵悲凉。 贾赦的确是贾敏的亲大哥不假,可是这个“亲”字那是要大打折扣的,贾赦生性贪婪、好色,说什么护着自己的母亲,那都是些骗人的鬼话。 贾赦根本就没有当大哥的样,不但从小就欺负贾政和贾敏,还喜欢告状,经常仗着年纪大,就肆意的打骂贾敏。 甚至有一天晚上,熟睡的贾敏感觉到身体有异样,睁眼一看,居然是自己的亲哥哥贾赦! 被发现的贾赦立刻仓皇逃走,隔天找了个机会就跟贾敏下跪,哀求她不要说出去。 贾敏心软,放过了贾赦,不过从此以后,就对这个假仁假义的哥哥有了防备,还特地交代林黛玉以后要小心。 别看这些大家族表面上风光,其实背地里鸡鸣狗盗、肮脏不堪。 不过贾赦是沈亮的亲大爷,若他出事,未免会连累沈亮,林黛玉是不想自己的心上人出事。 说起沈亮,林黛玉美目流转,看向了他,这不堪不要紧,一看之下,差点就让林妹妹跳起来。 始作俑者沈亮居然又开始吃起了东西,这次他抱着一个大肘子,啃得不亦乐乎,嘴巴两边油亮亮的,似乎对贾府面临的灾难丝毫不放在心上。 众人也都被沈亮吃东西的声音吸引过去,看到沈亮大快朵颐的样子,全都一阵无语。 这下就连最疼他的贾母也看不下去了,伸手戳了一下沈亮的脑门:“都什么时候了,还知道吃,你大爷他小命都快没了!” 沈亮一脸委屈道:“不是奶奶你让我吃的吗?你说我最近刻苦用功,都累瘦了,让我多吃一些。” 史老太君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沈亮,果然跟以前一样,痴痴呆呆的性子。 若是贾家一直富贵下去,这个性子没有问题,可现在贾家面临着灭顶之灾,他再这般只能吃苦头。 贾赦用手一指沈亮:“都是你搞出来的,一切都是你搞出来的,若不是你见了圣上,故意误导我,我压根不会说这些话,而且我压根不知道你见的是当今圣上!” 贾赦的唾沫星子都快崩到沈亮脸上了,惹得沈亮一脸的嫌弃:“喂喂喂,在老太太面前你也大呼小叫的,你简直无法无天! 做错了事情不敢认,说错了话还想攀扯别人,你才是死不悔改,另外,难道你就不想知道,皇上为什么要召见我?” 章节目录 140 结束 贾赦闻言,愣在了原地,脸上阴晴不定。 对啊! 自己只担心说错了话会受到皇上处罚,却把沈亮得到皇上召见的事情给忘了,这才是重点。 贾政连忙问道:“宝玉,皇上为什么要召见你,他老人家跟你说了些什么?” 沈亮吞了一大口肥瘦相间的软肉,又喝了一大口的水,“皇上说了,他夸我聪明伶俐,乖巧懂事,还问我愿不愿意做官。”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沈亮微微一笑,用手帕抹了抹嘴巴:“我说多谢陛下抬爱,只不过小子才学浅薄、经验欠缺,难当大任,还是要多历练历练,长长见识才行。” “算你有自知之明。”贾赦冷哼道。 沈亮跟皇上聊的这么开心,还得到了皇上的赏识,却故意不说,摆明了是在坑自己。 沈亮接着说道:“皇上最后送了孩儿四个字。” “哪四个字?”众人忙问。 沈亮缓缓的吐出几个字:“朕相信你。” 朕相信你? 朕相信你! 这四个字犹如洪钟大吕,敲响在屋内每个人的心头。 这四个字若是普通人所说,也就罢了,偏偏打头的那个字是“朕”!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大周朝国祚二百余载,每个大周朝的子民对皇权那都是话都有些不顺畅。 史老太君挥了挥手,让邢夫人赶紧把这个碍眼的家伙弄走。 邢夫人搀扶着贾政,两个人摇摇晃晃的出了荣庆堂。 看着那萧索的背影,沈亮凑到林黛玉的耳边,悄声道:“你看他们两个,想不想两条狗啊?” 林黛玉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小声道:“毕竟是长辈,你说话可得注意点,小心跟舅舅一样,因言获罪。” 林黛玉自个儿是个伶牙俐齿的,可今天看到不可一世的大舅,因为多说了几句话,就被逼的自扇耳光,她就心有戚戚焉。 原来乱说话是会惹祸的,看来以后自己还是少说话吧。 被贾赦这么一闹,史老太君就有些撑不住了,她挥了挥手道:“乏了,都回去歇息吧。” 从荣庆堂出来,所有人看沈亮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沈亮就好像变了个人,不但熟读了四书五经,还拜了三品大员工部侍郎刘宗周为师。 现在居然又得到了皇上的青睐,短短的几周时间,沈亮的这些变化,亮瞎了众人的眼睛。 沈亮也想跟着众人一起回去,今儿的事情太多,他也有些累了。 没想到史老太君开口:“宝玉,你留一下。” 沈亮停下脚步,冲离开的林黛玉眨了眨眼睛,林黛玉一脸担忧,生怕他会被老太太责罚,沈亮敲了敲脑袋,又指了指天空。 林黛玉俏脸一红,扭着身子就离开了。 章节目录 141 出府 沈亮转过身,发现屋里面不仅有老太太,还有贾政、王夫人。 好家伙,这是要三堂会审伽利略? 老太太一改往日的漫不经心,朝宝玉招了招手:“宝玉,来,到奶奶这里。” 沈亮走了过去,靠着老太太坐下。 史老太君握着他的手,仔细端详:“要说我这些儿子、孙子,最像他爷爷的,就是宝玉了。想当年你爷爷跟着正统皇帝,重夺皇位,又打败了瓦剌人,才重新获得了国公之位,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到如今,你大爷他昏庸无能,放着身子不保养,官儿也不好好做,成日里和小老婆喝酒,不务正业。靠着祖宗蒙荫,承袭了个一等将军的爵位,再过几年,恐怕我贾家就要落魄成普通人家儿了。” 贾政闻言,掩面叹息:“母亲,孩儿无能,给祖宗蒙羞。” 史老太君摆摆手道:“政儿,你是什么性子,我如何能不知道?想当初,你也是个上进的,只是天赋和运气不够,没能考中举人,心灰意冷也是正常,我不怪你。 你和你哥哥不一样,他自己不争气,生的儿子也不争气,琏儿跟他老子一样,也是个惯会舞风弄月的,没有出息。 原本我就知道,咱们家的希望,都寄托在宝玉和兰儿的身上,坊间不是都在传,将来兰桂齐芳,家道复初,也是自然的道理。 兰自然就是贾兰,这桂嘛,我还以为是宝玉的儿子,没想到居然应验在宝玉的身上。” 史老太君忆古思今,说了好大一番话。 王夫人听得心情激动,贾兰是她的孙子,沈亮是她的儿子,现在自己儿子得到皇上的夸奖,她这个做母亲的才真正是与有荣焉。 说不得日后沈亮还能给她争一个诰命回来! 眼下整个贾府,只有老太君是一品的诰命夫人,其余的女人全都眼巴巴的看着。 诰命,对女人来说,那是至高无上的荣耀,死了也能进贾家祖坟的! 还能单独给她立一块牌匾,供后人敬仰,这是何等的尊贵。 沈亮笑道:“奶奶,您是不是对我期望太高了,皇上也只是说的客套话,哪里就能当真。” 史老太君正色道:“君无戏言,怎么能是客套话,不过乖孙子,皇上真的要封你官儿?你为什么不接着呢?能让皇帝赏官,那是多大的荣幸,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沈亮说道:“赏来的官有什么意思,而且上限不高,就算进了官场,也会被同僚耻笑,父亲,我这不是说你啊,你千万别忘心里去。” 贾政:。。。。。。 沈亮继续道:“今年我就参加院试,我的老师说了,凭我的水平,院试应该是十拿九稳,待明年,我就参加大比,到时候,我要堂堂正正为咱们荣国府考个举人回来!” “好好好,有志气,咱们荣国府还从来没出过举人呢。” 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 其实说来可笑,荣宁二府一百多年的历史,竟然只出来贾敬这一个进士,还是个当了道士的进士,等于没有。 这在沈亮看来,简直是不敢相信的事情。 背靠两座国公府,居然不培养读书人,全靠祖宗的蒙荫混日子,这就好比祖宗是比尔盖茨,但是他的后代就靠着比尔盖茨的遗产度日。 孩子是越生越多,比尔盖茨的遗产经过几轮的分配,到如今已经变成了王校长,再往下分,估计只能去十八线小城市当个中产阶级。 沈亮反正是搞不懂这家人的逻辑。 不过在荣国府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他也稍微能明白,就是因为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荣国府的生活太tmd的安逸了,这种环境下,只能产出废物,出不来人才。 若不是李纨严防死守,让贾兰过着还算清贫的生活,贾兰也会跟贾琏、贾宝玉一样,成为只会吃喝嫖赌的废物。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从荣国公祖宗来算,到贾兰这一代,刚好是五代,怪不得曹公的红楼梦只写到贾兰,因为从贾兰之后,荣国公府也将成为历史,再也没有人提起。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沈亮见到了皇上,还受到了皇帝的喜爱,这就表示他们贾家崛起的希望又来了! 史老太君定下来规矩,从今儿起,沈亮的月例上涨,每月的标准和老太太一样,15两! 这可是一笔巨款,一个月15两,一年就是180两银子,足够一个三口之家六年的花销了。 沈亮趁机提了一个要求:“我以后出府能不能自由一些,别把我锁家里了?” 贾政眼睛一瞪:“那更不行了,你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学习,你看看你,出去这几天,就没一天消停的,这次幸亏没惹怒皇上,否则那句话惹皇上不高兴,一刀把你给咔嚓了,哭都晚了!” 贾政虽然没有实权,可平日里没少跟同僚打听,他们都说当今圣上是个喜怒无常的,上一秒还对你千依百顺,下一秒就翻脸不认人。 袁崇焕、孙元化、刘策、熊文灿哪一个不是官居一品,哪一个不是简在帝心,到头来说杀头就杀头,求饶都不行。 由此可见,在隆乾帝手下当官,官当得越大越危险,事干的越多,错的越多,危险也就越大! 虽然这一次,沈亮并没有捅出大篓子,可贾政深知伴君如伴虎,过分的跟皇帝接触,并非什么好事,不如见好就收。 所以贾政很痛快的决绝了沈亮。 此言一出,沈亮的一张小脸登时拉了下来,他哀求道:“父亲,难道就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了?” “绝对没有!” 沈亮双手合十:“父亲大人,您就考虑考虑,给我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贾政都气笑了:“还给我自己一个机会,我给个坤儿!不行!” 沈亮没有办法,只好祭出杀手锏,他从怀里摸出一张纸,上面写着一句话:“准许贾仲安自由出入贾府,落款人——陈弘历。” 陈弘历? 这名字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啊。 贾政懵了一会,随即反应过来,他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你小子居然让皇上给你写了个出门的条子?!!!” 沈亮笑道:“父亲,我这可是奉旨出门,您要是拦着我,可就是抗旨了。” 贾政的脸黑了,比锅底还黑。 见贾政下不来台,王夫人连忙笑道:“臭小子,摆谱摆到你父亲这儿了,我告诉你贾宝玉,你就是当了内阁首辅,你还是我和你爹的儿子,看在皇上的面子上,为娘许你出府,不过你可得记住了,出府之前,跟娘说一声,省的找不到你人影儿,老太太该着急了。” 有了王夫人这个台阶,贾政就坡下驴,同意了沈亮出府的请求。 章节目录 142 梨香院 荣国府,梨香院。 薛蟠回到了这座地处荣国府西南角的院落,梨香院原是荣国公暮年静养之所。 薛姨妈带着一双儿女投奔贾府,就住在这里。 薛姨妈的房间还亮着灯。 见薛蟠要往自己的房间走,薛宝钗连忙叫住了他:“哥哥,你跟我去母亲那边一趟。” 薛蟠打了个哈欠:“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吗?今儿累了一天了,身上臭烘烘的,还得洗澡呢。” …… 薛姨妈听到薛宝钗的讲述,脸上的表情跟川剧变脸似的,她问了一句:“宝钗,你不是在讲故事吧,怎么我听着比西游记还精彩呢。” 薛姨妈是个本分人,少时在王府长大,后来嫁给了薛蟠的父亲薛姨爸,无奈这个薛姨爸英年早逝,留下一儿一女,全靠薛姨妈抚养长大。 薛蟠从小没了父亲,调皮捣蛋,无恶不作,薛姨妈也想严管,可惜没了父亲的孩子,性格桀骜不驯,顽劣不堪,再加上薛家只有这一根独苗,管的严了,婆婆也会说。 好在薛宝钗从小听话,能帮着薛姨妈打理家族的事情,兼之冰雪聪明,极有分寸,就连薛蟠也对自己这个妹妹礼让三分。 奈何薛宝钗是个女孩,眼看着她一年年长大,马上都要成老姑娘了,薛姨妈心里着急。 薛姨妈此番进京,就是想给薛宝钗找个好人家。 原本她是想将薛宝钗送进宫里当秀女,奈何隆乾帝本人并不是好色之徒,于女色方面不甚上心,所以宝钗入宫就成了镜中花水中月。 好在薛姨妈还有备选方案,所以才在贾府里面长久的住了下来。 更何况听薛宝钗将沈亮的言行说了一通,薛姨妈眼睛更加的明亮:“宝钗,如此看来,宝玉是被皇上看中了?” 薛姨妈的备选方案正是沈亮。 早在进荣国公府之后,薛姨妈就发动了金钱攻势,府里上上下下,全部金钱开道,打点了个遍。 她放出话来:这金锁要拣有玉的才可配,正所谓金玉良缘。 整个贾府里头,有玉的只有沈亮一个,这都是秃子头上明摆着的事情。 不过沈亮的母亲王夫人似乎并不同意这门婚事,究其原因,就是看不上她这亲妹妹的女儿。 贾王史薛四大家族,薛排在最后一位,谁让薛家是皇商,虽然说的好听,可毕竟还是个商人。 荣国公府那可是除了王爷以外的顶级权贵,家里娶的女人,也都是顶级权贵的女儿。 例如史老太君是史家保龄侯的女儿。 王夫人,是王家的女儿,将门虎女。 沈亮作为贾家二代里面最受宠的那个,史老太君其实比较偏爱林黛玉,林黛玉的出身比薛宝钗又强上不少。 人家的父亲那是三代公侯,虽然到了林如海这一辈已经无法承袭爵位,但人家林如海争气,高中探花,简在帝心,如今已是淮扬的巡盐御史,一等一的肥差。 真是货比货的扔,人比人得死。 薛宝钗在普通人眼里,那就是绝对的天之骄女,顶级的富二代,可是在贾家的眼里,不过是个商人之女,算不得什么。 所以薛姨妈听说沈亮得了皇上的恩典,心里是又惊又喜。 原本自己家闺女就跟宝玉有差距,如今这差距反而越拉越大,都快赶上马里亚纳海沟了。 可越是如此,薛姨妈就越想促成自己女儿和贾宝玉的婚事。 薛蟠已经没什么指望了,她自己也不能重新练小号,如今之计,只能给自己女儿找个大神带飞,顺便照顾照顾薛蟠。 正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 自从薛姨爸死了之后,她们薛家商号里的一些掌柜就人心浮动,开始偷奸耍滑,单靠她一个女人,根本压制不住。 薛蟠又是个纨绔子弟,指望不上,再这样下去,薛家迟早要完蛋。 薛蟠倒是满不在乎,他打着哈欠道:“要我说啊,宝玉就是踩了狗屎运,如果今天皇上召见的是我,哼哼,说不定皇上就看上我了。” 呸! 不要脸! 薛姨妈母女俩齐齐翻了个白眼。 别人不知道,她们还能不知道薛蟠是什么德行? 薛姨妈双手合十道:“菩萨保佑,幸亏皇上没有召见你,否则还指不定惹出多大的乱子,蟠儿呀,你可长点心吧,你自己什么水平,你自己不知道啊? 人家皇上召见宝玉,说了哪些话,问了哪些问题,这些你问过宝玉没有?” 薛蟠摇了摇大脑袋,说道:“宝玉被皇上喊过去后,就有人来把我们给请到楼下去了,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我问宝玉,宝玉也没有说,他说这是秘密,天机不能泄露。 我就笑了,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家伙,能有什么秘密,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人家冯大哥和卫若兰都没摆这么大的谱,他倒还装上了。” 薛蟠最看不上的就是装腔作势之人,沈亮神神秘秘的样子,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薛宝钗叹了口气,对薛蟠道:“哥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宝玉给你找了师父,让你学了本事,你非但不感谢人家,还在背后编排人家的不是。 再者说,他得到皇上的召见,又不是他的本意,你要是不愿意,你去找皇上理论,背地里说话算什么本事?” 薛蟠跳脚叫着:“好啊,妹妹,我看你是看上宝玉了是吧,竟然帮着一个外人说话,你还拿不拿我当哥哥了? 妹妹,你不用和我闹,我早知道你的心了。从前妈妈和我说,你这金锁要拣有玉的才可配,你留了心,见宝玉有那劳什子,你自然如今说话护着他。” 薛蟠的话没说完,薛宝钗就气的胸脯急剧起伏,她拉着薛姨妈的胳膊哭道:“妈妈,你听哥哥说的这是什么话?” 薛蟠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己家里的两个女人。 薛姨妈气的浑身发抖,她一把揪住薛蟠的耳朵,使劲一拽:“孽障!你说的什么话?你妹妹整日里在家里操持家务,还要帮你老子娘整理账册,你在外面花天酒地,夜不归宿,居然还有脸跟你妹妹置气!” 薛蟠自知理亏,连忙给薛宝钗赔礼道歉,还用手指扒拉着眼皮做鬼脸。 薛宝钗被他逗弄不过,噗嗤一笑:“好了,没脸没皮的,也不知道在哪练的这么厚的脸皮,简直比京城的城墙还要厚!” 薛蟠也回过味来,一拍脑门道:“方才看宝玉怒怼赦大爷,一时有些上头,冲撞了妹妹,是做哥哥的不是,哥哥给你赔罪了。” 见兄妹和睦,薛姨妈也笑道:“家庭不和外人欺,你看那大老爷,一心想着争夺家产,多捞多得,吃相难看的紧,幸好上头还有个老太太当家,若哪天老太太先走了,大老爷和你们姨夫肯定要大打出手。” 薛宝钗疑惑道:“我看姨夫是个老实的,不争不抢,待人和善,他该不会做出撕破脸皮的事情。” 薛姨妈闻言,拉着宝钗的手坐下道:“你姨夫自然不会,他是那种宁可不要家业,也不愿意跟别人起争执的,可是你别忘了,还有你姨呢,她可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主,想当初……唉,不提也罢。” 章节目录 143 感谢林黛玉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往事,薛姨妈就此打住。 “不过你哥哥说的也并非全错,咱们家目前就是这么个情况,虽有万贯家财,却无一个主心骨,平时倒也安稳,可一旦有什么风浪,咱们薛家就要顷刻倾覆。” 薛姨妈望着自己的姑娘,“你这不争气的哥哥,如今也是走入正道,虽然干的是不入流的生计,可起码有能耐,饿不着,以后家就算败了,也能混口饭吃。” 薛蟠跺脚道:“妈,瞎说什么呢!什么家就败了,我们家好着呢。再说还有荣国府这么大的家业,如何说败就败,再不济,不是还有舅舅吗?” 他说的这个舅舅是王子腾,如今王子腾深受隆乾帝重用,掌管京营,也是大权在握。 薛姨妈冷哼道:“没出息,别人家再有出息,那是别人家的,各家顾各家,人都是自私的,就算是亲兄弟,亲姐妹,真有了利益纷争,也会变成仇人。 所以咱们还是得靠自己,天天想着依靠别人,那是懦夫的想法,这一点,你要记住。” 薛宝钗静静地坐在母亲身边,听她训斥薛蟠,脑海里却浮现出了沈亮的清秀面孔。 听母亲说,这沈亮之前也跟自己的哥哥一样,是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所以母亲带着她来投奔贾府,想让她嫁给这样的一个男人,她从内心里是抵触的。 可是父母之命难违,为了薛家的家业,她只好委曲求全。 没承想这几天沈亮就像变了个人,从一个不务正业,整日里在脂粉堆里打滚的混子,开始变得好学,开始钻研经济仕途之道,现在居然连隆乾帝都夸奖他,这真是让薛宝钗喜出望外。 毕竟谁不想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尤其是一个优秀的人。 女人都是慕强的,是向上迎合的,她薛宝钗也不能免俗。 薛蟠挨了一顿骂,说道:“妹妹,跟你说个秘密,你还记得大老爷提起的玉翔书局的事情吗?” “当然记得。” 薛蟠道:“这书局的确是宝玉的,花自芳、袭人都是幌子,都是给他打工的,那次他带我去拜师,第一站就去了这里,开业那天,我还给他当了托。” 薛姨妈啐骂道:“该死的孽障,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早不跟我们讲,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都快忘了谁是你的亲娘了。” 薛蟠闻言,委屈道:“我这不是没时间嘛,而且我以为这不是什么大事,一个小小的书局而已,在我们薛家,压根排不上号。” 薛蟠是不了解玉翔书局的营收,否则他也不敢说这种话。 薛家是皇商,但家族里的业务却不少,在鼓楼西街有一家名为“恒舒典”的典当行,同时还经营着香料、药材等生意,钱那都赚的海了去了。 只不过到了薛蟠这一代,只知道吃喝玩乐,根本不管家族生意,家里的生意都交给管家来操持。 薛姨妈也是为了监督管家,所以才亲自来到京城监督。 只是这一方法,治标不治本。 薛姨妈闻言脸色一变,摇头道:“就你这点本事,能看出什么门道来?宝玉能自己拉起一支人马,搞出一家书局,足以看出他是个有本事、有手段的,这样的人日后必成大事。” 薛蟠听了,心里老大不高兴,撇撇嘴道:“我的亲娘勒,宝玉这么好,你何不让宝玉来当你的儿子,还天天使唤我做什么,我没用,我是扶不起的阿斗。” 薛姨妈闻言,只觉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儿里,上不来下不去,“胡沁什么,再没用,你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是让你跟人家宝玉好好学学,别整天胡混,让我和你妹妹省点心。” 薛蟠说话不上路子,经常是东扯一句,西拉一两句,气来得快,消的也快。 薛宝钗也劝道:“哥哥只要不去胡混,整日流连烟花之所,妈妈和我也就放心了,至于家里的生意,自有妈妈和我照看。” 薛宝钗知道自己哥哥的秉性,不是个能担事情的,与其在家里胡闹,还不如泡在茶馆里,做点正经的事情。 薛蟠听了妹妹的话,心里欢喜,打了个哈欠:“夜深了,母亲和妹妹也该睡觉了,对了,宝玉说过,说熬夜对皮肤不好。” ??? 母女俩一脸的问号,这都什么跟什么,沈亮为什么会跟薛蟠说这种事情。 待薛蟠离开,薛宝钗和薛姨妈对视一眼。 薛姨妈开口道:“你哥哥心眼实,说话做事不动脑子,难免会得罪人,今儿听我说了宝玉几句好话,就心生嫉妒,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烛光里,薛宝钗叹了口气道:“嘴长在他身上,我们又能做的了什么主,好在他现在有了事情做,不会像以前那样瞎混。” 此时屋内只有母女二人,说话也不必顾忌,只听薛宝钗又道:“哥哥的性格如此,母亲不必挂在心上,况且哥哥久在外面厮混,得罪人的事情倒没有干多少,也是个审时度势的,他就是在家里发发牢骚,真要是见到了宝玉,必不敢如此说话。” 薛姨妈坐在炕上,圆润的臀部将身上的碧香色百合群撑的浑圆,她手腕处带着一个明晃晃的大金镯子,以手撑面,道:“但愿如此吧。” …… “多谢妹妹了。” 荣国府的一个小院里,沈亮笑着对林黛玉道。 林黛玉今天晚上仗义执言,怼了贾赦,真是让沈亮刮目相看。 林黛玉的性子清淡,因为寄人篱下的缘故,一般不与别人争执,就算说人坏话,也是在背地里讲。 林黛玉白了他一眼道:“我不过就事论事罢了,再说大老爷倒霉,你又能讨得了好?万一再被牵连,那我该如何自处?” 两个人就在林黛玉的小屋里面,屋里烧着炭盆,倒也温暖。 沈亮说道:“我知道妹妹的心意,妹妹放心,待今岁院试结束,我就找祖母给咱俩把婚事定下来,到时候,你可不能反悔。” 听到沈亮的话,林黛玉绝美的容颜飞起一片红霞。 屋内的紫鹃和雪雁对视一眼,纷纷竖起了耳朵,她们坐在外间的椅子上,嘴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 沈亮见林黛玉不说话,就坐在了林黛玉的身边,说道:“妹妹到底同意不同意?” 他知道林黛玉脸皮薄,所以故意逗逗她。 林黛玉低着头,手指头不停的揪着自己的衣角,她羞红了脸,嗫嚅道:“这种事情你拿主意就好。” 沈亮伸手在林黛玉挺翘的鼻梁上捏了一下,笑道:“说实在的,你真是傻的可爱,结婚可是大事,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还没去拜见姑父呢,说不定姑父对我不甚满意。” 贾政和贾敏是兄妹俩,沈亮就得喊林如海为姑父,林黛玉算是沈亮的表妹,还是亲表妹。 不过古代疏不间亲,尤其是贵族之间,讲究一个血统纯正,所以这种亲上加亲的事情并不少见。 想必林如海也是存了这种心思,所以才会送林黛玉北上,目的也是想让老太太为林家保存一支血脉。 章节目录 144 葛玥台 听到沈亮的话,林黛玉才想明白:“原来不是两情相悦就成啊,我还以为……” 沈亮就喜欢林黛玉的这种小迷糊,林黛玉在文学上造诣很高,是个天生的女学霸,可因为母亲早亡,跟着父亲长大,于世俗礼法方面就弱了不少,一方面是因为林如海忙于公务,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男女有别,有些事情,父亲的确无法取代母亲的位置。 林黛玉好奇的问道:“你真的见到皇上了?皇上到底长啥样,是不是留着长长的胡子,说话威严,看起来老吓人了?” 沈亮笑着摇头道:“这种事情怎么会瞎说,我跟你讲,皇上年轻的很,今年才30岁,胡子倒是有,不过是黑色的,而且只有这么长。” 林黛玉看着沈亮比划了一根手指,不由的笑了起来:“那你见到皇上的时候,心里紧不紧张?会不会吓得尿裤子?” 沈亮臭屁道:“开玩笑,哥哥可是要做大事的人,见到皇上,我其实一点都不意外,而且皇上一点也没有架子,比我爹态度还好,起码皇上不会骂我孽障、畜生。” 噗嗤—— 林黛玉实在没忍住,笑着打了沈亮的肩膀,道:“哪有这么说自己父母的,姨夫教训你也是为了你好,你忘记自己以前什么样子了?动不动就要吃人家女孩子嘴上的胭脂。” 沈亮一拍大腿,“啪——”的一声脆响。 林黛玉忙问他怎么了,沈亮郑重的问道:“那我以前有没有吃过你嘴上胭脂?” 毕竟如果他没穿越过来之前,贾宝玉如果占了便宜,那他可就亏大了,这是一种精神洁癖。 林黛玉皱了皱小鼻子,挥舞着小拳头道:“哼!你倒是想。”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沈亮拍了拍胸口,长出了一口气道,“不过,妹妹,能告诉我今天你擦得什么胭脂?” 林黛玉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用充满危险的眼神盯着他。 沈亮见状笑道:“林妹妹,你要是不回答,我就自己动手了。” “呸!”林黛玉转身就要走,却不防手臂一紧,沈亮抓着她的胳膊笑道:“林妹妹,这么晚了,要去哪儿?” 从林黛玉的住处走出,沈亮摸了摸嘴唇,意犹未尽道:“没想到林妹妹喜欢甜甜的味道。” …… 1641年,隆乾十四年元月初八,一股子难民组成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向神京城西南方向的葛家村冲了过去。 葛家村的葛玥台是个大地主,家里有上万亩田地,盖因他祖上出过举子,中过进士,后来退休后就回村荣养。 大周朝对读书人极其的优待,规定凡是中了举人,就能享受赋税徭役豁免权,意思就是名下的土地就可以免除皇粮国税。 所以许多地主、农户纷纷将土地挂靠到了葛玥台的家里,葛玥台一个人就占据了葛家村一半以上的土地。 葛玥台家里的粮食多到吃不完,多余的粮食他也不拿出去卖,而是存在地窖里,等待粮食涨价,然后再分批运到城里,卖给商户。 葛玥台为人谦逊,对待同村的佃户也很和善,每年都会在年节时大摆筵席,请村里的男女老少来吃杀猪菜。 村里的人一年也见不到一次荤腥,但是在每年的大年初一到大年十五这段日子,都能到葛玥台的家里混口饭吃,尝一尝那白的诱人的肥肉片子。 这不,天刚蒙蒙亮,葛家村的男女老少就自备碗筷,准备去葛玥台家里大吃一顿。 一想到葛玥台家里的白米饭和冒着油花的荤菜汤,这些人的口水就要往外冒。 葛玥台今年已经78了,但是常年养尊处优,身体倒还硬朗,白面长须,花白的胡子垂的老长,穿着一身锦缎黑袍,精神矍铄。 那些前来混吃混喝的同村人,见到葛玥台都要喊一句:“葛老爷您吉祥。” 葛玥台则笑呵呵的跟他们点头,一边摸着长长的胡子,一边摸着刚娶进门的第十二房小妾的小手。 后厨的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蒸汽充斥着屋子,让人如堕迷雾,几乎要睁不开眼。 一个体型胖嘟嘟的妇女指挥着厨房的帮工,杀猪、退毛、放血、掏猪下水。 她是小妾的母亲刘寡妇,自打她的女儿嫁给葛玥台后,原本瘦的跟竹竿一样的刘寡妇,就像吹气球一样膨胀起来。 她现在是葛玥台家里的厨娘,专门负责厨房后勤。 “都给我机灵点,加快速度,今儿可是葛老爷的大喜日子,不许给我掉链子,谁要是耽误了老爷的喜事,我就让他收拾铺盖滚蛋!” 刘寡妇嗓门大,唾沫星子到处飞。 几个帮工的厨娘对视一眼,都不敢说话,刘寡妇十分满意现状。 自打她丈夫走了以后,她一个人拉扯着四个孩子,又没有别的营生,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土里刨食。 去年她家最小的女儿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被葛玥台看上了,娶进了府里,成为第十二房姨太太。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刘寡妇一家人就顺势住进了葛家。 她的三个儿子做了葛家的长工,每月都有500文的月钱,就连她每月也有500文,算上在后厨吃拿卡要,光她一个人,一个月就能攒一两银子。 刘寡妇已经盘算好了,等再攒一年,就给自己的大儿子娶媳妇,毕竟自己大儿子今年就三十岁了,在古代,已经算是老男人,再不传宗接代,她可对不起老刘家。 葛玥台是前前朝的进士,官至礼部员外郎,从四品的京官。 在神京城里,随便扔块砖头,都能砸死一大片跟葛玥台差不多官职的,但是在葛家村,葛玥台那就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村里的百姓都说葛玥台是文曲星下凡,跟着葛老爷混,有饭吃。 葛玥台笑呵呵的看着络绎不绝的村民,忽的听见大门外有吵闹声,出门一看,原来是几个要饭的叫花子想要进来蹭白食,被看家的护院给拦在门口。 几个叫花子也不知打哪儿来的,衣不蔽体,为首的中年花子,只穿着一只草鞋,另一只脚丫子光秃秃的露着,脚指头冻得乌紫,裂开的口子里不住的往外泛黄水。 其他几个花子形容更是凄惨,脸黑的跟煤炭似的,头发也不知道多久没洗,全部板结在一起,看不出原来的形状。 门子恶狠狠的踹着几个花子,像驱赶野狗一般。 葛玥台喝道:“既然来了,就是客人,不可如此,来人啊,给这几个小兄弟找双鞋袜,再拿些馒头,肉片子汤来一碗,暖暖身子。” 几个花子连忙磕头拜谢,只是他们没什么文化,来来回回只会说一句:“谢谢老爷,谢谢老爷。” 其他的村民则是交口称赞,说葛玥台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善人,肯定会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福及子孙,绵延寿长。 葛玥台听得很开心,这人老了,就喜欢听点吉祥话,花几个钱算什么,反正死了又带不走。 章节目录 145 王子腾 几个花子进了葛家大门,直奔宴会的大院子,看见桌上堆着的馒头下手就抓,看见还冒着热气的肉片子,也顾不得烫,下手就捏。 几个门子见状,抄起水火棍又是一顿乱打。 葛老爷仁义,他们可不惯着这些叫花子,搞砸了葛老爷的场子,他们脸上也没有面子。 葛玥台还想说几句场面话,就听见门外脚步声大作,随即就看到几个面熟的乡亲尖叫着冲了进来:“杀人了!杀人了!” 这些人跟没头苍蝇一样,冲进来后也顾不得解释,直接钻进了后院。 太没规矩了! 饶是葛玥台仁和敦厚,宅心仁厚,也断不容这些乡亲不经自己同意就闯进自家后院,简直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要知道他后院还有许多的娇妻美妾,就连他的护院轻易也是不允许见的。 葛玥台刚想发怒,就看到黑压压的一片人头从门外涌了进来,这些人和刚才几个花子的打扮差不多,只是身上披红挂绿,有几个还穿着女人的衣服,不伦不类。 为首一人倒是穿的还正常些,他看到这满院的老百姓还有馒头、肉片汤,咧开嘴大笑:“他奶奶的,跑了二十里地,终于见着肉了,兄弟们,大家伙敞开了吃啊!” 葛玥台气的浑身发抖,指着那粗狂汉子道:“你们是什么人?未经允许,就闯入他人宅院,难道不怕巡检司吗?” 巡检司? 那人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他一把将腰间挂着的腰牌扔了出来:“你是说这个?刚才在路上,遇到几个不长眼的家伙,顺手宰了,从他们身上发现了腰牌,老子不认识字,你来看看,这写的什么?” 葛玥台老眼昏花,但是腰牌上的那几个大字“巡检司”,葛玥台还是能看见的,他不敢置信道:“你,你竟然敢杀官差?莫不是要造反不成?” “老子就是要造反!”男人扔掉手里的半个馒头,“老子从山东一路逃荒,本以为到了神京城能有活路,没想到这神京城的官更黑,朝廷发下来的救济粮,到了他们手里就变成了沙子。 老子的娘都饿死了,这贼老天,不给我活路,老子就自己找一条活路!” 原本摆放的整整齐齐的桌子,此刻已经被撞得人仰马翻,那些来吃白食的乡亲们,面对这些如狼似虎的饥饿之徒,就像面对一群饿狼,毫无还手之力。 这些饿极了的乞丐,爆发出了原始的兽性,他们用棍子、用石头肆意屠杀着手无寸铁的村民。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哭喊声震天! 那男人一把揪住葛玥台的衣领,将他提溜起来:“老东西,看你穿的人模狗样,是不是这里的家主?说,家里的金银财宝藏在哪里,说出来,老子还能饶你一条狗命!” 葛玥台哪见过这种阵仗,两股战战,身体软的跟面条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他刚纳的小妾,早就被几个匪徒按着膀子,轮流…… 刘寡妇见女儿被辱,拎着一把菜刀冲了过来:“畜生!畜生!” 可人还没到,就被几个匪徒用棍棒打翻在地,从背后脱掉了裤子…… 带头的男人对这一切都视若无睹,他带着几个匪徒,拖着葛玥台四处搜刮财物,将抢掠来的东西都装到牛车上。 几个时辰过后,热热闹闹的葛家就成了人间炼狱,乌黑的血液结冰,院子里到处是尸体,有男人、有女人、还有老人和孩子。 葛玥台的小妾大张着眼睛,死死的望着天空,她的身体一片狼藉,一根木棍从下穿透了身体。 至于刘寡妇,脑袋被人用石头砸的稀巴烂,胖胖的身体上出现了两个碗大的窟窿…… 这些流民组成的匪徒军破坏力惊人,每到一处,都是尸横遍野,鸡蛋黄都得摇散喽。 纸包不住火,这件事情最终还是闹到了隆乾帝的龙案上。 神京城,文渊阁。 隆乾帝执政已有十余载,中间换了不少的内阁大臣,隆乾帝是个急性子,属于今天下达命令,明天就得看到成效。 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处理问题的人。 大周朝和历史上的大明很像,均未设置宰相,权力高度集中在皇帝的手中,对于手下人那是想杀就杀、想换就换。 不过大周朝的内阁大臣在土木堡之变后,就改变了这一情形。 大臣们甚至敢干涉皇帝的家事,就连皇帝要宠幸哪个妃子,立谁为太子都得上朝商量。 文渊阁里阁臣众多,但是没人说话,甚至就连大气都不敢喘。 隆乾帝只穿着一身洗的稍稍发白的明黄色龙袍,头戴金翼善冠,目光好似秋风扫过站在下面的阁臣。 内阁首辅,中极殿大学士范复粹眼眸微闭,好似睡着了一般。 其他的阁臣周延儒、张思之等人则低着头,不敢与隆乾皇帝对视。 “河南的李自成、四川的张献忠、连克数十县,朕以为这已经是我大周的底线,没想到啊,没想到,一股子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难民,居然也能席卷十几个乡里,尾大不掉,神京三大营都是干什么吃的!” 隆乾帝年轻气盛,压不住火气,将奏疏扔到了地上。 他这个皇帝,可以说是大周朝最窝囊的一个,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在京城外面,便有人揭竿起义,流窜造反,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建奴建奴他打不过,李自成、张献忠他打不过,现在一伙子流寇居然也能在京师之地纵横捭阖。 这大周朝还有的救吗? 他简直不知道朝堂上这群大臣们在干什么,全tmd尸位素餐! 这件事如果不是锦衣卫上报,他还被蒙在鼓里,他强忍着骂人的冲动,冷声道:“王子腾,你身为京营节度使,掌管京城三大营,任由流寇在你眼皮底子下作乱,你是怎么办事的?” 王子腾这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他虽然是京营节度使,可是这官是前年才任命的,手底下的将官都还没有熟悉,而且神京城的军营派系林立,关系错综复杂,王子腾想要调动兵马,那是难上加难。 本来这朝中一众阁臣都在,压根没有他一个武人说话的份,可隆乾帝都点名了,王子腾只好干咳一声,说道:“禀陛下,微臣也是刚刚接到消息,还没来得及跟陛下汇报,臣身为京营节度使,不能体察军情,臣请辞去节度使一职……” 话没说完,就被隆乾帝粗暴打断:“朕想知道你的解决方案,不是来听你辞职的,若人人都像你这般,为何早不请辞?” 王子腾被骂,只能垂头挨批。 他的这个京营节度使,是太上皇授意提拔的,隆乾帝对他很不满意,一直想找个机会收拾他。 他刚才以退为进,果然,隆乾帝不好发作。 章节目录 146 神机营 总兵 牛继宗 其他的文臣依旧不说话,看着他们君臣二人的表演,隆乾帝开口道:“王子腾在任时虽无建树,却也没有大过,此番流民四起,事出有因,不能全怪罪于你,你先说说这群贼人的情况,让诸位臣工出谋划策。” 王子腾赶紧掏出册子,说道:“据哨探来报,这股贼人的首领叫闯榻天,此人乃山东清河县人氏,天启元年的辽东军户,后来逃亡回家,隐姓埋名种田过活。 去岁山东大旱,蝗灾四起,床榻天带着八十岁的老母一路北上……” 故事很简单,就是百姓没有饭吃,然后造反起义。 起初这个闯榻天胆子很小,只想着混口饱饭,可是这几日打下来,才发现京畿之地的防御极其薄弱,连个像样的抵抗都没有。 他们路过县城的时候,凤台县城门紧闭,连前来求救的百姓都拒之门外。 这让闯榻天一伙子在京畿凤台县一带横冲直撞,那些地主家丁还能抵抗一阵,但是闯榻天的人实在太多,就跟无穷无尽的蚂蚁一样,越滚越多,到如今已有两万之众。 这两万流寇全都是青壮年小伙,虽个个营养不良,但是战斗力强劲,他们都是饿惨了,为了一口吃的,就能跟人拼命。 这群流寇专挑有地主老财的村子打,至于守卫森严的凤台县城,直接掠过。 隆乾帝的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据锦衣卫报,闯榻天这伙子流寇已经屠了几十个村子,其中不乏像葛玥台这种退休荣养的官员之家。 他们的儿子、孙子有不少在朝中当官,告状的折子堆了好大一摞。 “流寇肆虐京畿,渐成尾大不掉之势,臣请皇上下旨,调动神枢营、神机营剿匪平叛,以免流寇坐大,危害北直隶膏腴之地。” 王子腾主动请缨,想让隆乾帝发兵围剿流寇。 三大营乃大周朝最精锐的野战部队,分别为五军营、三千营和神机营。 后经一百多年的改制,如今已变成五军营、神枢营和神机营,可自从张居正死后,京营军政废弛。 到了前朝太上皇时,三大营已经成了京城权贵吃空饷的绝佳去处,不少京城权贵将自己的儿子、孙子安排进三大营混个官职。 神武将军府的冯紫英就是其中的杰出代表。 三大营久在京畿,根本无仗可打,全都是些少爷兵、样子货。 神枢营全部由骑兵组成,分五司,分掌皇帝的旌旗﹑舆服﹑兵仗金鼓、御用宝物等,说白了,就是个仪仗队,打不了仗。 五军营分为中军、左﹑右掖和左﹑右哨。平时就是全国各地的军队轮番过来值守,一般见不到人,因为五军营驻扎在山东﹑河南﹑大宁三都司卫所。 去岁张献忠出兵四川,兵部尚书杨嗣昌南下督师湖广襄阳,带走了大部分的兵力。 最后的神机营还有些战斗力,盖因这神机营坐拥大周朝的各项先进火器,什么鲁密铳、红衣大炮、佛朗机炮、火箭车、神威大将军炮等。 只可惜再好的武器也得会用的人来使,否则就是光头总统的运输部队,专门给敌人送装备。 王子腾对三大营的具体情况了解颇深,上任两年,他深感大周朝气运将近,文恬武嬉,战力崩坏,而且规矩烦琐。 现如今三大营的人事权都在中官手里,想要调动三大营,也必须有皇帝的手谕和监军的首肯。 红楼里秦可卿葬礼,大明宫的掌宫内相戴权来了,贾珍花了1200两给儿子贾蓉买了个龙禁尉,这戴权说了,如今三百员龙禁尉短了两员,昨儿襄阳侯的兄弟老三来求我,先拿了一千五百两银子,送到我家里。 永兴节度使冯胖子来求,要与他孩子捐,我就没工夫应他。既是咱们的孩子要捐,快写个履历来。 这龙禁尉其实就是三大营里面的三千营的官职,负责防护内廷紫禁道。 卖官鬻爵是每个朝代都无法避免的事情,尤其到了皇朝后期,礼崩乐坏,一切向金钱看齐,一切以金钱为标准。 红楼梦世界里的贾家衰落,其实也是大周朝这个王朝衰落。 以小见大,大周朝此时就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在衰败,浑身上下都是问题和毛病,但是还居住在一个豪华的别墅里面。 建奴就像是一个身强体壮的乞丐,虽然身体倍棒,但没有钱,他就在大周朝这座豪华别墅外面虎视眈眈,一旦大周这个老人露出疲态,建奴就将悍然出击,将大周掐死,抢占他的房子。 隆乾帝轻轻点头,三大营在他眼里,还是有些战力的。 毕竟三大营的人卖相十足,身高就没有低于一米七的,而且盔甲明亮,武器崭新,每次隆乾帝去阅兵,下面的士兵都会高声呼喊万岁,这让隆乾帝非常满意。 这样的军队,才是天家该有的气象,才是真正的天子之师。 隆乾帝只恨王子腾隐瞒不报,否则三大营一到,什么流寇,肯定是灰飞烟灭:“依你之见,何处有兵可用?” 王子腾躬身道:“臣近年来观察,京师神机营的总兵牛继宗颇有乃祖父牛清之风,可堪大任,臣请调牛继宗出兵剿匪。” 牛继宗出身镇国公府,其祖父牛清和荣国公同属四王八公,都在英宗之变中出了力气,所以相交甚好。 眼下有这么个肥差,王子腾当然要推荐自己人。 范复粹等阁臣并未发表意见,官做到他们这个份上,虽不能说是一言九鼎,但是一言可决定他人生死,他们推荐谁上位,谁就能上位。 通俗来讲,内阁说谁行,谁就行,不行也行;说谁不行,谁就不行,行也不行。 而且这股子流寇压根不被阁老们放在眼里,他们心里,只有关外的建奴,河南的李自成、四川的张献忠才是心腹大患。 什么闯榻天,光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不入流的货色。 但是光杵着不说话,也不恰当,内阁后起之秀张思之站起身道:“陛下,正所谓杀鸡焉用牛刀,区区流寇而已,何以动用神机营,依臣看,出动五城兵马司就可荡平贼寇。” 王子腾暗骂老东西不知兵,不知道三大营崩坏到何等地步,居然大言不惭的说什么五城兵马司。 难道他不知道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乃是南安郡王,副指挥是东平郡王,主事是景田侯子孙裘良? 这五城兵马司看起来威风八面,其实连三大营都不如。 三大营再崩坏,那也是能打仗的军队,五城兵马司则差得远,他们武器顶多就是水火棍、雁翎刀,干的也都是缉拿盗匪、管控京城治安的事情,跟打仗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王子腾心说这些高高在上的大臣们,早已经跟底层的军官、民生脱节,就知道瞎指挥,怪不得兵部尚书杨嗣昌亲自督战,都解决不了张献忠。 国家的命运交到这群人手上,真是怕死的慢了。 章节目录 147 周延儒 隆乾帝虽然觉得不妥,可他毕竟不知兵,对张思之的提议竟然露出了思索之色。 王子腾连忙给周延儒递眼色。 周延儒此时还是白身,因复社成员礼部员外郎吴昌时写信给周延儒的门生、复社领袖张溥,劝他怂恿周延儒复出。 吴昌时、张溥、王子腾花费六万两白银,结交崇祯帝身边的宦官曹化淳、王裕民、王之心等,推动周延儒复出。 隆乾帝自己也是对这个老部下留有深厚的感情,有意让他重新入阁,这才召见了他。 王子腾在周延儒的复出方面花了很大一番代价,此时当然希望这个昔日首辅能出言改变隆乾帝的心意。 周延儒从入定中缓过来,对王子腾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道:“皇上,既然是上万人的流寇,还是用神机营为妥,闯榻天作乱京畿,天下瞩目,若不能雷霆一击,一击必杀,天下人会怎么看我大周?” 果不其然,隆乾帝听了周延儒的话,说道:“还是周爱卿思虑周到,既然如此,就让牛继宗领神机营剿灭叛乱。” 此时,一直未曾说话的内阁首辅范复粹开口了:“陛下,老臣认为不妥,这闯榻天固然可恶,可他麾下的流寇原是从河北、山东逃荒来的难民,被贼头闯榻天裹挟,不得不从贼作乱,若是将此二万人全部诛杀,未免有伤天和,也有损我大周皇威。 不若招抚闯榻天,为我大周所用,招揽后发往辽东,既能减少死伤,又能给建奴以杀伤,岂非比剿杀更妙?” 此言一出,文渊阁的众臣齐刷刷看向了范复粹。 就连跟范复粹不对付的周延儒都甚是不解,范复粹此人老奸巨猾,是个打太极的高手,去岁六月薛国观被罢职,范复粹担任首辅。 给事中黄云师进言说:“担任首辅需才华、学识和气度三者俱备”,范复粹很生气,于是上书陈述说自己这三方面不具备任何一项,请求罢免职务。 不过范复粹却很能揣摩帝心,对于隆乾帝交办的差事,都能一丝不苟的执行。 御史魏景琦弹劾范复粹和张四知学识粗疏,才能浅薄,贻笑天下。皇帝认为这是在胡乱诋毁大臣,把他交给司法官治罪。 按理说,他不会提出招抚反贼的意见。 周延儒偷偷瞥了一眼皇上,顿时明白过来,这一君一臣早就商量好了,招抚叛军必定是隆乾帝的意思,他怕三大营受损,故想兵不血刃,招降闯榻天。 这一招很有可能成功,因为闯榻天原是难民,并非李自成、张献忠那等老贼。 打仗是要死人的,三大营里面肯定有人已经开始活动,想避免打仗。 这群少爷兵只想安安稳稳的吃空饷,混日子,谁也不想真的跟丘八一样,把脑袋别在裤腰上。 虽然面对的是一群流寇,可他们这群少爷兵更不堪,这不打还好,万一打起来,暴露了自己的底细,惹得龙颜大怒,说不定隆乾帝一气之下,追查下来,又是一个啰嗦事。 招抚也是一项军功,比杀敌虽差一些,但总归是一份功劳。 如此一来,非但不用打仗,还能捞军功升职,一举两得! 能在文渊阁里站着开会的,都是老狐狸,脑子稍稍动一下,立刻明白其中的关节。 隆乾帝也做出犹豫的模样,道:“河南的李自成、四川的张献忠,降而复叛的把戏玩过很多次了,这闯榻天会不会。。。。。。” 范复粹站起身对隆乾帝和周延儒等人躬身道:“今儿才是大年初八,就妄动刀兵,开年见血,此乃不详,招抚之策可以细细谋划,流寇所求无非是一顿饱饭而已,可从朝廷内帑里分润一些,解民之倒悬。” 王子腾一听就急了,这尼玛是赤裸裸的抢功啊! 这样一来,哪还有他这个京营节度使什么事,好处全被范复粹给得了。 正要开口,隆乾帝伸手制止道:“让范阁老说下去。” 范复粹继续道:“老臣以为,李自成、张献忠等部降而复叛,是因为没有见识到我大周天子龙威,尔等小民见识浅薄,只图一时欢愉,未将江山社稷放在心中,正所谓民智未开,只需让着闯榻天沐浴皇恩,感受一下皇上的恩德,此寮必定感激涕零,不敢再叛。” 隆乾帝觉得这几句话说的很有道理,情不自禁的想要给他鼓掌,手抬起来又觉得不合适,干咳两声看向众人:“众卿家,尔等的意见呢?” 范复粹得意洋洋,周延儒淡淡道:“范阁老有爱人之心,我是佩服之至,但要说招抚逆匪,我是有不同看法的。” 周延儒站起身,他虽然赋闲在家,但好歹也当过内阁首辅,气势还是有的。 “如今建奴陈兵关外,蠢蠢欲动,不知何时就要起兵再次入关,那辽东的祖大寿等人多次请求加派辽饷,如今国库空虚,哪有余钱来安抚叛匪? 再者有此先例,神京城外还有数万难民,届时揭竿而起,朝廷又如何自处?难道全都要招降?依臣所见,不如杀鸡儆猴,以儆效尤,不知范阁老以为然否?” 范复粹张了张嘴,心说你小子口才了得,不愧是当过首辅之人,老头子我只想安安稳稳退休,跟皇帝唱唱双簧而已,你小子凑什么热闹? 王子腾立刻跳出来,附和道:“范阁老乃百官之首,怎会如此优柔寡断,这闯榻天无非疥癣之疾,我神机营大军一到,定将这起子匪徒打的落花流水,以振我大周军威!” “哼,既然神机营这么厉害,前年清军入关达半年,深入二千里,攻占一府、三州、五十五县,二关;杀明总督二、守备以上将吏百余人;俘获人口四十六万余、黄金四千余两、白银九十七万余两。你们神机营又在哪里?” 范复粹被抢白后脸色不快,冷冷的回道。 隆乾帝本就是个摇摆不定的性子,而且极其没有主见和担当,听到殿中大臣们吵闹,便觉得脑壳痛。 一旁的大太监王承恩见了,便高声喝道:“诸位大人,皇上龙体欠安,今日就先商议到这里,诸位请跪安吧。” 当日晚上,一道诏书经内阁红批发到兵部。 兵部右侍郎陈新甲看了一眼,随手扔到桌面上,嗤笑道:“早上还说不会出兵,现在居然又要出兵,真是朝令夕改啊!” 陈新甲是隆乾十一年,受杨嗣昌推荐,擢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总督宣大,协御清兵。 他可以说是杨嗣昌的门下走狗,被视为下一任兵部尚书的接班人。 陈新甲自担任兵部右侍郎以来,便觉得圣心难测,尤其是隆乾帝此人最会推卸责任,只要出现问题,先拿办事之人开刀! 这些年倒在隆乾帝屠刀下的,上至内阁首辅、蓟辽总督,下至黎民百姓,无不对这个皇帝怨声载道,因为不知道哪一天,这刀子就会落在自己的身上。 隆乾帝十四年,元月初五,神机营一万将士聚集在校场。 章节目录 148神机营掌号头领王仁 看见牛继宗的大旗过来,这些懒散的神机营将士们才稍稍收敛了一些,立刻整装站立,目不斜视。 中军第四司把司官卫若兰站在自己队伍的最前方,他腰杆挺得笔直,身后的将士们个个现在,就是到了清末民初那会儿,每天一早儿,每个胡同口都有一排人蹲着。天晴的时候还好说,要是赶上阴天下雨,胡同口再窄一点,尿人一鞋都是很正常的。甚至于那个时候的老百姓,还哪里宽阔专门去哪里方便。 大栅栏的同仁堂门口,由于是个开阔的广场,每天都会聚上百人去方便。 可这里是天子脚下,总不能天天看着老百姓在大街上拉屎拉尿不管啊,于是乎就诞生了五城兵马司这个什么都管的部门。 说起这五城兵马司,那真是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空气。 而五城兵马司里的员工,那也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上至皇亲国戚,下至三无的地皮流氓,全都能在五城兵马司里找到合适自己的职位。 五城兵马司的的主事是景田侯之孙裘良,靠着祖宗蒙荫,才混到了这么一个肥差。 别看五城兵马司名声不咋地,可是因为他的多功能和超大的管理范围,甭管你是烟花柳巷、酒楼饭店、黑帮社团、医馆按摩保健,统统都得给五城兵马司交税。 就连在大街上随地大小便,若是被五城兵马司的人逮到了,那也得交税,美其名曰卫生税。 不巧,今儿五城兵马司的分部,东城兵马司的指挥范建,带着一群精兵强将,就堵在了南仓门胡同,专门抓随地大小便之人。 义乌帮的宋长老宋文贤,裤子刚脱,屎拉了一半,就被东城兵马司的几个人逮了个正着。 昨夜喝了不少飞天神酿,宋长老肠胃有些不舒服,有点便秘,好不容易使劲拉了一截,就看到一片乌云遮盖了视线。 来人捂着鼻子,不停的用手扇着,喝骂道:“兀那老头,竟敢当街喷粪,简直不把我们东城兵马司的人放在眼里,带走!” 可怜宋长老有屎在身,加之酒醉未醒,压根不是几个兵马司的人对手,连忙用力,想夹断粗屎。 可惜那屎又臭又硬,根本夹不断。 一个胸口印着图案“兵”的年轻人飞起一脚,踹在宋长老的面门上,宋长老应声而倒,已经出来了的一半黑粗硬屎,居然硬生生的塞回了屁股里面。 从哪来的,回哪里去! 嗷——宋长老惨叫一声,脸色涨红,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这种酸爽,他这辈子都没体验过。 听到宋长老的叫声,酒厂里的酿酒工人们赶紧跑了出来,呼啦啦围上来一片。 这些酿酒的工人,也都是义乌帮的帮众,看到东城兵马司的人踹倒宋长老,一个个义愤填膺,指着刚才那个年轻人道:“凭什么打人!” 年轻人说道:“你哪只眼看到我打人了?我是让他清理粪便,否则他拉的便便谁来清理,是你还是我?” 他转头冲捂着屁股的宋长老道:“把屎捡起来!把屎捡起来!听到没有,我让你把屎捡起来!” 地上有不少已经干硬了的粪便,这些都是居住在南仓胡同的老百姓共同努力的生产成果。 见兵马司的人如此嚣张,酿酒工人们义愤填膺,有些蠢蠢欲动。 年轻人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干嘛?想打我啊?好啊,来,我让你打,有种就来打我!” 宋长老怕手下人真的动手,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张开手拦着他们道:“别冲动,大家都回去干活,我来处理。” 宋长老是个老江湖了,看到这群人,哪能不知道是来干什么的,所以即便挨了打,也依旧笑脸相迎:“各位军爷,这件事是我不对,我不该当街拉屎,您看这样行不行,我马上把这里打扫干净,保证以后不在大街上拉屎。” 兵马司的年轻人没给他好脸色,瞪着宋长老道:“哪有这么容易,我现在根据兵马司的规定,对你进行逮捕,你是自己跟我走呢,还是我的人带你走?” 年轻人身后范建点点头,似乎对自己这个手下非常满意。 宋长老顿时觉得有些棘手,他伸手从怀里摸出几块铜板,想塞进年轻人手里。 章节目录 149 报纸出世 年轻人本来就嫌弃宋长老,现在看他掏出几枚铜板,顿时大怒:“老东西,你是特地消遣我呢?就这几块破铜板,也敢拿出来,我现在要告你行贿!” 别说宋长老拿几枚铜板,就是拿几块银子,年轻人也是不敢收的。 自己的顶头上司还在后面看着自己,年轻人暗骂宋长老不长眼,随即大手一挥,手下的几个编外人员便冲了上来,如狼似虎,将宋长老捆了个结实。 酒厂的工人这下就更生气了,抄起家伙就要冲上来。 年轻人吓了一跳,厉声喝道:“你们也要造反吗?” 宋长老大声道:“都给我放下,你们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快去找帮主!” 酒厂工人听到宋长老的喊声,只得怒气冲冲的盯着他们,眼睁睁看着东城兵马司的人将宋长老带走。 …… 沈亮现在就像是一只脱离樊笼的鸟儿。 有了皇上的出门令,贾政也拿他无可奈何,所以现在沈亮一有空就带着晴雯出门来找袭人,探讨一下人类的终极命题——tobeo ottobe. 顺便将三春改好的稿子送过来,让花自芳加快印刷。 《西游记》的热度不减,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因为改成了每日连载,现在每天上门拿货的书斋老板都排成了长龙,就是为了想早一步拿到期刊,好卖给那些一睹为快的小说爱好者。 追更的滋味,让大周朝的文人墨客早早的体会到了。 “花大哥,这是我最新设计的一种日发书刊,名曰——神京日报。” 沈亮将一份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的“大周朝第一份报纸”递给花自芳。 考虑到《西游记》的火爆,沈亮决定先下手为强,把后世的报纸给搬过来,让300多年后的东西提前出现在大周朝,沈亮觉得很有意思。 花自芳看着手中“报纸”,只见开头的版面上写着几个斗大的字“神京日报”,还是用传统的黑体楷书,极为扎眼。 报纸的第一版依旧刊登着《西游记》的内容,如今《西游记》在神京城家喻户晓,就算是一个字不认识的老太太都知道王母娘娘的桃子被孙悟空偷吃了。 花自芳也是《西游记》的忠实读者,每每拿到书稿,都要先睹为快。 “第二十二回八戒大战流沙河木叉奉法收悟净”花自芳顿时就陷了进去,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唐僧还会收下什么样的徒弟。 沈亮却道:“花大哥,故事不忙着看,你先看看其他版面,是否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花自芳老脸一红,干咳几声,赶紧翻到了第二版面。 这一面上是一首小诗《题旧帕三首》 眼空蓄泪泪空垂,暗洒闲抛却为谁? 尺幅鲛绡劳解赠,叫人焉得不伤悲! 抛珠滚玉只偷潸,镇日无心镇日闲, 枕上袖边难拂拭,任他点点与斑斑。 彩线难收面上珠,湘江旧迹已模糊。 窗前亦有千竿竹,不识香痕渍也无? 这首诗的落款是“萧湘居士”。 沈亮当初创办报纸的时候,就邀请府里的几个姐姐妹妹一起作诗,好让她们的才情显露,让外面的读书人瞧一瞧,大周朝也有李清照。 不过这也是沈亮好说歹说才求来的,古代的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恐被人瞧了去,就算她们用过的东西,也要烧掉或者埋掉,否则流落出去,被男人摸到了,也算是失节。 毕竟从古至今,男人至死不渝,总有几个有特殊癖好的。 同样,小姐们写的诗词,也是她们心迹外露的表现,一般不会轻易示人。 所以才有林黛玉发作,以为贾宝玉将她送的东西转给别人,另有妙玉扔掉了刘姥姥喝过的茶杯。 不过沈亮可不是贾宝玉,他不会惯着林黛玉等人。 同时沈亮现在名声在外,有不少青年才俊想要结交,林黛玉以前是俯视他,现在已经变成了仰视,所以沈亮提出一些不太过分的要求,林黛玉基本都可以满足。 花自芳将那三首《题旧帕》读了一遍后,便再无兴趣,径自去看下个版块的内容。 下个版块却是写着一些小故事,类似于后世的心灵鸡汤。 比如“一个贫苦人家的孩子,抱怨自己家贫穷,父母无用,不能给自己提供优渥的生活条件,他一直想要一双内联升的布鞋,可是父母买不起,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一个双腿残疾的乞丐。 这个贫穷人家的孩子醒悟了,当我们抱怨没有鞋子的时候,却发现有的人没有脚。” 这个鸡汤小故事让花自芳直接泪目。 他顿时联想到了自己,经常也会抱怨,为什么生活不会变得更好。 小故事的最后还有一句话“有时候,我们需要放慢脚步,去聆听身边的声音、感受身边的温暖、不要只把目光聚焦在让自己不快乐的事情上,还要多看一看世界,我们会发现,自己困苦的生活,在世界面前,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这个小故事没有标题,却深深吸引了花自芳,他又看了几遍这个故事,越看越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非常幸福。 再翻到下一个版块,他却发现那是一张空白的地方,上面只有几个醒目大字“版面招租。” 这可是个新鲜词汇,花自芳是个好学生,不懂就问:“二爷,这是什么意思?” 沈亮打了个响指道:“这就是咱们书局下一步要开展的业务,具体的细则我已经单独写了个小册子,你和贾芸研究一下,拿出个具体的章程来。 不过要记住一个准则,那就是来登报的店铺,必须要核实他们的东西,质量是否过硬,有没有安全隐患之类的,咱们不能为了一点点广告费就砸了自己的招牌。” 花自芳连忙点头道:“二爷定下的规矩,小的一定照办。” 沈亮看着一脸憨厚的花自芳,不由的摇了摇头,自己这个大舅哥,什么都好,就是太老实了。 老实人有老实人的好处,跟老实人相处,不必想些歪点子,比较舒服。 可让人舒服的事情或者是人,往往不能给人带来利益。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沈亮目前没有什么人可以用,所以有花自芳来帮自己,也算用的放心,至少他不会中饱私囊,背着自己搞些幺蛾子出来。 他又问花自芳:“花大哥,你觉得我这个报纸咋样?” 花自芳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道:“特别好!尤其是这个我没鞋,他没脚的故事,特别感人,我都想请个先生,把这句话写下来挂在卧室的墙上,每日勉励自己。” 沈亮笑道:“何必请先生,本公子给你写,袭人,还不快研墨?” “二爷,小人还是花点钱吧,反正花不了多少银子。” 一向老实的花自芳第一次提出了异议。 章节目录 150 赵云出手 他可是见识过《西游记》第一版书稿的,那龙飞凤舞的字体,让认识几个大字的花自芳惊为天人,还以为是孙猴子下凡,自己写的《西游记》。 后来才知道,是沈亮自己的手笔。 好在沈亮以后的书稿由探春代笔,沈亮口述,写出来的字才能入眼。 花自芳和老莫万万想不到,才名远播的沈亮,居然能写出可以辟邪的字体,简直刷新了他们对于读书人的刻板印象。 沈亮面色一黑,干咳道:“花大哥,我的字可是很难得的,你现在不珍惜,小心以后想要都没有。” 一旁的袭人捂嘴偷笑,沈亮刚要小施惩戒,就听到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一个容貌俏丽的女人闯了进来:“贾公子,太好了,总算找到你了,我家帮主有请。” 来人正是戚薇的侍女。 沈亮闻言急忙让她先缓一缓,“到底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小丫环上气不接下气道:“宋长老被人给抓走了,帮主没有办法,所以让我来找公子。” 东城,南仓门胡同。 义乌帮的堂口里面坐了不少人,大厅里只听到众人的喘气声,仿佛暴雨来临前的宁静。 沈亮就是这个时候走了进来,看到这满满一屋子人吓了一跳! 戚薇看到沈亮,愁眉不展的面孔也缓和了许多,刚想说话,就听到旁边的一个老者开口道:“这是我们义乌帮的事情,怎么来了个外人!” 沈亮看了一眼说话之人,原来是义乌帮的另一个长老——王世镜。 沈亮也没理他,径直带着赵云、贾芸、华安走了进来。 看到戚薇下首空着一个位置,沈亮便当仁不让的坐下,他的对面,王世镜正用一种恶狠狠的眼神盯着他。 王世镜的身后站着一个青皮,也是沈亮的老熟人,正是王世镜的儿子王小虎,他看不惯沈亮的嚣张跋扈,喝道:“我父亲跟你说话,听不见吗?” 见此情形,贾芸的腿都在打颤。 他最怕碰到这些泼皮无赖,盖因这些日子,他跟在沈亮的屁股后面,赚了不少银子,正所谓有钱人惜命。 他是不建议沈亮单枪匹马来义乌帮的,在他眼中,义乌帮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他还是懂得,他怕这群混混不知轻重,再加上沈亮的暴脾气,这无异于火上浇油。 可是沈亮是有底气的,他让贾芸将赵云喊回来,充当自己的贴身保镖。 有赵云这个猛将在,别说是小小的义乌帮,就是皇宫大内,他也有信心走一趟。 果然,不等沈亮开口,他身后的赵云便面色一沉,说道:“汝是何人,也敢口出狂言,主公,待云取其首级,以抵其罪。” 乖乖,说话间就要杀人,沈亮连忙摆摆手道:“用不着,用不着,杀鸡焉用牛刀,再说有戚帮主在,咱们不好反客为主。” 戚薇白了他一眼,她巴不得沈亮出手干掉王小虎,这样她就可以少一个敌人。 王小虎哪受得了这份气,指着赵云骂道:“谁的裤子没绑紧,把你给漏出来了,莫不是只会逞口舌之利?够胆的出来单挑啊!” 王小虎从小就喜欢打架,街头巷尾的架打了不少,而且他根骨不错,戚家刀法练得像模像样,堪称义乌帮内的第一高手。 赵云没说话,而是看了沈亮一眼。 沈亮是他的主公,主公不发话,赵云是不会出手的。 沈亮也被这个王小虎弄得不厌其烦,尤其是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简直不把自己这个官三代放在眼里。 “别把人打死了。”沈亮不想事情闹的太僵。 听到沈亮的话,赵云再也按捺不住,从沈亮的身后走了出来。 赵云长身而立,白色的衣袍搭配上英气勃勃的身姿,犹如一柄出鞘的利箭,寒气逼人。 王小虎满脸的横肉,因为酒色过度,再加上长期作息不规律,脸上坑坑洼洼,跟车祸现场似的,看到俊美异常的赵云,他这心里就不舒服:“小白脸,怕了吧,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否则老子一出手,就把你那张小白脸给打烂,到时候你的主子可就不喜欢你了。” 赵云暴喝道:“住口!贼子焉敢辱我主公!” 沈亮是赵云的逆鳞,触之则怒! 王小虎是打架的老手,所以用语言激怒赵云,然后趁机动手,只见他右手一个刺拳,直奔赵云的面门。 两个人站的本就不远,这一下又是出其不意,王小虎信心十足,打算一招就让眼前的这个小白脸跪地求饶。 底层出身的王小虎,最羡慕的就是沈亮这种富家子弟,同时最恨的也是沈亮。 他看不惯沈亮一副高高在上、处变不惊的模样,这让他像一个上蹿下跳的猴子。 他更讨厌沈亮看戚薇的眼神,因为在他心里,戚薇是属于他的,他才是戚薇的真命天子,但是这段时间,随着戚薇和沈亮接触的时间越来越多,王小虎发现,自己可能要失去这个女人。 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他也想狠狠地揍沈亮一顿,但理智告诉他,如果他敢碰沈亮一根手指头,明天义乌帮就会在神京城除名。 今天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他要狠狠地揍沈亮身后的这个小白脸。 他要让戚薇看到,自己的强悍! 王小虎的愿望很美好,可现实很残酷,他这出其不意的一拳居然落空了,对面那个小白脸轻轻一躲,就避开了。 王小虎有些意外,但也仅此而已,紧接着他脚下一个箭步,提膝撞向对方的胯下。 这是一套连招,刺拳能中自然最好,不中,这一记断子绝孙膝就是后招,足够对方下半辈子躺在床上度过了。 王小虎的脸上露出残忍之色,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欣赏小白脸的痛苦表情了。 啪—— 赵云同样提膝撞了上去,两个人的膝盖恰好撞在了一起。 结局是显而易见的,就像鸡蛋撞到了石头,王小虎这枚顽强的鸡蛋,在一瞬间鸡飞蛋打、分崩离析。 咔嚓——清脆的骨折声响起,王小虎的右腿扭曲变形。 “啊——” 王小虎嘴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膝盖粉碎、右腿骨折,剧烈的疼痛差点让他直接昏死过去。 但对面的赵云可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右臂轻轻一抬,捏住了王小虎的下巴,温柔的好似情人之间的抚摸,他在王小虎的下巴上轻轻一捏,便又是一阵清脆的骨裂声响。 也没看到赵云用力,王小虎的下巴直接被捏的粉碎,连惨嚎都发不出来。 碎掉的下巴挂在下颌上,舌头因为剧烈的疼痛趿拉下来,像夏日里的狗一样,口水不受控制的滴落。 几颗大黄牙齿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 随后就像一块破抹布,被赵云丢在了地上,王小虎痛得蜷缩在一起,像撒了盐巴的水蛭,疯狂的扭动着身体。 嘴里还发出“嗬嗬——”的疯狂喘气声。 嘶——义乌帮内的帮众看的倒抽一口凉气。 打架对于义乌帮的人来说是家常便饭,可打的如此轻松写意,结果却又如此惨烈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章节目录 151 裘良 王小虎是义乌帮的第一战力,但是在赵云面前,居然连一个回合都坚持不住,好好的一个大活人,直接被打成了死狗,简直就是触目惊心! 众人这才想起来,动手之前,沈亮特意交代过:“别打死了。” 若是沈亮不说,恐怕沈亮身后的这个小白脸,一招就能弄死王小虎。 赵云打完收工,双手背负,立在沈亮的身后,丝毫没有邀功之意,似乎刚才的打斗只不过是掸掸灰尘。 “我的儿子啊!我的儿子啊!” 王世镜原本抱着看好戏的态度,想让沈亮出丑,没想到戏倒是看了,可惜主角不是自己的儿子。 他扑到了王小虎的身上开始哭嚎,看向沈亮方向的眼神充满了怨毒。 王世镜伤心归伤心,但没有傻到冲上来跟赵云拼命,他这老胳膊老腿的,估计对方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他。 他转头看向戚薇,说道:“帮主,你任由一个外人,在我们义乌帮的地盘上撒野,还打伤了我的儿子,难道就没有一点说法吗?” 王世镜这话一般是说给戚薇听得,一般是说给厅内的帮众听的。 戚薇淡淡道:“王长老,你可要搞清楚,贾公子是我请来营救宋长老的,是你儿子主动挑衅人家,只是他技不如人罢了。” 戚薇厌恶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王小虎,皱眉道:“王长老,我看你儿子伤势很重,若不及时救治,恐有生命之危啊。” 王世镜哪里不知道,他儿子右腿都快弯成麻花了,就算治好了,也是废人一个,他愤恨的扫了戚薇和沈亮一眼,指挥着人将王小虎抬走了。 沈亮这一招铁血手段,倒是让大厅里的一众义乌帮帮众看的热血沸腾,心里对这个公子哥有了更高的评价。 底层社会,强者为尊,谁的拳头硬,谁就拥有更大的话语权,当撕开道德的外衣后,底层的人民身上就更清晰的看见丛林法则,弱肉强食,这是从古至今不变的规律。 戚薇身边的小丫鬟早就看王小虎父子不爽了,所以暗暗给沈亮竖了个大拇指。 戚薇倒也没废话,唤来了酒厂的工人,将今天早上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通。 听完事情经过,沈亮笑道:“这是要钱的来了,只不过这手段忒也低级,为什么不能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呢?” 戚薇撇撇嘴道:“官府哪有讲理的地方?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生来便是国公的孙子?那五城兵马司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仗着自己有一身官服,就不把我们这些老百姓看在眼里,搓扁揉圆的,还不全由他们说了算?” 看到戚薇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沈亮不由一呆,随即佯怒道:“欺人太甚!难道他们不知道你们义乌帮是戚家军的后人?” 戚薇苦着脸道:“别说是戚家军的后人,就是我太祖戚少保亲临,估计五城兵马司的人也不会给面子。” 京城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当官的。 到处都是皇亲国戚,国公郡王,甚至连内阁首辅也是换了一茬又一茬,就跟那春天的野草一样,疯狂蔓延。 说起这五城兵马司,那也是响当当的存在,虽说臭名远扬,可他们的背景不容小觑。 五城兵马司的最高长官是都指挥,由亲王担任,副指挥由郡王担任。 下面的知事、主事等官吏则由各大勋贵家族的人出任,堪称是贵族集团承包的一个衙门。 正所谓上行下效,大周朝历经二百余年,亲王、郡王以及勋贵早就堕落的不成样子,为了奢靡的享乐,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捞钱。 五城兵马司的名声也逐渐的败坏,日久弊生,始而捕盗,继而讳盗,终且取资于盗,同盗合污,不得人心。 像义乌帮这种小帮派,每年都得给兵马司上供,算是另类的保护费。 虽然听起来可笑,怎么黑社会还要给官府交保护费,但这就是现实,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不交保护费,五城兵马司的人立刻来查封你的商铺。 再随便找个理由,把你手下人抓进去,这样来上几次,还不搞得你家破人亡? 在官府面前,再强的黑社会还是黑社会,再弱的官府,那还是官府。 官就是官,贼就是贼,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威慑,除非义乌帮选择造反,否则压根没有机会跟官府作对。 沈亮对五城兵马司的事情不甚了解,不过他倒是知道,自家有个熟识在兵马司里任职,就是景田侯的孙子裘良。 按照故事线发展,等到秦可卿出殡的时候,那景田侯还派人过来出过礼。 沈亮心里有底,所以在戚薇面前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能把宋长老给带回来。 他对戚薇道:“宋长老只不过恰逢其会,被对方拿去做了筏子,他们真正盯上的,恐怕还是酒厂的生意,现在飞天神酿名气这么大,傻子都知道其中的利润惊人,你可得做好大出血的准备。” 戚薇听到沈亮的话,白了他一眼。 这人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口花花,没个正行,不过她倒也不反感,毕竟对方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孩子,个头还没她高呢。 考虑到宋长老年事已高,在监牢里恐怕支撑不住,在戚薇的催促下,沈亮一行人雇了一辆马车,直奔东城兵马司而去。 “二爷,前面就是东城兵马司了。” 赶车的华安说道。 沈亮撩开车帘,只见东城兵马司的牌匾高悬,门口两座石狮子巍峨庄严,看起来跟后世的警察局差不多。 事实也的确如此,五城兵马司的职责包含职检验死伤,理刑名盗贼,如两京知县。 只不过五城兵马司的职责范围比后世的警察局更大,权力也大的吓人。 沈亮看了一会,虽然东城兵马司门口空地宽阔、平坦,那些老百姓纷纷绕道行走,门口的卫生更是出奇的好,没人敢在这里大小便。 沈亮跳下马车,戚薇紧随其后,赵云和贾芸是骑马跟在一旁,也纷纷翻身下马。 沈亮带头就往东城兵马司的大门走去,还没到门口,就被门口的守卫拦了下来:“干什么的?” 许是看到沈亮衣着华贵,身边还跟着赵云这等威风凛凛的侍卫,守卫的语气并不是太恶劣,但也没有多恭敬。 华安喝道:“瞎了你的狗眼,我家二爷是荣国公之孙,工部员外郎贾政之子,快去禀报你们主事,让他快快出来迎接!” 守卫一听对方来头这么大,当即不敢怠慢,一路小跑着进去了。 另外一个守卫陪着笑脸道:“老爷您稍等,他马上就来。” 不多时,守卫领着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人走了过来,那中年人看到沈亮,立刻咧开嘴笑道:“宝玉,还记得我不?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呐。” 沈亮自然是一脸懵逼,他对此人毫无印象。 那人见沈亮毫无反应,丝毫不觉得尴尬,拍拍沈亮的肩膀,上下打量,啧啧赞叹道:“到底是长大了,跟你爷爷年轻时候一模一样,一样的英俊。” 旁边的守卫赶紧介绍:“这是我们东城兵马司的主事——裘良,裘大人。” “他就是裘良?”沈亮倒是没想到,这一进来就遇见了熟人,连忙拱手问好。 裘良乐呵呵的,拉着沈亮的手就往里面走。 章节目录 152 第五小队队长王八八 裘良的手又白又细,别看已经三十多快四十岁的年纪,保养的相当好,一看就是经常坐办公室的官员。 只不过让沈亮有些生理不适的是,裘良的手凉凉的,没有一丝温度。 都说手冷的人上辈子是折翼的天使,这裘良估计连翅膀都没长出来,是个残疾的天使。 赵云等人也准备跟着进去,却被守卫给拦住了:“你们在偏厅侯着就行。” 沈亮给了他们一个放心的眼神。 这里又不是龙潭虎穴,他裘良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碰自己一根汗毛。 裘良面带微笑,询问着沈亮家庭的近况,什么老太太身体是否安康,吃什么药,每天吃几碗饭。 又问他贾政现在官居何位,有没有外放的打算,总之东拉西扯的,就是不说正事。 沈亮心里雪亮,这裘良肯定知道自己今天来所为何事,只是大家都是公侯子弟,喜怒不形于色,就算是要撕破脸,那也得考虑双方家庭的影响。 越是家世高贵的,越要考虑面子问题,轻易不会撕破脸。 毕竟往上数三代,这些公侯之家那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说不准就能论上亲戚。 沈亮倒是没有这方面的顾忌,他从后世穿越而来,所懂得人情世故,只局限在平民层面,对于贵族的这种面子工程,他是看不上的。 所以等裘良吩咐手下上茶的空档,沈亮就单刀直入的说道:“裘大人,我有一个朋友姓宋,叫宋文贤,今天早上被你手下给抓进来了,不知道您能否行个方便?” “哎呀,喊什么大人,太见外了。”裘良一副自来熟的模样,“我和你父亲是平辈,你喊我一声裘伯伯就行啦。” 沈亮对古代这种动不动就攀亲戚的做法很不适应,但是为了入乡随俗,只好捏着鼻子道:“裘伯伯。” “唉,这么叫就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裘良坐下来,笑着问道。 沈亮只好又说了一遍:“我的朋友,被东城兵马司的人给抓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想请您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有这回事吗?”裘良眉尖一扬,“宝玉啊,你是不知道,我这个主事太忙了,你想想,东城这么大,却只有我这个东城兵马司来管,又要缉拿盗匪、又要管理街上的摊贩、还要清理街道、调解各种各样的纠纷,整天忙得焦头烂额,手下人又多,有些时候,哪个对哪个我都记不住。” 东城区商贾多、人流量大,的确比其他几个区来的繁忙。 不过裘良作为主事,许多事情并不需要他亲自去做,沈亮前世也见过几个县级的领导,知道这些人都是一样,手中有权,能真正把权力用好的,并不多。 大周朝的官场风气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已经是无官不贪,有些时候并不是官员不清廉,而是这个系统如此,俗世洪流,能立得住脚已经很不容易,再想做点事情,那就要想尽办法,融入进去。 沈亮含笑点头,说道:“裘伯伯,您日理万机,许是您手下的人办事,还没来得及跟您汇报。” 裘良一拍大腿,哈哈笑道:“还是贤侄懂我,我这里杂事太多,搞得我无处分身,你等一下,我叫个人来问问。” 裘良拍拍手,门外一个年轻小厮走了进来:“老爷。” 裘良问道:“今日是谁当值?” 小厮回道:“是第五队的王八八。” “让他过来,我有事问他。” “是!” 小厮立刻转身,快步走出,不多时,小厮折返回来,身后跟着一个身形瘦削的青年人,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短衫,胸前有一块团补子,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兵”字。 “小的王八八,拜见主事大人。” 青年人单膝跪地,脑袋都快杵地上了,态度十分的恭敬。 年轻人叫王八八,他兄妹共有十人,排行第八,所以就叫王八八。 本来是打算叫王八的,可家里人嫌不好听,所以就加了一个名,叫王八八,幸好他家里人没文化,否则就得叫王重八。 王八八从小就是在缺衣少食中度过,没少在街上跟人抢饭吃,所以练就了一身泼皮无赖的本领。 因为好勇斗狠,在这条街上颇有些名气,正好赶上东城兵马司招人,他就趁机混了进来,你还别说,他天生就是干兵马司的料,不过几年的工夫,就成了东城兵马司第五小队的小队长。 不过他这个小队长只是虚职,没有官方认证,相当于后世的辅警。 他的顶头上司是个吏目,算是辅警大队大队长,管着他们五个小队长。 别看他这个小队长官不大,但手底下却有十几号人,平时上街,那是寸草不生,所过之处,人畜避让,威风的紧。 但是在东城兵马司的主事面前,他这个小队长连个屁都算不上。 王八八趴在地上,不敢抬头看裘良,他对于权力的畏惧,远远超过平民百姓,在他眼中,裘良就是天,比皇上还要厉害。 裘良对这种情形见怪不怪,问道:“今日可抓着一个姓宋的了?” 听裘良问起这话,王八八心里咯噔一下,“大人,不是您……” “老实说,是不是抓住一个姓宋的?我告诉你,这位是荣国公府的二公子,也是我的贤侄,姓宋的是贤侄的朋友。”裘良出言打断了他。 王八八低着头,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跳出来,看清楚沈亮的模样后,心里顿时明白过来。 这是找上门来了,裘良想找人挡枪,他眼珠一转,说道:“回大人的话,的确是有个姓宋的老头,此人蛮横不讲理,打伤了我好几个兄弟。” 正所谓恶人先告状,王八八深谙此道。 “一派胡言!贤侄的朋友,怎么会是蛮横无理,我看是你执法粗暴,所以才会让贤侄的朋友误会。” 裘良对着王八八破口大骂,丝毫不给他面子。 王八八屁股撅的老高,低着头,一个屁也不敢放。 沈亮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两人在唱双簧,待裘良骂了一通,方才说道:“裘伯伯,您看这样行不行,能不能把我那个朋友先带过来,咱们当面问问他。 若他真的动手,打了这位手下的兄弟,我让他赔礼道歉,还要赔付汤药费。” 王八八一听,立刻说道:“大人,那个姓宋的无礼的很,满口污言秽语,一看就是个老泼皮,让他过来,恐脏了您老的耳朵。” 裘良看了沈亮一眼,有些为难道:“贤侄,若是如此,恐怕还真的不能带过来,你不知道,我虽然是主事,可兵马司并非我一个人说了算,上头还有个副指挥,跟我平级的还有一个主事。 那家伙看我不顺眼,整天想着抓我的马脚,你的那个朋友到底是犯了什么事情,如果不是什么大事的话,我去跟副指挥求求情,看看能不能先交点钱,保释出来。” 裘良这招太极拳打的非常纯熟。 兵马司权力大,所以求他办事的人也多,有不少也是跟他沾亲带故的,帮忙吧,也得看情况。 有的忙举手之劳,可帮可不帮,那就要看办事的人懂不懂礼数。 有的忙不能帮,对于这种事情,他就是一个字,拒绝。 宋文贤这个人,是他亲自下令,让王八八把人给抓起来的。 原因很简单,头两天他在东城的四海楼喝酒,正好喝得就是飞天神酿。 长于应酬的宋文贤,立刻就喜欢上了这款酒,并打听这是哪里产出的美酒,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哪里上贡给皇室的酒流传出来了。 可一打听不要紧,可把他给吓了一跳。 这酒的作坊居然就在自己辖区,还是一个普通帮派弄出来的。 章节目录 153 大牢里的宋文贤 裘良立刻就眼红了,这样一个发财的机会摆在他面前,哪有拒绝之理,于是他立刻派人,将义乌帮的底细摸了个底朝天。 当发现义乌帮是个没有靠山、没有关系、没有底蕴的三无帮派后,裘良立刻露出了他的獠牙。 于是今天早上,王八八就遵照裘良的指令,抓捕了酒厂的直接负责人宋长老,逼迫他将飞天神酿的方子给交出来。 谁知道宋文贤骨头挺硬,到现在还没有屈服。 裘良打算自己出马,给这个老东西一点颜色看看的时候,沈亮来了。 荣国公府的名头还是有一定威慑力的,裘良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没想到对方居然要找宋文贤。 裘良那还不知道,这是有人找到沈亮了,只是不知道,沈亮代表的是荣国公府的哪一个。 说实在的,裘良还真的不怎么把沈亮放在眼里。 荣国府看着挺唬人,其实在京城的贵族圈子里早就没有什么威慑力,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荣国公府没有一个话事人。 贾赦袭了个一等将军的爵,只在内务府领俸禄,连个实职都没有,平日里只知道花天酒地养小女人,京城里的大小窑子都被他摸了个熟。 贾政比他哥哥强不到哪里去,蹉跎半生,只混了个工部员外郎的职位,五品的官,在京城里连金銮殿都进不去。 就这俩人,已经是荣国府的牌面了,说出去简直笑死人。 再看看他裘良,虽然老子不争气只是个侯爵,可他凭着祖宗蒙荫,在五城兵马司里面混的风生水起,别看职位不高,只是个主事,可手里的权力大啊! 东城区的公安局+执法局+卫生局+工商局+劳动局的副局长,因为副指挥不管事,他实际上就是正局长。 即便放在后世,那也是无数人趋之若鹜的大官了。 再说他是京官,比下面州县的官平白高了一级,别看京师里面比他官职高的官员很多,但很多都是虚职,没有实权的。 这当官就得手中有权,没权的没油水,光名字好听有个屁用。 不过底下的人孝敬归孝敬,他每年还要给上司送礼呢,所以他可不会嫌钱多,眼下宋文贤的酒厂,就是一个发财的大好机会,他是万万不会松手的。 沈亮明知道裘良在装糊涂,可他却毫无办法,总不能让赵云进来把裘良打一顿,那样他和赵云都得进去陪宋文贤。 沈亮说道:“裘伯伯,我听酒厂的工人说,是因为宋文贤他早上在大街上出恭,有碍观瞻,所以兵马司的弟兄才抓了他,我想这应该是一个误会。” “哦?”裘良转头看向王八八,“是这样吗?” 王八八闻言看也不看沈亮一眼,对裘良道:“大人,没有这么简单,您想啊,大街上拉屎撒尿的那么多,我们东城兵马司也没见人就抓,我们是接到老百姓举报,说这个宋文贤他有偷盗行为。 所以我们才把他给抓过来,想要查明真相,如果真的是误会,也好给宋文贤一个清白啊。” 盗窃? 沈亮搞不明白,宋文贤一个黑帮小头目,专职酿酒,怎么会跟盗窃扯上关系。 他怕宋文贤被屈打成招,再次恳求道:“裘伯伯,看在你我两家交情的面子上,让我见一下宋文贤,我这个朋友虽然嘴巴有些坏,但人品是没有问题的,我愿意为他担保。” 裘良看了王八八一眼,见他面无表情,点点头道:“也罢,看在你荣国公的面子上,我就违反一次规矩,不过我可事先说明,见面可以,人是不能带走的,而且你也不能带给他任何东西。 你也知道,能让你见他一面,已经是违反规矩了,弄不好,我是要丢乌纱帽的。” 沈亮拱手道:“多谢裘伯伯。” 跟在王八八的身后,沈亮来到了东城兵马司关押犯人的地方。 兵马司的监牢并不是什么好去处,因为建在地下,不免阴暗潮湿,过道狭窄,仅容一人通过。 沈亮小心翼翼的侧着身子,跟在王八八身后,脚底下不时跑过一两只灰扑扑的老鼠,把他恶心的不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发霉、酸臭的气味,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监牢里能见度很低,全靠王八八手里的气死风灯照明,只能大约看见前面一米的距离,远处的黑暗仿佛是一只看不见的巨兽,正长大了嘴巴,吞噬着进来的人。 过道两旁是用铁桦木制作出来的栅栏,粗如手臂,紧要处都用大铁链子锁住,坚固的栅栏后面,虽然一片黑暗,但沈亮能感觉到,那里面隐藏着一双双绿的发慌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看不到,却能感觉到。 西方人管这叫第六感,佛教称之为阿赖耶识,不过华夏称之为意识。 不知道走了多久,王八八停了下来,冲一个牢房里喊道:“宋文贤,有人来看你了。” 沈亮借着灯光往里面看,只看到这个牢房只有两三平方大小,却关着六个人,这些人或站或坐,就是没有能躺的地儿,而且全都是蓬头垢面,神情猥琐。 “老宋?” 当沈亮看清宋文贤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 前些天见宋文贤,虽然也有些邋遢,可跟现在比起来,却是天壤之别。 此刻的宋文贤一丝不挂,身上满是污泥,还有数不清的青红暗紫,一看就是没少挨欺负,一双眼睛里满是恐惧。 他瑟缩在角落里,听到沈亮的声音后,就像落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窜了过来:“贾公子,是你吗?” 宋文贤努力睁着被眼屎糊住的眼睛,等看清沈亮,浑浊的泪水顿时汹涌而出:“贾公子,真的是你,快救我,救我啊。” 沈亮也是吃了一惊,眼前的这个宋文贤,完全没有了精气神,活像只濒死的野狗。 “他们对你用刑了?” 沈亮心中涌起一股子怒气,毕竟是自己熟悉的人,被搞成这个样子,泥人还有三分火气。 宋文贤畏惧的看了王八八一眼,没敢吭声。 “贾公子问你话呢,用没用刑?”王八八一脚踹在栅栏上,带动锁链哗啦啦作响,“我们兵马司可是文明监牢,贾公子您去打听打听,刑部的天牢、大理寺的牢狱、都察院的监所,那都是些什么去处?我王八八敢拍着胸脯保证,兵马司绝对是最人性化的。” 沈亮的嘴角抽了抽,心里极为不爽,但还是说道:“王队长,你的话我是相信的,只不过我这个朋友年纪大了,遭受不住这里的环境,您看是不是让我先把他带走,要多少银子你开个价。” 王八八笑道:“贾公子,不是我不给您这个面子,只不过这放人得有文书啊,私自释放囚犯可是大罪,你这是在教我犯罪啊。” 沈亮是勋贵子弟不假,但在王八八面前却毫无威慑力。 章节目录 154 王世镜要方子 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王八八泼皮一个,从来是对裘良唯命是从,沈亮的身份再尊贵,也管不到他,既不能给他升官加薪,也保佑不了发财。 所以王八八虽然嘴上对沈亮很是尊敬,心里却一点也看不上他。 沈亮看了王八八一眼,淡淡一笑道:“既然不能带出去,那换个好一点的牢房总可以了吧。” “这……”王八八还真没想到沈亮会提这种要求,有些为难道:“贾公子,您不了解咱们这的情况,咱们这儿人满为患,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牢房了。” 沈亮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不会让你白帮忙,这是定钱。” 王八八眼前一亮,不动声色的接过银子,掂了掂,约莫有五两重,“贾公子仁义,小的佩服之至,马上就给宋大爷安排上好的牢房。” 沈亮诧异的看着他:“王队长,刚才不是没有空房间吗?” “啊?那是我记错了,请公子原谅则个。”王八八面不改色,“就算没有,看在您的面子上,我也得挤出一间来。” 看着对方翻脸比翻书还快,沈亮不由得心中感叹,大周朝果然是有衰败之相。 不过沈亮对王八八却无一丝鄙夷,对方处在官僚体系的最底层,只能靠着吃拿卡要来增加点收入,不像裘良这些人,动动嘴皮子,就会有无数人送钱。 宋文贤被换到了一个单间,虽然地方不大,只有五个平方左右,可也比刚才那个房间好多了,起码配备了单独的粪桶,还有一张草席和一床棉被。 王八八还贴心的送来了一碗米饭和几个烧饼,宋文贤毫无形象的大吃大嚼,砂锅大的面饼两三口就塞进了嘴里,差点没被噎死。 沈亮转头看了一眼王八八:“王队长,能不能让我和老宋单独说几句话?” 王八八有些为难道:“贾公子,您也知道,这是裘主事的意思,换牢房已经是违反规定了,万一出点什么事,我这小身板也扛不住啊。” 沈亮又摸出一块银锭:“放心,不会让你为难,再说了,若出了事,我也跑不了,我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王八八属于见钱眼开,一看到银子,立马把裘良抛到了脑后。 在这个二十两银子就足够三口之家过一年的年代,十两银子足够他潇洒几个月了。 阴暗的牢房里,就只剩下沈亮和宋文贤两个人。 几个面饼下肚,宋文贤的状态明显好了很多,他哀求道:“贾公子,您一定得救救我,这地方不是人呆的,他们不给我饭吃,不给我水喝,还用鞭子抽我,就是想从我嘴里掏出飞天神酿的配方,我怕再这么下去,我就撑不住了。” 宋文贤也是条汉子,从昨天到现在,愣是一个字没说。 沈亮叹了口气,他心疼老宋的遭遇,也佩服他的为人,说实话,如果换作自己,都不用上刑,自己就得招供。 “老宋你放心,回头我就去找裘良,他不过是为了求财,给他就是了。” 沈亮这边赚钱的点子浩如烟海,犯不着为了个酿酒的方子,就把老宋的命给搭进去,“你再坚持一会,最迟明天,我一定把你给带出去。” 看着沈亮,宋文贤点了点头。 从兵马司的地牢里出来,沈亮便和戚薇返回了义乌帮。 义乌帮的大厅早就被清洗干净,早上王小虎留下的血迹,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戚薇听了沈亮的话,柳眉皱到了一起:“宋伯伯劳苦功高,他是跟着我父亲打下的基业,别说是酒坊,就是拼着义乌帮不要,我也要救出宋伯伯。” 轰—— 义乌帮大厅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王世镜带着十几个帮众闯了进来:“我不同意!” 跟在王世镜身后的,戚薇全都认识,他们是义乌帮的中层头目,分管着好几个堂口。 戚薇皱眉道:“王长老,我们正在商议怎么救宋长老回来,你有什么意见,可以等会再说。” 王世镜冷哼一声,说道:“帮主,您瞒的我们好苦啊,我说呢,这些日子你和那个姓宋的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原来是找到了发财的路子,最近市面上大火的飞天神酿,居然是咱们义乌帮的产业! 帮主,这你总要给兄弟们一个解释吧!” 戚薇脸色大变,她没想到王世镜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了,她转头看了一眼侍女,侍女连忙摆手道:“小姐,不是我。” “帮主,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王世镜阴恻恻的笑了笑,“当初老帮主定下规矩,帮内的一切事务都要经我们长老和堂口的堂主共同商议,必须有三分之二以上的人同意才可以通过。 帮主您背着我们,搞出了酒厂,却秘而不宣,这你该如何解释?” 戚薇自知理亏,但当务之急是救出宋文贤,她坦然道:“王长老,酒厂的事情我会跟长老们和众兄弟解释,但是眼下宋长老身陷囹圄,还遭受酷刑,我们应该马上将宋长老救出来。” “救出来?拿什么救?难道让兄弟们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拿家伙去跟东城兵马司的人拼命?”王世镜大手一挥,“你是帮主,但也要为帮众的身家性命着想,大家都是刀口上舔血过日子的,但也不能把命白白的搭进去。” 戚薇恼怒道:“王长老,你不要混淆视听,我什么时候让大家抄家伙做反贼了?东城兵马司要的是酒厂,咱们给他就是了,就算换做帮里的任何一个人,我戚薇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王世镜摇了摇头道:“帮主,这话也就你自己能信,你以为我们都是三岁小孩吗?裘良要的是酿酒的方子,这是我们义乌帮的东西,哪能说给就给,反正我是第一个不同意。” 酿造白酒的事情,戚薇选择了隐瞒,所以这件事只有宋长老和戚薇两个人知道。 如今宋长老出了事,这个秘密自然就无法再隐瞒,毕竟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随便找个人一问,就能知道宋长老到底是因为什么被抓走的。 戚薇看向王世镜身后的人,问道:“你们呢,是什么意见?” 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 王世镜伸手拽出一个人来,问道:“霍居中,刚才你不是说了吗?坚决不同意把酿酒的方子交出去,怎么现在又反悔了? 我跟你们说,这可是飞天神酿的方子,你们知道东城的四海楼愿意出多少钱收购?十万两白银!” 嘶——听到这个数字,所有人的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十万两,足够买下他们帮派所有人的命了! 毫不夸张的说,他们这个帮派靠着收保护费,看场子的费用,每个月分到手的,也就几两银子。 底层的那些青皮,一个月甚至只有一两银子。 一个二三百人的帮派,一年收入不过几千两,还不是旱涝保收。 如此一笔巨款摆在众人的面前,财帛动人心! “霍居中,你身为一品堂的堂主,在咱们义乌帮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现在再问你,你同意方子交出去吗?” 王世镜的声音仿佛有一种魔力,循循善诱。 章节目录 155 王世镜逼宫 霍居中脸上现出挣扎,良久,他终于下定了决心,看向戚薇,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帮主,属下想明白了,这方子,不能给官府啊! 首先声明,我霍居中并不爱财,我是为咱们义乌帮的弟兄们着想。老宋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别说是十万两,就是一万两,我也同意。我相信义乌帮的人都有这个觉悟,那就是牺牲小我,成全大我。 如果今天被关进去的人是我,我一定会一死以报答老帮主的养育之恩!” 霍居中说的慷慨激昂,声泪俱下,但是意思很明确,那就是宋长老可以死,但是方子坚决不能给,这宋长老最好自己了断,然后成全大家。 沈亮抱着膀子,安安静静的看着义乌帮里面群魔乱舞。 都说出来混的,义字当头,可如今看来,这个“义”字恐怕要换成“钱”了 。 不过十万两的确不是一个小数目,别说拿老宋一个人的命来换,就是十个老宋,估计也会被这些人给放弃。 赵云站在沈亮的身后,附在沈亮耳边轻声道:“主公,云从未见过如此不义之人,咱们还是快走吧。” 沈亮摇了摇头道:“子龙,身逢乱世,什么情况都可能遇到,不过咱们不能用自己的价值观来衡量他人,有情有义固然不错,但唯利是图的人也并不是全无可取之处。 且看下去,说不定会有转机。” 戚薇听了霍居中的话,气的浑身发抖,同时内心中充满了失望:“霍堂主,你是宋长老收养的义子,当初你流浪街头,如果不是宋长老,你早就饿死了,哪会有今天站在这里说话的机会? 如今为了一对银子,居然弃宋长老于不顾,你还有没有良心?你难道没有感情的吗?” “感情?哈哈哈哈——”霍居中仰头大笑,“感情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东西!再说了,感情能值几个钱?是能吃还是能喝,义乌帮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光是我的堂口就有四十多个兄弟,我每天一睁眼,就要担心今天我的弟兄们今天能不能填饱肚子。” 旁边的一个堂主也说到:“现在生意这么难做,保护费咱们收的也少了,弟兄们总不能饿着肚子干活吧?” "是啊,总不能饿着肚子干活吧,皇帝还不差饿兵呢。" “老子都三个月没拿钱回家喽,家里的婆娘天天吵着要回娘家,我好不容易讨一个老婆,孩子都没生,帮主,你不能让我绝后哇。” “你还好了,老子连婆娘都没得,光棍一条,为啥,还不是没有钱。” 。。。。。。 大家伙七嘴八舌,义乌帮的大厅顿时热闹起来。 这可让沈亮等人看了热闹,贾芸和华安对视一眼,暗自摇头,想当初,他也和这些人一样,为了几两银子发愁,若不是碰到沈亮,他贾芸还得向倪二借高利贷呢。 王世镜脸上带着得意,这些人原本都是戚薇的拥趸,是他将白酒的生意散播出去,他知道,十万两银子足够让他们跟任何人翻脸。 义气? 义气在金钱面前,那就是个屁! 甚至当他知道这个消息后,连生死不知的儿子都顾不上了,有了这些钱,他找多少女人找不到,别看他今年五十多岁,照样生龙活虎,再生他十个八个的,不成问题。 大号已经废了,那就多练几个小号,总会有个成材的。 不过在这之前,要把白酒的配方拿到手,他已经跟四海楼的老板谈好了,对方愿意出15万两来购买白酒的方子。 一想到即将到手的5万两白银,王世镜激动的眼睛发红。 戚薇望着满堂的乌烟瘴气,看着这一张张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孔,这一刻,她觉得心好累。 明明自己做的是正确的,明明自己是为了这个帮派,为了大家在努力,可是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却总是往自己最柔软的地方捅刀子。 她悲伤的心渐渐变冷、变硬、变成了一座火山,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够了!” 戚薇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都给我闭嘴!” 王世镜呵呵笑道:“帮主,话不说不明,你让我们闭嘴,总得拿出让人信服的东西出来啊,兄弟们,你们说对不对?” 对! 霍居中等人异口同声的喊道,反正脸皮已经撕破了,这些人没有必要虚与委蛇。 有了众人的支持,王世镜伸出手,对着戚薇道:“帮主,把配方交出来吧,交给我们大家伙。” 戚薇心如死灰,她冷冷的看着王世镜,哼了一声道:“凭什么?我凭什么要交给你?你算什么东西?” 王世镜面色一僵,脸上笑容迅速褪去:“帮主,这是众兄弟的意思,今天那是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哦?那如果我不交呢?” 戚薇坐了下来,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两条修长的美腿交叠翘起,面无表情的看着王世镜,冷冷的说道。 王世镜面色不虞道:“帮主,我们喊你一声帮主,是给你面子,也是给老帮主面子,更是给义乌帮老祖宗戚英面子。 你要是体面,我们就让你体面,你要是不体面,我们这帮兄弟就帮你体面。” 戚薇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怎么着,要对我动手?好啊,我父亲当初招揽了你们,给你吗一碗饭吃,现在你们翅膀硬了,要噬主!” 王世镜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戚薇,不怀好意的笑道:“帮主,其实呢,还有个解决方法,你看我王世镜,年纪虽然大了些,可老当益壮,每餐都能吃三碗米饭。 如今我唯一的儿子王小虎被打残了,后继无人,不如这样,帮主你未婚,我未娶,你嫁给我,把方子给我,这个坏人由我来当,绝对不让你为难,你看这样如何?” 戚薇穿着一身劲装,上身是一件宽松的袍子一样的衣服,像连衣裙一样直接盖过臀部,下身则是后世马裤一样的裤子,更显得大腿修长。 头发自然垂落,因为还没嫁人,所以就没有盘起来,只是扎了个马尾辫,看起来干净利落。 王世镜其实早就看上了这个身材高大,面容姣好的女子,只不过碍于对方帮主的身份,所以一直没有表露心迹。 现在趁着机会,王世镜决定挺身而出,他自信对方没有其他的选择。 戚薇都快被气笑了。 这个王世镜,真tmd不要脸,居然想着人财双收,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一旁的沈亮干咳两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他打了个哈欠,顺便伸了个懒腰,然后一口浓痰啐在地上,道:“我还以为义乌帮真的是继承了戚少保的意志,没想到也是蛇鼠一窝,一群大男人,居然联合起来,欺负一个女人,真是世风日下啊。” 王世镜对沈亮怒目而视,骂道:“这是我们义乌帮的事情,哪轮到你一个外人插嘴?哦,我知道了,怪不得帮主不愿意把方子交出来,原来是有了小白脸。” 他转头看向戚薇:“你是不是想把方子交给这个小白脸,然后从中渔利?我告诉你,不可能,别说他只是荣国府的一个庶子,就算是荣国府的老爷来了,也别想虎口夺食。 我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鱼死网破!” 王世镜的一番话引得帮众一起起哄。 他们十分的排外,尤其是王世镜说沈亮是来谋夺白酒方子的,更加激起了民愤。 十万两的银子,早就被这群人视为囊中之物,任何人想要染指,都将遭受他们的敌意。 “把这个小白脸赶出去,不许他掺和我们义乌帮的事情!” “他刚才说我们是乌合之众,兄弟们,砍死他!” 赵云一听有人对沈亮不敬,抱着的膀子放了下来,原本微微眯着的眼睛睁开,扫视着屋内众人,凡是被他视线扫到的,都好像被猛兽给盯上,瞬间闭上了嘴巴。 开玩笑,这样的绝世猛人,谁敢惹他。 王世镜也怕赵云出手,所以赶紧说道:“帮主,这是我们义乌帮内部事情,老帮主 当年立下规矩,绝对不允许外人插手,你可不能坏了规矩。” 章节目录 156 王世镜失败 戚薇点点头道:“王长老,你也太瞧得起我了,你们这么多人,气势汹汹的欺负我一个小女子,还不允许我找外援?” 她伸手一指沈亮:“你以为我让贾公子坐在这里,是吃干饭的!” 原本已经做好准备,就等戚薇同意王世镜的提议,然后他再挺身而出,英雄救美,没想到这女人一点也不傻。 看来能当上黑道大佬的女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王世镜:你不讲武德! 戚薇的两条大长腿大马金刀的放下,单臂支撑着下巴,似笑非笑的说道:“另外我再告诉你一件事,酿酒的方子也是贾公子提供的,有本事你去找贾公子要,你要是能要过来,我戚薇话放在这,我退位让贤,这个帮主,给你来做!” “他的?”这个回答让王世镜一愣,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沈亮,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你为什么不早说?” 王世镜:你玩不起,你个小。。! 王世镜万万没想到,酿酒的方子居然是沈亮的,他还以为是宋文贤和戚薇淘到的古方。 可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沈亮不自己酿酒,反而要把方子让给戚薇呢? 莫非…… 他想明白了,“你们两个狗男女,暗通曲款,原来早就搞到一起去了!” 王世镜就像是抓奸的小媳妇,义愤填膺的看着戚薇和沈亮,“我说这个贾公子为什么老往咱们这里跑,他的玉翔书局你也不去侵占,没想到啊,没想到,曾发誓不嫁人,掌管义乌帮的帮主也投靠勋贵了!” 这一刻,王世镜仿佛明白了一切,就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是欺骗!赤果果的欺骗! 戚薇不但欺骗了帮派所有人,还欺骗了他王世镜的纯洁感情。 王世镜是看着戚薇长大的,对自己这个后辈,他是既欣赏,又觊觎,看着她一天天长大成人,从一个黄毛丫头,成长为一个腿长凶猛的高挑美人,颇有种养成的快感。 现在,这个成熟的水蜜桃,却要被另一个男人摘走,简直要了王世镜的老命! 王世镜:比杀了我还难受啊……md…… 其余的帮众倒是没有王世镜这么复杂,他们眼睁睁看着十万两银子从自己面前溜走,要说不难过,那是骗人的,可沈亮的身份,他们或多或少都知道。 硬抢? 那是嫌自己命长,就算抢到手,那也没有命花。 戚薇听到王世镜的话,嗤笑一声,冷哼道:“早说?早说不就看不到王长老这出大戏了吗?你谋划了这么久,不就是想把我赶下去,然后自己做这个帮主,可我就闹不明白了,你姓王的又老又丑,无德无才,凭什么做这个帮主?就靠这群墙头草吗?” “你!” 王世镜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他底牌全出,没想到闹了个乌龙。 王世镜身后等人听到戚薇的话,纷纷低下头,不敢看她。 见众人士气低落,沈亮干咳一声,说道:“那个,诸位听我说一句。” 众人抬起头,不知道这个富贵公子要说些什么。 “其实我跟你们帮主是清白的。”此言一出,就招来了一记白眼,沈亮并没有理会戚薇,继续道,“当然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方子我还可以继续出让给你吗义乌帮,你们义乌帮依然可以酿造飞天神酿。 飞天神酿这款白酒有多么火我就不再多赘述了,你们想一想,如果有了这样一个产业,你们义乌帮的人是不是就可以不必打打杀杀,也能过上好日子了?” 霍居中等人眼睛亮了起来,可是他们不明白,沈亮为什么愿意把方子让给他们。 王世镜紧皱眉头,不知道沈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沈亮说道:“刚才你们对戚帮主咄咄相逼,说实话,你们想发财的愿望我理解,但是你们的方式,我很不喜欢。想要发财,你们欠戚帮主一个道歉。” 道歉? 霍居中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谁带的头,“扑通——”一伙子人双膝跪地,“戚帮主,我们知错了,请帮主责罚!” 方才还不依不饶,要把戚薇吃掉,凶神恶煞的一群人,此刻全都变成了温顺的小绵羊。 戚薇望着堂中黑压压的人头,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她已经领教过,这个世界上,什么亲情、友情、义气,全都靠不住,只有利益才是永恒的。 说实话,她并不感到开心,因为她的心已经死了,就在刚才,被这群人杀死了。 此刻的她只觉得悲哀,替自己,也替他的父亲、爷爷感到悲哀。 戚家军多么响亮的名号,居然招来这么一群唯利是图的人,她现在一刻都不想看到他们,就连这个帮主她都不想继续当了。 沈亮却没有戚薇的体会,因为这伙人在沈亮看来,都是可用之材,“好啦,戚帮主的气已经消了,你们快起来吧。” 霍居中满脸羞愧,红着脸道:“小人愧对老帮主栽培,被银子迷了眼,小的没脸起来,请帮主责罚!” “请帮主责罚!” 混江湖的,一无所有,义字当头,因为他们除了义气外,真的是穷的叮当响。 毕竟有钱人也不会出来混江湖,能加入帮派的,都是社会的底层。 如果连义气都没有,那他们也就失去了立足之本,不管以后走到哪儿,都会被人所瞧不起。 霍居中伸手一指依旧站的跟木桩子一样的王世镜道:“都是他,是这个姓王的蛊惑我们,说酿酒的方子乃老帮主的遗物,属于帮派的财产,他鼓动我们给帮主施压,把方子卖了,然后给大家伙发银子。 我们也是穷怕了,想富裕一些,您也知道,兄弟们生活苦,我手底下一个兄弟的老子娘前几日因为没钱看病,在床上号了三天,活活疼死了。”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这些人虽然不是英雄,可毕竟为钱所困。 大家都是生活在现实中,正所谓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就是有天大的抱负,那也填饱了肚子才能干活,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戚薇闻言,嘴巴蠕动了两下,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她如何能不知道帮内的情况,只不过她也是束手无策,所以才想着酿酒赚钱,给大家伙发银子,只不过白酒才刚刚开始销售,所赚的银子都用来购买粮食、酒曲和酿酒用的设备了。 这些东西可不便宜,而且很少有地方能买到,她为了买这些东西,找了不少关系,花费了很多的银子,甚至还找人借了高利贷。 可是她的这些付出,霍居中他们根本看不到。 今天居然跟着王世镜一起过来逼宫,这让戚薇伤透了心,心灰意冷。 在金钱面前,一切的辩解都是苍白的,背叛就是背叛,没有什么好说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只大手覆盖了她的肩膀,戚薇偏过头,发现是沈亮,她刚要挥手打开,就听沈亮道:“好了,别一副死了老娘的表情,你啊,太天真,也太不了解人心,发生这种事情,很正常的。” 戚薇气苦,这种事情正常? 沈亮没有继续跟戚薇说话,而是转头看向了霍居中等人:“都起来吧,我代帮主原谅你们了。” 若是在这之前,霍居中等人肯定要骂:“你算什么东西,也配代表帮主!” 但当他们得知酿酒的方子是沈亮的,态度立刻就转变了,霍居中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起身道谢:“多谢贾公子。” 章节目录 157 扫地恐伤蝼蚁命 戚薇都看傻了,这什么情况?自己还没发话呢,搞得这个帮主好像变成了沈亮一样。 不过她的确是不想再跟霍居中等人讲话,索性看起了沈亮的表演。 沈亮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柄折扇,唰——的一下打开,你还别说,卖相挺不错,“诸位,大家当初加入义乌帮,为的不过是混口饭吃,这一点我和戚帮主都能理解。 但是,人呐,不能掉钱眼里面,要有最基本的道德底线和职业素养,比如不能背叛帮会,不能对帮主进行人身威胁,如果你待不下去,自己走就是了,没人逼你留在这里。 说到这一点,我就不得不批评一下老王了。” 老王? 大家伙一头雾水,等沈亮的扇子指向,大家才恍然,原来沈亮说的是王世镜。 王世镜忽然被沈亮指着,有些尴尬道:“谁是老王,别叫的这么亲热,别人还以为咱们有不正当的关系!” 沈亮摇了摇头道:“叫你一声老王,是看得起你,说实话,我应该叫你一声王八蛋。” “你!”王世镜立刻炸毛,“姓贾的,你不要血口喷人,否则,否则。。。。。。” 王世镜否则了半天也没想出一句反驳的话。 沈亮啧啧道:“喊你王八蛋都算轻了,你说说你,一把年纪了,黄土都埋到脖子,还恬不知耻,居然想要娶人家戚帮主,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 像戚帮主这样的大美人,必须得有一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帅哥来配,你自己看看自己,你配吗?” 王世镜老脸黑的像锅底,奈何沈亮说的都是实话,他根本无从反驳。 沈亮接着说道:“就算方子是戚帮主的,那也是由帮主说了算,你们跟着瞎嚷嚷算怎么回事?好东西放在正确的人手中,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你们光想着拿方子卖钱,自己好分一笔,可是你们做过市场调查了吗?有没有考虑过白酒未来的市场前景?你们当中有谁具有商业方面的经验?” 面对沈亮的三连,霍居中等人全都傻眼了,因为他们中许多人连字都不认识,什么市场、什么商业经验,压根听不懂啊。 从生物学角度来说,人与人的差距并不大,但是从知识层面来说,人与人的差距,比生殖隔离还要远。 底层的愚昧群众,在某些当权者眼里,连牛马都不如。 “很明显,你们只是听王世镜说,这方子能卖10万两银子。”沈亮好笑的望着众人,继而瞥了一眼王世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已经跟下家谈好了价格,而且价格远远不止10万两。” 这招祸水东引,让王世镜颇为紧张,面对霍居中等人疑惑的目光,他辩解道:“你们别听他胡说,对方给我出的价格就是10万两,他这是在混淆视听,挑拨离间,想让咱们内斗!” 沈亮道:“王长老,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心不死啊,芸儿,去把人带过来。” 贾芸得令,立刻走出厅外,两分钟后,贾芸带着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王世镜看清来人,顿时毛骨悚然。 胖乎乎的中年人望着王世镜,脸上带着嘲弄的笑意:“王长老,别来无恙,不知道你的白酒方子在哪,你要的15万两银票我可是带过来了。” 霍居中惊讶道:“你是四海楼的万老板,你刚才说什么?15万两?” 四海楼的万老板点头道:“你们不知道吗,王世镜找到我,说他那儿有白酒的方子,跟我开价15万两。” 戚薇幽幽道:“王长老,你的胃口可真大啊,一出手就是5万两,不怕撑死吗?” 四海楼的万老板躬身道:“对不起了戚帮主,我还以为这人是受了你的委托,原来您并不知晓,看来此事非奸即盗,我立刻报官,让官差来捉这贼人!” 王世镜一听要报官,双腿一软,瘫在地上,不复往日的威严:“帮主,您千万不能报官,您一报官,我这条老命就搭进去了呀。” 戚薇柔声道:“王长老,你刚才不是还说要娶我的吗?怎么倒给我跪下了,你是帮里的老人,应该知道帮规,以下犯上,犯上作乱,对帮主不敬是什么罪?” 王世镜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好半天才说道:“该遭三刀六洞之刑。” 戚薇拍了拍手道:“王长老,既然知道帮规,那咱们就依照江湖规矩,报官就不必了,江湖儿女江湖老,死也要死在外头,霍堂主!” “在!”霍居中浑身一震。 “取法刀!” 霍居中立刻转入后堂,出来时手中端着一个木托盘,盘子上摆放着八柄寒光闪闪的匕首。 义乌帮自建帮以来,有三人曾受过三刀六洞之刑,无一生还。 王世镜看着越来越近的匕首,眼睛里满是恐惧。 人越老,越怕死。 尤其是在拥有了财富和权力之后,更难以割舍和放下。 蓦地,王世镜从地上窜了起来,撞翻了霍居中,拔腿就往厅外狂奔。 这一下可大出在场人的预料,他们没想到这么多人在场,王世镜居然还能逃跑,看来人的求生欲望是非常强大的。 眼看王世镜就要逃出生天,一根木棍呼啸而至,贯穿了王世镜的大腿。 王世镜像个蚂蚱一样,被木棍钉在了地上。 咕咚——霍居中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回头看去,只见沈亮身后的赵宇拍了拍手,仿佛做了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用木棍捅人,还隔了十几米远,居然都能把人给捅穿,这一下怕不是得有上千斤的力道! 戚薇从椅子上站起来,缓缓向王世镜逼近:“王长老,怎么跑的这么快啊,一点都不体面呢。” 王世镜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趴在地上,他用手抓住木棍,拼命的想要挣脱,可是稍稍一动,木棍和肌肉摩擦就会让他痛不欲生。 “大,大侄女,你饶了我吧,我小时候还抱过你呢。” 戚薇硒笑道:“王长老,别傻了,我不杀人的。” 她朝霍居中招了招手,霍居中连忙将木托盘递了过去。 “啊——”王世镜惨嚎一声,原来是戚薇将一柄匕首插进了他的的另一条大腿。 “你不是说你不杀人的吗?” 王世镜痛苦的嚎叫,满眼都是恐惧和气愤。 戚薇淡淡道:“我不杀你,但没说不执行帮规啊,本来想给你体面的,是你自己不珍惜,怪不得我咯。” 说着,又是一柄匕首捅了进去,这一刀,直接扎进王世镜的肩胛骨里面。 王世镜痛得直骂娘,“戚薇,我艹你x!你就是千人、万人骑的臭xx!” 戚薇目光一寒,匕首捅进了对方的嘴里,然后疯狂的搅动。 王世镜瞪大了眼睛,鲜血咕嘟咕嘟的从嘴里往外冒,匕首的尖儿捅破面皮,看的在场的男人无不心惊肉跳。 沈亮更是没眼看,暗道这个女人好生猛,谁娶了他,以后肯定没有叛逆期。 王世镜的舌头被搅烂,只能呜咽,说不出话来,但是一双眼睛充满了怨毒。 啵~啵~! 两声轻响,仿佛是气泡被戳破了一样,两柄匕首插进了王世镜的眼眶,立马有两道乌黑血液从眼眶流出。 王世镜再也支撑不住,昏死过去。 戚薇手里还捏着一柄匕首,目光冰冷,看着王世镜的咽喉,犹豫着要不要结束他的生命。 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他已经是个废人了,杀与不杀没有什么两样,不如就留他们父子俩一命,你也少造些杀孽。” 戚薇点点头,任由沈亮夺去了匕首。 章节目录 158 霍居中 一品堂 霍居中等人看的咋舌,王世镜两条腿被废,成了一个又聋又瞎又瘸的废人,生不如死,再加上王小虎,别说活下去,能不能活过明天都是个问题。 就算侥幸没死,日后靠什么讨生活?简直是生不如死啊。 霍居中脊背发凉,不用沈亮说话,直接跪了下去,喊道:“帮主斩妖除魔,为义乌帮剪除王氏父子,实乃一大幸事。 帮主文成武德,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剩下的帮众也不是傻子,赶紧跪下来,高声呼喊:“帮主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沈亮摸了摸下巴,对这个场面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看来义乌帮不养闲人啊,连拍马屁都拍的如此顺滑。 戚薇挥了挥手,“下去吧,几位堂主留一下。” 霍居中和其他三个堂主被留了下来,他们个个心惊胆战,不知道戚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四海楼的万老板对戚薇的暴行也是叹为观止,他竖起大拇指道:“戚帮主巾帼不让须眉,端的是好气魄、好胆量,真不愧是戚少保的后人。” “你也知道我是戚家军的后人?” “如雷贯耳!”万老板丝毫不吝啬夸奖,“若戚少保在世,哪有建奴和瓦剌什么事,早就把他们赶回黑山白水了,只可惜,唉……” 他当然不敢说,是当今皇上昏庸,识人不明。 戚薇摆了摆手道:“万老板,我跟你不熟,你怎么会在这里?” 四海楼是东城最大的酒楼,四海楼的万老板自然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戚薇虽然没有当面见过,可却听过万腾达的名字。 万腾达拱了拱手道:“是贾公子让我在此等候,说是有笔大买卖。” 戚薇瞥了一眼沈亮,发现对方正优哉游哉的喝茶,仿佛这一切跟他没有关系。 察觉到戚薇的目光,沈亮嘬了一口茶道:“还有人没到,先处理你们帮派的事情,不必管我。” 霍居中等人跟着王世镜作乱,自然不能就此揭过,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帮派有帮派的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霍居中等人瑟瑟发抖,等待着戚薇的惩罚。 王世镜的惨状历历在目,他的惨叫声似乎还萦绕在耳边,空气中还残留着血腥气。 戚薇坐回椅子上,冷声道:“霍堂主,你们都是义乌帮的老人,也是我帮派的骨干,这次犯下大错,主犯已经伏法,但是你们,不明是非,听风是雨,想好自己的下场了吗?” 霍居中等人浑身一颤,恨不得现在拔腿就跑。 但没有一个人敢动,因为赵云正立在沈亮的身后,有这个杀神在,他们一点儿反抗的心思都没有。 霍居中的嗓子好似被胶水给粘着,干咳一声道:“帮主,要杀要打,您给个痛快吧,我老霍绝不皱皱眉头,是不是啊,兄弟们?”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霍居中尴尬的发现,自己的提议居然没有得到回应。 转过头,却发现其他几个堂主早就跪了一地。 霍居中也不是什么硬汉,双腿一软,也跟着跪了下去:“帮主,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刚会走的孩子,还有老婆要养,您就给我个机会,我保证,绝不再犯。” 戚薇将手里的匕首抛到地上:“每人自断一根手指。” 听到这个惩罚,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只要能活着比什么都强,不就是一根手指头吗,我切!我切!我切切切! 四个人没有一个人犹豫,抓起地上的匕首,直接了断。 霍居中倒是怕疼,让另一个堂主代劳,用手捂着自己的眼睛,随即一股钻心的剧痛袭来,再睁眼,左手小指已经没了。 戚薇挥了挥手:“先回去,约束自己的手下。” 霍居中四人赶忙捡起自己的手指,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霍居中闷头往外跑,眼前一黑,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那人脾气不好,一脚给霍居中踹了个跟头:“tmd,没长眼睛吗?敢往我们掌柜的身上撞!” 霍居中揉了揉眼,只见对方一身绫罗绸缎,贵气逼人,跟对方比起来,自己穿的跟叫花子一样。 而且对方不止一人,数了数,总共有七八个人,似乎每个人身后都跟着小厮,一看就非富即贵。 霍居中连个屁都不敢放,掉头就走。 堂内,戚薇不耐烦道:“还要等多久?” 沈亮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少安毋躁,他们来了。” 戚薇顺着沈亮的手指看过去,几个衣着华贵的中年人推门而入,而且还都是些生面孔,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强大的气场。 四海楼的万腾达见到几个人,立刻起身,拱手相迎:“赵老板,钱老板,孙老板,你们怎么都来了?看来今天咱们神京城四大酒楼老板齐聚一堂,都是贾公子的杰作。” 沈亮朝着几个新来的人说道:“西城醉仙楼的赵老板,南城同福楼的钱老板,北城天然居的孙老板,再加上东城四海楼的万老板,你们就是神京城餐饮服务业的是你,就是我贾家也无法独占这白酒的。” 任何一项利润巨大的生意,都不是个人能处理的了的,这无关乎技术问题,也无关乎商业,当利润足够惊人的时候,这就是政治问题,而且是很严肃的政治问题。 就像盐、铁、粮食,必须由一个强有力的机构来调配、控制,否则落到任何一个势力的手上,对国家对个人来说,都是一种灾难。 更不用说在大周朝这样一个封建社会,出让利润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戚薇没有再问为什么,她知道沈亮会给她一个合理的回答。 沈亮淡淡说道:“戚帮主,你觉得酒是不是必不可少的生活消耗品?你不说我就当你同意了,好不夸张的说,酒乃国之重器。祭祀、宴会、交际甚至就连结婚,都要喝合卺酒,你自己也见识过,咱们的飞天神酿是何等的受欢迎。 醉仙楼的幕后老板是当今皇上的老丈人嘉定伯周奎,四海楼是户部尚书毕自严的,同福楼的幕后老板是理国公家的,天然居是北静王水溶家的,这些你知不知道?” 戚薇摇摇头,两眼都是小星星,“还有什么内幕,再说说呗?”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戚薇也不能例外。 四大酒楼的黑幕也只有圈子里的人才能知道,像戚薇这种层级,压根不可能了解。 沈亮说道:“就这,我都不敢保证会不会有更厉害的人想要分一杯羹,你不会不知道,神京城里多的是吃不上饭的皇亲国戚高官贵族吧?” 得益于大周朝太祖皇帝在开国时定下的规矩,只要是藩王、皇家子嗣,就能领取丰厚的俸禄,所以在短短一百多年的时间里,陈家的子孙就繁衍到了一百多万人。 章节目录 159 四大酒楼 这一百多万人可是不事生产、啥活不干的,而且还要消耗国家的税收,再加上大周朝实行海禁政策,海外贸易几乎为零,所以全国的税收压力就给到了农民。 戚薇所处的层次,使得她想不到沈亮这么深远。 她只专注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想着如何盈利赚钱养活帮派里面的人,而她所接触的阶层,同样是处在这个社会最底层的人,这就导致她的眼界很低。 四大酒楼的老板为了多占一点份额,吵得不可开交。 他们是做生意的老人,知道白酒的利润有多么惊人,别看这小小的一个点,有可能就代表着几万、几十万两白银的归属。 沈亮也不管他们,他将白酒份额一分为二,自己独占百分之五十一,另外的百分之四十九,则交给义乌帮和四大酒楼来分。 最终的结果是,四大酒楼各占百分之十,义乌帮则独占百分之九。 戚薇对这个结果当然不怎么满意:“我们义乌帮出钱、出力、出人,凭什么只占不到一成,这不是白给你们打工吗?” 沈亮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急什么,你听听其他掌柜的意见。” 四海楼的万腾达说道:“戚帮主,酿酒的师傅好找,您要是嫌少,就把份额让给我,我们四海楼全接下来,什么出钱、出力、出人,我们四海楼全包了,你看怎么样?” “万掌柜,您这算盘打得,我在西城都听到了。”醉仙楼的赵掌柜缓缓道:“你们四海楼接待的都是南方来的富商,压根用不了这么烈的白酒,这份额给你们,纯属浪费,你们啊,还是适合喝黄酒,实在不行,喝点米酒。” “谁说我们南方人喝不了烈酒,我告诉你,少瞧不起人,实在不行,咱们划条道来比划比划!让你见识见识我们江南小绵羊的厉害。” “比就比,谁怕谁,就赌义乌帮的这些份额,谁赢了,谁就能多占一份。” 见两个掌柜吵得热闹,南城同福酒楼和北城的天然居也加入了战场,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多占一份份额。 戚薇看的咋舌不已,没想到自己不到一成的份额,居然这么吃香。 沈亮笑道:“怎么样,现在还嫌少吗?不夸张的说,你这百分之九的份额,就算出价10万两,绝对有人愿意掏这个钱,不过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卖,这可是一笔细水长流的买卖,足够养活你这一大帮人了。” 沈亮又道:“而且我准备成立一家白酒商会,到时候,你们几家一起参与进来,你的份额不仅仅可以用来分红,还能顺势跟四大酒楼搭上关系,你想一想,这背后是多么巨大的利益关系。” 戚薇笑道:“怪道说你们读书人脑子好使,你动动嘴皮子,就能搞出这样大的动静,看来当初我们选择跟你合作,还真是明智之举。” 沈亮道:“脑子要有,但最重要的还是我荣国公后人的身份,若是没有这个打底,你猜万老板他们会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跟我谈合作?别说他们了,就是你,估计也会强买强卖。” 沈亮的话说的很透彻,戚薇面皮发胀,正如沈亮所说,如果他真的毫无背景,恐怕刚一见面就被义乌帮吞的骨头渣子都不剩,更别提卖个好价钱了。 不过沈亮有足够的自信,蒸馏白酒只不过是他脑海中知识储备的万分之一,光是白酒这一个行当,他就能整出十几个品牌和档次,更别说他还有其他发财的路子。 宋长老拿到的只是最粗糙的配方,所能提纯的酒精浓度并不高。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这个时代的仪器不够精密,人员的操作也很不熟练,就算是最简单的酒精提纯,那也需要进行千次、万次的科学实验,否则光靠理论知识,压根干不成。 于是戚薇担心的酿酒方子会流传出去的问题,沈亮并不以为意。 戚薇问道:“我还是担心宋伯伯的安危,你可不可以把宋伯伯给救出来?” 沈亮道:“裘良是个难缠的家伙,而且我们并不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谁,都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更何况这是一个阎王假扮的小鬼,为今之计,必须要找到合适的人。” “合适的人?”戚薇一时没弄明白。 沈亮解释道:“都说朝中有人好办事,但是京城的官僚关系太复杂,而且派系众多,万一咱们找的人是裘良敌对势力的,不但救不了人,还可能会弄巧成拙,万一裘良恼羞成怒,恐怕宋长老凶多吉少。” 戚薇紧张道:“难不成裘良敢杀人?” “杀人倒是不会,不过这世界上最恐怖的不是死亡,你觉得王世镜父子现在的样子比死了更好吗?”沈亮说道。 戚薇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 面对王世镜,她下手够狠,心足够硬,可一想到自己的宋伯伯也会遭遇这种情况,她就有些难以接受。 沈亮说道:“我会让人买通监狱的牢头,让他好生照顾宋长老,我今天晚上亲自去拜访一下裘良。” 戚薇疑惑道:“你不是说裘良已经拒绝你了吗?” 沈亮眨眨眼:“事在人为,而且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 戚薇语气里充满了感激:“谢谢你,贾公子。” 看着面前这个人高马大,却温婉如水的女子,沈亮笑道:“这么说可就见外了,咱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戚薇望着沈亮离开的背影,喃喃道。 沈亮之所以要去裘良的家里而不是东城兵马司,内心有这样几种考虑。 有些人在单位一个样,在家一个样,在外面冠冕堂皇、风光无限,整天摆什么清官架子,还信誓旦旦的说要与贪官污吏不共戴天。 可回到家,看着冰箱里、床底下、墙上铺的满满当当的金银珠宝,就变了个嘴脸。 裘良从兵马司下了班,坐着轿子回到府上。 他的府邸在西城的广宁街上,住的还是祖父景田侯裘万丈的宅子。 想当年他的祖父裘万丈,那也是军中响当当的人物,曾经在京师城外,阻击过瓦剌人,所以才能获封景田侯。 只不过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家里的爵位到了他这一代,就没有了,只是靠着关系,捐了个东城兵马司主事,七品的小官。 不过这官虽然小,权力可不小,裘良自己干的挺开心。 吃了晚饭,裘良便搂着小妾准备给裘家添砖加瓦。 古代的夜生活极其匮乏,再加上裘良并没有秉灯夜读的习惯,唯一的兴趣爱好就是为大周朝添丁。 小妾是去年刚娶的,一个锦衣卫百户家的闺女,容貌清秀,年方二八。 裘良喜欢的紧。 刚准备吹灯拔衣,就听见小厮在外拍门:“老爷,有客人来了。” 裘良衣服都脱了,挺着棒槌怒道:“有什么事不会明天再说吗?不见,不见!” 说完了,裘良也消肿了,只能从头再来,等做好准备工作以后,敲门声再次响起:“老爷,客人说他是荣国府的,有笔大生意要跟老爷面谈。” 裘良都快要崩溃了,他年过三十,想要战斗本来就不容易,每次都要酝酿半个时辰才能启动,如今接连被打断两次,裘良想杀人的心都有。 小妾倒是善解人意:“老爷,这么晚过来,说不得有要紧的事,您先去忙,我就在这里等你。” 裘良闻言,心中一暖,捏着小妾的琼鼻笑道:“难得美人儿这么善解人意,我走了,你可得保持温度,省的我回来之后喝不到热汤。” 小妾娇嗔不已,直呼老爷坏坏。 沈亮在裘府的偏厅坐着,身后跟着赵云和贾芸两个人。 “二叔,这裘良架子也太大了,竟然让你等他这么长时间!” 贾芸跺了跺脚,朝门外喊道:“连炭盆也不舍得烧,这么冷的天,冻坏了我家少爷,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回应他的只是空气。 章节目录 160 再见裘良 沈亮道:“芸儿少歇,眼下我们有求于人,自然伏低做小,倒是这裘良,我还以为他是什么大户,没想到家中凋敝,看起来倒像个破落户,也是个外强中干的。” 跟荣国府比起来,裘良的家却是差的太远,偏厅的柱子朱漆斑驳,似乎很长时间没有维护,就连家里的仆人都没见几个,方才进门时遇见的门子,年纪少说有六十岁了,耳朵也不大聪明。 就好像后世的高档小区,聘用的是退役军人,棒小伙子;而那些老旧小区,聘用的都是些七老八十的大爷。 沈亮心中叹了口气,这裘良的祖父裘万丈跟自己的祖父是同辈人,当年也是参加过京城保卫战的,没想到如今衰败到这步田地。 子孙后代只能通过敲诈勒索来谋取些许钱财,估计再过几年,裘良家的儿子就只能当个兵马司的小吏,泯然众人。 其实荣国府也强不到哪里去,家族衰败迹象已经显现,而且家大业大,问题比裘良这里只会更多,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是外表看着光鲜罢了。 “哈哈哈,贾公子,让你久等了。” 门外一把爽朗的笑声传进来,正是裘良。 裘良满脸笑容,上来就抓沈亮的手,沈亮只觉得对方的手滑腻腻的,不知道擦了什么保湿霜。 分宾主落座,裘良问道:“贾公子,深夜来访,不知道有何贵干?” 沈亮道:“裘大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一千两银子,买我朋友的安危。” 一千两? 裘良被沈亮搞得有些懵,他诧异于对方出手居然如此大方,他是真想拿钱放人,他叹了口气道:“贾公子,不是我愿意为难你,只不过此事已非我能控制。” 说着他指了指天,“我同意,我上面的人也不会同意,我上面有人儿。” 沈亮淡淡一笑,道:“你上面有人?有什么人,难道是皇上?若是皇上,我二话不说,现在就走,若不是,那咱们就能继续聊。 不怕告诉你,方子你是不用想了,京城四大酒楼已经入股,我想不用我跟你说,四大酒楼的背后都站着谁吧?” 裘良脸色黑的难看,他没想到沈亮居然联合了四大酒楼。 开玩笑,光是醉仙楼的幕后他都应付不来,更别说其他几个酒楼,有好几个都是当权派,还有一个更是王爷级别。 见他不说话,沈亮摇头笑道:“裘大人,你我同属勋贵,当初你爷爷还是我爷爷的得力干将,咱们应当属同门,听兄弟一句劝,这件事你扛不住,连你背后的那位同样扛不住。 正所谓千里做官只为财,让我猜一猜,你背后的不是位王爷,就是当朝的内阁首辅。我这边已经有一位王爷了,户部尚书毕自严堪称小首辅,其他几位王爷当中,南安郡王已经薨了,当不起你的靠山,所以王爷里面除了忠顺亲王就是义忠亲王,不知道哪个王爷是你的苦主?” 裘良的脸色更黑了,因为沈亮说的全对,他看着沈亮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如果不是沈亮的一番推理,他都要怀疑沈亮是不是在他府里安插眼线了。 “贾公子,明人不说暗话,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我也就实话实说,义忠亲王授意我来索要这个方子。”裘良说道,“这方子我是得不到的,义忠亲王下的命令,没人敢违背,这样,我跟亲王汇报此事,你行个方便,也匀一些给我们。” 沈亮摇头道:“你还是没听懂我的意思,四家酒楼的份额已经定死了,不会再有更多的人加入,你背后的人想要进来,要我们三分之二以上的人通过。” 沈亮这是第一次将股份制的概念引入大周朝,而且是第一次试行。 他本身代表着荣国府的势力,不论作出何种决定,别人都会看成是荣国府的意志,他们绝想不到,一个未成年,居然有如此的魄力和权力,来决定一门年入数十万两的大生意。 不过他的这个股份制只是一个雏形,甚至连雏形都算不上,但的确确立了一个框架体系,他所要做的,就是不断完善这个框架。 这就是背靠大树好乘凉,跟裘良一样,只不过他是为了更大的发展,裘良则有些英雄气短。 “一点份额不让,恐怕义忠老亲王不会同意。” 裘良一脸的为难。 沈亮从怀里摸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拍在桌子上:“裘大人,这件事我不是跟你商量,义忠老亲王是皇上的叔叔,不过我们这边可是皇上的老丈人和钱袋子,孰轻孰重,似乎不用我多说。 而且这件事你也做到位,任谁也说不出什么,你只管如实汇报,事成之后,还有五百两银子。” 一出手就是1000两,对裘良这样一个主事来说,已经算是一笔巨款了。 去年他娶的小妾,也就花了八十多两。 京城居,大不易。 裘良脸上的表情不住的变换,似乎在做着心理斗争,良久,他一咬牙,道:“贾公子,人我可以放,不过……” 沈亮拍拍他的肩膀:“我懂,三天之后,我派人来接。” 有时候就是这样,当了彪子还得立牌坊,否则裘良在义忠老亲王那边就没有办法交代。 沈亮婉拒了裘良抵足夜谈的请求,带着赵云和贾芸出了裘府。 白酒的事情告一段落,沈亮便吩咐赵云在京城歇息一日,明日一早,就返回黑土村,监工。 黑土村的工事因为过年几天耽误,不过地基已经打好,剩下的都是些精细活儿,需要等气温回升,再搭建上面的建筑。 大周朝的建筑普遍还是使用木料,这就需要大量的木工和匠人协作。 沈亮还一次都没去过黑土村,对于这个日后的工厂抱有浓厚的兴趣,并打算在元宵节之后会去现场亲自看一看。 赵云和贾芸一直把沈亮送到荣国府门口才停下。 沈亮信步在院子里走着,已经临近酉时,院子里只有门口挂着的灯笼散发着淡淡的光亮。 沈亮也没有让门子打着送,他不喜欢有人跟着的感觉,大多时候,他都会选择独行,这样有利于思考。 大周朝的生活节奏很慢,留给人思考的时间很多。 再加上这里没有手机、没有电脑和电视,人们获取信息、知识的渠道极为匮乏,有钱人或许能买几本书,普通的老百姓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古代的文盲和识字的读书人的比重,大概就是现在的读书人和文盲的比重差不多。 沈亮想起裘良说的义忠老亲王,说起这义忠老亲王,跟贾府还颇有渊源。 秦可卿淫丧天香楼,死后用的棺材板就是义忠老亲王的,只不过因为义忠老亲王坏了事,没有用上。 一个亲王,皇帝的叔叔,坏了什么事,连棺材板都用不上了? 显而易见,不是造反就是谋逆。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可以高抬贵手,让裘良背后之人加入白酒的行会,但是沈亮坚称已经没位置了。 一个注定要失败的人,一个注定要死的人,沈亮可不想跟他攀扯上半毛钱的关系。 光是一个荣国府就够沈亮头疼,再来一个义忠老亲王,恐怕沈亮不能活着过18周岁生日了。 沈亮的小院在荣国府的西北角,靠近荣庆堂的位置,跟林黛玉的小院相邻。 不过在这之前,却是要路过贾琏的院子,也就是他大爷家的哥哥。 经过贾琏院子时,门扉忽的“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人影从门后探出了脑袋。 沈亮吓了一跳,拔腿就要跑,却听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宝玉,是我,你凤嫂子。” 章节目录 161 被诈骗的王熙凤 “凤姐姐?”沈亮转头,待看清楚是王熙凤后,才松了口气,“凤姐姐,不带这样的,人吓人,吓死人,你不说话,我还以为是哪里窜出来的女鬼。” “呸!”王熙凤啐了一口,“遭瘟的种子,胡噙什么,哪里就是女鬼了?你见过这么漂亮的女鬼?” 沈亮看红楼,最喜欢的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薛宝钗,一个是王熙凤。 这两个人一个适合当老婆,一个适合当合作伙伴。 沈亮的的确确把王熙凤当成了一个合格的生意合作伙伴,这个伙伴胆大心细泼辣异常,虽然毛病也很多,比如动辄骂人,但她骂人不是泼妇骂街,而是骂的恰到好处,骂到了人的心里去,让人心服口服。 而且王熙凤从不推诿,只要她能办的事情,一般都会帮忙。 她也并不嫌贫爱富,对待贫苦出身的刘姥姥,好言相待,这也给她留下了善果,日后巧姐遭难,刘姥姥倾尽家资,赎回了巧姐。 若她跟林黛玉、妙玉一样对待刘姥姥,刘姥姥不大耳瓜子抽她才算奇怪。 同时王熙凤还非常有商业头脑,懂得以钱生钱,虽然她不会做生意,只能靠着贾府的名头放高利贷,却也赚了不少银子。 更别说在馒头庵里面,她出面给人当调解员,赚外快,这都显示了她具有相当的交际能力和赚钱能力。 不像大观园里的那群小姐、丫鬟,只知道吟诗作对,不关心仕途经济,最后只落得个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 虽然王熙凤自己的下场也不好,但这绝对不是因为她的能力,要怪只能怪当时的社会,对女人压制的太过,使得被休的女人无立锥之地。 但凡能让王熙凤穿越到后世,估计就不是贾琏写休书,王熙凤动动手指头,贾琏就得屁颠屁颠的求她不要始乱终弃。 而整个红楼梦,从头到尾,王熙凤只在男女方面输过,但是在其他方面,一直是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出现。 她败给的是整个时代,而不是命运。 不过沈亮还有一个疑点,那就是焦大喝醉酒喊得那句:“扒灰的扒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究竟是指的谁? 后世有很多猜测,什么王熙凤和贾蓉,秦可卿和贾宝玉,王熙凤和贾宝玉,秦可卿和贾蔷的,总之林林总总,难辨真假。 不过焦大所言还是有可信度的,宁国府也就门口的两个石狮子是干净的。 所以沈亮比较偏向于这是发生在宁国府里的腌臜事。 相比较宁国府,史老太君坐镇的荣国府相对要好一点,就算淫乱如贾赦,养小老婆也是偷着养,贾琏和鲍二老婆多姑娘也是偷偷摸摸的,并不敢摆上台面。 再有贾政这个老古板看着,贾宝玉这些后辈也不敢放肆。 更不用说李纨、赵姨娘等人,对贾兰、贾环同样的严防死守,所以荣国府的风气还是要干净不少,起码不会被外人所诟病。 此时的王熙凤,没有往常的飞扬跋扈、狠辣犀利,反而有些偷偷摸摸,好像有些见不得人。 “凤姐姐,您先别骂我,再说了,您这半夜不睡觉,挨冷受冻的等在这里,肯定有要紧的事情吧?” 沈亮的气场非常强,早非吴下阿蒙,现在不管在哪里,都是他的主场,即便面对大姐姐一样的王熙凤,沈亮也能应对自如。 王熙凤一双丹凤眼剜了他一下,看着沈亮道:“宝兄弟,江湖救急,你凤姐姐这里短了不少银子,先借我一些使使。” 神拉你个闻言,一拍手道:“凤姐姐,你掌着府里的财政大权,每月至少也有千把两银子,怎么会短了银子?该不会又去放印子钱了吧?” 王熙凤白了他一眼:“明知故问,我不去放印子钱,光指着每个月月例那三瓜俩枣,早就饿死了,再说你以为我这财政大权是白掌的?你问问你老子娘,每个月都要孝敬,还有老太太那儿,也少不了。” 王熙凤有苦难言,别看她风光无限,好像后世大公司的那些hr一样,她这个职位也不是平白得来的,想管家的人多了去了,哪里轮得到她。 为了多赚点钱,王熙凤把荣国府每月的例钱拿出去放了高利贷,以往虽然有亏空,但后续还能填补上。 只是这次年关刚过,正是要债高峰期,再加上她借钱的那家赌档暴雷,不但她借出去的钱没收回来,许多经常放贷的人也赔了个血本无归。 沈亮呵呵问道:“凤姐姐,你要借多少银子?” 王熙凤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一千两?虽然不少,但凑一凑还是可以的。” “不是一千两,是一万两。”王熙凤讪讪说道。 沈亮吃了一惊,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凤姐姐,你开玩笑吧,一万两?你是放贷的还是借贷的?” 王熙凤脸色很不好看,她解释道:“你凤姐姐是被人给骗了。” 原来就在上个月,在东城开了一家新赌档,正所谓开业大酬宾,一个新的赌档开业,自然就需要放印子钱的过去捧场。 作为神京城的放贷老手,王熙凤就派了代表来旺儿去参加了见面会,这家新赌档的老板是江浙一带过来的,财大气粗,允诺给他们5个点的返利,这比其他老赌档三个点的返利几乎高出一倍来。 王熙凤立刻就坐不住了,不但拿出了自己多年积攒的老本,还把这个月的例钱给搭了进去,顺便还在其他同行那儿借了10000两银子的外债,然后一股脑儿的投了进去。 你还别说,刚开始那几天,这家赌档老板真的拿出了返利,让王熙凤这伙子人尝到了甜头。 就当王熙凤这群老手以为找到了发财的新路子时,这家赌档却突然关门大吉,连人带赌客消失的无影无踪。 王熙凤等人还以为是老板生病,歇业几天,但一连三天,这家赌档都没有开门,后来他们找到房东,一问才知道,这群人只租了半个月。 再一查,这群人用的名字也都是假的。 王熙凤等人这才知道,赌档的老板,赌客,看场子的,借贷的人全都是一伙的。 这是一起典型的团伙诈骗,骗的就是他们这些放贷老手的印子钱。 王熙凤哭丧着脸道:“你凤姐姐终日打雁,没想到,今天倒被雁儿啄了眼,我是真没想到,这样红火的一家赌档,居然从里到外都是骗子,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其实这伙子诈骗犯骗人手段并不高明,就是租地开一个假的赌档,赌客也都是他们自己人,只不过每天换着衣服去表演,给人一种生意红火的假象,好用来招揽王熙凤这样的放贷人。 本来王熙凤他们也不会这么轻易上当,奈何这伙骗子给的实在太多了,别家都是三分利,偏偏他们家是五分利,相差近一倍的利润,足够王熙凤等人铤而走险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老祖宗的经验真不是白说的,奈何人这种生物,能从前人那里得到的教训就是永远不会改正。 能够放贷的人,本身就喜欢赌博,其实放贷也是一种赌博,就是赌那些借贷的人能不能按时还款。 而且这些人基本上都有背景,实力雄厚。 沈亮笑道:“凤姐姐,你们挨了骗,就没想着去把那起子人找回来?” 王熙凤睁眼瞪着沈亮道:“哪里没找,都快把神京城翻个底朝天了!那可是三十万两银子,有不少人家都放出话来,只要能找到那帮人,赏银一万!” 章节目录 162 锦乡伯公子 韩琦 霍! 沈亮掏了掏耳朵,再跟王熙凤确认了一遍:“你说多少?三十万两银子?哪来的这么多钱啊?” 王熙凤看了一眼四周,做贼似的压低了声音道:“宝兄弟,其实放贷的勋贵也不少,像我这般拿着府里的月例出来放印子钱的,比比皆是,只不过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都装作不认识,倒霉的可不只我一个。” 王熙凤嘀嘀咕咕的,说了几个名字,沈亮听得倒是来了兴趣。 什么镇国公、理国公、齐国公、治国公、修国公、缮国公就不用说了,还有南安郡王之流,也都再偷偷摸摸的搞地下黑色产业。 甚至有比王熙凤胆子更大的,直接挪用公款来放贷。 谁让这些勋贵在朝廷里面任职,有不少还是管银子的实权部门,譬如在户部任职的锦乡伯公子韩琦,就在户部担任仓场的主事,官职不大,只是个从六品的小官,在京城里往茅坑扔块石头溅出来的屎都比这官大。 不过这韩琦的权力不小,掌管整个京城军储仓库,这可是个肥差。 王熙凤面色复杂道:“我听缮国公家的管家说,韩琦把军储粮拿出去做抵押,贷了5万两银子,没想到这下全都打了水漂,要说这次谁的损失最大,当数这个韩琦了。” “连军储粮都敢挪用?他韩琦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听到王熙凤的话,沈亮已经不是震惊了,而是吃惊于这些勋贵子弟的胆大包天。 “这有什么?”王熙凤十分平静的说道:“京城三大营一万年也不打一次仗,那军粮在仓库里都发霉了,所以这个韩琦平时没少损公肥私,你以为他们家那五进的院子是哪来的,还不是靠着挪用公款,放印子钱得来的? 只要不被发现,即使补上去,就没有问题。” 沈亮被王熙凤这番话给吓到了,他觉得王熙凤的思想很危险,“凤姐姐,挪用公中终究是犯法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填不上窟窿,又或者像这次一样,被人发现,轻则挨骂,严重些是要掉脑袋的。” 王熙凤赔笑道:“宝兄弟,所以姐姐才来找你啊,现在能救姐姐的,就只有你了。” 沈亮叹息了声,他感慨王熙凤的胆大妄为,同时也对大周朝的命运保持悲观态度。 窥一斑而知全豹,一个小小的从六品仓场主事都能有这么大的权力,而且胆子比天还大,那他的上级又该混蛋到什么地步? 更让他心惊的,是王熙凤的态度,似乎对这种事司空见惯,不以为然。 这就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大家都在损公肥私,照这样下去,哪还会有人真正的替大周这个国家着想。 这大周就像是一艘巨轮,船身上附着着无数的蛀虫,他们在拼命的蛀空船体,现在这艘船到处漏水,隆乾帝就派人查漏补缺,缝缝补补,可是这艘船已经从里面开始腐烂,他做的这些努力,只不过是让船的表面看起来光鲜亮丽,但是这艘船迟早要沉。 沈亮摇了摇头,把脑袋里的东西甩出去,他面色不虞道:“凤姐姐,你这里还亏空多少?” 王熙凤沉默了下,说道:“一万三千两,宝兄弟,你只要给我一万三千两就行。” 王熙凤一眨不眨的盯着沈亮,她已经把沈亮看成了财神爷,似乎他搓搓手,就有银子掉出来。 沈亮缓缓摇头,道:“书局刚刚起步,前面赚的钱都投入到生产和宣传里面了,而且书局也要留下一部钱备用,我最多能给你五千两。” 原本笑容满面的王熙凤瞬间垮了:“宝兄弟,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五千两太少了。” 沈亮淡淡一笑:“五千两还嫌少?你满京城打听打听,谁能一下子拿出五千两银子,再说这个月的月例不是只有一千多两吗?你先应付过去再说。” 王熙凤是满怀希望来堵沈亮的,她看着沈亮苦笑道:“宝玉,五千两是不少,但你也知道,姐姐在外面借了印子钱,还有几天就要到期了,若是还不上钱,我怕。。。。。。” 现在的王熙凤,像极了那些走投无路的赌徒。 王熙凤可怜兮兮道:“宝兄弟,你也不想嫂子被人堵上门来要钱吧?真要是有那么一天,嫂子也就活不下去了,唯有一死了之。” 沈亮闻言一怔,他的印象里,红楼好像并没有这个桥段,王熙凤放印子钱的事也并没有翻出多大的浪花,怎么现在就闹出了这样的事。 他哪里知道,自从他穿越过来,早就改变了许多事情。 《西游记》、白酒的火热,引得许多外地客商纷纷来京,商人对资本的嗅觉是最灵敏的,他们很早就发现了这里面蕴含着巨大的商机。 同样,因为这些蝴蝶翅膀煽动来京的,也不全是一些做正经生意的人,也有骗子。 跟商人一样,骗子也是一门具有浓厚历史色彩的行当。 见沈亮不说话,王熙凤打了个机灵,身子一颤,说道:“好兄弟,就帮嫂子这一回,嫂子忘不了你的情。” 沈亮眼神幽幽的看了她一眼,说道:“嫂子,你这情也太重了,小弟我恐怕承受不起啊。” 王熙凤是人精,一听沈亮话里有话。 王熙凤强笑道:“好兄弟,你有什么话,尽管跟我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我绝不推辞。” 沈亮闻言一笑,说道:“嫂嫂说的哪里话,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如此说就见外了不是?不过这银子不是我个人的,就算我要用,也得走正经的报批手续。” 王熙凤却是不信,说道:“好兄弟,你这话也就骗骗老太太,咱们是知根知底的,你这书局开业还借了我一千五百两银子,那还不全由你说了算?” 大周朝的商业模式还是比较原始的,没有后世那些条条框框,全都由掌柜的、东家说了算。 反正大周朝也没有无孔不入的税收机构,甚至连商税都是象征性的三十税一,不过基本上没有商人主动交税,大周朝的税收形同虚设。 沈亮摸了摸鼻梁,苦笑道:“好姐姐,你还真的冤枉了我,玉翔书局的规矩已经定下来,使用的事股份制,当初都已经说好了,虽然我是大股东,可要调动这么大一笔资金,是需要所有的股东联合举行会议商讨的。 不过为了姐姐你,我愿意破一次例。” 王熙凤笑道:“那就不用搞什么手续了?” “不是,是不必开会了。”沈亮解释道,“手续还是要走的,你得先打申请,签上自己的名字,写明事由,然后交给花掌柜,最后从袭人那边取款,而且这份手续是要存档的,留着年底对账的时候用。 否则平白消失了这么大的一笔钱,我是不会说什么,但难保其他人没有意见。” 沈亮朝旁边一个院落使了个眼色。 王熙凤偏过头,发现沈亮所指的是李纨母子的小院。 聪明如王熙凤立刻就知道沈亮指的是谁,不就是桃李春风结子完的李纨吗? “你还别说,珠大嫂子还真是个细心的,若被她知道了,即便表面不说,心里还是要犯嘀咕的。”王熙凤在荣国府里最怕的只有三个人。 一个是贾母,一个是王夫人,还有一个就是沈亮的亲嫂子李纨。 李纨早年丧夫,如今守着贾兰过日子,府里谁提起李纨不得竖大拇指? 这可是贞节牌坊的未来获得者,称得上是女人的楷模。 章节目录 163 算计赖升 沈亮叹了口气,看着王熙凤道:“凤姐姐,丑话说在前头,事情就好做了,正所谓亲兄弟,明算账,若这一次我偷偷给你拿了银子,下一次别人找我拿银子,我是给呢,还是不给? 到了年终分红的时候,你们会不会心里犯嘀咕?所以一开始把规矩立下,到时候分钱也就没有这些烂账。” 沈亮一开始并不打算拉王熙凤入伙,只不过当时囊中羞涩,缺乏启动资金,再说王熙凤这些女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翻不起多大的风浪,影响不了书局的正常运营。 说句难听的,他就是不给这些人分红,她们也不会知道自己少赚了多少钱。 就算现在,沈亮的书局也是用的两个账本,一份只有沈亮和袭人知道,连花自芳都没有告诉,另一份自然就是摆在明面上的,供别人查验。 对于袭人这个忠诚度超高的女人,沈亮是一万个放心。 王熙凤想了半天,最后一咬牙道:“就照你说的办,你说咋写就咋写,不过我事先声明,我可写不了几个字,最多你帮我写,我按个手印。” 沈亮闻言,笑道:“凤姐姐,你就不怕我写个卖身契,到时候你就卖给我喽。” 王熙凤冷哼道:“闲话少说,宝玉,你快点写,我这还急等着用钱呢。” 沈亮呵呵一笑,说道:“凤姐姐,那你跟我来。” …… “今有贾王氏,名熙凤者,从公中支取银钱一万两,无利息,半年之内还清本金。” 沈亮写好条子,吹了吹墨迹,“凤姐姐,明儿我就去取钱,这张条子你是自己留着,还是放在我这里?” 王熙凤白了他一眼道:“都到这个份上了,姐姐如何信不过你,宝兄弟,谢谢你。” 王熙凤这句道谢是真心实意,当她去赌档,看到人去楼空时,当时就是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 一万两银子虽然多,但并不是什么天文数字,努努力也能还上。 只不过这一万两是借的高利贷,那起子人才不会管你是什么王侯将相、公侯小姐,时间一到,你就得还本付息。 否则这伙子人有的是办法来整治你。 王熙凤不敢想,若真被这伙人要债要到门上,她还有没有脸面活下去,恐怕那些流言蜚语就能淹死她。 这些日子,她已经偷着变卖了不少金银首饰,奈何东拼西凑也就几百两,杯水车薪。 更气人的是,她把这件事跟贾琏说了,贾琏却丢给她一句:“你自己想办法。” 一日夫妻百日恩,贾琏却表现的极为绝情,一下就让王熙凤寒了心。 思来想去,王熙凤无奈,只得向沈亮求救,实在不行,她只好厚着脸皮,把先前的1500两银子要回去救救急。 虽然过程比较曲折,但是沈亮最后还是借了钱,而且一出手就是10000两银子,属实让王熙凤喜出望外了。 在这一刻,王熙凤甚至觉得,沈亮比自己的丈夫来的都要靠谱。 尤其是他写条子的时候,目光坚定,神态专注,完美的侧脸让王熙凤看的都出神。 听到沈亮的询问,王熙凤回过神来:“我借银子的事情,还希望宝兄弟能帮我保守秘密。” 沈亮听王熙凤恳求的语气,同样认真的说道:“凤姐姐,放印子钱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这东西损人利己,挣得都是亏阴德的钱,搞得别人家破人亡,自己也往往没有什么好下场。” 王熙凤哼哼道:“少放屁了,京城里放印子钱的多了去,没见哪个少活两天,再说了,我又不像你们男人,能出门闯荡,不放印子钱,让老娘这一大家子人喝西北风啊?” 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 荣国府每年的进项就那么多,老太太拿大头,贾政二房拿小头,贾赦的大房再拿一头,剩下的才是他们这些人分润。 早些年情况还好一些,现在是越来越不景气,但是为了荣国府的面子,他们这些人还得打肿脸充胖子,维持着原来的体面,依旧是铺张浪费,不减分毫。 这一进一出,进的少,出的多,王熙凤也是给逼得没有法子。 所以王熙凤放印子钱的事情不是什么大秘密,荣国府里许多下人都知道,但只要做的不是太过分,老太太和王夫人都不会过问。 就像赖嬷嬷一家,损公肥私,都快赶上半个贾府了,但只要不捅出来,荣国府的主子照样不会拿他们怎么样。 想起这个,沈亮忽的来了主意,沈亮说道:“凤姐姐,其实挣钱不一定要开源,节流也是一个方法。” 这就勾起了王熙凤的兴趣,王熙凤连连催促道:“就你鬼点子多,快说,若真的能省出钱来,姐姐也好早点把钱给补上。” 沈亮咳了声,清了清嗓子道:“说了半天了,嗓子有点干巴。” 王熙凤压根不惯着他,拎着茶壶"呯——"的一声放在了沈亮面前。 沈亮笑道:“不敢劳烦嫂嫂,不过嫂嫂听过赖升吗?” “废话,那是咱们荣府的大管家,赖嬷嬷的儿子,老娘天天跟他打交道。”王熙凤不知道沈亮突然提起赖升干什么。 沈亮嘴角弯起一抹笑意,说道:“赖家在荣国府比你我的时间都要长,你想一想,世界上有不偷腥的猫儿吗?赖升他爹就是府里的大管家,现在子承父业,赖升又当了府里的大管家。 府里的采买、吃穿用度,哪一项不是赖升家在管,光是每天的胭脂水粉,整个府上就得十两银子起步,更别说其他的生活用度,衣食住行这些都要花钱。 凤姐姐,如果换做你来当这个大管家,一年能贪墨多少银子?” 王熙凤还真的没有想过。 如果把贾府比作一个封闭式的学校,里面多是女眷,就是男人也是不经常出府,这就导致一个问题,那就是荣国府里面的这些人消费都要通过赖升这些人从外面购买。 干过采购的都知道,这是一个肥差。 都不用特意的贪墨,一两银子的水粉报价一两五钱,十两银子的猪肉报价十二两,还有米面粮油、衣服、家具…… 这都不能用学校的规格来计算,更准确的说,是监狱式的管理。 这中间的操作空间可就大了去了! 只不过荣国府的主子们看不上这些琐碎的好处,她们只知道享受,就像是被圈养起来的金丝雀一样,只要不耽误他们高乐,哪管你贪污个一两半两的。 沈亮继续道:“有句话叫积少成多,聚沙成塔。一件很不起眼的小事,如果长此以往的坚持,就会变成一件庞然大物。 多的我不用说,就算这赖升一天贪污一两银子,一年就是三百六十五两,这只是最低的预算,人的欲望是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慢慢增长的。” 王熙凤对他的这番话极为认同。 想当初,刚开始放贷时,王熙凤一次只敢放个十两银子,可随着放贷次数增多,业务熟练起来,王熙凤的胆子也渐渐变大,到如今,她甚至敢借贷10000两去放贷。 真可以称得上一句胆大包天! 王熙凤皱着眉头道:“就算赖升贪墨,吃里扒外,可咱们又没有扎实的证据,凭什么来让他们把银子吐出来?” 章节目录 164 感动的王熙凤 沈亮勾了勾手指头,说道:“凤姐姐,山人自有妙计,想要让赖升他们吐血,必须得这样办。” 王熙凤附耳倾听,漆黑如墨的丹凤眼是越来越亮,听到最后,王熙凤忍不住拍了一下沈亮的大腿,道:“真有你的,宝兄弟,你比那些骗子还厉害!” 沈亮不悦道:“这是什么话,我这是在帮你,不过这件事不宜闹大,若是被老太太她们知道了,恐怕好处落不到你的头上。” 王熙凤点点头道:“我懂,事成之后三七分账,我七,你三!” 沈亮翻了个白眼,自己出钱出力出人,到最后只落得个三成,还得看王熙凤的脸色? 见沈亮不乐意,王熙凤又可怜兮兮道:“宝兄弟,看在嫂嫂倾家荡产的份上,你就让一让嫂子,你要是同意,以后嫂子放印子钱分你一半!” 沈亮的脸更黑了,这王熙凤打的好算盘,居然想拉自己下水,看来她是意识到放印子钱有风险,所以想拉个风投跟她一起承担风险。 沈亮摆摆手道:“千万别,损人利己的事我不会干,这一票,我要七成,三成归你。” 王熙凤还想反驳,就看见沈亮挥了挥手里的条子,上面白纸黑字签着她的名字,还有那鲜红的手印,就像一柄利箭,瞬间刺破了她的底气。 王熙凤有气无力道:“好好好,都依你,不过我就纳闷了,这赖家到底有多少钱,让你这么惦记?我记得人家赖嬷嬷和赖升对你挺好的。” 沈亮冷笑道:“对我好?还不是因为看我在老太太那里受宠,否则他们怎么不去讨好贾环,也不往珠大嫂子那边跑?还不就是趋炎附势,想要趋炎附势,巩固自己的地位,好多贪点钱吗?” 沈亮不会忘记,赖升家的园子都赶上半个大观园,还花了几万两银子给儿子赖尚荣捐了个知县,后来贾府落败,贾政去借钱,只给了几百两银子。 这tm就是白眼狼! 一个大观园一百多万两银子,他赖升家靠着吸贾家的血,居然吸了几十万两。 靠! 隆乾帝恐怕都没有赖升家有钱。 沈亮早就看赖家不爽了,只不过一直没有腾出手来治理,现在有了王熙凤这柄利刃,不狠狠地戳赖家一刀,给他们放放血,他们都快忘了谁是主子了! 都说一起干坏事最能增进感情,沈亮是深有体会,这坏主意刚一提出来,王熙凤就立马响应,甚至还添油加醋的补充了许多条款。 论起整人的本事,王熙凤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灯光下,王熙凤眼眸闪烁着动人的色彩,沈亮愣了愣,王熙凤捧了捧早已因兴奋而滚烫的面颊,道:“那赖大一家人,吃里扒外,有不少下人跟我反映过,只是赖嬷嬷乃老太太身边红人,赖升跟大老爷走的又近。” 听她说大老爷,而不说自己的公公,沈亮便觉得有些好笑。 明明贾赦跟她才是一家人,可现实情况却是王熙凤跟二房的关系亲密,而且她因为太过亲近二房,经常被贾赦和邢夫人混合双打。 “不过这一次饶他们不得。”王熙凤眼中难掩兴奋,笑道:“一想起赖升吃瘪,我这心里就高兴。” 沈亮咧嘴笑道:“有这么高兴吗?” 王熙凤一脸兴奋的点头,她在红楼里风光了半部书,可背后的辛酸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实也是委曲求全妥协得来的结果,俗称装孙子。 望着王熙凤的表情,沈亮忽然心中一动,说道:“凤姐姐,其实我一直有件事闹不明白,大老爷是你公公,邢夫人是你婆婆,上次大老爷诬陷我在外面喝花酒,你咋不帮大老爷,反而帮我说话呢?” 抬头瞧了一眼沈亮,王熙凤缓缓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目不转睛的望着他,微微笑道:“傻兄弟,公公婆婆说起来好听,毕竟没有血缘关系,你母亲是我姑妈,咱们的身体里流的是相同的血,血浓于水。” 沈亮第一次感受到了血脉的联系,这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纽带,但是在封建社会,这却是最牢固、最亲密的一种联系。 极少有人会抛弃这种联系,那样的人,将会为世人所不容。 沈亮反手握住了王熙凤的手,软绵绵,滑嫩嫩的:“凤姐姐,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要老是摸我的头,难道你没听说过,男人的头、女人的腰,都是摸不得的?” 王熙凤,说到底也就比沈亮大个五六岁,如果在后世,她还是个标准的大学生,只不过少年持家让她多了一分成熟,但是从人的心理来说,她还是一个青春靓丽的少女。 只不过这个美艳的少女已经嫁做人妇,而且还生了女儿,所以青春的外表中混杂着一丝世故,就像贾宝玉说的,女孩儿未出嫁,是颗无价之宝珠;出了嫁,不知怎么就变出许多的不好的毛病来,虽是颗珠子,却没有光彩宝色,是颗死珠子了;再老了,更变的不是珠子,是死鱼眼睛了。 王熙凤此时当然不是死鱼眼睛,而且因为她个人的魅力,就算是未出嫁的女孩儿也比不上她。 两个人密谋了半天,一直到亥时,王熙凤才悄悄的从沈亮的小院离开。 章节目录 165 生气的隆乾帝 紫禁城。 偌大的皇宫安静异常,除了巡逻的侍卫照旧走动,宫女、太监们都陷入了梦乡。 偌大的紫禁城黑暗一片,像是一头蛰伏的巨兽。 文华殿内,灯火通明。 隆乾帝气急败坏的说道:“饭桶!统统都是饭桶!” 文华殿的龙椅上,大周朝的天子戴着一顶金丝翼龙冠,穿着一件黄色圆领窄袖袍子。 这个在位十四年的皇帝不过才三十岁,鬓角染白,看着倒像是四十多岁。 “说是三天之内,就能打败流寇,这都第七天了,怎么还是一点动静没有?朝廷养着这些兵将们是吃干饭的吗?” 说着,隆乾帝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眼睛里充满了血丝。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文华殿里,一众阁臣连忙劝慰,只是没有人愿意出来承担这个责任。 闯榻天一伙人接连攻克了几个庄子,流民人数已经从原来的一万多人,增加到了五万多人,神机营与其打了几场,均是一触即溃,望风而逃,朝野震动。 从战报上来看,真是分不清哪边是流寇,哪边是官军。 这伙子流寇甚至攻陷了房山县,房山县县令释念书开城门投降,不过在投降后,被闯榻天一伙子人虐杀,据说人头现在还挂在房山县的城门楼子上。 隆乾帝报以厚望的神机营,居然连一伙子刚兴起的流寇都打不过,隆乾帝心力交瘁,心中泛起一股浓重的无力感。 隆乾帝看向屁股高高翘着的王子腾,道:“王子腾,当初尔等主战,言贼寇不堪一击,一击即溃,怎么现在到了这个地步,你这京营节度使是怎么当的?” 王子腾身为京营节度使,掌管京畿的军事,此战失利,他第一个跑不了。 听到隆乾帝的话,他的头埋的更低,说道:“微臣该死,这闯榻天在辽东久经战事,打的是建奴的精锐,因为上司欺压,才逃回山东老家,足见此人有勇有谋。” 王子腾一开口,先将对方抬高,否则贼寇的水平太低,那被其打败的神机营岂不就是一坨狗屎? 隆乾帝怒道:“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他手下不过是些流民罢了,又无铠甲、兵器,如何能是训练有素的神机营对手?” “这……”王子腾有些憋屈。 他是初掌京城三大营,而说实在的,京城三大营已经烂透了,因为制度性的腐朽没有改变,吃空饷和占兵役的问题愈演愈烈。 三大营早就成了京城勋贵、大臣们的私军和家奴。 去岁他查验兵额,在籍的只有十八万,但是真正能上战场的只有不到三万人,这件事京营的总兵知道、兵部也知道、朝廷的四王八公、几位阁臣也知道,只有天子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隆乾帝刚刚继位时,曾命李邦华整顿京营,解决了一部分吃空饷、占兵役的问题,奈何得罪的权贵太多,没有几年的工夫就被权贵官僚联手搞了下来。 京营死灰复燃,京营里面的士兵早已成了权贵、大臣们的家奴。 因为有兵饷的缘故,这些士兵不但能领一份空饷,还能额外再拿一份工资。 站在隆乾帝身边的王承恩,眼皮子直跳。 他在京城里有两个宅子,都在西城,家里的仆人是从京营和锦衣卫直接占过来的,也就是说,皇帝身边的人也在占兵役、吃空饷。 像曹化淳那些大太监,占的兵役更多,家里的仆人都是成百。 光是这种掌权的太监,神京城里就有几十号人。 除此之外,朝中三品以上的大臣、王公贵族占兵役的情况也很严重,就连荣国府那边,华安这些人,也是在京营的编制之内,相当于用朝廷的钱来养自己的仆人。 神京城的官员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就京营的那十几万人,还不够这些大臣们瓜分的。 剩下的那伙子人,也是一群少爷兵,一辈子没见过血的,这种人吃喝嫖赌在行,想让他们扛枪上战场,那真是痴人说梦。 王子腾明明有一肚子理由,但是他不敢说出来,因为如果说出来,得罪的人太多,而且一旦戳破,隆乾帝肯定震怒,下旨查办,恐怕不用明天,弹劾王子腾的折子就会如雪花般飞过来。 能爬到京营节度使的位置,他自己也是一屁股屎。 那些科道御史言官们不会放过他。 朝廷里盯着京营节度使位置的人不在少数,有无数人想着他跌下来。 周延儒见自己的心腹爱将支支吾吾,干咳了两声,说道:“皇上,此事不能怪王子腾一个人,神机营主要依靠火器,众所周知,咱们大周朝的火器一向犀利,只不过有些时候,工部的人会偷工减料,造出不合格的火器。 臣听闻,此番对战贼寇,就有许多火器炸膛,平白伤了许多将士,损我天兵士气。” 听到周延儒的解释,王子腾连忙附和道:“是啊,皇上,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陛下每年拨到工部的款项,不在少数,但我军在成祖时广泛使用的火枪利器,到如今已是人人自危,神机营的许多士兵,宁肯用刀枪弓箭,也不敢碰火铳。 再者火铳失利,京营久疏战阵,配合不甚熟练,贼寇来势汹汹,不日便增长到五万余人,敌众我寡……” 王子腾口若悬河,将隆乾帝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兵器的问题方面。 同时也在心里暗骂牛继宗,这十拿九稳的一战,搞成现在这个样子,等回头一定要拿他是问。 隆乾帝得到的战报也有火铳炸膛一说,现在听了王子腾的解释,心里的怒火稍减,如果只是因为兵器的原因,失败倒也情有可原,毕竟火铳炸了膛,还不如烧火棍,没有犀利的兵器,如何能剿灭贼寇? 隆乾帝却不打算放过王子腾,说道:“不论如何,败就是原罪,任你说的再好,神机营居然不敌草寇,你让整个京城的百姓如何看? 建奴建奴打不过,瓦剌瓦剌打不过,现在连一群流寇都能肆虐京畿,怎么,下一步是不是准备放他们进来,换个皇帝?” “臣万死!” 王子腾等人慌忙跪下。 隆乾帝摆摆手道:“整天就是万死,请辞的这套把戏,朕已经看够了,朕需要的是胜利,是剿灭流寇的喜讯,朝廷养着你们,不是让你们打败仗的!” “闯榻天现在何处?” 王子腾赶紧回道:“回陛下,贼寇于昨日攻陷了房山县,现在县城驻扎,微臣已命牛继宗收拢溃军,同时调动神枢营、五军营,准备一鼓作气,荡平贼寇。” 隆乾帝点了点头,道:“京畿重地,不得有失,此事关系皇家脸面和朝廷威严,若再不能克……” 他停顿了一下,等着王子腾表忠心。 按照常理,王子腾应该来一句“臣以项上人头担保,不破贼寇,臣请自裁。” 奈何等了半天,王子腾也没有接话茬,他不满的瞪了王子腾一眼,王子腾还是撅着屁股,头埋地下,连看也不敢看隆乾帝。 此时,一直未曾说话的范复粹站了出来,说道:“皇上,京营久疏战阵,恐不能一举破贼,不如调遣保定、宣府、大同的兵马,四面围堵,将闯榻天一行人彻底消灭,省的他们流窜南下,与闯贼汇合,壮大闯贼的力量。” 李自成正在河南围堵开封,据说带兵数十万,将开封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前些日子李自成攻克汝州,势如破竹。 如今大周朝流民四起,流寇一改往日流窜,抢了就跑的战术,改为攻城拔寨,招募义士,如今河南的李自成和湖北的张献忠最为势大。 兵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杨嗣昌,此时正在湖广一带围剿张献忠,否则今天这个会议,杨嗣昌是万万不能缺席的。 范复粹的家中也有不少占役士兵,所以王子腾挨批,范复粹并没有落井下石,大家在这个问题上是团结一致,对抗隆乾帝。 章节目录 166 闯榻天 周天一 可怜的隆乾帝还被蒙在鼓里,他能得到的消息,都是经过一道道关卡加工而成,并不真实。 听了范复粹的话,隆乾帝颇有怒气:“怎么三大营几万兵马出动,都拿不下这区区流寇?居然拿还要调动三镇兵马,这闯榻天有这么厉害?” 时间倒退到两天前,房山县城的西北角又一片混乱至极、临时搭建的窝棚。 这里便是闯榻天的军营,此刻,军营里污秽遍地,臭气熏天,不时侧传出女子痛苦的哀嚎。 加入到闯榻天阵营的青壮们在营地外面埋锅造饭,大家伙脸上洋溢着变态的狂热和笑容。 昨天晚上,他们攻破了一个村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还在村里一个地主家里,找到上千石的粮食,足够他们一伙人吃上一个星期。 虽然他们也是饥一顿饱一顿,但起码这一个星期都不必担心饿肚子了。 虽然朝廷的官兵一直在他们周围打转,但都到这个份上了,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先抢他娘的地主再说! 当然了,他们也不光是抢地主,还抢普通老百姓。 徐厚生就是最早跟着闯榻天造反的人,闯榻天原名叫周天一。 当初周天一背着老母亲,千里迢迢从山东赶到神京城,想要进城,却因没有银钱贿赂看守城门的守卫,只能在城外窝着。 每日里早早的起床,为了争那点赈济米粥,周天一没少跟人打架,他在辽东当过军屯的军户,身上有功夫,再加上人高马大的,一般人还真打不过他。 只是他身体素质好,他老娘的身体却扛不住小冰河时期的严寒。 就在大年三十的那天夜里,神京城里人声鼎沸,家家户户喜迎新年,煮饺子的香气漫过城墙,钻到城墙外这些难民的鼻子里。 成立的富贵人家,还买来烟花,那一夜,星光暗淡,那一夜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也就是在那一夜,周天一的母亲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加上外邪入侵,高烧死了。 周天一抱着老娘的尸体哭了一夜,第二天,他从怀里摸出一柄利刃,刺死了放赈的小吏,带着一群饿的眼睛发绿的难民,反了! 徐厚生跟周天一是同乡,他是山东登州府人,老家在威海卫,属于登州府宁海州文登县。 山东今年大旱,登州也不能幸免。 为了逃避兵役,徐厚生就单枪匹马来到神京城,想要在这个大周朝的政治中心谋求生路。 反正他父母都饿死了,孤家寡人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哪知道京城的老爷压根不给进城,不进城就没活路,他也在城外坑蒙拐骗,仗着身体好、年轻,抢了不少吃食。 一个冬天,近十万的难民,最后能活下来的不足三成。 他本就是个不安分的,后来周天一造反,徐厚生积极响应,如今已经成为闯榻天军中的一个营官。 周天一当过军户,而且还是墩堡的甲长,不过眼下辽东民生凋敝,墩堡里的军户十室九空,周天一为了活命,哪还管什么官身,扔下锄头就跑回了山东老家。 所以对于大周朝边军的编制极为熟悉,周天一自封指挥使,过了一把正二品武官的瘾,徐厚生因为作战勇猛,砍死了两个官兵,获封百户一职,手下有一百多个青壮,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官了。 徐厚生对自己目前的状况非常满意,在军营里,一路上认识他的人都跟他行礼。 徐厚生昂着头,跟个官老爷一样,轻轻点头回应,他觉得自己身份不一样了,尤其是接连攻破了几个防守严密的庄子以后,便觉得京畿之地守卫不过如此,自己这伙人路过凤台县,凤台县县令连大门都不敢开,也不敢派兵出击,被他们好生笑话了一顿。 说不定自己跟着的老大能成为李自成第二。 周天一在大帐中召集百户以上的头领开会。 眼下周天一的帐下有千户两个,百户十个,别看他队伍中的人已经滚雪球来到了五万之数,大部分都是些老弱病残还有妇女儿童,根本构不成什么战斗力。 他手下能打仗的,只有二千余人,都是些青壮,而且大部分都没有兵器,有一半的人都拿着从庄户那里抢来的铁锨、铁叉等农具,还有拿镰刀和木棒的。 真正有刀枪,称得上战斗力的,人数不足500,由周天一自己统领。 “周大哥,俺从一个地主家里找到一个好东西,就是不会用,你看看这是啥?” 一个操着浓重淄博口音的汉子,递上来一杆黑乎乎像烧火棍一样的东西。 周天一一眼就认出这是一把鸟铳,而且还是一柄保存良好,制作精良的鸟铳,不由的眼前一亮,道:“鸟铳啊,好东西,这家人私藏火器,看来跟咱们一样,也想谋反。” 戚少保兵书里详细记载了各种火器,尤其推崇鸟铳,称其为第一利器,能洞穿铠甲,弓箭也比不上。 只不过鸟铳手的训练要求很高,八十步外的目标,十发打中七发才算是技艺合格。 周天一在辽东也用过这种鸟铳,不过他们配发的,还是隆庆年间的老家伙,枪管都快锈透了,有人试着打了一枪,眼睛都炸瞎了,从此之后,周天一等人再也没敢打过鸟铳。 除此之外,周天一听堡内的防守官说起过,鸟铳制作的工艺极其复杂,对铁、火药、等要求极高,普通鸟铳的使用寿命很短,碰上粗制滥造的,一发就得炸膛。 想一想手里头端着个火药桶,谁还有心思打仗? 不过眼前的这把鸟铳明显不是那些粗制滥造的工艺能比的,枪身保养的极好,上面还抹着厚厚的一层黄油,一看就是行家里手。 周天一端着火铳,眯眼瞄准,黑洞洞的枪口指着献上火铳的人。 那人名叫江华,是个破落户,早年参加过白莲教,后来被官兵围剿,又逃跑当了难民,这些年在北直隶要饭讨生活,去岁北直隶蝗灾遍地,要饭都没处要,就想着来京城碰碰运气,哪知道遇上了周天一造反,他也被裹挟了进来。 不过凭着一张巧嘴和溜须拍马的功夫,他已经是闯榻天军中的一名司务长,主管后勤。 下面的人抢来什么好东西,他都第一时间献给周天一,所以深得周天一的喜爱。 被黑洞洞的鸟铳指着,江华喉咙有些发干,说道:“大哥,咱们下一站打哪?还是打那些小村庄吗?” 周天一翘着腿,漫不经心道:“老是打村庄,还不够塞牙缝的,这么长时间了,也该换换口味,下一个,咱们就打房山县!” “房山?”江华等人愣了一下,“可是咱们没有攻城的器械啊,那房山县城墙又高,县城里还有府兵,如何能打的过?” 徐厚生喝道:“俺听大哥的,大哥说打哪就打哪,官兵咱也不是没见过,前天路过凤台县,那县令都吓尿了,眼睁睁看着咱们再城下抢掠,也不敢开门迎战,照我看,大周朝已经烂透了,要我说,就是那京城,咱们也打得!” 这就有点吹牛逼了。 周天一皱皱眉头,“没有攻城器械,就砍树造攻城梯,江华,你去找几个会工匠手艺的,告诉他们,咱们这里不养闲人,若是造不出来,就地砍头。” 周天一目前考虑的,是自己拖家带口,人数太多,若是攻陷小村庄,估计还不够一天的吃食,索性玩一把大的,直接攻打县城。 能成功最好,不能成功就带着这些人继续流窜,反正他人够多,死个千把人也不心疼。 章节目录 167 中军第四司把司官 卫若兰 “报告总兵大人,前方发现贼寇踪迹,人数约十万。” 一个传令官跪在牛继宗面前。 牛继宗怀中坐着一个女人,这是他昨天在加州水郡镇抢来的,牛继宗的一双粗黑大手和女子雪白滑腻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酒。”牛继宗大声喝道。 女人不敢怠慢,连忙将手里的酒杯喂到牛继宗的嘴边,牛继宗大口一张,便将酒碗里的酒水喝了个干净,“哈哈,爽!” 营帐外面,不少士兵架着木架开烧烤大会,整个军营烟火缭绕,远远看去,跟着火了一样。 木架上面烤着各种各样的畜生,鸡鸭鹅、猪牛羊,这些都是从老乡家里搜出来的,替他们烤肉的,也都是些衣不蔽体的老弱病残,这些原本是房山县城下面的大周朝百姓,他们躲过了前年建奴扫荡、躲过了闯榻天的清洗,却没想到被朝廷兵马搜了出来,被迫当起了奴隶。 匪过如梳,兵过如篦。 官兵不但会抢掠百姓的财物,还会杀良冒功,砍掉青壮的人头,然后对朝廷宣称这是斩杀的贼寇,这种事情屡见不鲜,甚至已经成了大周朝军队普遍默认的潜规则。 所以大周朝军队所到之处,百姓无不畏之如虎,跑得快的,早就躲进山里,剩下些老弱病残和妇女没处跑,只能在家里等死。 牛继宗听完传令官的汇报,全不当回事,在怀中女人的肩窝香了一口,道:“流寇就是流寇,畏惧我京营,被我们追的如同丧家之犬,且不急着消灭,耍两天再说。” 坐在下首的是神机营掌号头官统领王仁,他是王子腾的长子,也是王熙凤的亲哥哥。 只不过这人品行低劣,贾府败落之后,王仁居然把自己的亲外甥女巧姐卖给了妓院,若不是刘姥姥搭救,巧姐的下场就是在烟花柳巷过完悲惨的一生。 此刻,王仁一声狂笑,腆着脸道:“牛将军高明,咱们虽然属京营,却整日被困在京城里面,军功没有咱们的,天天就靠着那点薪俸,朝廷把咱们当成了叫花子,那点薪俸连逛窑子都不够,哪有现在快活。” 神机营自打出了京城,一路抢掠,为非作歹的事情没少干,京营里的监军是高起潜,面对京营这群老爷兵的胡作非为,高起潜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毫不干涉。 高起潜正在自己的营帐里休息,沿途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光是银子高起潜就分了一千多两,对于普通百姓的死活,高起潜等人压根没放在心上。 在牛继宗、王仁、高起潜这些人的眼里,压根没把普通的老百姓当人。 牛继宗微微眯着眼睛,手伸进了女人的怀里,女人满脸通红,却不敢吱声,生怕惹怒了对方,她的前任就是因为抓了牛继宗一下,就被牛继宗以不浪费为由,赏给了属下的士兵,足足捱了三天,才气绝身亡,死后直接扔到了野外,任由野兽撕咬。 女人强颜欢笑,怎么看怎么别扭,好在牛继宗的注意力压根不在她的神撒花姑娘,“不过咱们也不能毫无战绩,到时候也说不过去,这样,你让中军并右哨,派两个千人队,砍些人头过来,到时候也好交差。” 王仁称赞道:“牛将军威武,那群流寇见了我们神机营,定会吓的屁滚尿流,绝不敢恋战,说真的,我都想亲自杀两个贼寇,这手都痒痒了。” 牛继宗拍拍女人的屁股,哈哈大笑:“快倒酒,我要跟王老弟再喝他三百杯!” 另一边,周天一的哨骑来报,说是西北方向的官军派兵来打。 周天一久在边军,明白哨骑的重要性,所以在难民里挑选了十几个机灵的小子,稍加训练,派他们出去放哨。 大周朝辽东边防守军中的哨探或间谍称作“夜不收”,这些夜不收能够深入敌境进行侦察活动,非边军中的精锐不能当。 周天一自己都达不到夜不收的标准,不过普通的流民,能有这个意识已经非常不错了。 “周大人,官兵就在东北二十里外,沿着官道行军,不过他们比咱们强不了多少,一路烧杀抢掠,行进速度也不快,估计下午才能到。” 这个哨骑身高六尺有余,体型较瘦,两颗眼珠漆黑,非常灵动,是个天生做侦察的好手。 周天一皱着眉头道:“起义以来,还没有跟官军打过,总是这么逃跑也不是办法,你们怎么看?” 他问的是手下的两个千户,左千户叫楚飞,是地地道道的京城人,只不过不是住在城内,而是住在城外不远的农庄里。 起义军攻破葛家庄的时候,他还玩弄了葛玥台的一个小妾。 右千户叫燕小二,这人也不简单,他是葛玥台的护院,是从宣大那边逃亡的军户,后来到了葛家庄,因为葛玥台招揽护院,他就在葛家庄住下,别看燕小二名字不起眼,却是一个精锐的夜不收。 葛家庄被破,燕小二顺势而为,跟着暴民打倒了老东家。 楚飞大喝道:“当官的不管咱们死活,现在居然还想要我们的命,那就打!” 跟楚飞一个想法的还有不少,徐厚生就是其中一个。 周天一又问燕小二,“燕统领,你怎么看?” 燕小二沉吟片刻,道:“打还是要打的,大周的军营糜烂,虽然装备比咱们好,但是疏于训练,当然了,这只是我在宣大的时候看到的情况,京营具体是个什么章程,得打过才知道。” 周天一点点头,燕小二的回答滴水不漏,因为他就是这样一个谨慎的人。 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周天一道:“这是咱们跟官军的第一次战斗,虽然重要,但也不是非胜不可,主要目的还是看看官军的战斗力到底如何。 两位统领,这一战,你们谁愿意做先锋?” 楚飞猛然起身,抱拳拱手道:“客随主便,我是京城人,对周围的地形比较熟悉,我愿意打!” “好!”周天一非常满意楚飞的表现,他从旗牌盒中取出一支三角令旗,“你领二千人马,记住,打不过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保存实力,若官兵厉害,就先保全自己,我和燕统领会在后面接应你。” 牛继宗此番带来了六千多人马,除了辅兵、辎重兵、伙夫兵外,战兵有5600人,其中步兵3200人,骑兵2400人。 神机营有五军,一共十六个司。 卫若兰所在的正是中军第四司,也在此番出征剿匪之列。 身为第四司的把司官,卫若兰骑着马,他麾下也都是骑兵,不过牛继宗看不起流寇,只出动了他们一个司的骑兵,人数只有200. 不过200骑兵也够了,有句话叫一骑当千,说的就是骑兵和步兵的差距,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是一个骑马的骑兵对上十个步兵还是没有问题的。 "敌人有多少?" 卫若兰的骑兵马快,早就把右哨的一千多步兵甩在身后。 夜不收回答道:“人数应该在两千以上,不过都是些农民,衣不蔽体,有的还拿着木棍。” 卫若兰也是无语,同时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优越感,“兄弟们,立功的机会到了,大家多砍些贼寇的脑袋,这次咱们也要军功晋升!” 卫若兰身后的骑兵举起长枪,发出一阵阵怪叫。 二十分钟后,夜不收再次骑马奔了回来,马匹后面还跟着十几个贼寇,贼寇的后面是漫山遍野的农民,他们身上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总之奇形怪状。 章节目录 168 左千户 楚飞 卫若兰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闯榻天的部队,这些农民军各个跟打了鸡血一样,不过阵型几乎没有,松散的很,估计一个冲锋就能把这些人冲垮。 卫若兰只觉得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他跟别的勋贵子弟不同,卫若兰平时训练认真,从来不偷奸耍滑,平时在家里也会练习枪棒,打熬筋骨,技艺精湛。 不过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上过战场,也没有见过血。 望着对面漫山遍野而来的流寇,卫若兰对身边的传令兵道:“第一队左翼列阵,第二队、第三队跟进,第四队后阵待命。” 他取出挂在马鞍上的长枪,大声道:“骑兵司,进攻!” 卫若兰的命令传下去,骑兵司列了个乱七八糟的阵型,这些少爷兵训练时候就偷懒,马都不愿意骑,现在上了战场,自然也就不能很好的执行命令。 这些骑兵看到来势汹汹的流寇,一个个心里发虚,如果不是骑在马上,早就腿软的逃跑了。 “tmd,哪来的这么多流民,隔那么远就开始冲锋,累不死他丫的!” 其他几个骑兵小队长大声喊道,似乎想用这种方式来发泄心中的恐惧。 流寇冲锋自然没什么讲究,周天一已经下了命令,后退者死,而且已经当众斩杀了几个逃跑的流民。 这些流民大部分是老百姓,畏威而不怀德,很快就被周天一的铁血手段给吓住了。 楚飞骑着一匹杂马,对身边的旗牌官喊道:“敲鼓助威!” 这旗牌官是葛家庄办丧事的鼓手,很有一把子力气,他撸起袖子,抡动鼓槌。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流民踩着强劲的鼓点,一窝蜂似的朝对面的骑兵冲了过去,他们还从来没有面对过这么多骑兵,对于骑兵的恐怖并没有一个直观的认识。 他们已经杀红了眼,积年累月的劳作,长时间的被官吏、宗族欺压,这些朴实无华的老百姓心里积蓄了浓厚的怨气。 周天一解放了他们,带着他们烧杀抢掠,变成了另外一种存在。 最老实的人,一旦发作,就会变成最凶猛的野兽,除非死亡,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他们的脚步。 这也正是流民的可怕之处,无知者无畏,无畏者无敌! “杀啊!” 第一波流民已经和骑兵交锋,骑兵强大的冲击力瞬间便撞飞了几个流民,仿佛刀切黄油一般杀进了流民的阵营,甚至都没有用上手中的长枪。 卫若兰松了口气,他们这支骑兵还是第一次实战,他真的有些拿不准。 “艹你妈的,杀我兄弟,我咬死你!” 流民并没有因为同伴被杀而逃亡,反而被激起了凶性,他们将手里的武器朝着马上的骑兵掷过去。 冲入流民堆里的骑兵,失去了机动性,就像是陷入泥潭的汽车,沦为了被动挨打的靶子。 马上的骑兵躲过了耙子和铁叉,却没能防御如蝗的石头,一时不察,一个骑兵脑袋挨了一块飞石,只觉得眼前一黑,紧接着便被几个流民嚎叫着扑了下来。 那骑兵勇猛异常,拔出腰刀,接着翻滚的惯性抬起腰刀劈头就斩断了一个流民的胳膊,那流民哀嚎一声,血流如注,瞬间昏死过去。 但更多的流民悍不畏死,他们看着这个骑兵的眼神,就像是发现了宝藏一样,趁着骑兵重心未稳,几个流民一拥而上,死死的缠住那名骑兵的四肢。 一个流民举起抽中的铁叉,“当——”的一声,铁叉插中骑兵胸口的铠甲,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虽然没能插进去,可经常干农活的流民,力气出奇的大,他把眼前这个骑兵当成了自己家的土地。 一叉、两叉、三叉……直到铁叉的前端断裂,几个流民用手扣,用牙咬,活生生的将那个骑兵撕碎。 杀死了骑兵,流民七手八脚的从骑兵身上扒铠甲、头盔、腰刀…… 只用了半盏茶的工夫,骑兵就只剩下一具残破不堪的尸体,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杀啊!” 得了装备的流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疲惫,嚎叫着冲向下一个骑兵,生怕比别人慢了,东西就会被人抢走一样。 倒是那些马匹,失去了主人后,也没人管,呆在原地打转。 卫若兰此刻也陷入苦战,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杀死了多少个流民,因为有着前车之鉴,他策马狂奔,一刻也不敢停留,而且也不敢深入流民阵营,只在流民阵营的边缘游走。 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先前布置的阵形因为流民不讲道理的冲锋,此刻已是乱作一团,有一半的手下见势不妙,掉头狂奔,压根不听他这个把司官的呼喊,他们的方向是牛继宗大营驻扎的地方。 有人开始逃跑,前面冲锋的那些骑兵顿时乱了阵脚,他们被流民包围住,攻也攻不进去,想跑却发现后路已断,有的骑兵丢下马匹,想要逃跑。 只可惜他们穿着厚重的铠甲,压根跑不过流民,平时就疏于训练,再加上这些流民都是种惯了地的老农民,体力上的差距不可同日而语,跑不了几步便被追上,然后乱刀、乱叉、乱石打死。 一个骑兵高举双手,跪在地上求饶,只可惜杀红眼的流民根本不知道投降为何物,他们不要投降,他们要的是发泄,要的是骑兵身上的装备和银钱! 流民如同蝗虫一般将第四司的骑兵吞没,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漫山遍野的流寇仿佛无穷无尽,而楚飞带领的几十个青壮更是勇猛异常,他们不但杀骑兵,还骑上那些无主的马匹追击逃跑的骑兵。 号称京师三大营中最精锐的骑兵司,连一合之敌都没敌,就被流民冲了个七零八落。 卫若兰一枪刺死一个悍不畏死的流民,抢了一匹晕头转向的马匹,策马狂奔。 把司官逃跑,剩下的骑兵也无心恋战,跟着主官一起逃命。 楚飞见官兵逃跑,立刻让手下摇旗呐喊:“官军败了!官军败了!” 那些流民一听,就跟吃了兴奋剂似的,精神头又充足了几分,嗷嗷直叫,两条腿甩的跟风火轮一样,追着骑兵往前跑。 溃败的骑兵司急速向正朝这边来的神机营右哨步兵奔来。 右哨的一千步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己方的骑兵丢盔弃甲、披头散发,一脸见鬼的样子冲了过来。 领头的把司官拦下一个溃兵问道:“前方什么情况?” 溃兵上气不接下气,嘴唇发抖,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把司官一脚将其踹倒,催了口道:“没用的东西,几个流民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了?老子当年打建奴的时候,亲手斩下过一个白甲兵的脑袋……”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更多的溃兵打马而来,马鞭子都抡冒烟了。 “艹尼玛的卫若兰!”把司官大喝一声,连号令都来不及下,“快跑!” 把司官的眼神好,他一眼就看见了溃兵后头跟着的大股流民,那些流民杀红了眼,个个眼冒绿光,仿佛跟饿狼一样,择人欲噬。 而且杀过人的流民,自带一股子煞气,再加上他们鸟枪换炮,抢了不少骑兵的砍刀、长枪,战斗力瞬间上了一个台阶。 这个自称斩杀过白甲兵的把司官哪还敢打,先保小命再说! 领头的将领一带头跑路,手下的将士就更别说了,立刻炸了营,这些身高八尺,长得人高马大的汉子,哭爹喊娘,只恨老娘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 溃败是连锁反应,就跟多米诺骨牌一样,一旦开始,便无法停止。 而且因为行军打仗,这些士兵都是穿着铠甲、手拿兵器的,如此一来,溃兵嫌铠甲重、嫌兵器碍事,便一边跑,一边解下铠甲,手里的兵器早不知道扔到什么地方去了。 溃兵的败退路线呈扇形,有的晕头转向,往两边的山上跑,还有许多人腿肚子发软,直接倒在地上,被后边的人踩的嗷嗷直叫,然后被赶过来的流民乱刀砍死。 章节目录 169 杀良冒功 流寇就像是无孔不入的沙尘暴,将前面的官兵扫的七零八落。 楚飞带领的精锐流寇,抢了几匹战马,捡起官兵的盔甲和武器,一夹马腹,呼啸着追杀逃走的官兵。 楚飞这些人平常就骑过马,还有不少是从宣大、大同等地逃亡回来的军户,技艺比起这些官兵更加精湛。 装备精良、人高马大,看起来威风凛凛的官兵,却连一招都没过,就被流寇击溃,四散奔逃。 卫若兰想要组织溃兵进行反击,可逃命的士兵根本没有听他的,有好几个甚至举起武器,拼了命的朝他身上刺来,好在他反应灵敏,才没有受伤。 卫若兰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明白,这些士兵不敢打贼寇,却敢对自己舞刀弄枪,这是什么踏马的狗屁世道。 “扔银子,扔银子!” 几个步兵的把司官见流寇穷追不舍,对着身边的溃军喊道。 溃军身上还是有不少银两,有许多是自己的,也有这几天从百姓家中搜刮来的,他们舍不得银子,但更舍不得自己的小命。 眼看着流寇状若疯魔,好几个跑得慢的士兵肠子都被打出来了,其他士兵哪还管什么银子,赶紧扔了减轻重量跑路。 卫若兰等人跑了一截,耳边喊杀声减弱,回头一看,不少流寇正弯腰捡拾地上的财物。 几个步兵把司官松了口气,“他奶奶的,还是银子好使。” 卫若兰看着几个把司官,这些人他也是熟识,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训练的时候可没见这几个人跑的这么快,没想到在死亡的威逼下,居然爆发出了潜能。 不过这些把司官也不是没有损失,他们抢劫的金银财宝更多,刚才跑路的时候,一分没剩,全都抛了出去,比普通的士兵更加干脆,足见其惜命。 “老卫,待会见了牛将军,可别说漏了嘴,咱们是力战不敌,不是见面就逃。” 一个老成持重的把司官说道。 卫若兰点了点头,这次溃败,主要原因都在他们第四骑兵司的身上,若非小觑了流寇,等待后续步兵司跟上,协同作战,未必会输了流寇。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还是想一想待会怎么跟牛继宗汇报吧。 卫若兰脸色很难看,他不想就这么回去,“诸位,咱们不能就这么回去,起码要砍些流寇的人头,否则没法交差啊。” 两个把司官吓了一跳,不敢置信的说道:“我说老卫,你是不是被吓傻了,咱们好不容易逃出来,你还想回去送命?要死你自己死,老子可不回去。” “老卫,兄弟们都被吓破胆了,你信不信,现在要是让他们回去杀贼寇,他们就能跟你拼命!” 古代炸营的事情常有发生,当兵的都是提心吊胆过日子,经年累月下来精神上的压抑可想而知。 再加上古代当兵,就跟奴隶一样,随时承受死亡的风险,心理压力极大,随时都有可能崩溃,如果军队发生炸营,那平时高高在上,欺负这些士兵的军官就成了首要的攻击对象。 炸营往往还会引起连锁反应,造成群体性的攻击,毕竟你不杀人,别人就要杀你,大家平时训练的内容都差不多,索性一起杀人。 只不过京营平时训练松散,甚至根本不训练,这些仅剩的战兵也是游手好闲,基本不会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刚刚遭受了致命追击的士兵,心理极其脆弱,就像是装满炸药的火药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 卫若兰见两个把司官都不愿冒险,他也是无计可施。 一个年轻的把司官喘匀了气,招呼手下的传令官去收拢溃兵,老成持重的把司官留了下来,见四下无人,他拉着卫若兰走到僻静的地方,压低了声音道:“老卫,我知道你不甘心,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为今之计,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卫若兰一拳打在树上,直打的树干摇晃,拳头上鲜血直流。 训练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碰上一伙最弱的流民,居然被打败了,这让他如何甘心。 老把司官眼珠子一转,笑道:“我倒有个计策,既可以挽回损失,还能少受惩罚,说不定,朝廷还会给咱们嘉奖。” “打了败仗还有嘉奖?”卫若兰疑惑道。 老把司官凑到卫若兰的耳朵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卫若兰眼睛睁大,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这,这可是要杀头的!” 老把司官拍拍他的肩膀道:“你不说,我不说,手下的人不说,谁能知道?牛将军也是要面子的人,他知道咱们干了这件事,估计也会默认的。” 卫若兰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身体一阵发凉,他觉得眼前这个把司官比流寇还要吓人。 三个时辰后,卫若兰和两个把司官从房山县芦上坟村走了出来,身后还时不时的响起女子的惨嚎,以及男人的嘶吼声。 老成持重的把司官衣衫不整,手上还粘着不少不明液体,他毫不在乎的在卫若兰肩膀上拍了两下,道:“老卫,习惯就好,咱们不杀他们,他们也会被流寇卷走,成为新的流寇,有句话不是说得好吗,防患于未然。” 卫若兰的脸上依旧是不忍,他厌恶的打掉老把司官的手,想要说什么,却没有底气说话。 他浑身发冷、发抖,虽然早就知道官兵有杀良冒功的历史,但是真正身处其中时,还是会产生生理性的不适应。 这让他长久以来建立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出现了难以磨灭的裂痕。 “畜生!畜生!你们没本事杀流寇,却来荼毒百姓,你们算什么官兵,比土匪还不如!” 芦上坟村的村长满脸是血,愤怒的指着卫若兰一行人。 见到官兵到来,村长还好心的开门相迎,因为他家有个儿子,现在是在京城的工部做小吏,名叫高超伟。 “我一定要报官!揭露你们的兽行!” 村长跌跌撞撞的爬起身,朝京城的方向走去,走了两步,便觉腹中剧痛,低头一看,一截刀尖从腹中透出,上面还挂着许多血珠。 不等他回头,年轻些的把司官用力一搅,村长的身体瞬时出现个巨大的裂口,花花绿绿的肠子流了出来,村长口冒鲜血,扑倒在地。 “呸!废物,还想进京告状,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年轻的把司官啐了一口浓痰,用村长的衣服擦干净刀身,“我杀不了流寇,我还杀不了你一个土老帽?” 卫若兰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可是村中百姓临死前的哀号却更加的清晰,每一声惨叫都让他的心颤抖。 屠杀持续了两个时辰。 发泄完的士兵们成群结队的从村落、民房里走了出来,他们勾肩搭背,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丝毫看不出刚刚经历过一场惨败,他们似乎在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身上找回了自信。 老把司官满意的点点头,招来传令兵:“各队清点人数,带上财货、人头,留下一个小队,放火烧村!” 卫若兰脸色铁青,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恐惧,又或者是其他的心情。 只不过此时没有人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这些士兵已经发泄够了,这将成为他们从军道路上一个重要的里程碑。 原来仗还能这么打,打不过敌人,就打自己人,还不用担心被杀。 一行人回到军营后,卫若兰和两个把司官第一时间将此事汇报给牛继宗,从开始的溃败到杀良冒功,一丝一毫,都不敢遮掩,和盘托出。 牛继宗听完几个人的汇报,脸色阴晴不定,连怀里的女人都没有心情摸了。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牛继宗冷不丁的问道。 章节目录 170 牛继宗教授卫若兰 老把司官摇摇头,说道:“只有三个司的军士知道,属下做的干净,芦上坟村共计丁口贰佰四十余二人,无一逃脱,人头就在大帐外面垒着,那个村子已经一把火烧光了,没留下一点痕迹。” 牛继宗点了点头,说道:“你,做的很好,这件事不许外传,也不要让另外几个军的人知道,如果泄露出去,你知道后果。” 老把司官一脸视死如归,道:“请将军放心,我拿项上人头担保,绝对没有任何一个军营外的人知道。” 牛继宗冷哼一声,拍了拍怀中女人的屁股,右手缓缓捏住了她的喉咙,用力一捏,“咔嚓——” 女人的脑袋软软的垂在肩膀上,眼中还流露着痛苦、哀求的神色。 “这下才是没有人知道。” 卫若兰面皮一阵抽搐,却连半个屁都不敢放。 牛继宗像丢垃圾一样,将那个女子扔在地上,说道:“你们先下去休息,卫把总留一下。” 两个把司官对视一眼,如释重负的走了出去。 卫若兰不明所以,仍旧在地上跪着。 牛继宗起身,将卫若兰扶了起来,他拍了拍卫若兰的肩膀道:“小子,我和你爹是老相识,咱们两家也算世交,你对今天之事有什么看法?” 卫若兰低垂着脑袋,一脸纠结道:“将军,属下,属下没有什么看法。” 牛继宗叹了口气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该杀那个女人?应该惩罚那两个把司官?” 卫若兰沉默不语。 牛继宗继续道:“早在大军开拔之前,我就知道,这仗咱们赢不了,但也没想到会输的这么惨,派你们三个司去,是想看看流寇的实力,事实若然如我想的那样。 这些流寇虽然是由流民组成,但已经是见过血的流民,咱们的士兵虽然看着精锐,却是群少爷兵,别说杀人,有的连鸡都没杀过,就算是你牛伯伯我,也从来没杀过人。 这没杀过人的士兵,就是个雏儿,咱们朝廷里的将官,不说全部,至少有一多半是不懂得怎么打仗的,只不过看了几本兵书,老子对这一点认识的很清楚。” 卫若兰有些不解:“可谁也不是天生就会打仗,那些名将不也是从一场场战斗中磨砺出来的吗?” 牛继宗笑了:“你说的没错,不过咱们的情况跟他们不一样,咱们的皇帝是个没有耐心的皇帝,他容不得失败,输了就是输了,立马换人,不过就算是赢了,多半也是没有好下场的。” 卫若兰更加的不解,“输了皇上不高兴下官能理解,怎么赢了也不行?” 牛继宗笑道:“你呀,太年轻,须知这官场之中,要收敛锋芒,不可太过招摇,你打了胜仗,别人却打了败仗,这说明什么问题?别人都不如你? 再说了,咱们是京营,京营里面都是些什么人,四王八公、十二侯,还有大大小小的武官子弟都在里面,就没个嫉贤妒能的?” 卫若兰又学习到了,只不过这次的学习内容让他更难理解,“牛将军,那这次打了败仗,皇上该不会降罪于我等吧?” 牛继宗哈哈大笑,说道:“哪里是打了败仗,应该说打了胜仗,而且斩首贼寇百余级。” “那损失……” 这次失败,不但损失了一百多匹马,还死了不少兵丁,虽然大部分都是逃跑的时候踩踏而死,但死掉的人总不能死而复生。 牛继宗目光一寒,说道:“咱大周最不缺的就是人,这样,你带一司人马,去周围的村子,看见合适的丁口,就抓过来。” 卫若兰抱拳拱手道:“是,属下遵命!” …… 沈亮从袭人手中接过一沓会票,都是一千两银子一张的,不过只能在本地的钱庄支取,不支持跨行服务。 “宝玉,自己家的生意,这么做,会不会让二奶奶生气?” 袭人握着毛笔,犹豫着要不要将这笔支出记录下来。 沈亮解释道:“这可不是自家生意,你、你哥哥、还有府里姐姐妹妹都在里面有股份,只不过我占的股份最大,而且你们都愿意相信我。 这是因为她们还没有看到这个书局的盈利能力,你想想,若二嫂子她们知道这家书局日入千两白银,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无欲无求。” 袭人闻言,握住沈亮的手道:“我才不管能赚多少钱,只要在你身边,就是穷光蛋,我也心甘情愿。” 沈亮有些无语的摸了摸她的小脸:“那不一样,我跟你那是天作之合,有道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咱们可是过命的交情,我就是不信自己的亲妈,也不会不相信你。” 袭人红着脸,脑袋晕乎乎的问道:“哪有你说的这么好,再说我们哪有过命的交情。” 沈亮呵呵笑了一声,朝袭人勾了勾手指头,袭人把脸凑过来,沈亮小声嘀咕了几句,直说的袭人脸蛋儿发烧,几乎要裂开。 沈亮摆摆手道:“好了,你只要记住,无论是谁,就是你亲哥哥,想要从账上支钱,也必须走公账,这是规矩。” 袭人目光坚定的点了点头,她在账簿上记下王熙凤支取现银一万两。 又说道:“宝玉,这几日有不少外地的客商,想要从咱们这儿买书,还说要见见写书的作者。” 沈亮摸着下巴道:“这么快就有外地的人来了?我还以为要过一段时间,这样,见面就不必了,你让他们预存一部分银子,待书印好,就通过漕运发到江南去。” 眼下并没有什么物流、也没有快递公司,南北货物流通,一是通过陆路交通,这个方式耗费糜多,费时费力,还会遭遇山贼打劫,风险较高。 另一个方法就是通过水路,也就是京杭大运河,通过漕运实现货物往来。 一直到清末铁路出现之前,京杭大运河都是南北的经济命脉,而运河沿线的几个城市,也就自然成为了古代的经济中心。 例如扬州、临清、济宁、淮安,都是百万人口的大城市,是大周朝经济繁荣之所在。 沈亮考虑到古代没有版权意识,专利也得不到保护,所以发行的《西游记》一直以期刊的方式,就算那些黑心书局想要盗版,也只能盗版一部分,想要看最新版本,还是要硬着头皮购买“玉翔书局”出版的书。 不过外地客商因为路途遥远,期刊的形式并不适用,所以这些客商想要跟沈亮购买以后的书稿,方便统一印刷,他们的价钱更高一些,也算是一锤子买卖。 沈亮自然不可能傻到把所有的书稿都给他们,他只能保证会比京城提前个几章,不过只要有一本书,这些客商就能在江南一带大量印刷。 大周朝的江南省,富甲天下,承担着大周朝三分之二以上的税负。 这里大量依靠纺织业,至于水稻、小麦等粮食作物,倒是不多,江南的商业极度发达,生活水平的富足,连带着百姓的精神需求也十分旺盛。 所以江南的戏班子多、妓院多、就连文人墨客、书院、画院也是鳞次栉比,文风较北地来说不知道繁盛了多少。 章节目录 171 扬州沈雪岩 沈亮的《西游记》一经在江南发售,就引起轰动。 这种天马行空、神魔鬼怪的书籍,一下就在江南等地以一种可怕的速度蔓延。 大周朝文风开放,没有后来大清的文字狱,民间各种书籍迎来了爆发式的增长,尤其以小黄书的盛行最为出名。 不少文人墨客甚至愿意给小黄书画插画,你还别说,这些大文豪画的插图真的别具一格。 不过《西游记》显然不在小h书之列,但其中的内容光怪陆离,各种奇特法术、妖怪层出不穷,补齐了文学板块在神魔小说方面的空缺。 尤其这部小说已经被许多人解读,称其结构巧妙,因果循环,丝丝相扣,寓意深刻。 袭人听了沈亮的话,有些为难道:“可是那些客商说就想一睹作者真容,说是不买书,看看作者长啥样也行。” 沈亮嘶的吸了一口气,“现在就有粉丝了?这也太快了。” 袭人没听明白,“宝玉,你要吃粉丝?” 沈亮摇摇头,又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见一见。” 玉翔书局,办公室。 沈亮特地留了一个空房间,并且在门口挂上了“办公室”三个字,也不仅仅是这间房子,其他房间也都挂上各自的门牌。 什么“账房室”、“印刷室”、“宿舍”、“食堂”,袭人等人虽然觉得多此一举,毕竟她们整日在这里生活,闭着眼都能找到路,但是沈亮还是坚持挂上了牌子。 你还别说,自从挂上这些牌子,工作效率提升了不少,至少每天早上上厕所,不会走错路了。 沈亮坐在办公室会客的圈椅上,旁边还有几张圈椅,坐着三个人,袭人帮客人倒茶,便把办公室的门给关上了。 客商姓沈,叫沈雪岩,祖宗是大周朝建国初期的大周首富沈万三。 这个时代没有朱元璋,大商人沈万三得了个善终,家族子弟也得以绵延至今。 不过如今的沈家也如大周皇族一样,子孙遍地,虽然还那浩繁的词句文笔和故事性,对人、对神仙、对妖怪的刻画更是入木三分。 初看《西游记》时,沈雪岩就惊为天书,对这部书的作者更是推崇备至,所以他不远千里从扬州来到京城,就是想见一见《西游记》的作者。 在他的预想中,《西游记》的作者即便不是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起码也得是个满腹经纶的中年人,但绝对没有想过竟然是一个粉雕玉琢的翩翩少年。 这就好比唐僧去西天取经,心心念念的佛祖居然成了一个美貌如花的女人。 简直毁灭了他的三观。 沈雪岩的惊讶表情落在沈亮眼里,并不觉得好笑,他说道:“虽然许多人都问过这个问题,我还是要厚着脸皮说一句,《西游记》的确是我写的。” 咳咳咳——沈亮并没有撒谎,他只说《西游记》是他写的,但是没承认自己就是原创。 希望吴承恩老前辈的在天之灵不要怪罪。 沈亮在心里默念了几句阿弥陀佛。 沈雪岩见沈亮承认,再看向袭人,袭人点头道:“沈掌柜,我家公子从不说谎,再说了,我们书局独家发行《西游记》,若是连作者都搞不清楚,岂不让人耻笑?不过我家公子为人低调,神京城里极少有人知道是他写了这本书。 所以还请沈掌柜保密,不要告诉别人,以免扰了我家公子清净。” 沈雪岩有些不明白,却还是点了点头道:“倒是可惜了,若是我在公子这个年纪,写下此等巨著,定会忍不住宣扬出去,扬名立万、名留青史都不在话下,公子却能忍住名声不显,此等境界,实在非吾等凡人可比。” 沈亮哈哈大笑:“沈掌柜不愧是生意人,说话就是好听,不过名声于我如浮云,而且我志不在此。” “不知道公子志在何方?” 沈亮笑道:“扶民生于济困,解百姓于倒悬。” 沈雪岩闻言,不觉对沈亮高看一眼,而后恭敬道:“原来是圣人门徒,怪不得看不上些许浮名,不知公子现在治何书?” 江南民风开放,读书人、士子如云,许多商贾之家都会大力培养家族子弟去考科举。 沈家作为江南数得上号的家族,自然也致力于此。 沈雪岩小时候也曾上过私塾,读过四书五经,沈亮所说出自先秦孟轲《孟子公孙丑上》:“当今之时,万乘之国行仁政,民之悦之,犹解倒悬也。” 不过沈雪岩只认为沈亮是想走科举之路,什么解民倒悬不过是文人的普遍吹牛罢了。 哪个读书人考科举的时候不是说要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当了官之后,还能永葆初心? 反正大周朝二百多年,也只有海瑞当得起清官这个称呼。 大周的官场就是个大染缸,甭管你是什么颜色的布,只要进来,没有不变成黑色的。 沈亮拱手道:“治学不敢当,只是蒙学而已,且院试还没有考过。好了,不说这些,你要买我的书,然后在江南地区刊印?” 沈雪岩说道:“《西游记》乃奇书也,如今在江南一带,最火的就是它了,有人等不及公子写书,已经狗尾续貂,只不过那些都是粗制滥造,比不上公子大才。” “这么快就有番外和同人了?”沈亮颇有兴趣,于是他取出了一份合约,“只是卖书的话,那多没意思,我想了一个新的合作方式,你看一下。” 沈雪岩接过合约,定睛看去,好一会才说道:“日月商社?恕在下直言,你们玉翔书局虽然有了《西游记》这一本爆款的书,销量能维持一段时间,但书终究有写完的一天,而且单靠一个书局就想成立商社,在下并不十分看好。” 合约上面明确写出:沈亮将要成立一个商社,类似于后世的集团,他想以商社入股的方式,拉沈雪岩加入,这样他从书局拿货,并不需要现金,而且还可以比其他商家以更低的价格、更快的速度拿到书稿。 章节目录 172 谈生意 其实大周朝已经出现了类似的商业集团,像是晋商、徽商的商会,同一个地方的商人组建商会,缴纳会费,就能以比外人更低的价格拿到内部商品,同时还能共享商业信息和资源。 但沈亮想要的更多,如今大周朝民生凋敝,唯有商业还算发达繁荣,在南方,甚至已经出现了资本主义萌芽,一些资本逐利,也在寻求更大的生存空间。 所以沈亮才答应见见这个来自扬州的商人,他像以点破面,先跟沈雪岩搭上线,然后通过商品慢慢的在江南立足。 他可没自大到能在神京城跟李自成和皇太极硬刚,就他目前的状况,先保住小命再说,只要时局不对,他立马带着一家人跑路。 听了沈雪岩的话,沈亮笑道:“沈掌柜,饭要一口口吃,路得一步步走,步子迈大了,咔嚓——容易扯到蛋。 玉翔书局虽然体量小,但是盈利高,而且你不会以为,我们玉翔书局只有《西游记》这一本书吧?” 沈雪岩是书商,对于好书,他是趋之若鹜的,“公子,莫非你这里还有新作?能否让在下一睹为快?” 一个书局一本好书能吃一辈子,若是有两本卖座的书,那就能当传家宝了。 不过古代的版权意识并不强,盗版、模仿的成本极低,一本书吃一辈子是不可能的,所以古代的写手也是非常多的,不过一个书局想要长久发展下去,必须有一两个强力写手支撑。 《西游记》绝对能当得起镇店之宝,不过沈雪岩不相信,一个人在写出《西游记》后,还能创作出比《西游记》更优秀或者水平相当的作品。 才华高如曹雪芹,一辈子也就写了一本《红楼梦》,批阅十载,增删五次,所以曹公的《红楼梦》值得反复咀嚼,每次看都有新的收获,这是一本足以读一辈子的书。 而某些小h书,初看觉得很刺激,可读过一两遍后,便食之无味,味同嚼蜡。 后世的某些网文,第一遍看都觉得辣眼睛,读第二遍的时候就要吐了。 沈亮笑而不答,一旁的袭人憋不住了,傲娇道:“沈掌柜,你不会没听过《临江仙》吧?” “《临江仙》?难道是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沈雪岩一拍脑袋,问道:“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袭人下巴扬起:“我家公子便是贾仲安,荣国公的后人。” “原来是人称小苏仙的贾公子,请恕在下有眼无珠,失礼失礼。”沈雪岩笑眯眯的说道。 对于有真才实学的人,古人总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沈亮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了个“小苏仙”的名号,苏仙他知道,那是大文豪苏轼的雅号,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抱上苏东坡的大腿。 沈亮只得还礼道:“些许虚名,不足挂齿,既然你听说过《临江仙》,我们书局下一本力推的书籍就是跟这首词有关的。” 沈雪岩此刻就是个小迷弟,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偶像的新作。 沈亮卖了个关子:“沈掌柜博学多才,不妨猜一猜是什么题材的小说。” 沈雪岩挠了挠头,不确定的说道:“莫非是与三国时期有关?” 啪——沈亮打了个响指,“沈掌柜答对了,不过没有奖励,不才的下一本书,正是叫做《三国演义》。” “《三国演义》?”沈雪岩吃惊不小的问他,“可是已经有史书《三国志》,也是精彩异常,公子莫非有信心能超越这本书?” 沈亮摆摆手打断他,说道:“《三国志》也是改编的历史,谁说上面写的一定全对?就算是太史公司马迁写《史记》之时,难免也存有私心。咱们后人看历史,无非是看个热闹罢了,难道还真的能从历史中得到教训?” 沈雪岩却对这句话有些不同的看法,“可唐太宗说过,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咱们读史书,不就是想从前人的所作所为中得到经验和教训,然后加以改正?” 他的这番话也得到了袭人的赞同,看着自己小侍女拼命点头的模样,沈亮就觉得好笑。 这是普通人的惯性思维,他们觉得如果自己看过别人犯错,自己就绝对不可能重蹈覆辙,这是天然认为自己比古人聪明。 沈亮笑道:“如果这样想,那才是贻笑大方。” 沈雪岩不服气,有种别以为你是我偶像,就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架势。 沈亮觉得沈雪岩很投脾气,就多说了几句:“远的咱们不说,就拿现在的时局来说,历史上难道没有内积贫弱,强敌环伺的朝代?他们的经验是否可以借鉴?” 听了沈亮的话,沈雪岩陷入了沉思。 你还别说,现在的大周朝,跟他的难兄难弟北宋很像,同样都是商业、文化发达,国家看起来挺强盛,但是北方都有一个崛起的游牧民族虎视眈眈。 大周朝就像是一个体型巨大、过度肥胖的巨人,而游牧民族时不时地就要冲上来,像饿狼一样撕扯掉巨人身上的皮肉,虽然不致命,但是很让巨人丢面子。 关键这个巨人还一身的病,什么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高胆固醇,总之就是看着很吓人,但是内里早已经病入膏肓,随时都会猝死。 沈雪岩皱着眉头,他有很多想法,说道:“北宋灭亡,归根结底在于皇帝昏庸、奸臣当道,若不是徽钦二帝听信小人谗言……”说到这,沈雪岩忽然就闭口不说了。 他觉得自己再说下去,估计得连累家人。 沈亮哈哈大笑,拍着沈雪岩的肩膀道:“沈掌柜快人快语,足见是个性情中人,不才总结了一句话,人类从历史里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学不到任何教训,你觉得这句话如何?” “人类从历史里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学不到任何教训?”沈雪岩细细的品味了这句话,再联想自己看的那些史书,他觉得自己似乎触摸到了一个以前完全没有想过的境界。 良久,沈雪岩深深作揖道:“公子大才,沈某佩服之至。” 他看向沈亮的眼神愈发的崇敬,问道:“那依公子之见,大周朝该作如何改变,才能避免重蹈宋朝的覆辙?” 沈亮转移话题:“咱们还是来聊一聊《三国演义》吧。” 开玩笑,你一个书商也想了解治国之策,莫非是脑子进水了,简直是不务正业! 最终,在沈亮三寸不烂之舌的鼓动下,沈雪岩同意了以入股的方式合作,不过沈雪岩并非脑残粉,他只是自己出资1000两入股日月商社。 且在合同中注明,此商社只与沈雪岩有关,跟他们沈家书斋没有半点瓜葛。 谈妥了生意,沈亮便让花自芳安排沈雪岩几个人在京城吃喝玩乐,沈雪岩客气了几句,见推辞不过,也就没有坚持。 花自芳现在也算是个酒场老手,京城的几大书斋老板,没少请他吃喝嫖赌,不过花自芳倒是坚守底线,吃喝不拒,并说与赌不共戴天。 袭人白了沈亮一眼,道:“我哥哥多老实的一个人,都被你给带坏了,整天让他跟那些老油条胡吃海喝,万一得了脏病怎么办?” 沈亮大手一揽,袭人惊呼一声,跌坐下来,沈亮在肩窝深深吸了一口,只觉奶香扑鼻:“坑谁我也不能坑大舅哥啊,让他招待,那是想让他开开眼界、长长见识,这生意场就跟官场一样。 需要人脉、也需要待人接物的能力,否则只会发号施令,日子长了,手底下的人怎么会服你?” 章节目录 173 2B铅笔制造 袭人伸出青葱玉指,戳了他脑门一下:“就你歪理多,这些日子我哥天天出去喝酒,不会出事吧?” “我不是安排了倪二跟他吗?”两个人挤在一张圈椅里,沈亮把玩着袭人的小手,阳光从窗户的缝隙透进来,将两个人的轮廓拓印在地面上,沈亮看着对方折射着光点的漆黑眼眸,舔了舔嘴唇。 “我让倪二跟着大舅哥,就是让他帮着挡酒的,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让大舅哥天天喝酒吧?俗话说,小酌怡情,大喝伤身,我这个人啊,帮亲不帮理。” 袭人眯起眼睛那个,猫儿似的在沈亮怀里蹭蹭。 冬日的阳光总是那么珍贵,就好像是一层薄薄的黄金,让人身上暖洋洋的。 “哎呀,讨厌,人家正躺的舒服呢,不许使坏。” 袭人抓住了某个人的手,嗔怪道。 沈亮却像猴皮糖一样,粘在袭人的脖子上不下来,搞得袭人痒痒的,身上好似有一百万只蚂蚁在爬。 “袭人姐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像田里熟透的番茄。” 难得有机会享受二人世界,沈亮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来红楼世界这么久,只有袭人对他是百依百顺、予取予求,估计连他亲妈王夫人都做不到这个地步。 有一个一心一意对待自己的女孩子,沈亮真的是很想很想欺负她。 袭人摸了摸滚烫的小脸,问道:“有吗?” 其实不用沈亮说,袭人自己都觉得脸蛋要烧起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跟沈亮在一起的时候,身体都会莫名其妙的发热、发烫,心里面也会莫名的空虚。 可能就是食髓知味的感觉,在某些时候,女人比男人更需要充实。 以至于每晚独守空房,袭人心里都会升起一丝丝异样的情绪,不过在被沈亮拥入怀里的时候,都会烟消云散。 沈亮摸着她如云的秀发,问道:“你擦得什么水粉,怎么这么香?” “我哪有时间擦什么水粉,这段时间忙得我晕头转向,毛笔都写秃了好几杆。”袭人小脸憋红了,手里捏着的账本也变了形。 不行,,,,,不行了! 沈亮忽的灵光一闪,说道:“你觉得毛笔写字方便不?” “什么方不方便的,不都是用毛笔吗?”袭人疑惑的看着他。 沈亮一拍脑门道:“这样,回头让人准备一些石墨和黏土,我整个好东西给你,保准让你大吃一惊。” 少女目光如蜂蜜,浓稠的要滴出来一般。 沈亮读懂了袭人眼神中的含义,起身关上办公室的门,插好插销。 圈椅上,袭人媚眼如丝,吐气如兰,静静的看着沈亮如一只毛躁躁的猴子一般,“宝玉,快要吃午饭了。。。。。。” 沈亮再次确认房间的门、窗户都已经关的严严实实之后,搓着手走了过来:“圣人曰食色性也,吃饭排在第一位,色排在第二位,性排在第三位,这句话的意思是说,要让咱们吃饱了再干羞羞事。 不过呢,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圣人也是吃饱了撑的才说这些话,咱们啊,不能形而上学,要学会变通。” 袭人半晌说不出话来,“歪理!” “理歪不歪,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沈亮高举真理的大x,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今天老子就要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三纲五常,什么叫夫唱妇随。” 日月无声,和光同尘。 【获得亲密值+1】 【当前伴侣袭人:好感度90】 【桃蕊花:一品中阶(300/300)】 果然,当袭人喉咙颤动,咿咿呀呀的时候,通灵宝玉忽的一热,一朵桃花再次绽开一朵花瓣,沈亮的脑海里瞬间跳出了提示。 【桃蕊花突破一品上阶,奖励:2b铅笔制造技术】 瞬间一股庞大的信息流涌入沈亮的脑海里。 【2b铅笔制造技术】:铅笔制造最关键的技术在于石墨与黏土的配比,不同的配比,得到的铅芯硬度不同,从高到低依次分为6b5b4b3b2bbhbh2h3h4h5h6h7h8h9h…… 真是想啥来啥! 办事之前还在考虑要不要搞个小发明,把铅笔提前搞出来,没想到通灵宝玉这么体贴,居然给自己送了个铅笔大礼包。 不但有不同硬度的铅笔配比方案,还有笔芯制作,铅芯的加工。 光看铅芯的加工就有两种方法,一种是混合法,一种是油浸法,沈亮略微思考,就选择了对工艺要求比较低的混合法。 这种方法是将黏土、滑石粉、胶粘剂、色料、油脂和蜡等混合均匀后,经成型、干燥而制成。 有了这套完整的工艺,沈亮有信心在今年内,让整个大周朝刮起一股使用铅笔的浪潮。 毛笔字虽然是主流,却不符合底层人民的需求,它太高高在上了,而且携带、书写都不方便,只适合陶冶情操、坐在学堂里使用。 毕竟普通人出门不可能带一支毛笔,还要带一方砚台。 而且毛笔的造价不菲,最贵的湖笔甚至能卖到几百两银子一支,简直就是文房四宝里的奢侈品。 不少文人墨客聚在一起不是比拼才学,反而经常炫耀自己的装备,什么我的砚台是王羲之专用,他的毛笔是宋徽宗钦点,还有他用的纸是皇帝用来擦屁股的…… 而且可以肯定的是,铅笔一旦出现,势必会抢占市场,究其原因,就在于它的便利性。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人性最大的弱点之一就是懒惰,而且人一旦习惯了某种便利的东西,再让他改回来,那是万万行不通的。 沈亮又查看了一下自己的信息 姓名:沈亮 身高:160cm 魅力:7(正常人为5) 体质:11(正常成年男人为10)凡人体质(一阶)。 当前伴侣:花蕊珠(好感度90)、晴雯(好感度89) 【桃蕊花:一品上阶(0/400)】 【芙蓉花:一品中阶(150/300)】 【荼靡花:一品下阶(0/200)】 技能:【神行太保】、【小撒的照相机记忆】 都说人到青春期的时候,男孩窜一窜,女孩蹦一蹦,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年长个十几厘米都很正常。 经过这段时间的不懈努力,沈亮的身高终于突破了160大关,从一个一米五的矮子,成长到了一个一米六的矮子,虽然都是矮子,但起码在心理上可以自我安慰一下。 “拥有你可真是我的福气。” 望着袭人软绵绵的模样,沈亮忍不住在她香嫩白滑的脸上狠狠咬了一口,甜甜的跟果冻一样。 袭人鬓边的秀发都被汗水打湿,闻言莞尔一笑,躲进沈亮的怀抱:“宝玉,你什么时候娶人家过门?” 男婚女嫁,这是人之常伦,也是一般女孩子普遍的追求。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这不嫁过去,光穿衣吃饭,袭人这心里一点也不踏实。 沈亮捻了一把绸缎一样的皮肤笑道:“娶肯定是要娶的,不过不是现在,我一定要风风光光,用四台大轿把你抬回去。” 袭人眼睛里蒙上一层薄雾:“谢谢你,宝玉。” 袭人是被贾母他们从贾府赶出来的,可以说如果不是沈亮出来找袭人,袭人这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重新踏进贾府的大门。 这就好比被休的女人一样,外面指不定有多少风言风语。 在大周朝,语言是可以杀人的,而且杀人不见血。 制造铅笔的工艺并不复杂,不过所需的原材料不少,像粘土、石墨、油脂、蜡等都需要一个合适的场地。 神京城里面肯定没有这样合适的地方,所以沈亮把目光瞄向了京城西郊的黑土村,他在那边可是还有个大工厂。 章节目录 174 贞洁戚薇 东城,南门仓胡同。 义乌帮。 沈亮带着宋文贤回到了他阔别已久之地,沈亮的身后还跟着贾芸、华安。 刚进胡同口,就看到一群黑压压的人头,义乌帮帮主戚薇身后跟着几个堂主迎了上来。 “宋伯伯。” 戚薇眼眶泛红,因为宋文贤此刻的形状的确有些凄惨,原本一头乌黑的头发变得花白,整个人好像老了十几岁,连原来的精气神都没有了。 入狱前,宋文贤可是个混不吝,人高马大、红光满面,说话的嗓门能从南门仓胡同这头传到那头。 可是现在的宋文贤,看人的目光都带着躲闪,高大的脊背佝偻着,根本不敢站直,好像带着一副沉重的铁枷,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宋文贤见到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被眼屎糊住的眼睛里流出两滴浑浊的泪水,这一下戚薇彻底绷不住了,不顾还有这么多人在场,直接抓住了宋文贤的大手,“宋伯伯,你受苦了,都怪我,没有本事把你救出来。” 宋文贤用手背擦了擦眼睛,一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帮主,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老宋估计做梦也没想到,他居然有一天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个大老爷们哭的这么伤心。 宋文贤男人了一辈子,年轻时候手拿两把西瓜刀,从南门仓胡同一直砍到西直门大街,来回砍了三天三夜,肠子都被人砍断了,也没吭一声,如今都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却晚节不保。 沈亮在一旁劝道:“戚帮主、宋长老,还是去大厅吧。” 一品堂堂主霍居中听到沈亮的话,连忙招呼道:“宋长老回来了,大家都散了吧,今天中午去四海楼,帮主请客!” 一群帮众一听能去四海楼吃饭,欢呼声震天。 四海楼的消费极高,随随便便一桌菜就得三四两白银,吃一顿饭能要他们半条命。 “帮主,属下自作主张,请您责罚。” 霍居中低头说道。 戚薇现在哪有工夫管这些,扶着宋文贤的胳膊往大厅走,一边走一边嘘寒问暖。 她的父亲死的早,宋文贤在她生命中一直扮演着父亲的角色。 见戚薇没搭理自己,霍居中颇有些尴尬。 “霍堂主,做的不错,兄弟们吃饭的钱我给,你们去四海楼提我名字就行。”沈亮笑着对霍居中说道。 霍居中连忙躬身,以比刚才更恭敬的态度说道:“这怎么使得,贾公子是客人,怎么能让客人掏钱。” 沈亮笑的灿烂,道:“你就别推辞了,一顿饭钱而已,再说我们也不是外人。” 沈亮这句话说的有点意思,霍居中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 沈亮带着华安和贾芸离开,一个青皮凑了上来,问道:“堂主,这姓贾的钱多了烧的,干嘛要自己掏钱请咱们吃饭?” 啪—— 霍居中给了青皮一个脑瓜嘣,骂道:“胡说八道什么?贾公子可是荣国府的贵人,岂是你一个小混混能置喙?” 青皮捂着脑袋连连道歉,霍居中指着身边一群手下说道:“都给我记住了,贾公子是咱们义乌帮的客人,最尊贵的客人,宋长老被抓到东城兵马司这么多天,帮主为这事跑了不少地方,嘴皮子都磨破了。 可人家贾公子一出手,便把贾公子救了回来,贾公子的手段就不用我多说了,不是咱们能惹得起的,以后说话都给我小心点儿!” “是,堂主!” 霍居中看着大厅的方向,心想这沈亮跟自己家帮主不知道有什么py交易,义乌帮现在是一家独大,自己只有牢牢抱住戚薇的大腿,才能生存下去。 聚义厅。 宋文贤捧着戚薇亲自倒的热茶,小心翼翼的喝了几口,长长的出了口气,看着这熟悉的地方,真是恍如隔世。 “宋伯伯,他们有没有打你?” 戚薇望着眼前这个最熟悉的人,要说不心疼那是骗人的。 宋文贤讪讪笑了笑,没敢说话,他还记得出来之前,牢头交代的话,如果出去乱说,被他们给知道了,下次再进来,就要给他来个全套的大刑。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宋文贤估计自己这辈子都会对东城兵马司的监狱有阴影,就算是死,他也不想再进那大牢了。 想到这,宋文贤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抱拳拱手:“贾公子活命之恩,宋某没齿难忘,请受宋某一拜!” “宋伯伯,你这是干什么?”戚薇死命拉着宋文贤,不让他拜下去。 宋文贤正色道:“进了牢狱,我才知道世道多艰,在官府面前,咱们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而已,枉我以前还小瞧这五城兵马司,没想到就是这不起眼的五城兵马司,差点要了我的老命,若非贾公子搭救,恐怕你宋伯伯就交代里面了。” 说完,宋文贤坚持要给沈亮磕头。 戚薇就在旁边拉着他,不让他跪下,两个人一时僵持不下。 沈亮站起身,拍了拍宋文贤的肩膀道:“宋长老,你这是干什么,你给我磕头,这不是折我的寿吗?再说了,就凭咱们这关系,我帮你,那就是帮自家人。” 咱们什么关系?自家人? 这一说倒让宋文贤摸不着头脑。 宋文贤是帮里的老人了,而且今年已经五十五岁,都说人老精,鬼老滑,兔子老了鹰难拿,这人一旦上了年纪,又经历过许多事情,有些事想不明白都不行。 他见沈亮的目光一直往自家帮主身上瞥,哪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如此倒也甚好。” 宋文贤抓起戚薇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又抓过沈亮的手,然后把戚薇的手放在了沈亮的手心里。 “小姐,当年老帮主交代我,要我好好照顾你,现在有了贾公子这样的人中龙凤来接我的班,老帮主在天之灵,该瞑目了。” 宋长老语重心长的说道。 戚薇:…… 沈亮:老宋,这波助攻,老子得给你满分! 戚薇看见沈亮嬉皮笑脸的模样,狠狠瞪了他一眼,小手不安分的像条小泥鳅,滑不丢手。 只可惜沈亮是抓泥鳅的老手,任凭她七扭八扭的,也没能从沈亮的如来佛祖手掌心逃脱。 戚薇比划了一个口型:“松手,不然本小姐弄死你!” 沈亮则是一副欠揍的表情,有种你就弄死我,弄不死我就是你没本事。似乎是故意的,沈亮还用尾指在对方的手心儿里轻轻一划。 戚薇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低头就朝沈亮的手腕咬去,沈亮眼疾手快的,伸手挡住了她的小嘴儿。 戚薇属于那种盘靓条顺自然生长的美女,脸蛋上的皮肤嫩的跟小日子过得不错的豆腐似的,沈亮的大手捂住嘴巴后,戚薇雪白的小脸儿瞬间涨红,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嘶——疼,别用牙齿!”沈亮痛呼出声,“在宋长老这样的高级帮派人员面前,你身为帮主,竟然对贵客下嘴,你简直无法无天。” 宋长老一脸姨母笑的看着两个少年打闹,在他看来,这就是小孩子过家家,这也是他曾经怀念的青春啊。 被宋长老看着,饶是戚薇也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松开了沈亮。 “哼!咬死你,谁让你不放手的。” 戚薇的脸在燃烧,趁着沈亮对手吹气的功夫,她偷偷踩了沈亮一脚,然后搓着衣角不说话了。 沈亮嘀嘀咕咕道:“哪有一点当帮主的样子,泼妇还差不多。” 戚薇支棱着小耳朵,听到沈亮的话,立刻反驳道:“你才是泼妇,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敢对一个小女子动手,羞羞羞!” 沈亮被气了个半死,没有再反驳,而是将刚才被咬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戚薇眼睛都看直了,只觉一股热气直冲天灵盖,脑浆子都沸腾起来。 章节目录 175 生气的戚薇 宋文贤简直没眼看,现在年轻人都玩的这么花了? 老了!老了! 戚薇从腰间拔出贴身的匕首,就要找沈亮拼命。 虽然戚薇平时大大咧咧,又是帮派的帮主,可她到底还是个女孩子,这种有损女人名节的事情,说什么也要跟沈亮讨个公道。 沈亮见势不妙,立刻躲在宋文贤的身后,怪叫道:“宋长老,你快管管她,要出人命了。” 戚薇气急败坏道:“今儿绝饶不了你,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沈亮无语,不就是自己亲了一下被她咬过的地方吗,用得着这么拼命? 也怪沈亮这些日子天天跟晴雯、麝月他们厮混,都快忘了还有男女大防这回事,古代女子对贞洁看的比生命还重要,未出阁的女子被人看了脚,那就是失节。 哪像后世,露半拉屁股都觉得穿多了。 宋文贤张开双手,像只老母鸡一样,把沈亮护在身后,“小姐,贾公子是咱们得客人,你就让着他点,再说了,他年纪小,不当事的。” 戚薇见宋文贤拦着,愈发生气:“宋伯伯,你怎么还护着他,你是他伯伯,还是我伯伯。” 沈亮从宋文贤肩膀探出脑袋,笑嘻嘻道:“宋伯伯,你叫得,我也叫得,我宣布,从今天起,宋长老就是我伯伯了,这么算来,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了。” “呸!谁跟你是一家人。”戚薇鼻子差点气歪,“遭瘟的无耻败类,没造化的种子,你们这些有权有势的,最会拿我们寻开心,今儿我非跟你同归于尽不可。” 沈亮抱拳求饶道:“戚帮主,你可不能过河拆桥,我帮你救出宋长老,你非但不感谢我,还要杀我,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戚薇气苦,匕首倒转,就要朝自己的咽喉刺过去。 “刀下留人!” 沈亮双腿肌肉贲起,身形快若闪电,竟然抢在宋文贤前面赶到了戚薇面前,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戚薇本领不弱,一身戚家军的功夫弟子,力气也大的吓人,好在沈亮体质强悍,力量不输成年男性,两只手发力,好歹把匕首给夺了下来。 戚薇也是气急攻心,一时忘了自己还会功夫,想要挣扎,却被沈亮双臂紧紧搂着,一身的本事发挥不出来。 戚薇不由急的大喊:“放开我,我要杀了你!” 宋文贤是上也不是,走也不是,进退维谷间,听到沈亮说道:“宋长老,你先出去,我跟戚帮主好好谈一谈。” 有些时候人陷入极端情绪,人越多越下不来台。 戚薇在别的事情上雷厉风行,可是面对某些情感方面的问题,脸皮薄的吓人,沈亮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间接亲吻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宋文贤担忧的看了一眼,沈亮宽慰道:“放心,我自有分寸。” 宋文贤心里并不是担心戚薇吃亏,他是担心戚薇不知道好歹,万一伤了沈亮,那对整个义乌帮来说不啻于灭道。 戚薇和沈亮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每一次都好像落在下风,这让一贯强势的女孩很不适应,但是她不得不承认,沈亮的能力的确出众,对方也并不是以自己的家世来压她。 “你松开,我保证不杀你。”戚薇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沈亮却没有被她突然的温柔迷惑,依旧牢牢的锁住她的胳膊,“鬼才信,你刚才恨不得捅死我,现在居然跟我保证,我怎么知道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戚薇夹紧两条大长腿,防止被沈亮偷袭,毕竟女孩子还是非常敏感的。 “我是认真的,你看看啊,你帮我除去了王世镜父子,又帮我救出了宋伯伯,还给了我一成的白酒份子,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舍得杀你呢?”戚薇声音变得柔美起来,像是情人之间的呓语。 沈亮半信半疑,手上的劲道稍稍松懈,“真的?那你发誓,如果欺骗我,你就是小狗,还是那种脱了毛的癞皮狗。” 戚薇脸有些发红,不知道是被勒的喘不过气还是因为某些别的原因,“好,我发誓,如果我戚薇骗贾仲安,我就是脱……你能不能换个词,太恶心了。” 沈亮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他就要这种效果。 戚薇无奈,只好按照沈亮的话原模原样的说了出来。 “我都发完誓了,这下可以放开我了吧?” “不行。”沈亮回答的很干脆。 戚薇胸口都要气炸了,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那你刚才让我发什么誓?” 沈亮倏地咬住了她的耳垂,低声道:“逗你玩。” 章节目录 176 再见金钏儿 这下突然袭击,戚薇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僵硬的身体瞬间软趴趴的,两条大长腿跟通电一样打起了摆子。 沈亮趁机跳了开去。 失去了男人的支撑,戚薇跌坐在地上,她的面色红润,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马拉松。 明眸上面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戚薇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喊道:“贾仲安,我要杀了你!” 沈亮冲她挥挥手道:“今天估计杀不了,要不明天吧,明天我还过来。” 说完,沈亮拉开大厅的门,发动【神行太保】技能,一溜烟儿的窜了出去。 望着沈亮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戚薇又羞又气,下唇都快咬出血来了。 从义乌帮出来,沈亮便打道回府。 他准备跟贾政和王夫人商量一下,明天他打算出城,去京城西郊黑土村。 其实也不用商量,沈亮现在有隆乾帝给他写的“出门证”,别说是贾府,就是应天府,沈亮也能畅通无阻。 不过该尽的孝道,沈亮觉得不能缺席,省的落人口实。 要知道在古代,不孝那就是天大的罪过,比什么造反、贪污受贿还让人不齿。 沈亮兴冲冲的感到荣禧堂,刚一进门就遇到了金钏儿。 “我妈呢?”沈亮张口就问。 金钏儿掩嘴笑道:“今儿是元宵节,老爷和夫人都去老太太那儿了,你不知道?” 沈亮探头往里面瞧,院子里果真空荡荡的看不到一个人影儿,于是微笑道:“这几天忙得晕头转向,都忘了今儿是什么日子,既然母亲不在,我去老太太那。” 沈亮转身要走,却被金钏儿给叫住:“宝玉,你等一下。” 沈亮回过头,疑惑道:“姐姐有事?” 他心里记挂着明天出去的事,压根没有往别处去想。 金钏儿看了一眼四周,跟做贼似的,一把将沈亮给拽了进去,“呯——”的一声将门关上。 沈亮发誓,上辈子加上这辈子,他还从来没有被一个女人壁咚过。 但是今天,他实实在在的体验了一次。 金钏儿一只手撑着门,一只手放在沈亮的肩膀上,脸上带着幽怨之色,娇滴滴的说道:“你个小没良心的,以前天天黏在人家屁股后面要胭脂吃,现在翅膀硬了,就去寻花问柳,倒是连人家这里来也不来了。” 此言一出,沈亮一下张大了嘴巴。 天地良心啊,沈亮发誓自己绝对没有做过这种事情,除了林妹妹那儿吃过一回,还被林妹妹的九阴白骨抓给挠的够呛。 “好姐姐,你也知道,这些日子忙着进学,又赶上过年,所以就没有多少时间。。。。。。”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只玉手堵住了嘴巴。 金钏儿小嘴一扁,说道:“别拿这些话儿搪塞我,你又不是老爷,需要点卯,再说你的性子能坐得住?骗鬼呢!你肯定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今儿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是哪个狐媚子,我非找她理论不可。” 沈亮心中惊叹,怪不得红楼梦里面金钏儿和贾宝玉偷情被王夫人给抓到,实在是两个人胆大妄为,当着王夫人的面也敢调情,如此的明目张胆,别说王夫人,就是换成赵姨娘,估计也得把金钏儿给赶出去。 金钏儿作为一个敢爱敢恨、勇于表达自己内心情感的女人,是为这个社会所不容的。 即便放在后世,这种女孩儿也是一种稀罕物。 金钏儿眼睛眯起来,像是一只狩猎的狐狸,不得不说,金钏儿有着一双迷人的丹凤眼,跟王熙凤那种咄咄逼人的不同,她的眼睛眼角上翘,狭长,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子媚意。 沈亮舔舔嘴角,装着一副小受的样子:“姐姐,你要干嘛?” 金钏儿最受不了沈亮这副弱公子的模样,太有保护欲了,她伸出一根手指,挑起沈亮的下巴,两个人的脸颊相距呼吸可闻,“宝玉,你也不想这种事情被夫人知道吧?” 沈亮:你说的好像是我的台词啊。 沈亮眉尖轻佻:“姐姐,宝玉知错了,你就饶过宝玉这回,等过了节,我一定摆个东道,单独给姐姐赔礼。” 说着,他从腰间摸出一支金钗,金钏儿眼睛瞬间就看直了,她欣喜道:“这是给我的?” 这支金钗是沈亮在金店花了一百两银子买的,上面雕着一只振翅欲飞的凤凰,凤凰的尾巴上点缀着八颗品相绝佳的珍珠,最妙的是凤凰的翅膀张开,微微颤动,好像真的展翅翱翔一样。 古代的手工艺品,在技艺方面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真是栩栩如生。 沈亮替她讲金钗插上,金钏儿喜笑颜开,问道:“好看吗?” 沈亮上下打量,没有说话。 金钏儿惊疑不定,问道:“是不是太张扬了?” 沈亮摇摇头,一只手抱着臂膀,一只手在下巴上摩挲着,似乎在审视,金钏儿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打扰了沈亮。 “我觉得人比金钗好看,下次得换个更大一些的。” “讨厌!”金钏儿长出了一口气,她将金钗取下,喜不自胜,“不要换了,这金钗一看就很贵的样子。” “喜欢吗?” “我太喜欢了!”金钏儿的名字里有金,她本人对这种金灿灿的饰品,天然的没有抵抗力。 应该说,所有的女人对金灿灿的东西都没有抵抗力,如果有,那就是这件东西不够精美。 果然,得了礼物的金钏儿不再过问沈亮跟哪个女子鬼混,还奉送了沈亮一个火辣辣的香吻。 沈亮送了礼物,也狠狠收了一把利息,要不是时间地点都不对,今天晚上,金钏儿就得开开眼! 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沈亮从怀里摸出手帕,擦了擦偷吃留下的痕迹。 他可不想带着一嘴的胭脂去老太君那儿。 甭管男人在外面怎么胡天黑地,回到家,一定要做一个干净、整洁、没有瑕疵的完美好男人。 “霍,都在呢!” 沈亮从外面走进了荣庆堂,屋子里满满当当的都是人。 贾政、贾赦、王夫人、邢夫人、贾琏两口子、李纨、三春……全都在场。 甚至还有秦可卿、贾蓉、贾珍、尤夫人等人,这些都是东府的人,没想到今天也过来了。 沈亮将身上穿的一件黑狐皮大氅脱下,交给一旁的丫鬟,扫了扫身上的风尘,才施施然走过来,给史老太君、贾赦、贾政等人行礼。 “珍大哥、蓉哥儿、蓉哥儿媳妇。”沈亮又跟贾珍等人打过招呼。 贾珍望向沈亮,只觉得这个堂兄弟愈发的精神了,不由欣喜道:“几日不见,宝玉确实比以前好了,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像我这不争气的儿子,一点用都没有。” 这话明着夸沈亮,但沈亮听着总觉得不太对。 你夸人就夸人,怎么还拿自己儿子作比,那不是说我跟你儿子一个辈分吗? 沈亮摆摆手道:“哪里哪里,珍大哥过誉了,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蓉哥儿生的这样好,一看就是珍大哥的种!” 贾珍:…… 贾蓉:…… 倒是秦可卿,略带嗔怪的瞧了沈亮一眼,他这番话直接把贾珍和贾蓉都贬低了,她作为贾蓉的媳妇,自然也讨不了好。 贾珍面色一沉,不悦道:“我听二叔说,宝玉得了皇上的称赞,今儿是特地来恭喜你,只不过伴君如伴虎,你可得小心着些。” 章节目录 177 贾珍出场 贾宝玉皱着眉头,听贾珍这番话,今天倒不像是来道喜的,而是来警告自己的。 可他仔细想想,他与这贾珍还是头一次见,之前也并没有什么交集,贾珍作为宁国府的当家人,在宁国府一言九鼎,不过东西两府已经分家,他再厉害,也管不到荣国府来。 但是今天他过来,反倒是想要兴师问罪。 贾宝玉小心应对,说道:“珍大哥何出此言?” 贾珍看了贾宝玉一眼,对着贾政说道:“昨天,义忠亲王府的人派人传话,说是咱们贾家有人倚仗天恩,欺行霸市,搞得民怨沸腾,不知道这是在说谁啊?” 什么? 满堂在座的众人皆惊,纷纷朝贾宝玉投去目光。 其中不乏有人幸灾乐祸,如贾赦两口子、赵姨娘母子俩、还有赖嬷嬷、赖升等人。 但是担忧的目光更多,数都数不过来。 史老太君更是直接发问:“珍哥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快分说清楚。” 老太太问话,贾珍连忙回应道:“回老祖宗的话,具体的细节我也不清楚,不过听说好像是为了一种酒,叫什么飞天神酿,孙儿多方打听,据说此酒乃东城一个名叫义乌帮的帮派所有,却不知怎么跟宝玉扯上了关系,现在人家不好直接投贴去西府,倒找到我东府的门上来了。” 贾珍这话说的含糊,但是该露的点全都露了出来。 果不其然,一听跟帮派、酒有关,贾政的鼻子差点气歪,他最不喜宝玉不务正业,以前贾宝玉在脂粉堆里打滚,他就看不上,好不容易长进了,拜刘宗周为师,后来得了皇上的赞赏,他还以为贾宝玉能走上正道。 “孽障,还不快跪下!”贾政面如寒霜,倒是先给老太太跪下了,“母亲,孩儿不孝,养出这么一个混世魔王来,因为这个逆子,搞得贾家不得安生……” 贾政这番操作,直接看呆了贾宝玉,这尼玛是不打自招啊! 他都还没有说什么,自己老爹倒是把错全给接下来了,这不是往他头上扣屎盆子吗? 见过坑爹的,还没见过坑儿子的。 贾宝玉捂着额头,不想看自己老爹的骚操作,他都不知道自己这个便宜老爹是怎么当了这么多年的官,没被人坑死真得感谢他们工部的人宽宏大量。 史老太君知道自己这个二儿子有些憨,心里叹了口气,对王夫人道:“宝玉他娘,快把你丈夫给扶起来,这大过节的,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不过就是小孩子家调皮捣蛋,认识两个不入流的朋友,值当什么?” 史老太君一番话点醒了王夫人,她赶紧招呼身边的丫鬟把贾政扶起来。 贾珍却在一旁添油加醋道:“祖母,这可不是一般的胡闹,忠义亲王都找上门来了,咱们总得给人一个交代,况且此事事关宝玉,难道祖母就不想把事情搞明白?” 贾政却是被唬的不行,连忙喊人,“快把这孽障打出去,捆起来交给忠义亲王府,我就当没生过这个畜生!” 贾宝玉好端端的坐在椅子上,而贾政喊过后,赖升带着几个健壮的仆妇走了过来,伸手便要去抓贾宝玉。 “你们要干什么?”史老太君厉声喝道:“我还没死呢,你们就想欺负我的宝玉,来来来,你们先把我这个老太婆绑了,再去绑宝玉。” 贾政闻言,跪在史老太君面前,泪流满面道:“母亲,您方才也听到了,义忠亲王都找上门来了,还不知道这孽子犯了多大的罪过,若不提前了账,恐怕会祸及家族。” 贾珍在一旁煽风点火道:“二叔说的对啊,奶奶,眼下是义忠亲王派了亲随过来,并没有大张旗鼓,若是义忠亲王亲至,恐怕就要兴师问罪了。” 史老太君不说话了,即便她再护着贾宝玉,可那义忠亲王是皇帝的亲兄弟,要不怎么会得到一个义忠亲王的封号。 若是荣国公还在,那贾府也不会打怵,但荣国公已经死了,正所谓人走茶凉,贾府只剩下些酒囊饭袋,沦落成为一个中等人家,只不过头上还顶着一个荣国府的帽子。 这帽子既是好事,又是坏事,好事是可以吓唬普通人,坏事是树大招风,吓不住真正的权贵。 即便贾宝玉得了隆乾帝的欣赏,但是跟义忠亲王的荣宠比起来,简直是萤火虫与日月争光。 贾政眼泪掉的更快了,他转头看向赖升等人:“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这孽子绑起来,送到义忠亲王门口,任凭发落。” 贾赦和邢夫人冷眼旁观,幸灾乐祸溢于言表。 林黛玉则是一脸焦急的看着贾宝玉,她抬眼看了看史老太君,咬咬牙,也跪了下去:“外祖母,宝玉他纵有天大的罪过,也得问清楚不是,这么糊里糊涂的绑了,岂不是唾面自干?” 林黛玉的话引得三春等人纷纷点头,不过她们人微言轻,却是连说话的份都没有。 贾珍闻言,仔细打量了林黛玉一眼,只看了一眼,便觉得身体发酥,浑身发痒,天呐,这世界上竟然还有女子能跟他的美艳儿媳妇秦可卿相媲美! 贾珍发誓,他一直以为他的儿媳妇才是这世界上最美丽、最有韵味的女人,没想到西府里竟然还藏着这样一个宝藏女孩。 说来也奇怪,林黛玉进贾府,连贾赦都没有见,只是跟内眷见了,然后就住在了史老太君的碧纱橱里,从此深居简出,除了贾宝玉和贾环外,其他外男,一概不见。 若不是上一次贾政要打贾宝玉板子,她便连贾政也是没见过。 今天晚上热热闹闹,她便跟在史老太君身边,只不过有贾珍、贾蓉这些男人在,她一直犹抱琵琶半遮面,没有被人瞧见真容。 现在贾宝玉遭难,林黛玉便再也忍不住,挺身而出。 别说贾珍,就连贾蓉、贾琏等人也是看的两眼发直,没办法,谁让林妹妹长得美,气质又是上佳,便如那空谷幽兰一样迷人。 贾珍得知林黛玉是林如海的女儿后,眼神变得更加热切,简直要把林黛玉给生吞活剥。 林黛玉被贾珍看的着恼,忙用袖子遮住了面颊。 贾珍咽了口口水道:“妹妹此言差矣,义忠亲王岂会无的放矢,而且这件事也不是空穴来风,咱们只要请忠亲王的亲随过来一趟,当堂对质,不就水落石出了?” 林黛玉虽有伶牙俐齿,可毕竟都是闺阁玩乐,此刻面对厚脸皮的贾珍,她的伶牙俐齿就失去了作用。 林黛玉又羞又气,跺了跺小脚,还欲跟贾珍分辩,忽觉肩膀一沉,转头看去,原来是贾宝玉。 “林妹妹稍安毋躁,我来处理。” 贾宝玉看了半天的戏,那还不明白贾珍这是有备而来,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可这小子居然跟义忠亲王扯上了关系,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义忠亲王在红楼里只是一句话带过,那就是秦可卿死的时候,需要一副棺材,用的就是义忠亲王老千岁的,因他坏事获罪,所以不曾拿去。 短短的几句话,却隐藏着天大的玄机。 章节目录 178 会武功的贾宝玉 这义忠亲王现在得宠,如日中天,究竟能因为什么获罪,连棺材都用不上了。 真是细思极恐。 怪不得贾府自从秦可卿死后就一直在走下坡路,原来根源在这里,贾珍以为自己搭上义忠亲王的线是什么好事,却不知道他正把贾家推向无底深渊。 抱大腿当然是一件好事,贾宝玉自己现在就抱着隆乾帝的大腿,但有的大腿能抱,有的大腿却是取死之道,抱得越紧,死的越快。 贾珍瞧见了贾宝玉搭在林黛玉肩膀上的手,嫉妒之心熊熊燃烧,“宝玉,别怪你珍大哥没提醒过你,义忠亲王那是当今皇上的表哥,想当初四王八公,只有这义忠亲王最是得皇上宠信,连封地都没去,这可是天大的恩宠。 如今若因你惹得义忠亲王不快,连累了我贾家,那你就是我贾家的罪人,就算日后九泉之下,你也无颜见列祖列宗!” 这话说的有些诛心,要知道古代人对生死看的很重,讲究一个落叶归根,如果一个人死后不能埋进祖坟,那是对一个人最大的惩罚。 贾宝玉当然不可能任由对方扣帽子,他淡淡说道:“珍大哥,我真是闹不明白了,你到底是不是贾家的人,义忠亲王放个屁你都当圣旨了,不过是派了个亲随过来,就把你吓成这样,要是义忠亲王自己过来,你是不是还要舔他的脚底板啊?” 听了贾宝玉的嘲讽,贾珍气的差点原地起飞! 他作为宁国府的当家人,平时说一不二,自己的儿子贾蓉更是经常挨揍,昨天他还让几个下人朝贾蓉脸上吐唾沫,就连秦可卿也不敢违背,马上就能得手。 长久的处在统治者的位置上,贾珍已经容不得别人置喙。 虽然他跟贾宝玉同辈,但是他的年纪却跟贾政差不多大,他也一直把贾宝玉当成一个晚辈,和贾蓉差不多的小辈。 古代的家长制、封建制,是绝对不允许出现晚辈对长辈不敬。 贾珍勃然大怒,他不屑与贾宝玉辩驳,转头看向贾政:“二叔,你养的好儿子,居然敢骂我了?还有没有家法?还有没有规矩?” 贾政也觉得面上无光,连忙赔礼道:“是我管教无方,你别跟那个孽畜一般见识,赖升,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个孽子给我绑起来,用马粪堵住他的嘴!” 赖升并几个家丁阴沉沉的扑了上来。 贾宝玉再厉害,也拧不过孝道,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不经过法律,就能直接要了贾宝玉的小命,贾政绝对算一个。 王夫人坐不住了,贾宝玉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不会眼睁睁看着父子相残,“老爷,我觉得宝玉说的对,事情还没有搞个水落石出,凭什么就要定他的罪? 再说宝玉有皇上的圣眷,就算是义忠亲王,也不能随随便便上门拿人。” “对不住了小公子,老爷让我们拿你,你就乖乖的束手就擒吧。” 赖升等人却没有理会王夫人,四个人如狼似虎的朝贾宝玉扑过去,赖升心中还记挂着上一次贾宝玉羞辱他的事情,今儿正好趁机会,新仇旧账一起算! “你赖爷我会好好疼你的。”赖升逼近,小声的说道。 小人得志! 贾宝玉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他猛然刺出一拳,照着右边的仆人下巴就是一拳! 对方根本没料到贾宝玉居然敢动手,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贾宝玉的这一拳太过突然,直接让右边的仆人眼前一黑,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点子扎手,咱们并肩子上!” 赖升大吼一声,三个人同时扑了上去,力求要将贾宝玉在一个回合内拿下。 贾宝玉手臂一横,筋骨皮肉瞬间绷紧,生生格挡住赖升的一抓,赖升只觉手上传来针扎一样的疼痛,跟通了电一般。 贾宝玉趁机出手,一拳晃起,直逼左方仆人的太阳穴! 这一下出拳,非常之猛,左边的仆人太阳穴挨了一击,脑袋瞬间炸响,口鼻喷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啊—— 在场的女眷们哪见过这样惨烈的搏杀,纷纷惊声尖叫起来。 贾宝玉一出手,三招干翻了两个人,赖升和身后的仆人见势不妙,哪里还敢继续,转身就想跑。 贾宝玉大喝一声:“哪里走!” 他顺势抓起茶几上的一个茶杯,照着仆人逃跑的方向扔过去。 啪嚓——茶杯碎裂,正中那个仆人的后脑勺,仆人被这杯子砸中,又向前跑了五六步,一头撞在了房门上,发出震天的响动,房顶上灰尘扑簌簌的往下掉。 赖升见此情形,三魂丢了七魄,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满眼惊恐的望着贾宝玉。 不单单是赖升,贾珍、贾赦等人也像见了鬼一样,他们怀疑贾宝玉是不是被鬼神附体,否则他一个十五岁的小孩,如何能在顷刻间干翻三个身强体壮的仆人? 贾宝玉脚下一垫,直接跳了起来,一条腿以泰山压顶的势头砸向赖升的脑袋。 没有人怀疑,贾宝玉这一下会不会打死赖升。 赖升眼睁睁的看着贾宝玉的腿好似战斧一样劈了下来,极度恐惧中,他大喊道:“老太太饶命啊!” 史老太君这才回过神来,忙道:“不可伤他性命!” 贾宝玉在空中拧身一转,原本劈向赖升脑袋的腿收了半截,重重的跺在了赖升张开的双腿之间。 嗷——嗷——嗷—— 赖升双眼暴凸,嗓子里挤出不似人声的嚎叫。 在场的所有男性观众,都觉得胯下一凉,无不加紧了双腿。 荣庆堂内,没有一丝声音,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林黛玉更是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确信这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薛姨妈和薛宝钗则看傻了,一向沉着冷静的薛宝钗小口微张,都能塞进去一个鸽子蛋了。 此刻,仿佛有人按下了定格按键,没有一个人说话。 咕咚——咕咚——不断地有人吞咽口水,打破了眼前的宁静。 啪——啪——啪—— 贾兰竟然情不自禁的鼓掌,李纨见自己儿子胡闹,连忙抓住了他的小手。 贾宝玉一脚把赖升踹倒在地,冷冷的问道:“还有谁?” 咕咚—— 贾珍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他的屁股下面跟安了弹簧一样,迫切的想要离开。 “我好想逃,却逃不掉……”这还是他内心最真实的写照。 论体能,他连赖升都不如,现在站起来,恐怕也会如逃跑的仆人一样,挨上一个茶壶。 贾珍今天是带着必胜的信心来的,他有义忠亲王撑腰,本身又是宁国府的当家人,对付一个啥也不是的小毛孩子,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贾宝玉居然用武力破局。 “你,你想干什么?”贾珍惊恐的发现,贾宝玉正朝着他的方向走过来。 章节目录 179 史老太君 贾宝玉大步而行,犹如飒沓流星,整个人仿佛一柄出鞘的宝剑,锋芒逼人,也根本没有人敢与之对视。 贾宝玉走到贾珍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这个宁国府的当家人,冷冷道:“珍大哥,刚才是谁要拿我去义忠亲王府来着?” 贾珍张了张嘴,却没有半点声音。 他怕死,他是真的怕死,家里躺着花不完的钱,还有那么多的美女供他享用,还有他心心念念的秦可卿,即将攻略臣服,他怎么舍得去死? 贾宝玉出手的狠辣无情,深深震撼到了他。 一个养尊处优惯了的人,面对最原始、最血腥的暴力,是没有丝毫抵抗力的。 贾珍身子颤抖,在贾宝玉的威压下,简直都要喘不过气来。 “问你话呢?哑巴了?”贾宝玉毫不客气,一脚踹在了椅子上。 贾珍一哆嗦,热流从裤裆里汹涌而出,顺着裤管飞流直下,滴滴答答、滴答滴答,一股难闻的骚气弥漫开来,惹得尤夫人、贾蓉、秦可卿等人纷纷皱眉。 尤其是秦可卿,直接捂嘴呕吐起来。 贾珍的儿子贾蓉,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在他心里至高无上、无所不能、比皇上还要厉害的的父亲,居然被贾宝玉吓尿了? 这还是他认识的贾宝玉的吗? "废物,怪不得义忠亲王那老家伙会找你,贾家出了你这种人,真是给祖宗蒙羞。"贾宝玉啐了一口浓痰在贾珍脸上,“要是祖宗在天有灵,非得从棺材里跳出来打死你!” 贾珍也不敢擦,他的脸已经丢光了,哪还顾得上这些。 贾宝玉转过头,对史老太君道:“奶奶,您没吓着吧?” 史老太君稳如老狗,摇了摇头,脸上没有一点生气的表情,“骂得好!打得好!咱们荣国府什么时候成了义忠亲王的走狗了? 还是我这乖孙子说得对,面子是自己挣得,不是别人给的,给别人当狗,别人只能越发瞧不起你,再说我们荣国府一门双国公,那是何等的英雄,何等的荣耀? 今儿要是任由宝玉被带走,给义忠亲王赔罪,那咱们贾家在神京城是彻底抬不起头来了,所以我说打得好,骂的也好!” 贾宝玉闻言,笑呵呵道:“奶奶是明白人,莫说是一个亲王,就是太上皇来了,我们荣国府也不怕,这天下是皇家的,但也离不开咱们这些功臣。 若任由亲王欺负,岂不是寒了咱们这些功臣的心?” 贾宝玉的话处处是漏洞,但是在场众人却觉得很有道理,大概率是贾宝玉连干四人的壮举镇住了他们,还没能反应过来。 只听老太太看着贾政继续道:“再说说你,听风就是雨,贾珍那孩子毛躁,你当了这么多年的京官,你也不懂事?我跟你说过多少次,遇事要稳,三思而后行,你都当成耳旁风了? 顾家也不是你这么个顾法,你迟早要跟你大哥分家,以后自己掌家,还能这么沉不住气? 今天是义忠亲王,明天忠顺亲王来了,让你把贾兰交出去,你也听了? 后天再来个人,让你把你老娘交出去,你是不是也要依言照办?” 贾政又跪下,口称不敢。 史老太君叹了口气道:“家庭不和外人欺,现在外敌还没来,自己人就先打起自己人来了,我告诉你们,宝玉是我的命根子,你们以后谁想动他,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这下满屋子的老爷、太太都坐不住了,齐齐给史老太君跪下。 史老太君摆摆手道:“你们也不用跪我,谁是真的,谁是假的都在我心里摆着,我告诉你们,我人老了,眼花了,但是我心可不花,我这心啊,跟明镜儿一样。 从我嫁到你们贾家来,你们贾家是一代不如一代,到现在随便来个人就把你们吓成这样,哪里还有一点国公家人的风范? 要我老太婆说,你们趁早把这家给分了,都会金陵去,那里风浪小一些,够你们胡吃海塞过一辈子了。” 史老太君是真的生气了,她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人想在元宵节抓走她最爱的孙子,简直是无法无天! 史老太君不怒则以,这眼睛一瞪,贾珍之流连个屁都不敢放。 史老太君继续道:“老太婆一品的诰命,若他义忠亲王打上门来,我便拉他去皇上面前分说,看看这天下到底是他义忠亲王说了算,还是皇上说了算! 就算拼上我这条老命,我也拉他义忠亲王一家陪葬!” 这话说的掷地有声,也透露着一丝决绝,在场众人听得是胆战心惊。 贾宝玉偷偷竖起大拇指,给老祖宗点了个赞。 史老太君没好气的白了贾宝玉一眼,祖孙俩的互动,别人都没瞧见,因为他们都跪地请罪呐。 贾赦、贾政、贾珍脑袋杵地,口呼:“儿子(孙儿)该死,累母亲(祖母)生气,请责罚!” 史老太君挥了挥手道:“罢了,都下去吧,我也乏了。” 贾赦和贾政一听史老太君发话,连忙拉着各自的夫人、丫鬟逃也似的溜走。 只有贾珍还在那犹犹豫豫的,“祖母,话虽如此,可义忠亲王的亲随还在门外候着呢,若不回个话,恐怕没法交代呀。” 贾宝玉冷哼一声:“不是没法交代,是珍大哥你没法跟主子复命吧?一个亲随算什么东西,值当你一个国公府的当家人小心翼翼,祖母刚才的话你没听见吗?想抓我,让义忠亲王自己过来,真以为随便一条阿猫阿狗都能在我们国公府横行霸道?” 贾珍的面色极度精彩,一阵白、一阵红的,他咬着牙说道:“孙儿也是为了咱们贾家的未来,老祖宗您还是见一见为好。” 这回轮到史老太君惊讶了。 刚才被贾宝玉吓得尿裤子的贾珍,如何变得这么硬气? 她把决定权交给了贾宝玉:“乖孙子,你说这个人咱们见还是不见呐?” 听到这句话,贾珍的牙都快咬碎了。 大家都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孙子,凭什么他贾宝玉就得宠,自己就跟个外孙子一样? 贾珍心里有怨气,这是对于史老太君偏爱贾宝玉的不满。 贾宝玉冷笑道:“左右是个亲随,如果不见,就是不给义忠亲王面子,人家好歹是皇家的人,就算为了皇上,咱也得见他一见。” 贾宝玉这话说的很大声,足够让外面的仆人们都听见。 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听到,他贾宝玉对皇上那是忠心耿耿,鬼知道自己家里有没有锦衣卫和东厂的探子。 大周朝的耳目可是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 史老太君点头,挥了挥手,对林黛玉等人说道:“你们不方便见外男,就到后堂坐着。” 贾赦和贾政还没来得及跑,又被史老太君给喊了回来,史老太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们是荣国府的顶梁柱,别人可以走,唯独你们两个不能走。” 贾赦和贾政苦着脸,有些不情愿的坐了回来。 贾赦可不想为了贾宝玉交恶义忠亲王,可是史老太君发话,他是想走也走不成。 贾政这个人也是不喜俗物,待人接物之道更是差劲,政治水平连史老太君的脚趾头都比不上,恨不得所有事情都不找他,一点担当也无。 日后贾家没落,史老太君身死,他带着棺材回金陵,连安家费都拿不出来。 这就是贾政当家几十年的结果。 章节目录 180 王长史 都说贾宝玉是富贵闲人,他老爹贾政才是真正的闲人,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不是没有道理,贾宝玉能有书中的表现,很大一部分原因跟原生家庭的教育有关。 不过现在一切都发生了变化,贾宝玉掌控了贾宝玉的身体,这个人没人当,他来当! 这个家没人管,他来管! 这个担子没人扛,他来扛! 而他所做的这一切,无非是不想步书中贾宝玉的后尘,不想看着千红一哭,万艳同悲罢了。 林黛玉临走时,担忧的看了贾宝玉一眼。 贾宝玉则微微一笑,比划了一个口型:“今晚等我。” 林黛玉眼眸一低,小碎步迈的飞起,连忙躲进了后堂。 不多时,从门外进来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此人身穿青色常服,头顶纱帽,却是义忠亲王府的长史官。 贾珍迎了上去,恭敬道:“王长史,让您久等了,罪过,罪过。” 被称作王长史的笑道:“下官此来,并非擅造潭府,皆因奉王命而来,有一件事相求.看王爷面上,敢烦老封君作主,不但王爷知情,且连下官辈亦感谢不尽。” 王长史说话很有分寸,不说来意,先说有事相求,态度放的极低,让人挑不出刺来。 贾宝玉看的暗自点头,都说窥一斑而知全豹,这王长史如此会说话,可见义忠亲王府在待人接物方面要比荣国府强上不少。 史老太君问道:“王长史既奉王命而来,不知有何见谕,望王长史宣明,老身也好安排人照办。” 王长史恭敬道:“不知道哪位是衔玉而生的贾公子?” 听他问起贾宝玉,不等史老太君说话,贾珍就用手一指老太君身边的贾宝玉:“那个就是。” 王长史冷眼观瞧,不觉眼前一亮,满眼的欣赏之色,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拱手道:“恕下官眼拙,没有瞧见贾公子。外界盛传贾公子文才盖世,有苏仙再世的美誉。 闻名不如见面,我家王爷对贾公子甚是仰慕,所以派遣下官送来拜帖,烦请公子王府一叙。” 嗯? 王长史的一番话说的大家都愣住了。 贾珍脸上的幸灾乐祸僵在脸上,不对啊,这个王长史来之前明明说贾宝玉破坏了他们王府的好事,落了他们的面子,怎么现在不问罪,反倒是要请客吃饭的样子? 后堂内。 众女屏气凝神,一个个耳朵竖的跟天线似的,恐怕漏了一句话。 林黛玉如玉的双手绞在一起,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生怕义忠亲王府派来一群人把贾宝玉给抓走。 虽说贾宝玉刚才展现出了超绝的武力,但是猛虎也怕群狼,一个人再厉害,还能抵得过千军万马不成? 不仅仅是林黛玉担心,秦可卿、李纨、王熙凤、薛宝钗、三春等人也都对贾宝玉有着或多或少的关心,这些女孩子都不想贾宝玉出事。 秦可卿温柔大方,脸上带着疑惑道:“宝玉什么时候这么出名了?” 王熙凤笑道:“蓉哥儿媳妇你在东府,不知道咱们西府的事儿,前些日子,宝玉与那金科状元魏藻德比拼才学,三局两胜,一首词儿直接让状元郎甘拜下风,这神京城里都传遍了。 后来宝玉在四海楼邂逅当今圣上,入了圣上的法眼,别提多风光了。” 林黛玉在一旁悄悄撇嘴,王熙凤说的这些,都是虚名罢了,而且颇有自吹自擂之意,贾宝玉那是她的,她可不希望别人来跟她分享。 探春插言道:“听这个王长史的意思,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不过那义忠亲王府,不是什么好地方,总得提醒哥哥,让他不要去。” 林黛玉还要说话,却被薛宝钗竖起的手吸引住了。 只听外面传来了贾政的声音:“大人方才说,义忠亲王欣赏犬子才学?那感情好,不过珍哥儿所说,什么义乌帮、白酒又是怎么一回事?”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贾宝玉都快给贾政跪下了。 王长史也没想到贾政会点名,他冷笑道:“这也是王爷要问的事情,本来是想请贾公子入府详谈,既然政老爷主动提起,那下官也就明说了,白酒的事情,王爷很不满意,若贾公子欲寻合作伙伴,我们义忠亲王府乐意之至,何必找些不相干的人掺和进来? 王爷说了,既然其他侯府能入股,那就请贾公子网开一面,也让我们义忠亲王府参一股,如此一来,也好互为掎角。” 果然,对方的目的还是白酒。 贾宝玉知道白酒行业利润大,简直就是流动的液体黄金,别说他一个义忠亲王,就是皇帝也会心动。 在如此巨大的利益面前,亲兄弟也得刀剑相向。 他本以为把四大酒楼拉进来,义忠亲王就会知难而退,可是他仍旧低估了人性,低估了义忠亲王在巨大利益面前的决心。 见贾宝玉不说话,贾珍连忙送出助攻,他说道:“宝玉,王大人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回答,我听王大人说的不错,既然这生意你能说得上话,那就让出一部分给义忠亲王府,咱们和义忠亲王府也好亲上加亲,到时候也可保我贾家荣华富贵不是?” 贾宝玉奇怪的看了贾珍一眼,贾珍如此殷勤的为义忠亲王说话,背后肯定有见不得人的py交易。 只是不知道义忠亲王许给了贾珍什么好处,值得他如此上心。 贾政是两眼一抹黑,完全听不懂这几个人在说什么,好像是跟白酒有关,他这人封建思想严重,最是看不起商贾这些贱业,在他眼中,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贾政瞪着贾宝玉说道:“孽畜,你在家不读书也就罢了,怎么又出去搞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来?既然义忠亲王要这门子生意,你是什么草芥,如今祸及于家,还不快舍了这番贱业。”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说的就是贾政这种人。 他当了从五品的工部员外郎,但并不靠着薪俸吃饭。 荣国府百年基业,家财万贯,从来不曾短了贾政的,他压根就没有为了银子发过愁。 所以虽然不知道白酒获利多少,他只想尽快解决眼前的事情,不想让人家找上门来,这让他感到羞耻、丢人! 一旁的贾赦听了唬了一跳,忙问道:“宝玉,你不是办了个书局?怎么又出来了个什么劳什子白酒?” 贾珍添油加醋的说道:“宝玉啊,不是做大哥的说你,二叔说的对,你现在该专心治学,今年考个秀才,明年考个举人、进士,也好给我贾家光耀门楣,不要整天胡搞瞎搞。 我看你这劳什子白酒就不要弄了,我勉为其难,帮你经营,不过你放心,盈利所得,我分文不取,全都充入公中,由老太太支配。” 这话说的漂亮,简直是无懈可击。 不过贾珍的话只能欺负欺负贾政这样的老实人,除了傻憨憨贾政,在场的其他人没一个相信他的鬼话。 贾赦听得眼睛都红了! 他为了谋夺书局煞费苦心,因为他知道书局日进斗金,但现在居然连义忠亲王都亲自出手,而且看贾珍的架势,明显是被义忠亲王给收买了,傻子都知道他们所说的白酒利润绝对极其惊人。 这让爱财如命的贾赦,如何不心动? 他干咳一声,说道:“我说,珍哥儿,你不妨把话说的明白一些,这白酒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当然,我也是好奇,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贾珍听了贾赦的话,立刻知道自己这个大爷打的什么算盘。 章节目录 181 五万两银子 要说好色,贾赦和贾珍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有时候东西两府的人都认为,贾珍才是贾赦的嫡亲儿子,不过两个人岁数相差不大,也算是难兄难弟。 只不过贾珍的口味独特,有建安风骨,贾赦则是来者不拒,只喜欢18岁的。 正所谓臭味相投,贾赦一撅屁股,贾珍就知道他要拉什么颜色的屎。 “赦大爷,不瞒您说,我也是刚知道,最近神京城里最好的酒,您知道是什么?” 贾珍贼兮兮的问道。 贾赦理所当然的回道:“自然是飞天神酿,听说京城的四大酒楼里,全都极力推荐,不过老夫尝过一回,此酒虽清澈透亮,品相不错,但味道辛辣,入喉犹如火烧,实非我等文人杯中之物啊。” 贾珍一拍大腿,说道:“大爷说的没错,这酒的确难喝,不过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爱喝这飞天神酿的爱的不行,不喜欢喝的,弃之如敝屣,不过眼下这酒风靡京城,所有人都想知道这酒是从哪里来的,您猜一猜,这酒产自何方?” 贾赦脑袋里转了一圈,心想外来的洋酒味道干涩,但是度数不高,应该不是西洋来的。 飞天神酿属于烈酒,南方人喜欢喝黄酒、米酒、果酒,所以也不可能是从南方传过来。 倒是以前的蒙古人,常年在马背上打仗,刀口上舔血、死人堆里打滚,而且北方天气寒冷,喝烈酒可以御寒,莫非这酒是从蒙古传来的? 贾赦刚一张口,却发现贾珍眼神中带着玩味,一道闪电击中了他,他颤抖着嘴唇问道:“莫非,莫非这飞天神酿,是宝玉的手笔?” 贾珍抿嘴一笑:“赦大爷猜的真准,在我多方打听下,才知道这飞天神酿原来是东城一个名叫义乌帮的帮派搞出来的东西,咱们的宝玉跟这个义乌帮有些关系。” 他这话并没有直接说飞天神酿就是贾宝玉所为,但是傻子都能听出来,他就是这个意思。 咕咚——贾赦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霍的站起身来,绕着贾宝玉啧啧称叹:“宝玉,你小子行啊,先是搞出了一个书局,现在又搞出来一个飞天神酿,怪道都说你衔玉而生,福泽深厚,看来我贾家中兴,真的要应验在你的身上。” 贾政和史老太君被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给弄晕了。 贾政忙问这飞天神酿是什么东西,当得知是当下最火的白酒时,他也是吃了一惊,皱着眉头看向贾宝玉:“宝玉,你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跟我说去刘大人府上进学了?如何又跟不入流的帮派搞在一起?” 后堂的女孩子们纷纷竖起耳朵,她们在闺阁里可没有这么多有趣的事情,尤其听说贾宝玉跟帮派扯上了关系,一个个恨不得把贾宝玉扒光了研究研究。 贾宝玉颇有些无奈。 这个年代,什么保密意识都没有,自己只不过去了几趟义乌帮,居然就搞得人尽皆知。 不过他是不打算承认有这回事的。 如果承认,那他的书局、酒坊立马就会成为贾府的产业,到时候是圆是扁就要任由贾府的人揉搓。 贾宝玉挠了挠头,故作不解道:“珍大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义乌帮是干什么的?搞小商品批发的吗?” “宝玉,你就别抵赖了,人家王长史都找上门来了,难不成义忠亲王会冤枉你不成?” 贾珍闻言冷笑了一声,“再说了,这种事情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你看看薛家,不也是经商世家吗?还不是跟我们贾家齐名,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有上进心,想要走仕途经济。 可这并不妨碍你把产业交给家族其他人来打理,比如我这个大哥,是完全不怕非议的,你尽管把白酒的生意交给我,我保证,每年拿出五万两银子交给公中。” 哗—— 听到每年能拿5万两银子,史老太君都坐不住了。 “珍哥儿,你说什么?五万两银子?” 贾珍拍着胸脯,大义凛然道:“祖母您别嫌少,这只是第一年的收入,以后随着白酒市场的开展,银子会越来越多的,等到咱们把白酒卖到大周的各省、各县,这银子还会更多的。” 史老太君咧着嘴,笑道:“不少了,不少了,五万两就不少了,咱们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有这五万两银子,这日子就能过的宽裕些,哪像现在啊,抠抠搜搜的,老太婆我这个月的月例都还没发呢。” 啊? 贾珍听了这话不免有些吃惊,“祖母,这是怎么一回事?月例都没有发?西府竟然困顿到这个地步了?” 史老太君深知家丑不可外扬,连忙打了个哈哈:“没什么,可能是过年的时候忙了些,凤丫头给忙忘了,咱们还是来说说5万两银子的事情。” 贾珍站在堂中,不顾裤子还是湿漉漉的,双手在空中挥舞着:“义忠亲王说了,只要咱们把白酒的方子给他,他就愿意每年给咱们5万两,你们可得听清楚,不是一次性买断,是一年五万两银子。” 王长史在一旁助攻,说道:“只要现在把方子给我,五万两银子的会票就在这里,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方子。” 王长史从怀里摸出一沓会票。 压力给到贾宝玉一方。 贾赦、贾珍、贾政、史老太君纷纷看向了贾宝玉。 而因为蛋疼晕倒的赖升,听到这5万两银子也清醒了过来,他躺在地上,耳朵跟雷达似的,生怕漏了一个字。 贾赦看着王长史手里的会票,咽了口口水道:“宝玉,5万两不少了,快把方子交出来吧。” 贾珍道:“宝玉,你可得想清楚了,交出来,对大家都好,你好、我好,贾府也好,还能收获义忠亲王的好感,这可是一箭三雕!” 贾政也劝道:“孽障,你还犹豫什么?还不快把方子交出来了账!” 史老太君听得一知半解,倒是没有说话。 贾宝玉冷眼看着贾家的一副乱象,义忠亲王只不过抛出来5万两银子,就把贾家搞得天翻地覆,贾珍之流已成义忠亲王的门下走狗。 他知道贾珍和王长史肯定还有其他py交易,不过不论这义忠亲王府开价多少,他都不会把方子给他们,也不会让他们占一分的股。 甚至他知道,自己现在得罪义忠亲王越狠,他就越安全。 贾宝玉笑了笑:“区区5万两银子,就想要飞天神酿的方子?你们义忠亲王府忒小气了,还不如人家义乌帮。” 听贾宝玉将王府跟义乌帮相提并论,王长史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贾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贾宝玉朝他咧嘴一笑:“我的意思就是,你们义忠亲王府又想当彪子,又想立牌坊,这白酒的方子价值多少,还用我说嘛?5万两银子就想把我给打发了,一点诚意都没有。 真想要方子,你让义忠亲王把他现在住的宅子让给我,我还可以考虑一下。” “你说什么?!!”王长史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贾公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我允许你重新组织你的语言。” 贾珍和贾赦都听傻了,对方可是义忠亲王府的长史,也就是俗称的幕僚,想当初成祖皇帝身边的道衍和尚,也就是这个位置,那可都是王爷身边的智囊团! 贾宝玉现在骂义忠亲王是彪子,王长史回去一说,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章节目录 182 暴打王长史 贾政此时气的目瞪口歪,一面跟王长史赔罪,一面回头喝骂贾宝玉:“没脑子的混账东西,天雷劈脑子五鬼分尸的没良心的种子!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成日家调三窝四,说出这等没品的话来,你要死自己找个池子跳了死去,休连累我们!” 王长史听贾政骂的难听,心里也畅快些,他受了贾政的道歉,对贾宝玉道:“贾公子,我念你岁数小,不与你一般见识,否则,就冲你刚才骂的那两句,回头我秉明王爷,明儿定要到御前去告你的状! 到时候把你流放三千里,发配宁古塔,看你还是否这样牙尖嘴利!” 啊——堂后的女眷们低声惊呼。 她们听贾宝玉言辞犀利,心里痛快,但是听到王长史的威胁,又替贾宝玉担忧。 贾宝玉哪里会怕他,算算日子,这义忠亲王肯定已经开始作死,只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隆乾帝还没有动手拿人。 他当然不会被对方三言两语唬住,“谁说我要道歉了,我告诉你,今儿小爷我话撂在这,没有50万两银子,一切免谈! 想要方子,拿你们王府来换,要想来硬的,我们荣国府军功立家,上报皇恩,下安黎民,我贾宝玉就在府里等着你义忠亲王派兵来拿!” 贾宝玉说完,抬手一指,"大门在那边,王长史,你是自己走呢,还是我送你走?" 王长史胸口急剧起伏,双眼冒火,恨不得把眼前这个翩翩公子给生吞活剥了。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想他身为义忠亲王的长史,无论走到哪,那都是如众星拱月,就算去六部办事,那也得好茶、好酒招待着,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像贾宝玉这样出言不逊,丝毫不把他和王府放在眼里的,这辈子都没有见过! 义忠亲王交代了,让他此行务必拿下白酒的生意,而且还给了他二十万两的权限。 意思就是,只要能拿到方子,20万两白银你就随便花。 这么富裕的经费,王长史这辈子都没有享受过。 来之前,王长史已经做好了调研,荣国府,一门双国公,看着挺唬人,其实已经是外强中干、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所以他先找到了爱财如命的贾珍,扔给他一万两,让他帮忙说和,事成之后还有一万两。 正因为如此,贾珍才会如此卖力的帮义忠亲王府说话。 开玩笑,一万两白银,搁在现如今这个世道,已经是一笔天文数字,足够贾珍潇洒好几年了。 他以为抛出5万两银子的天价,贾家会感恩戴德,立马同意。 事实也正在朝这个方向发展,但最关键的一点却发生了变故,那个不起眼的小子贾宝玉,居然拒绝了5万两白银的诱惑,而且软硬不吃。 如此也就罢了,居然还当众诋毁他们义忠亲王府! 是可忍,孰不可忍! 王长史在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的迸出来,仿佛每个字都带着愤怒:“贾仲安!竖子敢尔!” 在古代,竖子就是蔑称,跟小人是一个意思。 贾宝玉掏了掏耳朵,仿佛没听见一样:“姓王的,别以为你是义忠亲王的走狗,就可以在我贾府乱叫,我再问你一遍,走还是不走,不走我可要关门打狗了!” 贾宝玉在贾府不是没有帮手,他朝门外喊了一句:“华安!” 嘭——荣庆堂堂门大开,华安带着几个健壮的小子冲了进来,“公子有何吩咐?” 王长史这才感到害怕,不过他始终不相信贾府的人敢打他,兀自硬撑道:“贾仲安,我可是王爷身边的长史,你打了我,就是打了王爷的脸,难道你真的要跟我义忠亲王府不死不休吗?” 贾珍挡在王长史的面前,喝道:“宝玉,你真是疯了!竟敢想要打王大人,你真的要把我贾家推入深渊?你想死没人拦着你,可你不能拉着我们贾家下水!” 湿了裤子的贾珍居然硬气了不少,他双目圆睁,须发皆张,只不过酒色掏空了的身子,说话总是没有底气。 “今天我就站在这里,我看谁敢动手,想伤害王大人,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华安等人手足无措,纷纷看向贾宝玉。 贾宝玉知道这个时代,以华安几个人的身份,如果对贾珍动手,那是真的完蛋了。 “华安,你们守着门,不要让外面下贱的狗进来,今儿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痛打落水狗!” 贾宝玉发号施令后,大踏步冲向了王长史。 这下,就连稳如老狗的史老太君都坐不住了,连忙喝道:“宝玉,住手!” 只可惜为时已晚,贾宝玉一把抓住挡在前面的贾珍的衣领,跟拎小鸡儿似的将他提起来。 贾珍好歹也有一米六五的身高,体重少说一百斤,但就是被贾宝玉提溜了起来,随手扔到了一旁。 王长史这才意识到,贾宝玉说的可能是真的,他是真的要打自己! “贾仲安,你疯了,你疯了!我是长史,朝廷在册的官员,你打我,就是死罪,你要枭首,家眷也得流放!” 王长史尖着嗓子,连连后退。 贾宝玉充耳不闻,一步步的朝王长史逼近:“现在知道害怕了?刚才不是挺威风的吗?你们这些人,见到别人有好东西,便要据为己有,简直就是土匪,比土匪还不如!” 啪—— 对待王长史,贾宝玉倒没有下狠手,只是打了他一个耳光。 不过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古人把脸面看的比生命还重要,贾宝玉的打脸行为让王长史很没有面子。 王长史捂着挨打的脸,一脸的怨毒:“贾仲安,你会为这一巴掌付出代价!” 王长史打定主意,回去就告状,从未吃过这么大的苦头,他要让整个贾府给贾宝玉陪葬! “呦呵,还敢威胁小爷?”贾宝玉见王长史不但不认错,还还嘴,反手又是一巴掌,“这一巴掌,打你仗势欺人!” 打都打了,不在乎多一巴掌,少一巴掌。 王长史这个气呀,他声嘶力竭的喊道:“贾仲安,你……” 话没说完,贾宝玉又是一巴掌,啪——“这一巴掌,打你有眼无珠!” 啪——“这一巴掌,打你口出狂言!” 啪——“这一巴掌,打你为老不尊!” 啪——“这一巴掌,打你小人嘴脸!” 啪啪啪——啪啪啪—— 响亮的巴掌声在空旷的荣庆堂里响个不停,每一次巴掌声响起,都会让在场的众人心弦狂跳! 刺激! 太刺激了! 义忠亲王的长史居然被打脸,还打的啪啪响,关键是无人敢阻拦。 狗腿子如贾珍,也只是在一旁捂着眼,连说一声都做不到,他是被贾宝玉给吓尿过,他发誓,贾宝玉身上真的有杀气,那一刻,他似乎见到了自己的爷爷! 王长史到底是义忠亲王的身边人,骨头还挺硬,任凭被打的口鼻喷血,面皮肿胀,也没有求饶,并且每次被打了左脸,又会把右脸送上来,一副有种你打死我的架势。 可慢慢的,他就发现不对劲了,贾宝玉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他就那么机械的,毫无表情,一巴掌接这一巴掌,一副不打死你不罢休的气势。 王长史害怕了。 他不怕死,但是他怕这么毫无意义的死去,他的偶像是道衍和尚,传说中的黑衣宰相,如今大事未成,就被一个无名小卒打耳光打死,那才是冤枉死了。 “停!停!停!” 王长史举手投降,举在半空中的手掌因为害怕和疼痛而剧烈的颤抖着,看的贾珍、贾赦等人一阵胆寒。 贾宝玉什么时候这么残暴了? 章节目录 183 裤子 贾宝玉这才收住了手掌,其实他早就想停了,他以为对方真的不怕死,如果那样,他不可能背上一个杀人的罪名,若真走到那一步,隆乾帝就算想保他,也无能为力。 好在王长史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有个好处,那就是怕死,懂得审时度势。 不过也有倔强的聪明人,他们可以为了心中的信仰而死,历史上不乏这种倔强的聪明人,如文天祥、谭嗣同、李大钊。 这些聪明人一旦倔强起来,必定会名留青史。 王长史显然不属于倔强的聪明人。 “贾公子,我知道错了,你放我走吧。” 王长史自认倒霉,本以为今天过来是美差一件,谁知道碰上贾宝玉这么个煞星,说打人就打人,一点文人风范都没有,倒像是个丘八! “光道歉就完了?”贾宝玉冷哼一声,他指着坐在主位的史老太君,“你横行霸道,吓到我祖母,说说吧,这事该怎么办?” 啊? 王长史人都傻了,什么叫我吓到人,明明是你先动手的好吧,刚才我一进来,你奶奶还对我笑呢! 史老太君摆摆手道:“宝玉,我没事,你快放这位王长史走吧。” 贾宝玉给华安使了个眼色,“没听到老祖宗发话吗?让这个碍眼的东西麻溜滚蛋,今儿是元宵佳节,别扫了咱们老祖宗的兴!” 打人嘛,华安等人是不敢动手的,但是送人出去,这可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华安和武大,一人架着王长史一边胳膊,将其给架了出去。 没有了王长史这个外人在场,一群莺莺燕燕便自动从幕后走到了台前,大家伙儿仿佛不认识贾宝玉一般,一个个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他,跟动物园看到会说话的猩猩似的。 王熙凤凤眼闪烁着精光,上上下下把贾宝玉看了一遍,也没看出他脑袋上多了两只角,身后多了一条尾巴,啧啧叹道:“宝兄弟,你真是厉害啊!堂堂王爷府的长史,你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真是好威风!” 贾宝玉闻言,拍了拍手道:“这种狺狺狂吠的野狗,打也就打了,总不能别人打上门来,咱们荣国府的爷们儿还当缩头乌龟,平白给人小瞧了去! 若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咱们,别说我们脸上无光,日后你们见到勋贵的家眷,岂不是要低人一等?” 王熙凤恍然,连忙拍了拍脑袋,笑道:“老祖宗,您瞧瞧,合着这整个荣国府,就只有宝玉一个爷们,真真是给老祖宗争光,不枉老祖宗疼他一场。 方才我看那个王长史,气势汹汹的,都把我给吓的说不出话来,看来当家还是得爷们儿来,咱们女人啊,一辈子也说不出、做不出爷们儿的事情来。” 这话一出,贾珍、贾赦、贾政、贾琏、贾蓉等人面色黑的难看,跟非洲鸡一样。 王熙凤这句话,直接把贾府除了贾宝玉以外的男人都给得罪了! 这要搁以前,王熙凤是断不敢说这种话,但是今天,看到贾宝玉霸气侧漏的怒打赖升一伙子吓人,宁国府管事人贾珍直接被吓得尿了裤子! 被贾赦、贾政奉为上宾的王长史,在贾宝玉面前,被打的跟条死狗一样,最终也只能夹着尾巴灰溜溜的逃走,王熙凤知道,这个家是真的需要一个男人的! 其实纵观整个红楼世界,不难发现,荣宁二府加起来,凑不齐一个男人,一个能扛事的男人。 这种阴盛阳衰的情况下,教育出来的下一代,只能是贾宝玉、贾环这种小心眼子,没有气量的假男人。 王熙凤一直感叹,可惜不能生个男儿身。 男人是什么?说到底,那就是一个家庭的的是两万两银子!” 啥? 20000两? 王夫人原本是丹凤眼,听到这个数字,立马变成了桃花眼,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蹦出来。 章节目录 184 林黛玉出马 她嫁到贾府这么久,积攒了几十年的家当,也不过才一万多两银子,这其中还得包括一些首饰、布匹,单纯算银子的话,估计还没有这么多。 要知道除了日常开销,迎来送往之外,她还得花银子给贾政养清客,逢年过节的,还要给上官送炭敬、冰敬,这些都是官员之间合法的礼节。 哪里像后世啊,送个礼还得偷偷摸摸的。 好在府里的开支都用的公中的银子,所以她才能积攒这么多银子,不过为了贾宝玉的几巴掌,就要把积攒的老本都拿出来,王夫人心里很是不舍得。 而在一旁,听了贾珍的话后,薛宝钗、贾迎春、贾探春、李纨等人都震惊不已。 除了林黛玉对银子没有什么概念,薛宝钗、李纨、秦可卿、贾探春等人对银子的认知,早早就树立起了金钱观念。 这些人知道生活疾苦,知道银子难挣,屎难吃的道理。 尤其是薛宝钗和李纨,一个管着家里生意,一个一分银子恨不得掰成两半来花。 两千两银子对她们而言,已经是不小的数字,现在一听是两万两,李纨的这颗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其实在贾珍说贾宝玉手里的白酒方子价值5万两的时候,李纨就忍不住要惊声尖叫,那么一大笔银子,足够她抚养贾兰考中进士了! 王夫人素来没求过人,但是今天,为了贾宝玉,她忍不住对贾珍道:“珍哥儿,你与那义忠亲王府熟识,能不能通融一下,一万两银子行不行?” 即便是一万两银子,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贾政没好气道:“为了这么个孽畜,花一万两银子,还不如打死了账,也省的以后造祸生事,祸及家人。” 王夫人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她哭泣道:“老爷,宝玉是我的命根子,我就剩下这一个儿子了,难不成你连我唯一的儿子也要夺走? 若宝玉出事,我也就不活了!” 不过王夫人哭归哭,她转头看向自己的亲妹妹薛姨妈道:“妹妹,姐姐没跟你张过嘴,借我一万两。” 薛姨妈竟然有些犹豫,她不顾薛宝钗拼命使眼色,说道:“姐,你也知道,眼下薛家的生意都在下人们手里,账面上有多少余钱我也不知道,且让我回去查一查,若是足够,便立刻命人取来。” 薛姨妈的话可是没说完,若是银子不够呢? 是不是就不借了? 倏地,一个清脆如珍珠落玉盘的声音响起:“舅母别担心,这钱我来出。” 王夫人连忙回头,见说话之人乃是自己最不喜欢的林黛玉。 一想到自己最亲的妹妹借个钱还推三阻四,但是这个自己一向忽视的女孩子,却二话不说就要拿钱。 她握住林黛玉的手道:“好姑娘,你孤身来京,哪有这么多的银子?” 林黛玉被屋里面的人瞧着,低眉顺眼的说道:“临走前,父亲偷偷塞给我两张一万两的会票,让我不要短了银子用。” 穷家富路,林如海自然心疼自己的女儿。 “好孩子,好孩子,你可真是解了舅母的燃眉之急。”王夫人顿时松了口气。 有林黛玉的一万两银子,再加上自己的私房钱,勉强能凑出来两万两银子。 贾政叹了口气,他本就是个没担当的,只不过怕义忠亲王府来问责,所以想着尽快解决。 他转头看向贾珍道:“珍哥儿,两万两银子能不能摆平这件事?” 贾珍捻着手指头,慢条斯理道:“这个我也不敢打包票,谁让你们家宝玉把人得罪狠了,换做别的事情,别说花银子,就是我卖卖脸,说不得人家也给我面子。 但今天这种事情,只能说是尽人事,听天命。其实最好的办法,还是让宝玉自己去义忠亲王府道歉,方子是必须拿出来的,这是底线,否则一切免谈。” 史老太君不乐意了,“怎么赔了钱还要宝玉过去?我不同意,一个长史,打也就打了,别以为我们荣国府好欺负,实在不行,我带宝玉去皇上面前分说,不能因为对方是皇上的叔叔,咱们就要委曲求全。” 王夫人跺跺脚:“哎呀,老祖宗,您就别跟着添乱了成吗?宝玉他不懂事,您老就消停点吧,刚才您要是拦着点,也不至于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来。” 史老太君一听,气更大了:“好!好!好!嫌我添乱,那老身就不管了,横竖宝玉是你的儿子,鸳鸯,咱们回屋去,再呆在这儿,恐怕就要招人嫌了!” 鸳鸯并几个丫鬟过来,搀扶着史老太君就要走。 贾宝玉大声道:“奶奶你别生气,我母亲也是病急乱投医,并非有意顶撞。” 他转头看着众人,安慰道:“大家都冷静,不要因为打了个长史就着急忙慌,正所谓一人做事一人当,如果义忠亲王找上门来,我自己出去应对,绝不连累大家。” 王熙凤说道:“宝兄弟,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一家人,何必分个你我?” 贾琏在旁边拼命的朝她使眼色,王熙凤全当没看见。 贾赦喝道:“琏儿,还不快管管你媳妇?这是什么地方,容得她大放厥词?” 贾琏走上前,拽着王熙凤的一条胳膊就走:“你可别再说话了,惹得父亲不高兴,回头又得骂我了。” 王熙凤恨铁不成钢道:“你咋就不敢跟公公干一架呢?要我说,你们贾家除了宝玉,没有一个真男人,就知道欺负自己人,窝里横!” 王熙凤没给贾琏好脸色,带着平儿气冲冲的离开了。 贾琏挨了王熙凤一顿奚落,倒也没有生气,他这个人,脾气好、性格好,就是有一点,管不住自己的嘴,喜欢偷腥,这一点倒是完美继承了他老爹贾赦。 贾宝玉闻言,笑道:“奶奶、父亲、母亲,还有诸位姐姐妹妹,你们别着急,刚才场面有点乱,话也没说清楚,白酒的方子的确有,不过我已经把方子交给了义乌帮。 说起这义乌帮,并非大家想象中的黑道,义乌帮历代帮主,那都是当年威震天下戚少保的后人,因为某些原因,才结帮成派,在京城里讨生活。 我也是感念他们乃忠臣义士之后,所以想了个法子,让他们谋生。” 听了这话,史老太君点点头道:“宝玉做得对,咱们都是武臣之后,应该互相帮扶,不过你得罪义忠亲王这件事?” 贾宝玉对史老太君说道:“这就是我下面要说的,义乌帮只负责酿酒,至于销售方面,则交给神京城的四大酒楼来运营。” “四大酒楼?”贾赦满脸的不敢置信,“你说的可是醉仙楼、四海楼、天然居和同福楼?” “然也。” 贾宝玉点点头道:“没想到大老爷对京城四大酒楼颇有研究,看来也是没少光顾啊。” 咳咳咳——贾赦干咳两声,"都是朋友间的宴请,我一般是不会去这种地方的。" 贾赦的确没少去,不过都是他自己花银子,而且那种高档酒楼不提供女色服务,贾赦去的不是很频繁。 贾赦咽了口唾沫:“宝玉,你说把方子交给了四大酒楼?莫非你跟他们……” 贾宝玉点点头,脸上笑容不减道:“他们每一家都在我这儿参了股,换句话说,他们四家都是我的合伙人。” 贾赦听了更是诧异,不由的对贾宝玉高看一眼,说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众人见贾赦前后态度大变,不由的好奇。 贾政问道:“大哥,你说的这什么四大酒楼,是个什么去处?莫非来头不小?” 章节目录 185 不死心贾珍 贾政只知道京城有这四大酒楼,但是对于酒楼背后的势力不是很了解。 虽然他是荣国公的后人,但他本身能力不够,再加上不喜俗物,官场上的走动、宴请一般也没有人愿意请他。 可怜的贾政就这样被权力圈子排除在外。 贾赦哼哼了声,说道:“酒楼倒没什么,但是他们背后各自站着不同的势力,醉仙楼的幕后老板是当今皇上的老丈人嘉定伯周奎,四海楼的幕后老板是是户部尚书毕自严,同福楼的幕后老板是理国公的,天然居的幕后老板是北静王水溶。” 嘶——堂内众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内宅的一众女眷却是美目发亮,贾宝玉跟这么多高官显贵搭上了线,那以后还有谁敢欺负他? 听听这些人的名字,户部尚书、理国公、北静王。 尤其是皇帝的老丈人嘉定伯,居然也是贾宝玉的合作伙伴,别的都不说,光皇帝老丈人这一个就够义忠亲王喝一壶的。 最开心的莫过于林黛玉,她的一颗心儿都在贾宝玉身上,尤其是那天晚上,贾宝玉使了坏,强吃胭脂,更是让她非贾宝玉不嫁。 否则就算再不爱钱的人,也断不可能拿一万两银子出来玩。 已经做好准备拿银子的贾珍却傻了眼。 “宝玉,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四大酒楼凭什么跟你合作!”贾珍跳着脚问道,四大酒楼的势力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有好几次他被叫过去陪酒,在酒桌上听他们说起过这些事,然后大家吃饱喝足了,让贾珍付账。 即便在勋贵的圈层里,也是有鄙视链的。 要么家中的老子没死,像理国公一家,理国公柳彪,年过七十,但是身体倍棒,吃嘛嘛香,虽然已经不掌军权,但是只要老爷子一天没死,他理国公的威名就是好使。 每次皇帝上朝,理国公都要排在武臣行列的前头,就跟个定海神针似的。 要么就是家中后辈出现了能扛鼎的人才,如户部尚书毕自严,他家原本就是一个没落的伯爵,传到毕自严这一代,早就没了爵位。 奈何毕自严家教甚严,虽然父亲早亡,但在母亲的严格监督下,他和弟弟毕自肃,都考中了进士,毕自肃升任都察院右佥都御史,负责巡抚关宁。 只不过后来宁远兵变,被逼自杀。 毕自严却年少有大才,尤善于综理复杂的经济事务。一步一步,从刑部主事、工部员外郎、淮徐道参议、河东副使、洮岷兵备参议、陕西右布政使,泰昌元年升为太仆寺卿,跻身九卿。 毕自严是隆乾朝稍有的元老,他在隆乾元年的时候就任户部尚书,隆乾五年的时候,内阁首辅温体仁命太监张彝宪刁难他,毕自严连上十一封辞呈,免职回乡,但是一年后就起复,官复原职。 如今他虽未入阁,但深的隆乾帝的信任和重用,权力一点也不必阁臣小。 这样的一个实权人物,一般的亲王、郡王还真比不上他。 就这样的当权派,贾珍根本连上桌敬酒的资格都没有,现在听说居然跟贾宝玉有合作,他是羡慕、嫉妒、恨! 凭什么! 凭什么? 大家都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纨绔子弟,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听了贾珍的问题,史老太君问道:“宝玉,这些日子你整天不归家,难道就是搞这些事情去了?” 老太太的疑问,也是大家的疑问,尤其是王夫人和贾政,他们发现,自己的这个儿子已经完全脱离了自己约束,就像是失去了缰绳的野马。 贾宝玉说道:“当然不是,奶奶,我主要的任务是学习,为今年的院试做准备,这个合作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义乌帮的帮主帮忙谈拢的。” 史老太君点点头道:“哪还怪好嘞,有时间你得谢谢这个什么帮的帮主。” 贾宝玉满口答应,心说我哪里还敢去见她,她不砍死我就算好了。 贾珍心疼那两万两银子,他算盘打得叮当响,义忠亲王府的两万两银子泡汤了,现在好不容易说动了王夫人,又被贾宝玉搅局,这里外就是四万两银子。 都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贾珍现在看贾宝玉的眼神,跟看自己的杀父仇人没什么区别。 贾珍不死心的说道:“老太太,这义乌帮的帮主据说是个女人,常言道女人当家,房倒屋塌,孙儿总觉得这事不大靠谱,还是去义忠亲王府去一趟,探探口风才是。” 他又看向贾宝玉:“宝玉,你空口无凭,什么四大酒楼跟你合作,都是你一个人所说,谁又见到白纸黑字了?若真有合约,你拿出来给大家伙瞧瞧,也省的二叔他们担心。” 贾宝玉笑着摇了摇头道:“此事就不劳珍大哥费心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义忠亲王真想为难我,也得先过四大酒楼这一关,我看这天儿也不早了,天黑路滑,珍大哥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 贾珍吃了闭门羹,知道多说无益,便站起身,弹了弹骚哄哄的裤子:“蓉儿,咱们走!” 贾宝玉冲着贾珍的背影挥了挥手道:“珍大哥慢点儿走,小心摔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贾珍踩在自己的尿坑里,脚下一滑,又摔了个仰八叉,而且后背的衣服也都被尿液浸湿。 贾蓉等人顿感恶心,几个丫鬟都躲得远远地,生怕被贾珍给粘上。 贾珍心里这个气啊,当着荣宁二府这么多人的面,摔进尿坑里,真算得上社死了。 “球攮的废物,没造化的种子,还不快扶我起来?”贾珍冲着躲得远远的贾蓉喝道,“下流的高脚鸡,回到府里看我怎么收拾你!” 贾蓉强忍着恶心,把贾珍从尿坑里拉扯起来,还被他抹了一身的骚尿。 “好了好了!今儿是元宵佳节,平白被外人搅了兴致,为给大家伙赔罪,我这里准备了几件礼物。” 待贾珍走后,贾宝玉拍了拍手,华安和武大立刻抬过来一个木盒。 听说有礼物,探春等人纷纷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贾宝玉送的什么东西。 “第一件礼物当然要送给我最最亲爱的奶奶,祝奶奶新的一年团团圆圆,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贾宝玉送上了一个金子铸就的寿桃,桃子不大,也就三四两,但是金光灿灿的,看着就让人喜欢。 史老太君心情愉悦,嘴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说道:“好好好!真好,不愧是我最疼爱的孙子,难为你,还想着送个礼物给奶奶,这寿桃花了不少银子吧?” 大周朝,金银兑换是一比十,但是到了现在,白银大量流入,金银兑换已经达到了一比十五。 贾宝玉嘿嘿笑着说道:“金银有价,恩情无价,奶奶你对我这么好,一个小桃子算什么,等来年孙儿赚了大钱定要送您一个大大的惊喜!” 众人闻言,纷纷对贾宝玉刮目相看,大家想起以前的贾宝玉,那就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只会在史老太君怀里撒泼打滚,囫囵话都说不了一句。 每天在女人堆里打滚,连有些心气的下人都看不起他。 再看看现在,不但武力超高,暴打家奴,还敢掌掴亲王的长史,当大家都以为他要倒霉的时候,他居然跟京城四大酒楼达成了合作,真是让人惊叹,这真是一个十五岁的弱冠少年所为? “宝玉,乖孙子,你们都看看,还是我的乖孙子最疼我。”史老太君连忙转头,让鸳鸯把之前准备的红包取出来,从里面挑了个最大的给贾宝玉。 贾宝玉接过红包,朝着鸳鸯眨了眨眼,然后对史老太君笑道:“奶奶真好,孙儿给您磕头了!” 贾宝玉跪下吧唧就给老太君磕了一头。 章节目录 186 《寿这仙人图》 长者赐,不敢辞,而且给史老太君磕头,贾宝玉并没有什么心理障碍,就凭刚才史老太君要拉着王长史进宫告状,他就彻底喜欢上了这个老太太。 说真的,穿越至今,真正发自内心对他好的,除了这具身体的生母,就是眼前这个慈祥的老太太。 “二哥哥,怎么只有老祖宗有礼物,咱们都没有?”说话的是年纪最小的惜春。 惜春是宁国府前任族长贾敬的女儿,也是现任族长贾珍的妹妹,不过她年纪太小,母亲在她出生不久去世,所以一直在荣国府叔祖母贾母身边长大。 要说亲,她跟宁国府倒不是很亲,但是对荣国府却亲近的很。 不过在红楼整部书中,惜春是一个很没有存在感的人,虽然位列十二金钗,但是她性格孤僻,大嫂子尤氏说她是心冷口冷心狠意狠的人。 不过这跟她的成长环境有很大关系,就连养她的史老太君也有很大一部分责任。 小巧玲珑的惜春今日穿了一件大红皮团袄,脖领处围着一圈白色的狐狸毛,看起来跟个福娃一样,很是喜庆。 贾宝玉从动匣子里取出一副卷轴来:“当然有,我忘了谁,也不会忘了惜春妹妹。月波浪滔滔,映讨你欢笑,祝福静悄悄,为你庆元宵,愿你少烦恼,开心不能少,天天心情好,事情件件妙,问候来报道,愿你节日好。妹妹,祝元宵快乐。” 惜春见有礼物,立刻喜笑颜开,欢喜的接过去:“谢谢宝玉哥哥。” 躲在赵姨娘身后的贾环,瞪着一双吊梢眼,晃着膀子道:“哥哥如今发了财,怎么只送给惜春妹妹一幅画?” 有了史老太君的金桃在前,惜春的这幅画的确不够看,倒显得贾宝玉小气。 贾探春瞪了他一眼,说道:“正所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宝玉是哥哥,送大家什么都行,至少人家有这份心意,倒是你,也是做哥哥的,倒是空着手来的。” 贾环闻言,气了个半死。 明明他和贾探春才是一母同胞,但自己这个姐姐老是看不上自己,每每说话,都夹枪带棒的,一点也不向着自己。 其他女孩子见到贾环的窘迫,也是开心的笑起来。 贾环这个小子,年纪不大,心眼不少,关键是他自以为很聪明,却不知道自己的那点小伎俩,在红楼众多人精面前就跟没穿衣服一样。 多数时候,林黛玉这些人都不带这小子玩,小孩子嘛,看到一众漂亮的姐姐们只跟贾宝玉玩,自然心里不平衡,再加上赵姨娘长期不良思想灌输,贾环这棵小树苗就长歪了,朝着一条不归路狂奔。 不等众人笑完,却听惜春惊呼道:“陈老莲的《寿者仙人图》!!!” 听到惜春的惊呼声,林黛玉、薛宝钗纷纷围了过去。 富贵人家的女孩子,琴棋书画都会略通一些,大周朝文风凋敝,出名的诗人、画家不多,但是陈洪绶的名字大家都是听说过的。 当今画坛,以萧云从、陈洪绶最为出名。 萧云从以山水为佳,陈洪绶则独霸人物画的领域。 陈洪绶还喜欢给小说绘制插图,流传于青史的《西厢记》就是陈洪绶给画的插图,其人物及笔墨的舒缓状态,达到了传统文人审美的最高境界。 陈洪绶的画市面上根本买不到,据说一尺陈老莲的画作,能卖到100两银子往上,有市无价! 贾探春对贾环笑道:“环弟弟,我说什么来着?宝玉哥哥怎么会小气,人家送的东西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 贾环撇撇嘴,一双吊梢眼歪向一旁,两个肩膀一高一低,满脸的不屑。 迎春等人早就围了上去,她们都想一睹画坛大家陈老莲的画作。 林黛玉啧啧称奇道:“老莲画人物,躯干伟岸,衣纹清圆细劲,兼有公麟、子昂之妙,设色学吴生法,其力量气局,超拔磊落,盖周无此笔墨矣。” 薛宝钗也喜欢工笔画,此时见猎心喜,不由说道:“章侯生不满六旬,其笔墨凡四变,少而妙,壮而神,老则化矣。其变也大率十年一转,兹其由少而壮,出妙入神之时也。” 听到薛宝钗的评价,贾宝玉颇有些好奇:“我说你们也太过了吧,老陈的画作真有你们说的这样好?” 贾宝玉跟自己这个老师兄关系不错,所以他跟陈洪绶说自己要送家人一幅画,陈洪绶二话不说提笔就画,用了三天的时间,就完成了画作。 贾宝玉压根不知道陈洪绶的画这么好,否则早就让他多画几幅了。 薛宝钗看着贾宝玉说道:“宝兄弟,这幅画你是在哪得来的?” 贾宝玉呵了声,清了清嗓子:“这就说来话长了,简单来说,老陈是我的师兄,我是他的师弟,我们一个头磕地上,都拜了念台先生为师,所以嘛,这画是我专门给惜春妹妹要来的。” 惜春闻言,感动的眼泪汪汪,她一把抱住贾宝玉,吧唧在他右边脸上亲了一口:“谢谢宝玉哥哥,我非常喜欢。” 惜春的性子冷淡,很少有真情流露的时候,就算在贾母面前,也不会这样。 可见贾宝玉的这件礼物,真是送到了她的心坎儿里。 贾宝玉摸了摸被亲的地方,笑呵呵道:“这有什么,等回头我带你去见见老陈,让他收你做个关门弟子,以后咱们惜春也是名满天下的大画家了。” 惜春不敢相信,弱弱的问道:“我能拜老莲先生为师?” 老莲是陈洪绶的号,陈洪绶的号很多,他字章侯,小名莲子,号老莲,又号老迟、悔迟。 似乎这些名人都有许多号,好像原来的姓名跟不上他们的节奏一样。 贾宝玉摸了摸惜春的脑袋,宠溺的说道:“别人我不敢保证,但是惜春妹妹想学,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谢谢宝玉哥哥。” 惜春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接下来他送给探春一本古书,送给迎春一副白玉做的棋子,便连秦可卿、李纨等人也都有礼物。 都说礼多人不怪,贾宝玉这一波操作,直接把家族里面的好感度拉满,原本对贾宝玉颇有微词的一些下人,见贾宝玉出手如此大方,纷纷羡慕的不行。 不过贾宝玉谁都发了礼物,唯独林黛玉那儿空了下来,林黛玉的性子属于你不给我,我绝对不会主动开口索要的那种,虽然心里不停地喊着宝玉、宝玉,但她面色平静如水,冰冷的几乎要结冰了。 待礼物分发完毕,史老太君打了个哈欠,王熙凤眼尖,连忙道:“老祖宗乏了,咱们这些人快快散了,不要耽误了老祖宗安歇。” 史老太君笑道:“到底是凤辣子心疼我,这人老了,精神头也差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鸳鸯,扶我回屋。” 老太太一走,屋里就只剩下些年轻人。 贾政和王夫人哭哭啼啼了半天,早就失了面子,连贾宝玉都没嘱咐两句就匆匆离开。 一众女人围着贾宝玉,都有千言万语想要问他,可是人数一多,大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愿意说出口来。 贾宝玉心里惦记着明日出城,索性站起身打了个揖:“诸位姐姐、妹妹、嫂嫂,我明日有事早起,跟大家伙告个假,原谅则个,不过你们若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都可以跟我说,我保证给你们买回来。” 探春笑道:“二哥倒是财大气粗,妹妹就不跟你客气了。” 她从怀里摸出一张单子,递给贾宝玉,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着许多字,都是一些古籍、孤本。 贾探春爱书,她最喜欢看那些奇书、怪书,如果搁在后世,探春说不得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小说作家。 贾宝玉口述的《西游记》,有一多半是贾探春执笔书写,而且经过她的润色,原著中一些粗糙、晦涩难懂的部分,变得流畅、通俗易懂,算得上是二次创作。 章节目录 187 历代状元文章汇编 贾宝玉这次买来许多礼物,主要也是慰劳慰劳三春帮自己校对、誊写《西游记》书稿,毕竟她们是没有工资的,年底的分红还没有到账,贾宝玉便自掏腰包,买点小礼物,算作她们的辛苦费。 如果被后世的人知道贾宝玉雇佣童工,肯定要大骂他是万恶的资本家。 王熙凤见贾宝玉面有倦怠之色,打了个圆场道:“今儿时辰也不早了,妹妹们都回去歇着,反正来日方长,宝玉也不会跑了去,我在这给他做担保,若宝玉跑了,我来替他还账。” 秦可卿笑着打趣道:“呸!好不知羞,你这做嫂子的如何能帮小叔子担保,他跑了还有他弟弟妹妹呢,你作哪门子的保?” 王熙凤跟秦可卿关系最是要好,两个人分别是荣宁二府的管家之人,所以有许多共同话题,只不过王熙凤性格泼辣如火,是个爆炭脾气。 秦可卿则完全相反,她就像是水,能包容万物,宁国府里的下人们却也都服她,宁国府在她的管理下,倒也井井有条。 两个人还经常凑在一起,互相吐苦水,交流管理心得。 王熙凤一拍手道:“长嫂如母,小叔子是儿,我看宝玉跟看巧儿一般,如何做不得保?倒是蓉哥儿媳妇你拿了宝玉的礼物,还在这里说三道四,当真是没脸没皮,我看你这玉如意是不想要了!” 说罢,王熙凤动手要抢秦可卿手里的玉如意,秦可卿忙把东西藏在身后,告饶道:“好嫂子,饶了妹妹吧,人家对这东西喜欢得紧呢。” 贾兰和贾环对视一眼,齐齐走了出来,贾环脸皮也挺厚,他伸出手对加贾宝玉道:“姐姐们都有礼物,我的礼物呢?” 贾宝玉一拍额头,笑道:“差点把我最亲爱的弟弟给忘了,你看我这当哥哥的记性。” 贾宝玉这么一说,立马勾起了其他女孩子的兴趣,大家纷纷伸长了脖子,似有若无的观察着贾宝玉会拿出什么东西来给贾环。 当事人贾环更是把心挤到了嗓子眼儿,从小到大,他还真没有收过贾宝玉的礼物。 贾宝玉在箱子里寻摸了半天,“找到了!”贾宝玉从箱子里搬出两大摞书册,他笑着把一摞书册交到贾环的手上。 贾环本来看见是书,还挺失望,不过想到刚才沈亮送给惜春的那幅《寿者仙人图》,一尺能卖100两银子,顿时喜笑颜开,“这么厚的一大摞,该卖多少银子?1000两?一万两?” 贾环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翻开书册,只见封面上赫然写着《历代状元文章汇编》。 贾环心中纳罕,难不成这是状元写给沈亮的? 众女瞧见了书册上的文字,问道:“宝玉,你送这个给环儿干什么?” 贾宝玉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古怪的笑容,挑挑眉头道:“当然是希望我最亲爱、最疼爱的弟弟能够如历代状元一样,妙笔生花,日后金榜题名,高中状元,为我贾家光耀门楣! 也不枉赵姨娘十月怀胎,生养之恩。” 贾环:……宝玉,你好毒! 贾环一听,赶紧翻开几页,发现这本书居然是崭新的,还带着油墨香气,一看就是才印刷好的新书。 这下他发财的大梦彻底醒了! 贾宝玉竟然真的送了他一套书,一套正儿八经的科考圣经! 赵姨娘哪晓得贾宝玉什么心思,她看着贾宝玉高声道:“还不快谢谢你哥哥,真是没有比这再好的礼物了!” 饶是赵姨娘再不喜欢贾宝玉,但贾宝玉刚才的那番话真真儿的说到了她的心坎儿里,哪有父母不望子成龙的,贾环再差,那也是从她肚子里滚出来的。 赵姨娘平时骂归骂,贬低归贬低,但是她最疼的,还是贾环。 她也希望贾环有出息,能给她挣个诰命回来,当然了,按照古代的规矩,她虽然是贾环的生母,但贾环照例得喊她姨娘,贾环名义上的母亲是王夫人,就算贾环日后当了再大的官,诰命也是王夫人的。 不过赵姨娘压根没想那么远,她只想自己的儿子能出头,能人前显贵,她这个做娘的,心里也高兴。 但是咱们的当事人贾环就不怎么高兴了,他耷拉着脑袋,看着那摞快赶上自己大腿高的书,垂头丧气道:“谢谢哥哥。” 探春在一旁说道:“环儿,别人得了礼物,都是兴高采烈地,怎么你得了礼物反倒不高兴了?” 贾环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噗——他这一笑不要紧,薛宝钗等人都笑喷了! 迎春撑不住,一口茶都喷了出来,秦可卿笑岔了气,伏着桌子嗳哟,李纨笑的用手指着凤姐儿,只说不出话来,薛姨妈也撑不住,口里茶喷了探春一裙子,探春手里的茶碗都合在贾环身上,惜春离了坐位,拉着他奶母叫揉一揉肠子. 地下的仆从无一个不弯腰屈背,也有躲出去蹲着笑去的,也有忍着笑上来替他姊妹换衣裳的,独有凤姐一人撑着。 唯一没笑的只有赵姨娘,她不明白,为什么贾宝玉送给自己儿子这么好的礼物,这些人反倒笑个不停。 贾宝玉拍了拍贾环的肩膀,摆出一副长者的姿态:“弟弟,回去后要好生练习,这本书可是你哥废了老大的力气,花重金从民间搜罗来的,就算是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 贾环还是哭丧着脸,他还是个十岁的孩子,喜欢的是玩具,哪里会喜欢这种枯燥无味的大部头书籍,他真想一把火把这书给烧掉。 一旁的李纨笑够了,走过来对贾环道:“环叔,你若是不喜欢,我就用这根银锁链跟你换怎么样?” 贾宝玉送给李纨的礼物,是一条银子打就的脚链,造型精美,链子上缀着各式各样的梅花,还有几颗小铃铛,轻轻一晃,叮当作响。 贾环眼睛都看直了,伸手就想去拿。 啪——赵姨娘眼疾手快,一巴掌拍掉了贾环的爪子,骂道:“没造化的种子,蛆心的孽障,上不了台面的高脚鸡,这是你哥哥专门给你买的书,花费了不知道多少银子,你没听到吗,外面有钱都买不到!” 然后赵姨娘转头对李纨道:“兰儿他娘,这链子你还是自己收着吧,我们环儿不需要。” 说完,她抓着贾环的手,一手抱着书一溜烟儿似的走了。 李纨暗叫可惜,别人不知道那套书的价值,她如何能不知道? 那可是《历代状元文章汇编》啊,上面记载着状元在殿试上书写的文章,虽然那主要是策问,但其中也蕴含着状元的思考、破题思路,完全不是用银子能衡量的。 贾宝玉见李纨眼睛还盯着赵姨娘消失的地方,他笑道:“纨嫂嫂,莫要担心,我这里还有一套,专门给兰儿预备的。” 李纨回过头,看见沈亮从木头匣子里又拎出一套书来,居然跟刚才的那套一样。 她一边道谢,一边接过去,翻开第一页,但见上面写着“垂拱元年乙酉科,状元:吴师道。” 李纨如获至宝,连忙道:“真是谢谢叔叔了,兰儿,快过来,谢过你宝玉叔叔。” 贾兰是个懂事的,赶忙道:“谢过叔叔。” 章节目录 188 翡翠 贾兰一身墨绿色的小棉袄,足蹬一双麂皮小靴子,身量尚小,却是一脸老学究的模样。 贾宝玉摸着贾兰的脑袋笑道:“这值当什么,都是自家人,若兰儿日后金榜题名,我这个做叔叔的也能沾沾光,说不得咱们贾家日后兴盛,都要靠兰儿呢。” 李纨闻言,笑道:“叔叔言重了,兰儿还小,得多打磨,你夸他两句,他屁股能翘到天上去,我时常教导他,要向他宝玉叔叔学习。” 贾宝玉笑道:“小孩子嘛,得了奖赏喜形于色才是正常,要真跟个小大人一样,反而不好,纨嫂子你得改变一下教育思路,多夸一夸兰儿,我看兰儿就挺好,没有沾染一点勋贵子弟的坏习惯,等明儿我带他出去逛逛,看看乡下的风土人情。 都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老是在家闭门造车,人都学傻了。” 贾兰听到贾宝玉要带他出去玩,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跟一百二十瓦的灯泡一样。 李纨为难道:“可是他的学业……” 贾宝玉笑着劝道:“纨嫂子,咱们都是从孩子过来的,谁家小时候整天被关在屋里学习,迟早要学出毛病来,再说了,你也不想兰儿重蹈我大哥的覆辙吧。” 听贾宝玉提起贾珠,李纨面色一变,眼泪瞬间蓄满了眼眶。 贾兰见母亲红了眼眶,立马抱着李纨的胳膊道:“母亲,我不出去玩,我陪你在家里读书好不好?” 贾宝玉真想抽自己两个嘴巴,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贾珠的死一直是李纨的心病。 薛宝钗见状,连忙打岔道:“宝玉,你自己还是小孩子,怎么倒当起老学究了?” 众人这才想起来,贾宝玉的年纪比贾兰也大不了多少,顿时又一齐指责贾宝玉好为人师,误人子弟。 看着美人儿闹作一团,贾宝玉从屋内偷偷溜了出去。 说实在的,面对这么多的美女,贾宝玉这颗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他的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前世的他只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交过的女朋友连手都没牵上。 跟这么多漂亮女孩子待在一起,他的压力相当大,虽然这些女孩子大多是他的姐姐、妹妹,但是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贾宝玉,从生理上他们是亲戚,但是从心理上,他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再说这里是古代,表哥表妹结婚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抬腿往史老太君旁边的小院走去,那儿是林黛玉居住的碧纱橱,与史老太君的住处只有一墙之隔,中间是一扇虚掩的圆形拱门。 贾宝玉轻轻推开门扉,就看到小院里,孤零零的站着一个女子,女子身上披着一件月白锦缎,正抬头望着挂在空中的满月,眸子里尽是无尽的空虚、孤寂和冷漠。 女子正是林黛玉,她不喜热闹,所以在众人吵闹之际,偷偷溜了回来。 此刻,远处万家灯火,烟花四起,火光冲天,倒显得这个小院冷清。 贾宝玉没有惊动林黛玉,他立在原地,悄悄的注视着她的背影。 十四岁的年纪,搁后世也就是初中生,但是在古代,已经到了嫁人生子的年纪,出了门,就是一家之主,要承担起管家的责任。 林黛玉身形极瘦,弱不禁风,好似随风摇曳的青竹,贾宝玉真怕一阵大风吹来,就把瘦弱的林妹妹给吹跑了。 他解下身上的大氅,悄悄披在了她的肩膀上。 林黛玉悚然一惊,回过头,看到是贾宝玉,惊讶之色一冷,“你来干什么?还不快去陪你的好妹妹?” 贾宝玉闻言,脸色一黑:“不会吧,你连惜春、探春的醋都要吃?” 林黛玉啐了一口:“不要脸,谁吃醋了?你姐姐妹妹多,要雨露均沾,我这里你以后少来,我也当不得你这许多恩情。” 她拧着性子转身要走,贾宝玉自然不可能轻易放她离开,伸手便抓住了她的一条胳膊。 可怜见的,林黛玉的胳膊盈盈一握,还不如贾宝玉胳膊一半粗,而且极瘦,根本没有多少肉,实在是没有任何美感。 甚至贾宝玉都不敢用力,他怕黛玉的细胳膊细腿的再被他给掰折喽。 “你,你放开我!” 手臂上传来贾宝玉手掌的热力,林黛玉俏脸染上一抹红晕,不知道是羞涩还是气恼,还是两者都有。 贾宝玉却坚定的摇了摇头,呵呵笑道:“早就说好了是一辈子,少一分、少一秒都不算是一辈子,这辈子你只能属于我,我要你一辈子都呆在我的身边。” 林黛玉闻言心脏都停止跳动了半拍,她从未听过如此直白、赤裸的告白,胸口处好像藏了一头小鹿,正在拼命的乱撞。 可是想到方才荣庆堂里的情形,林黛玉的脸色又沉了下来:“你再这样,我就去告诉祖母,告诉舅母,告诉舅舅说你欺负我!” 这一招百试百灵,不过它的对象是贾宝玉,而非现在的贾宝玉。 贾宝玉叹了口气,松开了林黛玉的胳膊,林黛玉心下一松,随即又觉得难过涌上心头,他居然真的松开了自己,那他说的什么一辈子都是哄人的吗? 还没来得及细想,林黛玉只觉身子一紧,随后是一股浓郁、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贾宝玉居然将她搂在了怀里,双臂箍住了她,让她无法动弹。 “林妹妹,你说你拿谁吓唬我不好,偏偏要拿我父亲来吓唬我,你难道不知道,我最害怕的就是他吗?”贾宝玉一边说,一边用力,搂的林黛玉几乎喘不过气来。 林黛玉气急,说道:“知道怕了还不快松开,我看你是想挨舅舅的板子了!” 贾宝玉呵呵了声,随口道:“我就是屁股痒痒的,我不但想挨父亲的板子,我还想挨妹妹的板子,不过妹妹的手轻,可得用力些。” 林黛玉差点没给他气死,她死命的挣扎了一番,却毫无用处,贾宝玉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力大无穷,以前玩闹的时候,林黛玉还能把他给掀起来,现在居然一丝一毫都挪不动。 林黛玉气恼,张开小口,冲着贾宝玉的胸口咬了下去。 “嘶——怎么又是这一招,你能不能换个招式?”贾宝玉皮糙肉厚的,最怕敌人以点破面。 林黛玉浑身上下,就一口小白牙最是锋利,再加上她咬住的又是贾宝玉的两个弱点之一,这几乎称得上是贾宝玉的死穴。 听到贾宝玉惨叫,林黛玉冷哼道:“放不放手?” 贾宝玉无奈,松开了臂膀,林黛玉低头一退,麻利的从贾宝玉的怀抱脱离。 “宝玉,我认真思考了一下,咱们还是要守些规矩,我也是个好人家的女儿,你屡次轻薄与我,将我置于何地?”林黛玉怔怔的看着贾宝玉,“以前咱们岁数小,现在也该尊重些。” 贾宝玉听了这话,如轰雷掣电,细细想来,只觉得她越发可敬、可爱。 林黛玉究竟是林如海的女儿,正经的官宦人家的小姐,不是签了死契的袭人、晴雯可以比拟的。 她从小接受的是严苛的教育,行、坐、立都自有一套规矩。 因着前头跟贾宝玉亲近,那是因为意乱情迷,今天醒悟过来,贾宝玉再想如往常一样,可就难了。 贾宝玉从怀里摸出一根翡翠做的项链,链子是银质的,下头挂着一颗绿意逼人的椭圆形玉石,看种水,居然是一块祖母绿。 (应广大读者要求,贾宝玉自此全部改成贾宝玉。) 此时缅甸和大周朝的关系还算和谐,因为缅甸内部派系林立,无暇犯我云南边境,而且缅甸盛产金银、玉石等物,与大周朝贸易往来频繁。 大量的翡翠原石流入大周朝,跟后世人的审美一样,大周朝的贵族们也相当喜欢翡翠,像贾宝玉手里这块祖母绿,作价少说得要上千两银子。 章节目录 189 一颗永流传 林黛玉的小心思早就被贾宝玉给看穿了,刚才在荣庆堂里,他故意给每个人都分发了礼物,唯独没有给林黛玉,就是想逗一逗她。 没想到林黛玉这么不经逗,居然警告他以后要遵守礼法,不能越雷池半步。 贾宝玉“呦——”了声,笑道:“多么漂亮的翡翠呀,可惜这里竟没有人欣赏,算了,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渠沟,既然没人要,那就——走你!” 贾宝玉将翡翠项链使劲的扔了出去,“噗通——”项链像流星一样,划过夜空、越过墙头,落在了隔壁院落的池塘里。 “唉——不要!”林黛玉刚喊出声,可为时已晚,项链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回林黛玉是真的生气了,她银牙紧咬,罥烟眉下一双含情目闪闪发光,“你,你,你……” 她一连说了三个你,却说不出下面的话来。 能把伶牙俐齿的林黛玉给气成这个模样,贾宝玉也是开天辟地的头一遭了! 贾宝玉作死之心不死,挑了挑眉,嘿嘿一笑道:“林妹妹,我这都是按照你的吩咐做的,你说咱们都长大了,不能像小时候那样,那我自然就不能乱给你东西。 其他姐妹都没长大,也没跟我生分,我送东西给他们,那是理所应当。” 林黛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然后默默地转身就走。 贾宝玉意识到自己好像开玩笑开的有些过火,连忙追上去挡在林黛玉面前。 林黛玉深吸一口气,然后长长的吐出来,冷冰冰的说了句:“让开!” 贾宝玉自然不会让:“我不让,除非你说以后咱们还像小时候那样。” 林黛玉脸色冰冷,低声道:“你让不让?” 贾宝玉用手捂着胸口,怯生生的看着她:“不让。” 林黛玉低着头,鼻息越来越重,胸口剧烈的起伏,贾宝玉还想说点什么,林黛玉突然抬手一巴掌,照着贾宝玉的脸就扇了过去。 若是以前的贾宝玉,肯定就要挨一巴掌。 但是在现在的贾宝玉眼中,林黛玉这一巴掌就成了慢动作,而且轻飘飘的,力道和准头都不行。 贾宝玉伸手一抬,便抓住了她的手腕。 林黛玉没料到贾宝玉的反应这么快,另一只手也抬了起来,只不过也落在了贾宝玉的魔爪之中。 林黛玉喉咙里一阵蠕动,好像有一股气不出的冰冷。 贾宝玉摇摇头,以实际行动回答了林黛玉的话。 林黛玉真是要被气死了,打又打不过,逃也逃不了,想打小报告,贾宝玉压根不怕。 林黛玉绝望了,她现在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她想过大喊大叫,可那样除了把史老太君给吵起来,然后笑骂两句以外,只能是让更多的人看笑话,毕竟整个荣国府,谁不知道她和贾宝玉的关系最要好。 “你到底想干什么?”林黛玉无奈的说道。 贾宝玉目光灼灼的看着林黛玉:“我要和你跟从前一样,你保证不生气,今天晚上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 “不可能!” 林黛玉肺都要气炸了,“太欺负人了!不带你这样的!” 林黛玉的声音抖得很厉害,带了些哭腔,她真是被贾宝玉给气死了,那么多人在场,就只有她没有礼物,这让底下人怎么看她,让薛宝钗这些人怎么看她? 贾宝玉明知道她最不喜欢薛宝钗,偏偏还当着她的面,送了一支八宝五彩金凤钗! 那支金钗漂亮的不像话,尤其是钗头上那只金灿灿的凤凰,活灵活现,光看工艺,绝对价值不菲。 况且府里早就有金玉良缘之说,他还给薛宝钗送金钗,这不是明摆着给自己上眼药吗? 此时此刻,贾宝玉也有些愧疚,他用力的把林黛玉揉进怀中,说道:“明明是彼此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要分的这么清楚?你知道,这辈子,除了我,你还能嫁给谁?” 林黛玉仿佛瞬间被击穿了似的,一下子瘫软在沈亮的怀里,压抑许久的痛苦,捂着脸放声哭泣了起来。 林黛玉是何等坚强、何等体面的女孩子,从进贾府以来,一直小心翼翼,步履维艰,生怕被人说她没家教、没教养。 哪怕是受了委屈、遭遇冷言冷语,她也从未在任何人面前流露出柔弱的一面。 此时林黛玉哭的这么伤心欲绝,似乎要把这些年积攒的委屈,一股脑儿的全都发泄出来。 “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贾宝玉轻轻拍着林妹妹的后背,哭并不是一件坏事,相反,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才会憋出大问题。 门扉开启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个稚嫩的童音喊道:“小姐,外面冷,仔细着凉感染了风寒,快进来吧……呜呜,紫鹃姐姐,你捂住我的嘴巴干嘛?” 紫鹃压低了声音吼道:“小孩子家家,大厅这么多干什么,快给我回来!” 林黛玉捂着脸痛哭不已,鸡鲍鱼觉得胸口一阵温热,不用看,肯定湿透了,听到雪雁的声音,林黛玉立刻收住了声音,变成了抽泣,一下一下的,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过了好一会,才听到林黛玉低声道:“你放开我,这样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若是被嘴长的下人瞧见了,又要嚼舌根子了。” “我看谁敢!”贾宝玉哼了一声,“我不信他们的头比赖大的蛋还要硬,谁敢乱说话,我就打爆他的狗头!” 林黛玉原本还挺伤心的,听到贾宝玉的话,没忍住,噗嗤一乐,忍不住打了他胸口一下:“没个正形!再说你下手也太狠了,赖升是府里的大管家,你说打就打,连老太太的面子都不给,回头赖嬷嬷再告你的刁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贾宝玉闻言,心中暖和和的,他忍不住用下巴摩挲着林黛玉的额头道:“还是妹妹疼我,不过赖升这奴才,我迟早要收拾他,今天只是给他个教训,若再敢以下犯上,我非打断他的狗爪子不可!” 林黛玉冷笑道:“自作多情,哪个心疼你,除非,除非你把刚才扔掉的项链找回来,我才考虑要不要原谅你。” 贾宝玉苦笑着说:“都掉进池塘里面了,这天黑路滑,水太凉,你舍得让我下水捞项链?” 林黛玉自然不舍得,但仍旧嘴硬:“谁让你不经我的同意,就把项链给扔了的,就要让你吃吃苦头,反正今天晚上见不到项链,你就别再进这个院子,进一次,我打一次,非打得你口吐白沫不可!” 贾宝玉苦着脸,松开了林黛玉,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林妹妹,若我不幸感染风寒,一命呜呼,你可千万记得要给我守寡,别让我到了地下戴绿帽子……” 见贾宝玉越说越不着调,林黛玉俏脸飞红,伸手就要去撕他的嘴巴。 “当当当当——”贾宝玉突然从背后摸出了一条项链,正是他刚刚丢掉的祖母绿。 林黛玉面露惊讶,一把将项链抢了过去,搁在手里,借着月光翻来覆去的看,“怎么会在这儿,我明明看到你把它给扔了的。” 贾宝玉神在在的晃着脑袋:“天机不可泄露。” “鬼才想知道呢。”林黛玉摸着还带着贾宝玉体温的祖母绿,爱不释手。 贾宝玉握住她的小手道:“我给你戴上,翡翠恒久远,一颗永流传。” 章节目录 190 林妹妹 林黛玉星眸低垂,虽然没说话,可微微低下的臻首无声的表明了她的态度。 贾宝玉笑了笑,将银质项链挂在了她颀长的脖颈。 都说美女是九头身,还得腿细、腰细、胳膊细,其实女孩子的脖颈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 它承担着人身体最重要的大脑,而且人的脖子上血管、神经密布,极其的敏感。 许多情侣在恩爱的时候,都喜欢在对方的脖颈上种草莓。 可种草莓也得选一块好地方,面对黝黑的土地,一般人也很难下得去口。 但是林妹妹的脖颈,却是极品,不但修长如天鹅颈项,而且皮肤细腻光滑,月光洒下,更显得皮肤白皙,即便贾宝玉不是吸血鬼转世,他都差点没忍住在上面留下牙印。 林黛玉的心情也不平静,虽然贾宝玉和她从小一起长大,但在林黛玉面前,贾宝玉一直恪守礼法,从未做过逾距的事情,更别说这种盯着她脖子看的事情了。 寂静的院子里,只有银月清晖和风在耳边低语的声音,贾宝玉的呼吸也在逐渐增重,灼热的鼻息喷吐在白皙的皮肤上,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好了没有?” 林黛玉轻声问道。 “快了,快了。”贾宝玉轻声说道,“月光黯淡了些,我找不到孔,有些难进。” 林黛玉闻言,蹙了蹙眉头,“平时你不是心灵手巧,还喜欢帮女孩子上胭脂吗,怎么现在不行了?” 贾宝玉闻言,笑道:“那都是多少年的事情了,我早就改了,你看这些日子,我帮哪个女孩子上胭脂?” 林黛玉没好气地嗔了他一眼,说道:“你还有脸说,上次你吃……我还没跟你算账!” 这小妮子,还记着上一次他偷吃胭脂的事情。 “谁让林妹妹生的钟灵毓秀,让我这个凡夫俗子,见之忘情,不但忘情,连什么礼法、规矩统统都忘了,若非怕世人非议,我都想跟妹妹私订终身,来个木石前盟。” “呸!谁要跟你私订终身,你快死了这条心吧。”林黛玉嗔视了他好一会,冷笑道:“没有三媒六聘、正经婚书,你别想进我的门,我决定了,从今儿起,你我就隔着院子说话,有什么想说的,咱们就飞鸽传书。” 贾宝玉哈哈笑道:“不是飞鸽传书,是雪雁传书,实在不行,还有紫鹃传书。” 说来好笑,林黛玉这里的丫鬟,都是飞禽。 林黛玉眉尖轻扬道:“宝玉,我看你的皮又痒痒了,是不是需要我给你紧一紧?” 贾宝玉摇头道:“林妹妹就是我的观音菩萨,我便是那孙猴子,你多念叨几遍紧箍咒我就受不了,哪敢让观音大士动手,回头您再请来如来佛祖,把我镇压到五行山下,那岂不是无趣?” 林黛玉眼神玩味道:“你还真是孙猴子,今天晚上大闹天宫,不但打伤了好几个天兵天将,连二郎神、太白金星都不是你的对手,你这身本事从哪里学的?” 贾宝玉今天晚上大发神威,干翻了四个男仆,还让赖升鸡飞蛋打,恍若战神再世,这跟他之前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贾宝玉笑道:“最近拜了个师父,教授我一些防身之术,对付赖升这种人是足够了,怎么样,林妹妹,你有道灵光从天灵盖喷出来,你知道嘛,如果你练了,不说打赖升,打赖嬷嬷肯定绰绰有余。” 林黛玉脑海里不禁浮现出自己脚踢赖嬷嬷,拳打王熙凤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揉着肚子道:“我可不学,如果被宝钗她们看到了,还不笑掉大牙?” 贾宝玉看着黛玉笑了笑,语气认真道:“林妹妹,你身娇体弱,原也该锻炼锻炼,我这里有一套呼吸之法,你照着试一试,可以改善体质,省的天天喝那苦不拉几的药汤。” 贾宝玉的拳术都是跟赵云学的。 赵云师承南华老仙,不但学会了百鸟朝凤枪法,还得以传授了一套脱枪为拳的拳法,名为“形意拳”。 同时还有一套强身健体的呼吸法,据说修炼此呼吸法,可以内壮脏腑,外强筋骨,有延年益寿之效。 贾宝玉试着练了几天,果真觉得浑身暖洋洋的,精力和体力都比以前有了明显的提升。 林黛玉点点头道:“若只是呼吸之法,倒可以试一试……啊嚏……” 林黛玉究竟体弱,此时还没出正月,天气苦寒,加上大周朝正处在小冰河时期的巅峰,夜间的气温甚至能达到零下二三十度。 莫说是林黛玉,便是贾宝玉,也觉得寒冷刺骨,脚趾头都快冻麻了。 “林妹妹,咱们去屋里吧,外面太冷了,再呆下去,恐怕要染上风寒,到时候又得喝苦药了。”贾宝玉劝解道。 两人进入房间,屋里早就烧热了地龙,暖烘烘的,跟外面的寒冷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你明天要出城?”林黛玉喝着雪雁端上来的暖茶道。 贾宝玉点点头道:“我在西郊有个庄子,一直没时间去看看,我怕不趁着过年这段时间过去,等到三月院试,就没时间出去了。” 对待林妹妹,贾宝玉从来都是实话实说,以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林妹妹属于那种看上了眼,就会将全身心都托付给你的人,别看她聪明伶俐,得理不饶人的样子,那只是她的伪装。 其实如果你能穿透她毛刺刺的防御,进入到她的内心,就会发现里面温暖如春、柔软异常。 她和王熙凤不一样,王熙凤是外热内冷,林妹妹是外冷内热。 只要记住一句话,越是高冷的女孩子,当你撬开她冰冷的外壳,你就会明白,什么叫热情如火! 林黛玉眨了眨眼,狐疑道:“你怎么在城外还有庄子?宝玉,你这段时间究竟在做什么,上一次大老爷说你搞了个书局,今儿又是白酒,寻常人一件事都忙活不开,怎么感觉你的心思好像不在治学上?” 林妹妹冰雪聪明,一眼就看穿了贾宝玉的伪装。 贾宝玉的确没有把宝压在大周朝身上,熟悉历史的他,知道这大周朝危若累卵,下场估计跟历史上的明朝差不多。 眼下已经是隆乾十四年,距离大周朝的覆灭还有三年。 当然也说不准,说不定会更快一些。 贾宝玉摊手道:“林妹妹,这你就冤枉我了,做生意的事自有花大哥、义乌帮处置,我只不过负责出个点子罢了,具体的运营我是不参与的。” 林黛玉撇撇嘴道:“花大哥?叫的这么亲热,还不是你那个丫鬟帮你操持。” 眼看着林黛玉还要继续吃飞醋,贾宝玉立马打断道:“妹妹我最近又构思了一本新的小说,名叫《三国演义》,劳烦妹妹帮我斧正,看看有何不妥之处。” “有新的小说?快给我看看!” 林黛玉爱好不多,读书可以说是最重要的一项。 《西游记》已经更新到了第九十二回三僧大战青龙山四星挟捉犀牛怪,再有八个回目,《西游记》就要完结。 不过这只是外面发行的更新速度,在林黛玉这里,早就看完了一整部《西游记》,现在陷入了书荒,每天无所事事,以前的那些情爱小说,什么《牡丹亭》、《西厢记》、《桃花扇》之类的,已经入不得林黛玉的法眼。 就好像欣赏过高水平的文学作品后,再看那些水平一般的,便觉得味同嚼蜡,难以下咽。 章节目录 191 王承恩 贾宝玉呵呵笑道:“书稿都在我脑袋里,还没有落笔,不过我可以先说几段给你听。” 林黛玉忙让雪雁倒上参茶,像个小学生一样,单手支着下巴,静待贾宝玉的新作。 “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周末七国分争,并入于秦。及秦灭之后,楚、汉分争,又并入于汉。汉朝自高祖斩白蛇而起义,一统天下,后来光武中兴……” 《三国演义》在文学性上不如其他几部名著,但是在情节、叙事上,却是独领风骚,尤其是对历史人物的重新演绎,刻画的入木三分。 可以说,没有《三国演义》,三国的这段历史压根不会流传那么广,恐怕也就会跟五代十国一样,淹没在历史的尘埃里。 可历史没有如果,《三国演义》的出现,第一回目就是宴桃园豪杰三结义斩黄巾英雄首立功。 可以说开篇就让刘关张三个人物立住了,并吸引了读者继续跟随作者的笔触,去了解后汉三国的波澜壮阔。 …… 深夜,紫禁城的乾清宫东暖阁里。 太监王承恩从小太监手里接过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六块牌子,上面刻着田贵妃、袁贵妃、王顺妃、刘妃、方妃、沈妃。 小太监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声,又从袖子里递过去一样东西。 王承恩点点头,朝门外努了努嘴儿,小太监立刻弯着腰退了下去。 王承恩将刻有田贵妃的牌子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这才捧着盘子走进了东暖阁。 隆乾皇帝坐在龙榻上,手中拿着北直隶巡抚阎应元的奏疏,奏疏上言明京营遇见贼寇,避而不战,却在直隶附近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杀良冒功。 隆乾帝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再看看王子腾上的奏疏,言明神机营斩贼首级数百,打的贼寇仓皇逃窜,不日就可擒拿贼王闯榻天。 隆乾帝看着两封截然不同的奏疏,一时不知道该相信谁。 从明面上来看,隆乾帝对京营的战斗力还是颇为信任的,毕竟每年阅兵的时候,京营那些威武雄壮、武器精良、铠甲光鲜亮丽的士兵给了他很深的印象。 在隆乾帝的认知里,这样的士兵,对付一群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流寇,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虽然前期打了几次败仗,可王子腾给他的回复是京营久疏战阵,一时还不适应,等经历过战火的洗礼,京营的战斗力才会被激发出来。 但是从内心上来说,隆乾帝隐隐觉得,阎应元的这封奏疏才是真的。 隆乾帝对大周朝的军队报以厚望,可面对建奴一次次的惨败,面对闯王李自成、张献忠的作战失利,让隆乾帝的期盼一次次的破灭。 王承恩将盘子放在隆乾帝的龙案上,屏退一旁伺候的太监、宫女,低声道:“万岁爷,已经二更天了,该歇息了。” 隆乾帝将奏疏扔在龙案上,仰头靠着椅背,眉头紧皱,不停的捏着鼻梁。 王承恩见状,连忙走到隆乾帝身后,伸出一双比女人还要细腻的手,驾轻就熟的揉捏隆乾帝肩膀上的穴道,替他放松身体。 隆乾帝长出了一口气,道:“王伴伴,这两封奏疏,截然相反,你帮朕看一看,哪封是真,哪封是假。” 王承恩其实早就知道这两封奏疏的内容,但是军国大事,他哪能替隆乾帝做判断。 不论他说的对与不对,都没有什么好处。 “回万岁爷,奴婢才疏学浅,看不出来,万岁爷英明神武,乾纲独断,区区一伙子流寇,疥癣之疾而已,相信牛将军大军一到,些许贼寇,定会不堪一击。” 王承恩轻声说道,手上的力道不减。 隆乾帝微眯着眼睛,闻言笑道:“你这条老狗,就会说吉祥话儿,不过你说的也没错,一群乱民,掀不起风浪,只是苦了京畿的百姓。 这牛继宗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每年领着几十万的粮饷,居然打了这么长时间,还有这个周天一,身为我大周朝的军户,世代受我朝俸禄,居然不思忠君报国,跑去当什么乱民,真是该死!” 王承恩点燃了一蟠檀香,放在吞金兽首香炉里,附和道:“谁说不是呢,万岁,一等伯乃镇国公的孙子,好歹继承了乃祖一点打仗的本事,只不过奴婢听说,这名将也是从一次次战斗中磨炼出来的,一等伯先拿流寇练练手,等熟练了,便能成为皇上的左膀右臂,到时候驱逐鞑虏,恢复辽东,指日可待呀。” 隆乾帝闻言,指着王承恩笑道:“镇国公家给你送银子了吧,怎么光替他说好话?” 王承恩吓得连忙跪倒;“奴婢不敢,奴婢也是胡言乱语,请陛下责罚。” 隆乾帝摆摆手道:“无妨!镇国公一家世代忠良,为我大周朝鞠躬尽瘁,就算给你送点银子,也是想求个心安理得,朕如何不知。 只是去岁、今年建奴没来,朕以为能安生几日,哪知道去岁山东、山西大旱,蝗灾四起,民不聊生,朕常常在想,为何上天不能风调雨顺,保我大周天下太平?” 王承恩恭敬道:“万岁爷洪福齐天,眼下不过小小的坎坷,说不得明儿一早,就能传来捷报,不过万岁爷,今儿骆养性传来一件有趣的事。” “哦?说来听听。”隆乾帝一时来了兴趣。 王承恩便将荣国府今日之事悉数讲出,尤其是贾宝玉胖揍家奴的情节,王承恩说的惟妙惟肖,仿佛他当时就在场一般。 隆乾帝笑道:“恶奴欺主,犯上作乱,不打死已经是开恩了,荣国府一门双国公,武勋之家,居然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不过这贾宝玉倒是有趣,居然能以弱冠之身,打倒四个恶奴,他这身功夫是从何处学来的?” 王承恩连忙答道:“奴婢也纳闷呢,按理说贾宝玉之前都是当女孩子养,不会去学武夫的本事,不过奴婢猜测,荣国府到底是武勋之家,保不齐就有几个会武功的家奴,贾宝玉突然转了性子,跟着家奴学习武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隆乾帝点点头,叹道:“若我大周子民,都能如贾宝玉一样,能文能武,何愁建奴不灭,何愁贼寇作乱?” 王承恩连连称是,他继续道:“不过最要紧的不是这件事,奴婢听说义忠亲王府的王长史今天晚上也造访了荣国府。” “什么?”隆乾帝原本疲软的身子立刻坐直,龙目中迸射出骇人的精光:“他去荣国府干什么?” 王承恩赶紧把头埋低,惶恐道:“奴婢听探子回报,说是贾宝玉搞出来一个酿酒的方子,王长史找到宁国府的贾珍,威逼贾宝玉将酿酒的方子交出来。” 隆乾帝一掌拍在龙案上,龙案上的笔筒都被震得跳了起来,“好胆!难道他不知道,贾宝玉是朕赞许过得人?他到底要干什么!” 隆乾帝激动地声音颤抖,对王晨嗯道:“他府上可有什么动静?” 王承恩摇头道:“回万岁爷,奴婢和骆养性轮番派人,将那人的府上盯了个水泄不通,暂时还没有发现什么异动。” 隆乾帝冷笑道:“障眼法而已!继续加派人手,给我盯死那个人,无论他跟谁接触、说了什么话,都必须一五一十的记录下来,朕要知道他到底在谋划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王承恩头都快插进地里去了,这种皇家机密、兄弟阋墙的戏码,知道的越少越好,最好是一点都不参与。 隆乾帝闭着眼睛,叹了口气,又问道:“到底是什么样的酿酒方子,值得他亲自派人抢夺,我这个叔叔可是有好几年都没有出过门了。” 王承恩挠了挠头,讪笑道:“奴婢也不知道,不过属下人说,贾宝玉已经把方子交给了四大酒楼,一起合作。” 隆乾帝闻言一滞,疑惑道:“四大酒楼?你是说朕的国丈?” 王承恩头脑灵活,简在帝心,现在是隆乾帝的头号心腹,他知道自己这个主子的心思复杂,对谁都是猜忌三分。 即便是同床共枕的周皇后,也因为隆乾帝的性子跟他闹过几次。 王承恩小心道:“回万岁爷,国丈只有四大酒楼里的醉仙楼,其他几家嘛,四海楼是户部尚书毕大人的、同福楼是理国公家的、天然居是北静王爷家的。” 王承恩平时没少收这些人的孝敬,他负责跟骆养性对接,所以对京城里诸多势力如数家珍。 隆乾帝重新躺了回去,有气无力道:“这个小子,不但思路跟别人不一样,居然还能会酿酒,跟他们家那起子没眼力见儿的废物比起来,才真有些老荣国公的风采,回头你派人打听一下,到底是什么样的酒,居然能引得四大酒楼同时跟他合作,把事情搞清楚。” 王承恩连忙应承下来,他不动声色的说道:“万岁爷,天儿不早了,今儿翻谁的牌子啊?” 隆乾帝闻言一愣,随后看向放在龙案上的盘子,扫了一眼,哼道:“有些日子没去皇后那儿了,今天晚上就去慈宁宫。” 王承恩面色发苦,顿觉袖子里的东西有些烫手。 可皇命难违,他又不能替隆乾帝做主,只能在心里替田妃叹息。 …… 章节目录 192 义忠亲王 “废物,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我养你何用?” 富丽堂皇的义忠亲王府上,王长史跪在地上,承受着义忠亲王的狂轰滥炸。 义忠亲王头上戴着乌黑簪缨玄翅王帽,身穿江牙海水五爪坐龙朱蟒袍,腰间系着白玉带,样貌倒也端庄威严,只是眉宇间隐含阴沉,尤其是标志性的鹰钩鼻,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王长史声泪俱下,“王爷,不是小人不用心,实在是那贾宝玉太霸道,小人早已言明自己是受王爷的委托,而且也把条件摆出来,谁知那贾宝玉,他蛮横不讲理,二话没说就打人……” 义忠亲王一拍桌子,喝道:“他打你,你不会打他?你不是说他不过是个未及冠的孩子,怎么你连个孩子都打不过?” “王爷,小人是大意了,而且这个贾宝玉是偷袭我,他根本就是不讲武德,小人原本想着荣国公的后人,怎么着也得懂些礼数,谁知道他比街头的混混还要无赖,上来就给了小人一个大比兜。 而且他们人多势众,小人根本毫无还手之力。”王长史捂着一张肿的跟包子一样的脸,含糊不清的说道。 王长史尽可能的卖惨,而且他也不敢跟义忠亲王说自己贪墨了一部分银子,所以话中有真有假,说的倒也合情合理。 义忠亲王陈雍淡淡的说道:“好了,这件事并非你一人的过错,是本王看走了眼,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荣国府二房之子,居然能联络上四大酒楼,贾宝玉,好手段!” 王长史默然,他挨了一顿打,王爷非但没有一句关心的话,反倒是称赞起打他的人来了。 “看来此人的确有些本事,难怪我侄子会说出夸赞他的话。”义忠亲王陈雍摸着下巴,又说道:“这件事不能到此结束,白酒的方子我势在必得,你去想办法。” 王长史苦着脸道:“贾宝玉那小子油盐不进,不论小人出什么价格,他都不同意啊,现在又有四大酒楼掺和进来,更加不好办了呀。” 义忠亲王陈雍冷哼道:“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我留你何用?我只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半月时间一到,我就要看到方子,否则……” 义忠亲王陈雍没有继续说下去,王长史苍白的脸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作为义忠亲王的幕僚,他当然知道办不成事的下场,在别的主子那里,办不好事情,的,太贵重了,不行,我不能要。” 换做一般的丫鬟,见到如此贵重的礼物,高兴还来不及,但作为老太太身边的红人,眼皮子自然没有那么浅。 贾宝玉阻止了鸳鸯的动作,笑道:“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鸳鸯姐姐若是不要,自己找个地方扔了便是。” 贾宝玉对于自己看上的人,出手毫不吝啬。 鸳鸯笑道:“知道你最近发了财,当了财主,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在荣国府里,鸳鸯就是史老太君的代言人,鸳鸯跟哪个人走得近,那就说明史老太君喜欢那个人。 鸳鸯跟你疏远,那你可就要小心了,史老太君多半是对你有意见。 不过这条规律在贾宝玉这里并不适用,作为史老太君最疼爱的孙子,贾宝玉就算作死,史老太君也会想办法圆回来。 和鸳鸯一起进了史老太君的院子,院子里早就站着几个丫鬟,正在门口喂鸟儿。 见到贾宝玉,这些丫鬟齐齐跟他见礼:“二爷好!” 贾宝玉心情舒畅,挥了挥手道:“姐姐们好。” 一众丫鬟顿时笑作一团,都拿眼盯着贾宝玉,颇有种看心上人的味道。 她们这些丫鬟,在荣国府待的时间不短,自然知道一个丫鬟的命运,若年老色衰,便要被打发出去,自谋生路,运气好的,像赵姨娘那样,当个姨娘,还能留在府里享受荣华富贵。 若是命不好,便只有到期被清退,随便找个小子嫁了,然后劳心劳力,成为刘姥姥那样的人。 不过荣国府里狼多肉少,爷们儿就只有那几个。 章节目录 193 吃元宵 贾赦不用说了,小老婆一大堆,嫁过去也只能跟一大群人争宠,而且日后分家,贾赦养活自己都困难,所以贾赦的前景黯淡,不被丫鬟们看好。 贾政倒是年富力强,可为人清心寡欲,这么多年了,只有赵姨娘一个,再加上王夫人手段狠辣,哪有丫鬟想过去找死。 贾琏倒是个潜力股,但他身边有王熙凤这个母老虎,她和王夫人堪称荣国府的夺命双煞,等闲丫鬟落到她们手里,那都是嫌命长。 剩下的贾兰、贾环岁数太小,等他们长大,自己也到了该退休的年纪。 所以选来选去,只有贾宝玉这一个适龄未婚男子。 以前的贾宝玉就很抢手,不但出身好,还是史老太君的心头肉,自身条件更是邦邦硬! 每天都有一大群丫鬟围着他转,还有林黛玉、薛宝钗这种天之骄女等着给他做老婆。 现在的贾宝玉更不得了,不但好学上进,拜了刘宗周这种大人物为师,日后进学考中举人也是指日可待,更不用说他自己还有生意经营。 下面的丫鬟都传疯了,说贾宝玉手里有好几万两银子。 长得够帅、家世又好、才学惊人、有钱有势,这种人简直就是女人的梦中情人,堪比后世的迪拜王子。 荣国府的丫鬟都盼望着能入贾宝玉的青眼,然后爬上他的床头,成为姨娘,一步登天! 这些丫鬟看到贾宝玉,眼神恨不得要把他给吃掉。 贾宝玉倒是坦然,反正这些女孩子又不能真的扑上来,他对于这些花枝招展的女孩子,一向是抱着欣赏的态度。 走进荣庆堂,贾赦、贾政都在,史老太君坐在主位,每个人的面前都放着一个小碗,上面用盖子盖着。 可能是起的太早的缘故,所有人都面色不佳,贾赦更是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还不停的打着哈欠,也不知道昨天晚上运动了几次。 贾宝玉进来后,照例跟史老太君、贾政等人见礼。 然后笑容满面的对着林黛玉眨了眨眼,林黛玉俏脸红扑扑的,似乎想起昨晚一些不堪回首的事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一旁的薛宝钗如有所思的看着她,眼神在贾宝玉和林黛玉的身上游移,似乎想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史老太君呵呵笑道:“就等着你过来了,快,到奶奶这边来。” 贾宝玉坐在史老太君身边,揭开盖碗,里面盛着几个碧绿的元宵,他昨夜消耗不小,饿的狠了,也不等史老太君劝说,自顾拿起一个汤匙,舀了个元宵进嘴里。 史老太君见他吃的香甜,笑道:“好吃吗?好吃你就多吃一点。” 随后她吩咐鸳鸯,把自己碗里的元宵都倒给了贾宝玉。 贾宝玉含糊不清道:“奶奶,你怎么不吃?” 史老太君说道:“太甜了,而且粘牙,我吃了两个,就饱了。” 史老太君今年七十三了,都说七十三,是道坎,不过那都是对穷苦人家说的,在史老太君这儿,七十三岁依旧保养的非常好,再活个十年八年的不成问题。 原著世界里,史老太君是过完了八十大寿,还活蹦乱跳的,要不是荣宁二府被抄了家,这老太太活到九十岁也未可知。 史老太君年纪大,喜欢吃软烂的东西,而且不喜荤腥,元宵好吃,就是糖放多了,太甜,这在饮食专家史老太君看来,完全是不懂行的人才吃的东西。 不过贾宝玉年轻,身体好,多吃点甜的东西,影响不了什么。 坐在末尾的贾环看到史老太君只顾着贾宝玉,不由的撇撇嘴,心里嘀咕着:“吃吃吃,噎死你!” 饭吃了一半,史老太君又说道:“宝玉,你昨天晚上说要去城外,身边可有随从?” 贾宝玉笑道:“自然是有的,府上的华安、武大两个人,况且我去的地方也不远,就在宛平县西面的黑土村。” 眼下京城西郊还算太平,流寇闯榻天攻陷房山县的消息只有朝廷里有数的几个人才知道,普通百姓依旧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除了京城里的粮价还在不断地攀升,已经涨到了三两银子一石的天价,让普通百姓苦不堪言外,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跟他们没有什么关系。 不过像史老太君这个段位的人,还是会知道一些内幕消息。 “外面的地界儿不太平,在京城里,你去哪儿奶奶都不担心,可城外正在闹流寇,你现在出去,奶奶可不放心。” 史老太君心有余悸的说道,“你说的两个侍卫人数太少,能顶什么用?” 贾赦擦了擦嘴巴道:“宝玉现在翅膀硬了,昨天晚上不是连赖大都给打了吗,区区几个流寇算什么,还能撑得住他三拳两脚?” 史老太君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那是赖大他们忠心,不敢还手,否则宝玉一个孩子,如何能打得过他们这些大人?还有你这个做大爷的,心胸也该放宽些,别什么事都斤斤计较,心底无私天地宽。” 贾赦挨了训,低头道:“是,母亲。” 史老太君又对贾赦吩咐道:“去挑选二十个家丁,要胆子壮的,拉出去不能堕了咱们荣国府的威风。” “二十个?会不会太多了点。”贾赦嘀咕了一句,“府里只有三十个家丁,一下子走了一半还要多,这看家护院的差事谁来干?” 古代盗贼横行,一般的大户人家都会养几个家丁,就算是乡下的土财主,也会招募两个长工来看家。 毕竟古代信息传递速度慢,而且府衙又不是距离很近,所以自己的安全只能自己负责。 若是把身家性命都寄托在官府,恐怕等官府赶到,黄花菜都凉了。 所以家丁、家奴在古代还是很流行的。 荣国府因为是武勋世家,再加上家大业大,所以养了三十个家丁在家里,这些家丁也在京城三大营中占据名额,他们的俸禄由朝廷发放,不过为了让这些家丁出力,荣国府也会在年节时候给这些家丁发放补贴。 史老太君皱眉道:“让你去安排,哪来的这么多话!京城里能有城外乱?宝玉可是我贾家中兴的希望,你们这些人加一起,都比不上我宝玉的半根汗毛。 若他有任何损伤,莫说二十个家丁,就是三十个家丁,也得给我的宝玉陪葬。” 鸳鸯见屋内的气氛有些紧张,连忙打着圆场道:“老祖宗说的哪里话,宝玉是有大气运的人,再加上老太太庇佑,定会遇难成祥、逢凶化吉,赦老爷,老太太也是担心宝二爷的安全。 就算是任何人出城,老祖宗都要安排家丁跟随的。” 借着鸳鸯给的台阶,贾赦赶忙出门安排下人去了。 贾政和王夫人对视一眼,贾政说道:“宝玉,这村子就非去不可吗?今儿是正月十六,刚出了年节,你就急着出城,再过两个月就是院试,你不在家里好好温习功课,跑去城外做什么?” 贾宝玉心说,我要干的事情,说出来恐怕没有人相信。 他现在做的一切,无非是为了以后逃跑的时候,能有更多的底牌而已。 王夫人皱眉道:“就是,外面兵荒马乱的,不如就在府里呆着,就算不学习,跟姐姐妹妹们玩耍也行。” 当妈的没有不担心自己儿子的,正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况且王夫人并没有后世那些鸡爸鸡妈的焦虑,反正就算不考科举,他们家也是不愁吃穿,老祖宗留下来的遗产,足够贾宝玉挥霍了。 至于下一代,儿孙自有儿孙福。 章节目录 194 赵大宝 贾宝玉嘿嘿笑了笑,道:“父亲、母亲,其实我这次出去也是想放松一下,整天待在家里,都快憋坏了,我听师父说,大考之前要让神经放松放松,否则神经紧绷,院试的时候定然会发挥失常。” “这是刘大人说的?”贾政对贾宝玉的说法保持怀疑态度,“我怎么没听先生说过?” 贾宝玉在心里嘀咕,废话,这是来自三百年后的教育理念,你个土包子哪里会懂。 “好了,既然宝玉决定要去,你这做老子的也不能一味的反对。”史老太君最后定下了调子,她朝贾宝玉招了招手道:“宝玉,你过来。” 贾宝玉立刻走了过去,蹲在了老太太的腿边,史老太君从脖子上解下一块金灿灿的牌子,贴心的给他系上,“这是你曾祖传下来的,你爷爷也带过,也算是传家宝了,想当年景英之变,你爷爷带着这块护身符,领着四王八公浴血厮杀,愣是没有受一丁点儿的伤。 如今你也长大了,带上它,你爷爷在天之灵,也会保佑你。” 贾赦看到这块牌子,眼睛都红了,吃味道:“母亲,您怎么连这个东西都掏出来了?这可是咱们贾家的传家宝,不都是给长子的吗?” 史老太君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怎么,这是你父亲留给我的东西,我愿意给宝玉,你有意见吗?” 贾赦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他哪敢跟史老太君道:“知道为什么抽你吗?” “知道,我不该打那个孩子。”赵大宝眼泪都疼的出来了。 贾宝玉走上前去,一脚踹在赵大宝的屁股上:“你知道个屁!华安,你来说!” “是没有第一时间杀掉那个男人。”华安冷冷的说道,“赵大宝,你想一想,如果刚才我们被难民围住,咱们死了无所谓,可万一他们伤到二爷,这个罪责,你承担的起吗?” 赵大宝顾不得后背的伤痛,扑通跪倒在地,冷汗直流,如果贾宝玉出了事,恐怕他在城里的家人也会受到牵连。 章节目录 195 有弟弟的赵大宝 贾宝玉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府中的精英,平时看家护院自然不在话下,但你们要记住,我们现在孤悬城外,没有任何后援,就算我们被那些乱民杀了,也不会有人来救我们! 朝廷的军队没有想象中厉害,据可靠消息,房山县已经被流寇攻陷,朝廷的神机营跟流寇打了一场,溃不成军,现在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可以说整个京畿之地,都沦为流寇的天下,我既然带你们出来,就想着把你们活着带回去,但前提是你们做事之前要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该不该,类似于今天这种事情,我希望不要再发生。 我不会因为你们一个人,而连累了大家。” 所有家丁目光灼灼的看着侃侃而谈的贾宝玉,他们跟贾宝玉是第一次接触,以前他们听说贾宝玉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脂粉堆里打滚儿的兔儿爷。 但今日一见,才知道大错特错,这哪是兔儿爷,完全就是个不讲情面的暴君! 赵大宝背部受伤,疼痛难忍,贾宝玉说道:“华安,把赵大宝扶到我的马车上。” 赵大宝一听,连忙磕头道:“小的不敢玷污大人车驾,小人皮糙肉厚,这点伤死不了人,小人还是骑马就行。” 贾宝玉笑道:“本少爷不喜欢娘们儿唧唧的,让你上车就上车,哪来的这么多废话!天黑之前,一定要赶到黑土村。” 马车上,赵大宝脱了上衣,趴在车厢里,贾宝玉亲自动手,给他敷上金疮药。 “有点疼,你忍一忍。” 贾宝玉打开一个白瓷罐子,一股浓郁的酒精刺鼻味道冒了出来。 赵大宝乐呵呵道:“二爷,小的不怕疼,这金疮药小的以前……啊!啊!啊!” 话没说完,马车里就传来了杀猪般的嚎叫。 刚才还说自己不怕疼的赵大宝,双眼暴凸,指甲都快陷进肉里去了。 贾宝玉笑道:“消毒!消毒!你不是不怕疼的吗?” 赵大宝眼泪哗哗的,刚才得剧痛让他一度以为自己要死掉了,“二爷,你给我敷的什么药,咋这么痛?都快疼死我了。” 贾宝玉翻了个白眼道:“你就知足吧,这可是几十两银子一两的高度酒精,一般人想买都买不到,现在给你消消毒,避免细菌感染,再敷上金疮药,你这条命就算保住了。” 一听要几十两银子,赵大宝立马不说话了。 疼不疼的先放一边,光听这劳什子酒精居然这么贵,赵大宝就觉得心疼,他宁愿不用酒精消毒,这些银子直接给他,那多美啊。 不过赵大宝不是愣头青,等上好了药,他一骨碌就爬了起来,跪在车厢里:“二爷,小的刚才惹下大祸,差点连累您,请您责罚。” 贾宝玉用干净的毛巾擦了擦手道:“不是已经责罚过了吗,大宝,你得记住,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做什么事情都得动动脑子,对了,你结婚了没有?” 听到贾宝玉的问题,赵大宝老脸一红:“还,还没有。” “没结婚?”贾宝玉疑惑道:“为什么没结婚,我记着你是在神机营里有户籍的,而且在府里每月还有一两银子的月例,一个月最少能攒下二两银子。莫非,你有什么特殊爱好?” 吓! 赵大宝连连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俺遵纪守法,不嫖不赌,只不过俺有个弟弟,他今年跟二爷您差不多大,他正在准备今年的院试,您知道,读书费银子,俺的月例勉强能够。” 贾宝玉恍然大悟,古代读书非常的耗钱。 都说穷文富武,许多人一听就以为读书花不了多少钱,其实这也得分跟什么比。 跟习武所花的海量银子比起来,学文虽然不用买药材、食材、铠甲装备。 但笔墨纸砚亦是一笔不小的费用,按最便宜的买,一年也得5两银子,更不用说读书进学堂,每年还得给先生束脩,而且先生的价格也跟学时挂钩,秀才一个价、举人一个价。 然后还有时文、书籍,相当于后世的参考书,这些都得花银子买。 再然后,读书人不能光读书,还得出去交际,这也是大头。 所以说普通人家根本供不起读书人,最差最差,那也得是地主家,如果范进当年找的不是屠户家的女儿,他也根本读不起书。 贾宝玉拍了拍赵大宝的肩膀道:“你只要忠心,等回去了,你弟弟读书的费用,我全包了!” 赵大宝一听更激动了,直接给贾宝玉磕了好几个,然后穿好衣服,激动万分道:“二爷,您就是我再生父母,我先替我弟弟谢谢您了!”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贾宝玉这个承诺是给了赵大宝家一个希望,一个跨越阶级的希望,只要赵大宝的弟弟能考中举人,那他们家就能实现阶级跃迁。 赵大宝这时候又想起被自己用鞭子抽飞的孩子,道:“二爷,我打了那个孩子,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您不会怪我吧?” 贾宝玉说道:“你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危着想,当时那个时候,不论是被孩子围住,还是被那些大人围住,都是个麻烦事,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派人送去了一些粮食。” 一听贾宝玉送给那孩子粮食,赵大宝心里稍稍好受了一些。 赵大宝是普通人,贾宝玉也是个普通人,要说看到那些难民受罪没有恻隐之心,是不现实的。 不过他也明白,在现在这个时代,心软是活不长久的,他这次坚持出城的目的,一是要看看自己的秘密基地,第二就是要磨砺自己的心志,简单来说就是见见血。 如果现在是大周朝建国初期,他当然不必冒着危险出城。 但从历史上来看,眼下的大周朝行将就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分崩离析,若他还一直待在神京城里,做一个富家翁,到时候屠刀砍到头上,他连喊水太凉的机会都没有。 还有他们府上的这些家丁,一辈子都没出过京城的大门,身上一点血腥气也没有。 还是那句话,在和平年代,大家相安无事最好,可现在时代变了,不论是李自成还是野猪皮,全都磨刀霍霍,到时候第一刀就是砍他们这些勋贵的脑袋。 贾宝玉掀开车帘,问道:“武大,到什么地界了?” 武大闷闷的声音传来:“已经过了黄土台村,再有半个时辰就到了。” 贾宝玉这里有一份地图,上面标记着几个村落,过了黄土台村,再穿越一片树林,就到达目的地黑土村。 贾宝玉抬眼远望,只见远处群山环抱,层峦叠嶂。一座山谷赫然出现在眼前,冰封倒挂,洁白无瑕的冰柱悬挂在巨大的山崖之上,形成了一道冬季绝美的景观。 “这是什么山?怎么地图上没有标记?” 武大挠了挠头道:“好像叫什么琨樱谷,这是城里的老爷给起的雅名,据说这里种的都是樱桃树,到了夏天不少老爷都会来这里避暑纳凉吃樱桃。” 贾宝玉看了看天,有些阴沉沉的,估计会下雪,摇头叹息道:“樱桃是吃不上了,咱们得赶在天黑前到达黑土村,否则就要在野外吃雪了。” 武大回应道:“差不多能赶到,只是府里的马儿疏于训练,只能跑短途,现在贸然跑了这么远,马儿有些吃不消。” 贾宝玉点点头,心里却有了计较,自己这次出城还是非常有必要的,这啥也没干,光赶路就暴露出了许多问题,幸亏没遇到打劫的。 贾宝玉这么想着,山谷两边响起了“咻咻咻——”的声音,贾宝玉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外面马蹄声大作,他趴在马车车窗往外看,只见十几个骑着马匹的人从两边的山上冲了下来。 章节目录 196 大当家 在十几匹马儿的身后,还有许多骑着骡子、驴子的人,再往后,还有一大群靠着两条腿走路的人。 这尼玛遇到山匪了! 看着对面十几个穿的各式衣裳的土匪,贾宝玉心里就是咯噔一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不知道自己今天会不会交代在这里。 土匪的人数不少,大概有四五十号人,这已经算是一股势力不小的土匪了,虽然这些土匪的卖相不佳,后面靠两条腿走路的,手里拿的居然是木棍,连个像样的兵器也没有。 但是这些土匪看向他们的眼神都冒着绿光,尤其看到还有一辆马车,土匪们更是高兴的嗷嗷大叫。 华安带着家丁护在马车旁边,心里暗骂,脸上却颇为淡定:“对面是哪路的兄弟,若是缺银子使,我这里有一些,给兄弟们拿去买酒喝。” 他从怀里摸出一把碎银子,约莫二十两,直接扔了过去。 对面山匪里中间有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汉子,长得五大三粗,体型比周围的人大一圈,少说有一米八高,脸色也是黑中带红,一看就是营养过剩。 他看了一眼扔在地上的碎银子,又看了一眼华安等人马鞍上挂着的刀剑说道:“俺是天门山的大当家,山里没粮,兄弟们饿死好几个了,这点银子恐怕说不过去吧。 如果有银子,就别小里小气的,拿个一千两,俺就放你过去,如果没有,马匹全部留下,还有你们的刀剑,也得留下,要是不同意,那就问问俺身后的兄弟答不答应。” 大当家的话音刚落,身后的那些山匪们就摇旗呐喊:“不答应!不答应!不答应!” 见对方人多势众,几个家丁面露惧色,不知道谁开了个头,低声叹息道:“交吧,交吧。” 华安猛地回头,低声喝道:“闭嘴,谁让你乱说话。” 华安来到马车旁问道:“二爷,您看?” 贾宝玉握着拳头,他现在特别想杀人,不过不是杀土匪,而是杀那些想要投降的家丁。 这些家丁装备比对方好出一大截,卖相也比对方强不少,每个月领着朝廷和贾家的俸禄,哪知道这刚一出城,碰上一股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山匪,还没打,就吵着要投降。 马车里的赵大宝面露狰狞,叫嚷道:“交什么交!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咱们可是当兵的,被土匪给吓住了,回头传出来咱们还有脸在府上混吗? 有胆的拿刀跟我冲,没胆的护在二爷的马车旁边,若是敢有逃脱者,连累你妻儿老小!” 贾宝玉按下了赵大宝,冲着外面的大当家喊道:“若是我都不给呢?” 大当家的哈哈笑道:“此山是俺开,此树是俺栽,要想都不给,那就把命留下,俺瞧你小子细皮嫩肉的,该不会是个兔儿爷吧?俺可以做主留你一命,回去给俺当个压寨小爷,俺也想尝尝城里老爷的生活。” 贾宝玉眼睛一眯,扫了一眼,他发现这伙子山匪马匹不少,但是个个骨瘦嶙峋,一看就没有精细喂养,想想也对,这人都饿死了,哪还有余粮给马匹吃。 况且这些土匪也就是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手里不是铁叉、就是粪叉,只有少数的几个人拿着生锈的刀剑,也不知道能不能砍死人。 贾宝玉听见对方的轻薄之语,不免恶寒:“华安,有几分的把握?” 华安摸着颌下的胡须道:“若能一起冲上去,六七成的把握是有的。” 贾宝玉看了眼身边的赵大宝:“大宝,这回就看你的了,如果这次能活下来,我让你当华安的副手。” 赵大宝跳上自己的马,兴奋的吼道:“二爷说了,杀敌一个,赏银十两!兄弟们,跟我冲啊!” 华安也不甘人后,挥舞着刀剑追着赵大宝就冲了出去。 其他的家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谁带的头,抽出刀剑一齐冲杀过去。 打仗打的就是一个气势,如果有人带头冲锋,那这个仗多半是能赢下来,当然前提是双方的实力差距不能太大。 贾宝玉死死地盯着赵大宝和华安冲锋的方向,身体却已经做好了跑路的准备。 他有神行太保技能,就算打不过,逃跑保一条命还是没有问题的。 武大看着端坐在马车上的贾宝玉,看他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赞叹道:“二爷临危不乱,真乃大将风范。” 贾宝玉没有回应,他的手心里早就攥出了汗水,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这尼玛完全是一场毫无准备的战斗,其实如果对方能收了银子放人,他是很乐意花钱买平安的。 不过对方开口就是一千两,狮子大开口,明显是在戏耍他们,后来又让他们留下所有的马匹,更是在挑战他们的底线。 如果同意了,那他们就会面临一场真正的屠杀。 面对敌人放下刀枪,那就等于把脖子洗干净了放在砧板上,那时候是生是死,全由对方掌控。 战斗一触即发! 赵大宝挥舞着长刀冲向对面的大当家,就像是唐吉坷德一样,一往无前! 大当家的没料到贾宝玉这边说打就打,如此血性,连忙举起手里的铁刀抵挡。 咔嚓——锈迹斑斑的铁刀扛住了赵大宝的第一次冲击,但是强大的冲击力直接让大当家手中的铁刀断成两截。 赵大宝手里的刀乃是精练的钢刀,要五两银子一把,砍断了大当家的铁刀后,去势不减,一刀劈中了大当家身后一个喽啰的脑袋。 钢刀直接劈进喽啰的脑袋,将那人的脑袋像切西瓜一样切成了两半。 装备精良的家丁们好像猛虎冲进了羊群,一阵劈砍,几个呼吸就把来势汹汹的山匪们砍得鬼哭狼嚎,四下逃窜。 突如其来的胜利让华安等人都觉得不太真实。 赵大宝和华安已经做好了苦战、负伤的准备,哪知道这群山匪如此不经打,只打了一个照面,就被他们冲散,那些骑着骡子、骑驴的、腿走的更是毫无战力,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贾宝玉嘴巴张的老大,他也是没想到,山匪一击而溃,他拿过武大的弓箭,张弓搭箭,11点的体质此刻展现出了强大的力量。 弓如满月,弓弦绷紧,木制的箭杆轻轻颤动,“着!”贾宝玉大喝一声,弓箭离弦而去,刹那间,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箭矢如流星一般掠过。 正在追杀山匪的赵大宝头皮一紧,想也不想,脑袋往下一缩,下一秒,一支箭矢擦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 ??? 赵大宝有些疑惑,这支箭好像是从背后飞过来的,他猛地回头,只看到贾宝玉手忙脚乱的将弓扔到了一旁,赵大宝委屈道:“二爷,你干嘛呀?” 贾宝玉老脸一红,搓搓手道:“老子射歪了!” 赵大宝一看贾宝玉不是故意射自己,顿时咧开大嘴,一振长刀冲着大当家的砍了过去。 大当家的能统领一众匪徒,还是有些功夫的,见大刀砍过来,大当家往地上一滚,赵大宝的长刀噗的一下砍到了当家身后的一个喽啰的胸口。 赵大宝抽了一下,长刀居然被喽啰的肌肉夹住,一时间没抽出来! 大当家敏捷如猎豹一样从地上跳起来,猛地一扑,将赵大宝扑倒在地,两个浑身腱子肉的壮汉扭在一起,两个人打了个难解难分。 其他的家丁只顾着去追杀那些山匪,一个家丁一刀正中一个山匪的后背,山匪惨叫一声,摔下马来,家丁翻身下马,一脚踏在那山匪的胸口,山匪后背吃痛,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面对锋利的长刀,他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摸出几块碎银子:“大爷,饶命,饶命!我把钱都给你,求您饶……” 话没说完,家丁的长刀就捅了进去,顺势一搅,山匪便殒命当场。 家丁就着山匪的衣服擦了擦长刀上的血迹,“杀了你,银子不还是老子的?”他捡起地上的碎银子,又在那山匪的怀里摸索了一阵,然后骂道:“tnnd,居然敢藏私,果然不爽利!” 家丁抽出长刀,在山匪的身上又捅了几个透明窟窿。 章节目录 197 杀人 战斗完全的一边倒,狐假虎威的山匪虽然人多,可素质稂莠不齐,能打的就只有骑马的那几个,其他的除了摇旗呐喊,根本毫无用处,此时被家丁追着砍。 好在山匪们智商不低,知道往山上崎岖的路上跑,家丁只得弃马步行追赶,四十多号人跑掉了一大半。 赵大宝没工夫理会,他现在还被大当家的压在身底下,这大当家的也不知道多久没刷过牙,一张嘴,就是一股浓郁的臭气,差点把赵大宝给熏晕过去。 他死命的在大当家的脸上抠,想要把大当家的眼珠子抠出来,大当家的一张嘴,咬住了赵大宝的手指,鲜血立刻汹涌而出,顺着大当家的嘴角流了下来。 赵大宝痛得大叫拼命挣扎,只是他动作一大,牵动了背部的伤口,还没有愈合的伤口崩裂,鲜血浸透了背部的衣服,好在赵大宝身高体壮,靠着体重压着大当家。 大当家的困兽犹斗,发现赵大宝的腰间露出了匕首柄,他猛地拔出匕首照着赵大宝的胸口扎过去。 两个人近在咫尺,赵大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匕首捅过来,暗叫:我命休矣! 死亡降临,赵大宝闭上眼睛,等待剧痛袭来。 可等了好一会,他也没感到胸口的刺痛,“难道人死了就感觉不到了?那也太快了。” 忽觉脑袋一痛,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来:“死了没有?没死就赶紧起来打扫战场!” 是贾宝玉的声音! 赵大宝睁开眼,就看到贾宝玉站在他的面前,因为角度问题,赵大宝觉得贾宝玉脑后的太阳有些刺眼。 “起来了!起来了!” 赵大宝一低头,看见刚才跟自己打得火热的大当家,已经晕死过去,旁边还躺着一块带血的大石头。 他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 贾宝玉指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大当家说道:“把他捆起来,带走!” “华安!”贾宝玉将华安喊了回来,“把大家伙都召集起来,统计一下伤亡情况。” 又过去了二十分钟,那些散出去的家丁才一个不少的全部赶回来。 眼前的这帮家丁,跟刚出城的时候判若两人,一个个精神抖擞,跟打了胜仗的将军一样,头颅高昂,似乎都在内心疯狂的呼喊:快夸我!快夸我! 贾宝玉指着家丁中的一个人说道:“你,出列!” 被点名的家丁身上挂着不少东西,胸口鼓鼓囊囊,一看就抢了不少的土匪的银子。 “华安!”贾宝玉冷冷的对华安道,“砍下他的人头!” 华安闻言,迟疑了一下,然后抽刀朝那个人走了过去,那个家丁一脸懵逼,可是立刻反应过来,转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喊:“二爷,饶命啊!” 其他的家丁全部没有动,他们纷纷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贾宝玉。 家丁刚跑了十几步,一道箭矢从旁边迅疾无比的飞了过去,正中那人的后背,强大的动能将那人带动往前跑了三四米,轰然倒下。 家丁们刚刚也参与了战斗,手上或多或少沾染了土匪的鲜血,有几个还杀了土匪,此时看到自己的同伴被杀,虽然面色苍白,却没有太大的反应。 开弓之人,却是充当车夫的武大。 他用的正是贾宝玉的良弓,射死那个逃跑的家丁后,武大将弓放了回去,似乎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华安将逃跑的家丁拖着一条腿拽了回来,那人背心中箭,眼看着不活了,嘴里不停的往外冒着鲜血。 他不甘的瞪着贾宝玉:“为,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 贾宝玉冷冷道:“临阵退缩,扰乱军心,这是我的底线。” 他从华安手里抢过长刀,一刀砍在那名家丁的脖颈上,或许是第一次杀人,贾宝玉的手有些抖,时不时力气,这一刀居然卡在了骨头上。 家丁吃痛,痛苦的大叫,就好像被抹了脖子的鸡,不停的扑腾。 华安刚想过去帮忙,贾宝玉却抬起了脚,一脚踏在刀脊上,咔嚓——家丁的脑袋便被切了下来。 只不过因为临死之前遭受了巨大的痛苦,那名家丁的脸上满是狰狞。 贾宝玉强忍着恶心,抓着人头高高举起来喝道:“凡我队中,有不战而退,蛊惑军心者,立斩无赦!且没有抚恤,有家室者,立刻逐出贾府,永不录用!” 贾宝玉拎着一个还在滴血的人头,浓郁的血腥气让他差点没吐出来。 翻涌的胃酸涌到了喉咙处,又被他给强生生的咽了回去。 对于这些初次见血的家丁,一个队友的人头,比什么话都好使,而且没有一个人对贾宝玉的行为发表意见。 这些家丁已经跟贾家签了卖身契,生死都由贾府掌握,贾宝玉杀人的理由无可厚非。 他用一种最原始、最血腥、最粗暴的方式让所有家丁都记住了一个规矩:凡违抗贾宝玉者,死路一条! 贾宝玉对着华安大喊道:“所有缴获,一律上交!” 这下不用华安废话,其余的19个家丁立刻把身上收缴的银子丢了出来,没有一个敢有侥幸心理。 这群土匪倾巢而出,身上并没有带多少银子,他们是下来打劫的,又不是过来消费的,所以归总了一下,也才五十多两碎银子,而且成色不怎么好。 华安又安排两个家丁,将土匪留下来的六匹马、三头骡子、两头驴子归拢好。 此战一共斩杀山匪十六人,有几个受了伤没死的,也被贾宝玉下令全部杀死,而且让没有见血的家丁亲手将他们的人头砍下,美其名曰练胆。 家丁们将土匪的首级挂在马匹上,这些首级都是有用处的,可以算作剿匪,等去到顺天府,可以换银子。 至于那些土匪没有脑袋的尸体,就被扔在了地上,反正现在天气寒冷,尸体也不会很快腐烂。 留在这里正好给山间的野兽饱餐一顿,这也是回馈大自然了。 等处理完这些事情,天已然擦黑。 冬日的天总是黑的比较早。 贾宝玉见众人的情绪还有些低落,那是杀完人后的后遗症,他自己的心里也颇为难受。 他大声的说道:“兄弟们,这些土匪全都是该死之人,如果今天他们遇见的不是我们,而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你们想一想,那些老百姓是不是会惨遭毒手? 我们杀了这些土匪,是为民除害、替天行道,杀光了这些土匪,才会让普通的老百姓有活路,我们做的是正义的事情!” 这些家丁听到贾宝玉的话,情绪好了不少,杀人的心理负担也减轻许多。 最后贾宝玉振臂高呼:“前方就是黑土村,等到了村子里,咱们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华安等人齐声嚎叫,几个家丁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一行人带着昏迷的大当家,朝着黑土村疾驰而去! 当贾宝玉一行人赶到黑土村时,整个村子都轰动了。 赵云、李贵、李嬷嬷、李贵的老爹李富贵、李贵的妻子并几个妇人,还有黑土村里的三老四少都涌了出来,贾宝玉的马车跑在最前头,华安等人骑马牵驴,速度稍慢一些。 赵云眼尖,看到华安等人的马屁股上挂着的人头,顿时心中一紧,他忙将贾宝玉从车里迎下来,上下打量一番,确认贾宝玉没有受伤,这才推金山、倒玉柱的跪下:“主公,云未曾迎接,罪该万死!” 贾宝玉连忙将赵云给扶起来,笑道:“区区几个小蟊贼,不足挂齿,子龙毋须自责。” 章节目录 198 李富贵 一片喧闹声中,李贵等人纷纷涌了过来,对贾宝玉的家丁们指指点点,惊叹声此起彼伏。 黑土村作为一个小山村,与世隔绝有些夸张,但是这个村子里的确从未来过这么多的马匹,这就好比后世的小山村,一下子来了十几辆法拉利。 更不用说马屁股上面还挂着许多人头,血淋淋的,就更加渗人了。 李贵搀扶着李嬷嬷走了过来,看到贾宝玉,两个人连忙跪下,贾宝玉哪能受李嬷嬷的礼,说道:“李嬷嬷,你这是干什么,要折我的寿的。” 李嬷嬷老泪纵横道:“都是我这个老不死的眼瞎,不该不分主次,以下犯上,请二爷责罚。” 贾宝玉将李嬷嬷扶起来,笑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只要你尽心给我办事,我不会亏待你,这是老太太托我给你带过来的,她说你年纪大了,得多补一补。” 贾宝玉将一个檀木盒子交给李嬷嬷,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一截人参须子。 “这是百年老山参,据说只要不是致命的外伤,最少能吊三天的命。” 李嬷嬷一听是老太太送的,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贾宝玉继续道:“李嬷嬷,本来是打算过年的时候接你过去,可考虑到你年纪大,舟车劳顿,身子恐怕吃不消,等明年过年,我让人过来接你到府里过年!” “好好好,老太婆知道老太太身体安康,我就心满意足了。”李嬷嬷到底还是对荣国府有感情的,而且她年纪大了,更加的念旧。 李嬷嬷还想再问问荣国府其他人的近况,就听李贵在旁边说道:“母亲,二爷舟车劳顿,先让他休息休息,有什么话,咱们进屋里说。” 李嬷嬷一拍大腿道:“我都老糊涂了,光想着老太太,把这茬给忘了,二爷,您还没吃饭吧,我让儿媳妇去烧几个菜。” 贾宝玉握着李嬷嬷的手道:“李嬷嬷,我小时候是喝你的奶长大的,你就还跟原来一样,喊我宝玉就成。” “那感情好,宝玉,嬷嬷给你做你最爱吃的面汤。” 见到贾宝玉,李嬷嬷表现出了极大地热情,以往的骄横跋扈,仿佛随风而去,一丁点儿都看不见了。 都说劳动能改造人,以前那个白白胖胖的李嬷嬷不见了,现在这个黑黑瘦瘦、手掌皮肤粗糙的李嬷嬷更加的可爱可亲。 晚饭是在李贵家里吃的。 李贵他爹李富贵是黑土村的村长,家里的房子也是整个黑土村首屈一指的存在,一个两进的院子,虽然没有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但是院子的面积够大,占地十几亩。 房子虽然不是很精致,但胜在干净整洁,院子里铺着许多青石板,即便下雨天也不会弄得到处泥泞。 来到李贵家,李嬷嬷带着李贵的媳妇去厨房烧饭。 留下李贵、李富贵父子俩陪着贾宝玉说话。 通过对话,贾宝玉了解到黑土村共有人口250人,其中成年男子只有70人,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妇女。 黑土村在宛平县城里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村子,村里的耕地也少,只有三千多亩,平均到每个人头上,也就十亩地左右,光李富贵一家就占了一多半,所以村里的现状就是几乎半个村子都在给李富贵家打工当佃农。 不过村民十分乐意这样干,因为李贵和李嬷嬷在荣国府当差,他们的土地就挂靠在荣国府名下,除了交给李富贵租子,朝廷的税赋是不用交的。 所以李富贵在村里的威望很高。 贾宝玉当初让李贵过来征地,就是靠着李富贵才干成了这件事,否则搁其他村子,早就被村民围攻了。 当问到工厂的进程时,李贵说道:“二爷,人倒是容易招,就是这粮食消耗太快了,现在京城里的粮食已经卖到三两一石了,就连俺们乡下,一石粮食也得二两银子,眼下工厂盖了一半,都快把村里的粮食给吃光了。” 李富贵蹲在门口,抽着旱烟。 他是个不愿多说话的,碰到贾宝玉这样的富贵公子哥,更是没有话说,所以蹲在一旁,省的惹贾宝玉不高兴。 贾宝玉皱着眉头道:“我不是让贾芸送银子过来了吗?难不成有钱还买不到粮食?” 李贵顿时一肚子怨气:“都怪城里的粮商心黑,如今粮价日日见涨,各家粮商囤积居奇都不愿意卖粮,等着涨价,普通百姓买一些还好,咱们这儿人多,人家粮商根本不卖给我们。 所以我就让老爹每日带人去周围的村子买粮食,可咱们的工人太多,每天的消耗就像个无底洞,十里八乡的村子都给咱买干净了。 眼下还没有开春,又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许多村民都留着口粮呢,要想买更多的粮食,就得跑更远的地方,耗时耗力不说,这路上的山匪、流寇也是个威胁。 就算咱们出高价,也招不到人跟着咱去买粮食。” 李贵说的是实情,神京城就是个无底洞,百万人居住的大城市,消耗的粮食那是个天文数字。 如果是太平时节,自然相安无事,但现在京畿之地出了个闯塌天,四处为祸,搞得人心惶惶,粮商趁机涨价,再加上京营不给力,被流寇打的抱头鼠窜,就更加使得时局败坏。 世道越乱,老百姓越不愿意把粮食拿出来,就形成了恶性循环。 贾宝玉又问:“现在招募了多少流民?” “有两百多个。”李贵朝着村子的南边指去,“有一些是附近村子的,因为租子太高,成了流民,有一些是因为家里的粮食吃完了,又舍不下脸去讨饭的,但是大部分都是从南面逃来的流民。 只不过从外地来的流民拖家带口,往往一个人干活,却有七八张嘴等着吃饭。” 贾宝玉再问:“目前还有几日的粮食?” “二爷是问工人吃的还是所有人的口粮?”李贵回答道,“若是工人吃的,还有三日的粮食,若是全村人加上那些流民的家属,就只有两日的口粮了。” 说话间,李嬷嬷端着一个陶盆走了进来:“哈哈哈,鸡汤来喽!” 陶盆里是一整只鸡炖的鸡汤,李嬷嬷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道:“宝玉,这是咱们家自己养的小笨鸡,好吃的很,你快尝尝。” 贾宝玉还没说话,李嬷嬷就踢了蹲在门口的李富贵一脚:“死老头子,还不快去洗手,陪宝玉吃饭!” 章节目录 199 粮价上涨 李富贵显然是个耙耳朵,被踢了一脚,吭都没吭一声,赶紧跑去洗干净了手。 桌子不大,刚好坐下贾宝玉、赵云、李富贵、李贵四个人。 华安等人被安排在另一个房间里吃饭。 李嬷嬷和李贵的妻子充当着服务生的角色,不断将一盘盘农家土菜端上了桌。 饭菜比不得府里的精致,但胜在量大管饱,而且这些食材都是没有农药、转基因的纯天然无污染的绿色食品,贾宝玉和赵云敞开了肚子狂吃。 这一幕看的李贵一家人瞠目结舌,赵云和贾宝玉都属于看起来文质彬彬,没想到吃起饭来居然比他们手底下干重活的泥腿子还要狂放。 两个人一连吃了四碗米饭才堪堪停下。 贾府里面吃的都是精细粮食,李贵这里准备的虽然也是白花花的大米饭,可贾宝玉的米饭里面却能吃出来小石子。 嘎嘣——贾宝玉捂着右腮,只觉得牙齿发酸:“李贵,下次让你媳妇淘米的时候仔细点,我牙差点硌掉了。” 李贵连连告罪,呵斥了几句老婆,贾宝玉摆摆手道:“我不是怪你,乡下地方,能吃上这样的饭就很不错了,我是说你做事也要细心些。 既然把差事交给你,就是对你的信任,不能出纰漏。” 李贵闻言悚然一惊,点头称是。 贾宝玉咽下最后一口米饭,擦了擦嘴,说道:“你刚才说,还剩下两日的口粮?” 李贵连忙放下碗筷,掰着手指头道:“干活的工人有二百一十三人,还有这些工人的家眷老老少少加起来,也有二百六十六人,咱们村一共是二百五十号人,二爷您又带过来二十多个人,这全加起来,就是七百五十个人。 当然了,村民的家里还有一些余粮,能支撑个十天半个月的,可这也是杯水车薪,解不了燃眉之急啊。” 贾宝玉皱着眉头,他是没想到,居然有银子也买不到粮食。 神京城的粮食全都靠运输,湖广是天下粮仓,每年神京城的粮食有一多半是从湖广两地运过来的。 局限于古代运输条件的落后,运送100石粮食,能有个70石运到京师就很不错了。 幸好有京杭大运河,可以保证有百分之八十的运输效率,不过因为今年的干旱和蝗灾,各地粮食纷纷涨价。 原本一石粮食只要一两银子,现在却翻了三倍! 那就意味着老百姓手里的银子缩水,意味着将会饿死更多的人。 而不愿意被饿死的老百姓,走投无路,只能上山落草为寇,进行更大的破坏,这就像是一个死循环,无解! 李贵等人大眼瞪小眼,等着贾宝玉吩咐。 贾宝玉揉了揉眉心道:“粮食价格再高,咱们也得去买,饿了谁,也不能让工人们饿肚子,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粮食的事情我会安排贾芸去买,只不过这沿途的治安好像不太平。” 李贵说道:“谁说不是呢!我听说南边的闯榻天连房山县城都攻陷了,还四处派出流寇抢东西,这些日子逃到这里的难民更多了,有许多都是房山县里面的老百姓,他们说流寇见男人就抓走,见女人就xx,孩子老人全部杀死。 为了防止老百姓逃回去,他们还放火烧村。” 赵云听得火冒三丈,猛地一拍桌子:“那岂不是跟黄巾一样?” 咔嚓——吃饭桌子哪里受得了赵云的神力,顿时四分五裂。 李贵一家人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这可是上好的楠木桌子,你就是拿锤子砸都不一定能砸坏,谁知道却敌不过赵云的一双肉掌! 原本李贵见到赵云,看他细皮嫩肉的,以为是贾宝玉的相好。 毕竟以前的贾宝玉见了美貌的男孩女孩就把持不住,他派赵云过来,是监督自己,李贵一直没拿赵云当一回事。 可现在他才知道,他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这哪里是个兔儿爷,这明明就是个阎罗王,而且是监视自己的阎罗王。 李贵和李嬷嬷都是一阵后怕,庆幸自己没有偷奸耍滑,否则等不到贾宝玉过来,自己的脑袋就得像这个桌子一样,被拍的稀巴烂。 赵云有些手足无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那个,桌子我会赔的。” 李贵连忙摇头:“不用赔!不用赔!我早就看这张桌子不顺眼了,还打算明儿就换了,云哥儿帮了我个大忙,我谢谢你还来不及呢。” 赵云疑惑道:“真的不用赔?” 李贵点头如小鸡啄米。 贾宝玉也是羡慕的不行,心说我什么时候能跟赵云一样,今天遇到那群山匪,还不是手到擒来? 商定好由贾宝玉提供粮食,李贵便提出天儿也不早了,少爷您舟车劳顿,还是早点休息的好。 贾宝玉挥了挥手:“先不忙休息,带我去瞧瞧工厂。” 那可是他未来的秘密基地,必须得看,贾宝玉这次来的目的,就是看看工厂的进度,然后将一些比较重要的产业放在这里。 见贾宝玉坚持,李贵忙让媳妇准备了几个灯笼,他亲自打着灯笼在前面带路。 华安和武大等人还想要跟着一起去,却被贾宝玉拒绝了,让他们好好休息,反正有赵云跟着,别说是人了,就是鬼来了他也不怕。 工厂在村子的南面,因为占地面积大,所以离黑土村有三四里地的距离。 从村子往工厂的方向是一条小路,只有三尺宽,道路两边还有不少窝棚。 这些窝棚简陋的很,四面漏风,窝棚里还燃着篝火,李贵介绍道:“难民太多,什么地方的都有,村民不愿意接纳他们,怕出乱子,所以就将他们安置在离工厂附近。 这些窝棚也是村民大力支持,一起建造起来的。” 贾宝玉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为何不多挖一些地窝子,更容易保暖一些。” 李贵没想到贾宝玉连地窝子都知道,愣了一下,回道:“还不都是这鬼天气害的,今年比往年更冷,土地冻得跟冰块似的,根本挖不动,铁锹都搞坏了五六把。” 贾宝玉一边听着李贵的汇报,一边还要留心脚下,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大周朝可没有后世的交通条件,除了一些大城市的地面有砖石铺地,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一些黄土地,只不过因为走的人多了,土地变得坚硬一些。 可碰上下雨、下雪,平整的道路又会变得泥泞不堪。 章节目录 200 跟赵云一起睡觉 “好在粮食管够,今年咱们这里没有饿死人。”李贵心有戚戚焉,“不过因为天气实在寒冷,冻死了几个年纪较大的难民,村子里也有不少年逾古稀的老人被冻死。” 听了李贵的话,贾宝玉表示非常理解。 不用说现在这种简陋的条件会冻死人,即便搁后世21世纪,农村里一到冬天,老人被冻死的事情也并不罕见。 李贵从小在黑土村长大,吃够了农村的苦,好不容易跟着老娘进城,当了贾宝玉的长随,谁知道因为一些小事就被赶出了荣国府。 不过好在小命保住了,回到黑土村,他才发现这里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不但缺盐少油,交通闭塞,还经常处于危险之中。 经常有山匪、难民过来打秋风,要不是他们村子人心齐,恐怕就会跟南边的许多村子一样。 贾宝玉叹了口气,此时的大周朝正处在小冰河期,天灾不断,非人力能改变。 不过说来也奇怪,小冰河期就结束在1644年。 也就是说,三年以后,这种冬天冻死人、气温持续较低、雨少、雪少的恶劣环境就会改善。 不得不说,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 贾宝玉又问道:“既然没有房子,为何不让这些难民住到工厂里去,我记得图纸上是有厂房规划的。” 李贵说道:“那怎么成!工厂是二爷的,那些泥腿子怎么配住那么好的房子!要是弄脏了二爷的地方,小的我万死难辞其咎!” 听了李贵的话,贾宝玉拍了拍脑袋,这万恶的封建社会,老百姓是不会被统治者放在眼里的。 一旁的赵云眉头微皱,似乎对李贵的说辞有看法。 李富贵跟在众人身后,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默默地听着几个人谈论,不曾说话,就像是几千年来这片土地上生活的普罗大众一样,不曾说话,也没有人听他说话。 越是靠近工厂,贾宝玉的心跳的就越快,不知道是对于黑暗的恐惧,还是即将见到自己秘密基地的兴奋。 白色的灯笼只有黯淡的烛光,幸好天上还有一轮半遮半掩的圆月,否则在这黑漆漆的野外,几个人指定迷路。 “到了。”前面带路的李贵突然停住了脚步。 紧跟着的贾宝玉差点没刹住车撞上去,因为天实在太黑,贾宝玉压根看不清楚前方有什么东西。 李贵将灯笼举高,借着昏暗的灯光,贾宝玉才看清楚一面高大的砖墙。 说是砖墙,其实就是黄土夯泥烧制的土砖,在砖墙的不远处,还矗立着几个坟包一样的砖窑。 “难民里有几个会烧砖的匠户,为了达到您的要求,就招募了他们。”李贵不知道贾宝玉到底要干什么,但贾宝玉的工厂图纸写着许多要求,其中一条就是工程质量必须过硬。 “二爷,墙基用的是青石,经过打磨后,用糯米汁混合黏土粘合。”李贵有些肉疼的介绍着砖墙的建造,“光是烧制一块土砖,工价就得十文。” 贾宝玉用手摸着冰凉坚硬的砖墙,满意的点点头,“去工厂里面看看。” 工厂占地面积一百多亩,大约是四百个篮球场,十个足球场的大小。 在工厂的北部有一排厂房框架,说是框架,就是有柱子、大梁,但是没有封顶。 李贵解释道:“封顶需要瓦片和木头,木头好弄,后山上都是林木,我们家的,但是瓦片就难搞了,需要花钱去县城里买。” 瓦片作为房子的重要组成部件,所需的工艺比土砖复杂精细,难民里面还没有这样的手艺人。 贾宝玉进村的时候观察过,黑土村里除了村长李富贵家的房顶有瓦片外,其他村民的房顶都是用稻草、芦苇秆混合着黄泥糊成的,简陋的很。 贾宝玉看着能望到月亮的房子,捂着额头道:“我给你的银子,就整出这个样子?” 李贵解释道:“二爷,全都在这里了,不信您问问云哥儿,这墙不但用了土砖,还用了河沙、石灰和糯米浆,而且按照您的要求,墙体高三米,这一尺的造价就得一两银子啊!” 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变成了灰扑扑的院墙,李贵就忍不住一阵阵心痛。 贾宝玉在建筑方面是个门外汉,可听到一尺的城墙就要花费一两银子,也是吓了一跳。 古代的尺跟后世的尺不同,古代一尺约等于24厘米,所以一米约等于4尺。 看着建造了一半的院墙,目测最少也得有一千米,光银子就得4000两,这还不算购买粮食的消耗,贾宝玉前期给了贾芸800两银子,后续也追加了5000两银子,也才堪堪盖了一小半,连厂房都是露天的。 想要把整个厂房盖出来,恐怕没有个两三万两白银是完不成的。 贾宝玉心里计算了一下,书局每天的净利润大概在2000两白银,但是这部分银子并不能全部拿出来,还要留一部分银子备用。 再加上前几天刚借给王熙凤一万两银子,贾宝玉手上的银子不多,这次过来只带了5000两。 满打满算以为够用,谁知道到了地方才傻眼。 见贾宝玉不说话,李贵还以为他生气了,连忙说道:“其实也可以不用花这么多的银子,只要不给那些难民吃饱,墙体、屋顶的标准不那么高……” 贾宝玉打断了李贵,说道:“钱的方面不需要你考虑,我会想办法,工程还得继续干,另外院墙可以先不用全部建好,只将厂房这里封顶。 另外看看难民里面有没有识字的,挑出来,我有用。” 李贵苦着脸道:“二爷,天都这么晚了,再说这黑灯瞎火的,也不方便啊。” 贾宝玉理所当然道:“废话,当然是明天,你以为我是万恶的资本家啊,回去睡觉!” 四个人沿着来时的小路,有惊无险的回到了村里。 李贵让自己的媳妇伺候贾宝玉洗漱,还贴心的给他洗了脚。 李贵的媳妇也就二十出头,长得还行,就是皮肤有点黑。 当初在荣国府的时候,贾宝玉也见过,只不过府里好看的丫鬟太多,他压根没注意还有这么一号人。 贾宝玉洗脚的工夫,赵云扛着一张门板走了进来,用两条长板凳当床脚,然后把门板铺了上去,看那架势,是打算在这屋里睡觉。 贾宝玉说:“这儿天寒地冻的,又没有地龙,睡在这里再把你给冻坏了。” 赵云摇了摇头,说道:“云受冻怕什么,主公的安危才是第一位的!” 章节目录 201 李如月 贾宝玉劝了几句,赵云纹丝不动。 没有办法,只得让李贵的媳妇再去抱了两床被褥,又准备了一个炭盆,放在小屋里面,木炭烧的通红,屋里总算有了点热气。 拾掇好一切,贾宝玉才呲溜一下钻进了被窝。 没办法,古代的条件太寒酸了,既没有空调,也没有取暖器,全靠个人身体素质硬抗。 幸好李贵懂事,把自己的房间腾出来,让给贾宝玉居住,自己去住条件更加简陋的厢房。 吹灭了油灯,李贵媳妇儿端着洗脚水走了出去,房门一关,屋内顿时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贾宝玉惊奇的发现,自己的被窝不是冰冷的,反倒是暖融融、香喷喷,贾宝玉忍不住舒服的叹息了一声,心说这李贵到底是会来事,知冷知热的。 他都有些后悔把李贵给赶出贾府了。 贾宝玉伸了个懒腰,却意外的摸到了一只精致的小脚! 贾宝玉心里一惊,以为是有人搞刺杀,可转念一想,自己无权无势,只不过占了贾宝玉的身体,哪会有人刺杀自己。 而且这只小脚玲珑可爱,明显是个女孩子的,贾宝玉握在手里的时候,它还轻轻的挣扎了一下,似乎十分的害羞。 贾宝玉忽然想起自己刚进屋的时候,赵云往自己的卧室看了几眼,显然他也知道自己的床上有人。 肯定是李贵搞得鬼! 贾宝玉有心让赵云点亮油灯,看看被窝里的女孩子到底长啥样,他已经被荣国府的美女们养刁了胃口,普通女孩子压根入不了他的法眼。 可他的心里还有另外一个声音,那就是相信李贵的眼光,他绝对不会找一个无盐丑女给自己暖床。 贾宝玉心念电转,慢慢的从被窝地下钻了进去,沿着看不清的道路向目的地进发。 “呼——” 贾宝玉全身燥热,冬日的严寒早就被那颗狂跳的心驱赶,他轻轻的把脑袋探出被窝:“被子太厚了,都出汗了,小心感冒。” 因为怕贾宝玉冻着,李贵的老婆特地多准备了几条棉被,实心的那种,一条就得有十几斤,这些棉被压在身上,幸亏贾宝玉底子厚,否则非得给压出毛病来不可。 黑暗中,一个甜的像糖一样的声音想起:“嗯——” 贾宝玉的脑袋“嗡”的一下就炸开了! 光是声音就这么好听,要是开了灯,那还不原地起飞? 他试探着往旁边伸手,没有预期中的粗糙布料,取而代之的是羊脂玉一样的光滑。 贾宝玉哪里还控制的住,先上车再说! 黑土村这个地方,穷山恶水,但是没有刁民,相反,村子里的女人那是相当的漂亮。 李月如就是其中最漂亮的一个。 要不然李贵也不会选择她来给贾宝玉暖床,作为贾宝玉的亲随,他最是了解自己这个主子的喜好,视金银如粪土,也不爱高官厚禄,唯一的爱好就是女孩子,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 “爷,我怕。” 黑暗里,女孩儿发出了近似于猫儿一般的声音,贾宝玉的身体都酥了一大半。 “不用怕,万事开头难,通过了关隘,后面就是康庄大道。”贾宝玉轻声道,“不对,不是康庄大道,竟然是传说中的羊肠小道!” 农村道路深,我想回城市。 其实也不怪贾宝玉,他才见过几个人啊,满打满算,一只手数得过来。 今天的这条农村小路,一开始是干涸的,坚硬的,而且非常平整,人行走在上面总是会觉得硌脚。 道路两旁的野草稀稀拉拉,不能连成片,一看就是一条没有人走过的新路。 贾宝玉走的小心翼翼,生怕踩坏了路基。 可走着走着,他就发觉不对劲,路上面有了积水,道路变得泥泞,稍不注意就会滑倒。 他艰难的行走着,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山门,山门上写着三个大字“水帘洞”。 贾宝玉心中纳罕,自己怎么走到这里了,他轻轻的叩门,门扉紧闭,不留一丝缝隙,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不过既然到了这里,贾宝玉总要进去瞧一瞧,顺便给里面的主人带点礼物。 古有刘备三顾茅庐,今有贾宝玉锲而不舍硬挤山门。 贾宝玉的头硬,不多时就挤开一条门缝,趁门不注意,他闪身进入了水帘洞。 跟外面光秃秃不一样,水帘洞内别有洞天,还特别的暖和,烫的他浑身发抖,差点直接瘫倒地上。 …… 房山县城西北边一处窝棚中,徐厚生带着几个手下从县城回来,这里也是闯榻天的阵营,周天一现在占据房山县城,整日里在县城吃香的喝辣的,颇有些乐不思蜀的意思。 闯榻天的队伍跟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县城装不下这么多人,所以就让右千户燕小二的队伍驻扎在城外,徐厚生隶属于燕小二麾下。 他们这些日子没闲着,大败官兵以后,他们就到处出击,将房山县城周围的庄子抢掠一空,粮食堆积如山,原先的那些烂衣服全部扔掉,鸟枪换炮,徐厚生身上穿了一件绸子做的棉袄。 这是他昨天在攻打安庄村的时候,在一个地主老财身上扒下来的。 营地里不断传来女子的尖叫声,这是他们掳掠来的农家女子,至于那些细皮嫩肉的,早就被送进了县城,供流寇军的上层享用。 一路上认识徐厚生的流寇都跟他行礼,徐厚生昂首挺胸,很是得意。 现在的流寇跟刚起家的时候不一样,每个人的头上都包着红色的头巾,所以流寇也有了新的名号,自称红巾军。 如果朱元璋泉下有知,不知道会不会从棺材里蹦出来。 徐厚生直接朝着附近的一个院子走去,院子的门口还站着几个卫兵,都是精悍之辈,据说是从辽东那边逃回来的军户,所以被收作燕小二的卫兵。 刚一进门,徐厚生立刻把笔挺的脊背弯下来,对屋子中间坐着的燕小二说道:“燕大人,昨日的缴获又被城里那帮人给抢去不少,落在咱们手里的不足一成,弟兄们颇有怨言。” 燕小二抬起头,眼睛微微眯着,一丝寒芒从眼睛里迸射而出,他对徐厚生说道:“总兵大人日理万机,这种事情肯定是手下清河帮的人搞的鬼,他们仗着跟总兵大人是同乡,所以看不起咱们这些外地人。” 古代老百姓,最重地缘。 想当初陈友谅起兵,身边是一帮沔阳老乡,正是这些沔阳老乡,帮着陈友谅先败张士诚、后败朱元璋,最后北逐大元,建立了大周朝。 眼下红巾军里也是一样的情况,周天一是清河县人,前来投奔的流寇里面,只要是清河县的老乡,最少也能混个小旗的职位,比起那些外乡人,更容易获得周天一的信任。 在红巾军中,这些来自清河县的流寇就被称作清河帮,他们逐渐成为红巾军里面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 而燕小二这些人,因为跟周天一不是同一个县的,就被渐渐地疏远。 如果不是燕小二手中有兵,一撸到底都不是没有可能。 “燕大人,总兵他任人唯亲,现在清河帮的人敢抢咱们的战利品,过些日子,恐怕就要抢咱们的人了!” “这些事情不用你管,你只要管好自己的人马,同时加快速度招兵买马,扩充咱们的队伍。” 徐厚生担心的说道:“可是房山周围的几个大庄子都被咱们扫荡过好几次了,连根毛都没剩下,就连壮丁也都逃走了,想招人,恐怕不容易啊。” 燕小二冷冷打断他:“周围没有目标,你就走远一些,去宛平,去大兴,那些地方还没有被开发过,一定非常富饶,等咱们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就学总兵一样,打下一个县城,到时候,哼哼!” 章节目录 202 李如月2 徐厚生眼中精光直冒,声音也有点颤抖起来,“大人说的对,小的怎么就没想到呢,不过咱们出动人马,要不要跟总兵那儿报备呢?” “报备?报备个屁!我说你小子到底是谁的兵,你如果跟军部报备,那人家不就知道咱们出去抢东西了?回来的时候岂不是又要上交。” 徐厚生一咬牙道:“全听大人吩咐,我马上安排手下,听说最近在宛平县那里,有个小山村一直在招募难民,说要修建什么工厂。 我带一营的人马过去瞧瞧,不但能够招募人马,还能抢他一票!” 距离房山最近的就是宛平县,几十公里的距离一天就能赶到。 燕小二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不错嘛,徐百户,都会自己选择目标了,这样,我再给你一个营的人马,等抢了这个什么村回来,我就给你升职,让你当个副千户。” 徐厚生闻言大喜,“多谢大人提携,小的一定不负厚望,抢个最漂亮的娘们回来献给大人!” …… 古代的夜生活很是匮乏,大城市还好一些,有勾栏听曲、茶馆喝茶,有钱的去青楼跟失足妇女谈谈人生理想,没钱的跟路边的娼妓探讨一下人生的终极命题。 但是乡下的夜生活就乏善可陈,除了人造人就是造小人。 所以古代的家庭一般都会生七八个孩子,因为实在是没有别的娱乐活动,点灯熬油的看书,先不说能不能看懂,光是点灯的油他们都用不起。 想当初朱重八家里那么困难,还一连生了六个孩子,可见最底层的劳苦大众,除了生孩子,那是一点精神娱乐都没有。 古代又不像后世,有电视、手机、收音机,如果托生在古代的底层,那是一丁点儿眼界和见识都无法开阔,如同被智子封锁一样,一辈子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地里刨食。 【获得亲密值+1】 【寿命+1年】:当年根据宿主身体状况预测,你得寿命为63岁。 【当前伴侣李如月:好感度-5】 贾宝玉吐出一口浊气,通灵宝玉冒出一层银光,沈亮的脑海里瞬间跳出了提示。 姓名:贾宝玉 身高:160cm 寿命:63(62+1)年 魅力:7(正常人为5) 体质:11(正常成年男人为10)凡人体质(一阶)。 当前伴侣:花蕊珠(好感度90)、晴雯(好感度95)、麝月(好感度60) 【桃蕊花:一品上阶(0/400)】 【芙蓉花:一品中阶(210/300)】 【荼靡花:一品下阶(100/200)】 【路边的野花1:一品下阶(0/100)】 技能:【神行太保】、【小撒的照相机记忆】 "居然还能增加寿命?"贾宝玉仿佛发现了了不得事情,“不过这具身体怎么只能活62岁,虽然已经远远超过了古代人的平均寿命,可跟自己的期望差距还是很大。” “看来贾家男人短命是刻在dna里的,怪不得原著里面贾源、贾演、贾代化、贾代善他们死的那么早,原来是贾家的基因不行,如果没有意外,贾宝玉在当了几十年的和尚以后,也就嗝屁了。 这还得的没有天灾人祸的情况下,如果碰巧吃坏了肚子,感染了风寒,恐怕就得提前去见如来佛祖。” 贾宝玉其实一直有个疑惑,那就是跟在册的金钗以外的女人在一起,会不会有特殊奖励。 碍于一些特殊原因,一直没能实验,今天误打误撞,接纳了李贵的心意,没想到还有了意外收获。 贾宝玉忽然笑了起来,既然知道了能增加寿命的方法,那还不赶紧操练起来? 什么帝王将相、荣华富贵,跟长生比起来,连个屁都算不上! 只是被窝里的这个少女,对自己的观感可不大好,贾宝玉还是第一次在一个女人身上看到负数的好感度,这得多恨自己! 而且这个-5居然是红色的,你整个-18、-30也行,偏偏比划了这么一小点,看不起谁呢! 不过换位思考一下,一个长相漂亮的女孩子,突然被一个不知道长相的男人夺走了第一次,肯定没有什么好的感觉。 贾宝玉觉得自己有必要说几句,缓和一下气氛:“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其实贾宝玉早就通过通灵宝玉知道了对方的名字,可贾宝玉连对方长啥样都不清楚,更找不到什么共同话题。 李如月面对这个夺走了初红的男人,心里是五味杂陈,声若蚊蝇:“李如月。” “名字真好听,我叫贾宝玉,你以后可以喊我宝玉。” 李如月轻轻点头,算作回答。 贾宝玉啥也看不清,也不知道对方是同意还是不同意,索性以手代笔,在对方的手心里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痒——” 女孩儿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微微颤抖着,她不敢对男人的动作有任何反抗,因为村长警告她,如果客人不满意,她们全家就得从黑土村搬出去! 眼下这个世道,脱离村落,就是死路一条,为了父母和兄弟姐妹,李如月只能默默承受这一切。 贾宝玉凑在她的耳边低声道:“这是我的名字,你可得记住了。” “我,我不认识字。”女孩儿的声音有些低落。 李如月家里连饭都快吃不上了,哪有闲钱去学认字,再说她哥哥都没有读过书,她一个女孩子,过几年便要嫁人,为男人生娃、干活、操持家务,庸庸碌碌的过一辈子。 【获得亲密值+1】 【当前伴侣李如月好感度:-4】 贾宝玉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读书人的身份,居然让李如月对他强行霸占的行为有了改观,由此可见大吃货国的国人对于读书人的尊重是刻在骨子里的。 如果贾宝玉说自己是个武夫或者泥腿子,李如月对他的观感恐怕还要差上几分。 贾宝玉笑道:“那我教你好不好?” 李如月惊喜道:“真的?可是我这个人很笨的,做农活的时候,我就因为拉不动爬犁,被小我两岁的妹妹笑话呢。”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有的人力气大,天生就是当武将、干活的材料,有的人脑子活,能吃苦耐劳,所以读书也会有成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不必妄自菲薄。” 贾宝玉忽然觉得被窝里的这个女孩子单纯的可爱,他伸出一只手从对方身上掠过,紧了紧她那边的被子,把被子整理的密实厚,顺势抱住了女孩子,然后李如月的整个身躯都贴了上来。 女孩子不明所以,但是没有反抗,也不敢动。 贾宝玉的力气大了好多,他轻声笑道:“手心儿太小,我在你背上写字。” 贾宝玉伸出一根手指头,在女孩儿光洁的背上画了一横:“这是个一字。” 李如月皱了皱小鼻子:“我知道,我知道,村里老人去世的时候,请了个先生过来写字,我看他写的最多的就是这个字。” 贾宝玉又教了她三个字,就是她的名字“李如月。” 章节目录 203 李如月3 女孩子记性很好,贾宝玉只比划了两三次,李如月便将自己的名字全部记住,还在贾宝玉的背上写了出来。 “如果你生活在21世纪,肯定能考上985、211,说不定也能跟武亦姝一样,被特招。”贾宝玉叹息道。 李如月听不懂贾宝玉的一些奇奇怪怪的词语,不过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在夸自己。 女孩子少女天性,心里美滋滋的,对贾宝玉的观感更好了,好感度已经成-4跳成了正数。 不过贾宝玉可就难受了,他刚才在女孩子背上写字的时候,难免有些磕磕碰碰,不知道是不是白日里杀了人的缘故,他的神经异常的亢奋。 心里痒痒的,好像有蚂蚁在爬动,不吐不快。 李如月是个小话痨,被贾宝玉打开了话匣子以后,就把自己平常的生活、干活的烦恼、跟兄弟姐妹和父母相处的烦心事都说了出来。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遇到频率相同的人,总是会忍不住敞开心扉,说出一些平时憋在心里的话。 贾宝玉记得自己第一次坐火车,在车上遇到一个萍水相逢的男人,两个人挤在狭窄的火车通道里面,从尴尬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那一次贾宝玉买的是站票,从南京一直站到了黄山,整整七个小时。 他们也就聊了七个小时,从各自的求学经历到所见所闻,到国家大事,到人类的终极命题,两个素不相识的男人,就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而且一点都不感觉到累。 直到下车的时候,贾宝玉才想起来,自己根本不知道对方叫什么,甚至连对方是哪里人都忘记了。 小姑娘越说越兴奋,开始手舞足蹈起来,她这一动不要紧,外面的冷风就从被窝的缝隙钻了进来,吹得两个人都是一层鸡皮疙瘩。 贾宝玉忍不住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笑道:“如月你冷静点,再捣鼓下去,被窝里这点儿热气都跑没了。” 李如月吐了吐小舌头,很自然的抬起屁股,把翘起来的被角压了下去, 贾宝玉突然觉得心里的蚂蚁越来越多,很奇怪,虽然蚂蚁很多,可他非常享受这种感觉。 当李如月安稳下来以后,却突然把脑袋贴在了贾宝玉的胸口,嘴里喃喃道:“谢谢你。” “为什么这么说?” 李如月声音有些低沉道:“虽然我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可从你的声音能听出来,你肯定很好看,村长一家人把你当成最尊贵的客人,所以才会挑选村子里最漂亮的女孩儿给你暖床。”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变相的夸自己?”贾宝玉突然觉得自己的坏兄弟变大了,而且变得很难受。 李如月摇了摇头,说道:“其实能把第一次给你,也没有什么不好,反正村里那个李二狗是个傻子。” “李二狗是谁?”贾宝玉似乎发现了盲点。 李如月自觉失言,不再说话。 贾宝玉却不准备放过她,呵着她的痒,李如月推脱不掉,只好将事实说了出来。 原来村子里有个屠户,名叫李大牛,他早些年在外面捡了一个疯女人,后来生下来一个傻儿子,叫李二狗。 靠着这一手杀猪的技术,李大牛家生活的还不错,算是村子里比较富裕的。 只不过他儿子是个傻子,眼下都二十多岁,还没有讨到媳妇。 所以就把主意打到了村里的贫困户——李家成身上。 这个李家成,可以说是十里八乡里面最贫困的那一撮人。 从李家成这辈往上数,祖宗十八代都是穷人,能传到他这一辈,已经是祖宗烧香了。 人家都说穷不过三代,意思就是穷人三代以后就绝种了。 不过穷人也有穷人生存的办法,李家成传宗接代的办法就是夜踢寡妇门。 反正已经穷的叮当响,光脚不怕穿鞋的,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他就继承了父亲的意志,到处去寻找寡妇。 好在大周朝连年对外用兵,十里八乡的村子都有因为失去丈夫的寡妇。 在李家成锲而不舍的努力下,终于被他踢开了一家寡妇门,就是李如月的妈妈。 不过李如月的妈妈在嫁给李家成之前,就已经生下了两个儿子、三个闺女,李如月是她妈嫁给李家成之后生下来的。 李家成通过不懈努力,又给李如月添了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所以李如月一家足足有十口人! 好在她的三个姐姐都已经早早嫁人,家里只剩下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这“幸福”的六口之家,仅靠着租种村长李富贵家二十亩薄田过活,勉强可以称得上饿不死。 不过李如月生的好,黑土村这穷山恶水也养出了她这只金凤凰。 打小李如月就是黑土村最靓的妞,现在长大成人,二八年华,俨然是黑土村的一枝花。 不过自古红颜薄命,她爹李家成早早的收了李大牛的聘礼,准备过了清明节,就把她嫁给李大牛的傻儿子。 村里人哪个不知道李二狗是大傻子,而且是那种好几年不洗澡的大傻子。 这个傻子不仅脏,而且坏,没事就喜欢偷看大姑娘、小媳妇洗澡,还经常搞破坏,满口脏话。 可以说村子里谁家也不愿意把闺女送过去,那就是把闺女往火坑里推。 可李大牛舍得花钱,他直接给李家成送了两头大肥猪作聘礼,并许诺,嫁过去以后,还有两头大肥猪! 这年头,肉就是稀罕物! 多少人一辈子都没吃过几次肉,这两头大肥猪,让穷怕了的李家成直接投降。 李如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无异于晴天霹雳,只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是她改变不了的东西。 听了李如月的讲述,贾宝玉心里头的火蹭的一下就冒出来,“啥玩意?我的女人只值四头大肥猪?” 他拍拍李如月的肩膀道:“你放心,明儿我就让人去把这门亲事给退了,我带你回神京城。” “真的?”李如月听到了她人生中最好的一个消息。 【亲密度+10】 【当前伴侣李如月亲密度:15】 看着李如月的亲密度蹭蹭往上涨,贾宝玉心说这女孩儿太单纯了,都没有怀疑我是不是在骗她。 贾宝玉笑道:“我继续教你写字吧。” 他在女孩儿的背部写起字来,不过女孩儿变得很奇怪,开始闪躲着贾宝玉的手指。 贾宝玉刚才就知道女孩儿怕痒,看到李如月的动作知道她已经开始痒了,突然玩心大起,开始重点照顾她怕痒的地方。 李如月开始不安的扭动起来,只不过不是笑的喘不过气来,非但不出声,还尽力不让自己大幅度的扭动,并开始往墙角退缩。 贾宝玉一边往前面挤,一边呵她的痒,“呯——”女孩避无可避,背部撞到了墙上,发出轻响。 “外面还有人呢。” 女孩儿用手抓住了贾宝玉呵痒的双手,贾宝玉挣扎了一下,女孩儿却更加用力的抓住他,让他动弹不得。 其实女孩儿的力气比不过贾宝玉,但是这种时候,贾宝玉可不会使用暴力。 “不怕,那是我的属下,他是保护我的安全来的。” 贾宝玉心说子龙你就委屈一些吧,古有典韦替曹孟德把风,今有赵子龙替自己看门,果然手下人都是忠诚的,只有领导是胡来的。 于是,贾宝玉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绝招——正义的光! 果然,女孩子根本无法抗拒,那道曾经洗涤过她的心灵、灵魂和body的正道之光。 终于,女孩儿整个人都贴到了墙角,贾宝玉乐了,对方终于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两个人这么一闹,被窝里的气温逐渐升高…… 章节目录 204 大当家 第二天,贾宝玉罕见的起的很晚。 看了看他跟李如月的亲密度,已经跃升到了25点。 贾宝玉伸手一摸,摸了个空,可被窝里还残留着一股清新的香气。 他穿好衣服,走出了房门。 李贵家的院子很大,可此刻贾宝玉的注意力全都被院子里的赵云吸引住了。 赵云手中捏着一杆一丈多长的木棍,棍子的一头还挑着一块石头,石头有篮球大小,估计不下三四十斤重。 木棍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居然只是被压弯。 贾宝玉索性站在旁边看赵云练功。 赵云长棍一挑,大石头瞬间被挑飞,赵云猫身而起,猛地把长棍一送,一下就打在了石头上,那石头就像皮球,重新飞起。 赵云一次次的出棍,石头被他打的不断升高,而且石头每次的落点都不一样,赵云就像是个鬼魅的精灵,每次都能准确地击中石头。 李贵从门外回来,看到这一幕,人都傻了,连忙喊他媳妇:“孩儿他娘,快来看神仙了!” 赵云脚踏天罡,长棍犹如灵蛇出动,看不出使力,却能轻而易举的挑飞石头。 在挑动了一百多下后,赵云双手抓住长棍,身上的肌肉瞬间拧成了一股,好像奔跑中的猎豹,“破——”随着他一声暴喝,长棍如龙,脱手而出,犹如长虹贯日,猛然刺穿了石头,将石头带飞十几米,钉在了地上。 “乖乖,没有枪头也能把木棍扎进石头里?”贾宝玉大声叫好。 他只在课本上看过李广射虎,可箭矢的头是金属做的,这还有可能视线,但木棍是怎么击穿石头的? 赵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说道:“主公,只要练到意与气合,便能做到这一步。” 贾宝玉摊摊手,表示没听懂,赵云还想解释,贾宝玉打断道:“练功的事情不急,咱们去工厂看看,昨天晚上天太黑,只看出个大概,这工程很重要,不容有失。” 李贵连忙说道:“二爷,工厂在那又跑不了,还是吃过饭再去吧。” 他态度谦恭,却丝毫不提李如月的事情。 贾宝玉问道:“那个女孩子呢?” 李贵笑道:“二爷心善,我已打发她回去了,如果二爷想要,晚上的时候再让她过来便是。” 贾宝玉摇了摇头道:“我准备带她回京城,你去杀猪的家里,把她的亲事给我退了。” “啊?”李贵有些吃惊,“爷您的意思是看上那个柴禾妞了?” 贾宝玉瞪了他一眼说道:“什么柴禾妞,她叫李如月,还有今天早上她什么时候走的,怎么也没喊我一声?是不是你……” 李贵连忙摇头道:“不是小人,是小人的浑家送她回去的,让她过来就是给爷暖暖床,哪敢污了爷的眼睛,再说这乡下女子,不懂礼数,万一冲撞了爷,那小的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行了,行了,我又不是怪你,相反,爷还得重重赏你。”贾宝玉给华安递了个眼色,“取二十两银子给他,足够抵四头大肥猪的钱了。” 昨日斩杀土匪,得了许多银钱,贾宝玉嫌弃银子脏,就让华安装着,正好赏给李贵。 李贵见了银子,笑道:“哪里使得这么多银子,左右不过是个屠户,有五两银子便能打发了。” 打发走李贵,贾宝玉便拉着赵云吃早饭。 一日之计在于晨,早饭的质量直接决定了一天的计划。 华安突然说道:“二爷,昨天抓到的那个大当家的,吵着要见您。” “大当家?” 贾宝玉忽然想起来,昨日激战,匪寇作鸟兽散,唯独这个大当家的因为被赵大宝缠住,给活捉了。 “带过来吧,顺便让家丁们集合。” 贾宝玉可不会让那些家丁们闲着,这伙子人昨天刚见了血,思想处在急剧波动当中,必须得严加管教,否则就会出大乱子。 盏茶时间,大当家的便被两个家丁押了过来。 大当家的昨日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此刻却是披头散发,再加上一个日夜没吃没喝,。” 大当家的试探着向前走了一步,低声道:“这位大人,小的我是天门山的绺子,坐第一把交椅,山上有金银财宝无数,昨日是小的眼拙,冲撞了大人,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小的一马,小的愿以白银千两赎身。” 贾宝玉翻出地图来,找到天门山的位置,摸着下巴道:“你天门山的土匪,怎么抢到琨樱谷来了?” 大当家的又往前走了一步说道:“是这样的,打南边来了一股流寇,叫什么闯榻天,占据了房山县城,还摧毁了房山县下面许多村庄,搞得我们好几天都见不到一个商人。 寨子里上上下下几百号人,都等米下锅,小的也是没办法,想过来碰碰运气。” 后面的话他没说,谁知道运气不好,居然踢到了铁板。 贾宝玉皱着眉头道:“你们土匪不敢惹闯榻天,却来打劫过路的客商,不也是欺软怕硬?我记得你们土匪不也是活不下去才落草为寇吗?为什么成为土匪以后,比官府还要狠毒,如果昨天换作另一帮人过路,恐怕还真的遭了你们毒手!” 大当家的直呼冤枉,“大人,我们天门山土匪从来都是劫富济贫的,不敢杀害百姓啊。” 贾宝玉摆摆手道:“你刚才说你们寨子里有不少金银珠宝,那有粮食没有?” 粮食? 大当家的闻言一愣,问道:“大人,看您也不像是饿肚子的,您要粮食干嘛?” 一旁的华安冷哼道:“废什么话,二爷问你什么,你便回答什么,再多嘴,老子抽你丫的!” 大当家的点头道:“粮食是有的,咱们山寨其实不是以打劫为生,天门山上也开辟了千亩良田,” 我信你个鬼! 章节目录 205 大当家反水 贾宝玉对大当家的话嗤之以鼻,“你们土匪还自己种地?你们这是当得哪门子土匪?” 大当家的苦着脸道:“大人,您有所不知,小的虽然坐着第一把交椅,当初也是东港村的村民,只因贩卖私盐,被村里的王财主报官,巡检司前来抄家,小弟逼不得已,跟同村几个兄弟杀了官兵,抢了王财主家,上了天门山,落草为寇。 只是上了山,小人才知道,山大王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因为山上除了树就是树,想要吃饭,还是得自己动手,所以小的就在附近的东港村、松树岭、桃园沟等地招募流民,只要上山的,我就给他们土地种,租子比交给朝廷的少一半。” 贾宝玉挠了挠头:“既然山上的日子这么艰苦,怎么还会有百姓跟你们上山做草寇,冒着杀头的危险?” 大当家的讲述道:“这个嘛,小的也说不清楚,反正大家都是没有活路,被财主们逼得!” 大当家的当然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因为大周朝的财政制度非常奇葩,银子全都集中在藩王、官员、富商手中,底层的老百姓和最不出话来,冷汗一颗颗的往外冒。 华安抽出腰刀,上来就要劈了他,被贾宝玉出声拦住:“此人还有点用,先不要杀他。” 大当家的咬牙说道:“你们一群人打我一个,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单挑!” 贾宝玉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道:“你有什么资格挑战我?若非你还有点用处,早就跟你的那些同伙一起下去见阎王爷了。” “咱们国家有句古话,识时务者为俊杰。” “哼——”大当家的冷哼一声。 贾宝玉眉头一皱,“既然不想听我说话,华安,割下他一只耳朵!” 大当家的脸色巨变,连忙求饶,华安早就看他不爽,上去就是一刀。 唰——刀光一闪,一只血淋淋的耳朵便被割了下来。 “啊——”大当家的吃痛,用左手捂着右边耳朵惨叫。 贾宝玉又说道:“聒噪,再喊就把你舌头割掉。” 大当家的连忙捂住嘴巴,一脸惊恐的看着贾宝玉,他实在想象不出来,面前的这个漂亮的像美女的少爷怎么这么狠毒,动不动就要割他的肉体。 “你把山寨的位置、结构、布局,山寨里的兵力、武器配置一一给我说出来,若有半句假话……”贾宝玉笑道。 大当家的赶紧接上:“就割小人的脑袋。” 贾宝玉打了个响指道:“你倒是机灵,不过机灵也得用对地方,若再敢图谋不轨,我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 大当家的哪还敢起什么歪心思,单单贾宝玉身后的那个小白脸就够他喝一壶的。 不多时,华安就捧着一张白纸呈上来。 大当家的姓费,叫费油,个人经历跟他自述差不多,纠集了一批乡下闲人占山为王,山寨设在天门山天门洞附近,山寨依山而建,颇具规模。 山寨有头目十人,依次是大当家、二当家……小当家。 山寨有人口三百二十八人,其中专职的土匪有一百零八人,剩下的都是活不下去的农民,上山给土匪打工,算是租种了土匪的土地。 平时负责山寨的后勤、放马、喂牛、喂猪、做饭、洗衣等杂务。 这些半匪半农的编外人员,平时主要业务就是种地、开荒,每年都得给大当家的上交粮食。 一个小山寨,就相当于一个小型的社会。 只不过这个寨子的规模不大,而且没有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官府也没有精力过来剿匪。 看完大当家的自述,贾宝玉搓了搓牙花子。 这跟自己想象中有点不一样啊,一个土匪,不钻研怎么打劫,倒有些像村长了! 在他的印象里,土匪都是刀口上舔血,脑袋别在裤腰上,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不事生产的狠人,没粮食了,就下山去抢,没女人了,就下山去抢。 大当家的这么一描述,简直破坏了土匪在他心目中的刻板印象。 章节目录 206 大当家孙大有 不过这土匪当得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起码十个头目都可以不用劳动,享受别人的服务,成为一小撮特权阶级。 再往下看,贾宝玉坐直了身体,“你说他们山寨有一万石粮食?” 大周朝的计数方式,一石差不多是120斤,一万石粮食就是1200000斤,按照每人每天三斤粮食计算,足够一万人吃上小半年了! “他们哪来的这么多粮食?”贾宝玉有些不相信这份数据。 华安挠了挠头道:“除了他们山寨自己的产出,这个孙大有还打劫了不少村庄的地主,那些地主没别的爱好,就喜欢把粮食和金银屯起来。 去岁的腊月,孙大有带人劫了外地的一个粮商,一次就劫了3000石的粮食。” 贾宝玉听得瞠目结舌。 这么小的土匪都能屯这么多粮食,那自己以后还发展什么科技,干脆当土匪算了! 贾宝玉暂时将大当家的关了起来,鉴于他有不讲武德的前科,特地嘱咐看守他的家丁,用上好的铁链拴住,防止他再次偷袭。 李贵带着贾宝玉给的二十两银子来到李二狗家里。 且说李大牛家里开着一间门面,说是门面,其实就是搭了个草棚,棚子下面一副肉案,悬挂着半扇猪肉。 李大牛坐在肉案后面,看见李贵。 李二狗的老爹李大牛赶紧迎上来,“大少爷,您怎么来了,要肉的话让下面人说一句,我亲自给您送过去。” 李贵没跟他废话,摸出十两银子丢给他:“你儿子和村西头老李头家闺女的事情就这么算了,你给你儿子再寻个好人家吧。” “啥?”李大牛登时就蒙了,“大少爷,这是什么意思?我儿子和老李头家的闺女那是情投意合,经过双方父母同意的,这说算就算,我李大牛的脸往哪搁,以后我和我儿子还怎么在黑土村抬得起头?” 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底层老百姓本来就没有太多的尊严,唯一能支撑他们活下去的,恐怕就是这一点可怜的面子,若是这一点脸面都没有,那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李大牛甚至可以想象,背后会有多少人戳他们父子俩的脊梁骨。 李贵眼睛竖起来,道:“我家少爷看上了老李头家的闺女,你知不知道我家少爷是谁?” 李大牛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李贵很小的时候跟着李嬷嬷去了京城,如今二十多岁回到村子里,早已物是人非,这些日子经常在村子里走动,别人才知道他是村长家的儿子。 李贵说道:“我家少爷乃是荣国公的后人,荣国公知道吗?算了,跟你说不着,反正就是比咱们县太爷还得高十几个级别。” 李大牛不知道什么荣国公,但是他不能看着自己美丽的儿媳妇溜走。 李大牛笑道:“大少爷,做人总得讲理不是?我家儿子,好不容易说了个媳妇,眼瞅着就要过门,现在说退婚就退婚,这不合规矩、礼数,要退婚也行,得让老李头带着他闺女过来。 还有我当初给他们家的两头大肥猪,必须原模原样的还给我,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 李贵笑道:“你这不是来消遣我?那猪都送去几个月了,猪早就没了,猪皮倒是有。” 李大牛听罢,跳起身来,从肉案上拿起一把杀猪刀,睁眼看着李贵道:“我看你是想来消遣我!别以为你是村长的儿子我就怕你,告诉你,我李大牛靠的是杀猪的手艺,不种你们家的鸟地! 别人对你们家低三下四,那是他们是你家的佃户,他老李头要是想退婚,让他自己过来,我非让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他就是死了,他们家的闺女也得嫁给我儿子,我不管谁家的少爷过来,这官司就是打到皇帝老儿那,我也不怕!” 李大牛也是个牛脾气,怒气从脚底下直冲到宰相肚里能撑船,将军肚,这都是对胖子的赞美和羡慕。 毕竟从三皇五帝至今,能吃饱饭就是普通老百姓最大的奢望。 “你叫李大牛?” 贾宝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李大牛有些忌惮的看了贾宝玉身后的赵云一眼,闷声道:“就是俺,你要作甚?” 李贵不高兴了,喝道:“怎么跟二爷说话呢?” 贾宝玉笑道:“无妨,乡下人不懂礼数,情有可原,你那个没过门的儿媳妇叫李如月是不是?” “什么李如月,我只知道她叫月月。”李大牛说道,他见贾宝玉细皮嫩肉,身上穿的又是绫罗绸缎,一看就是富家公子,气势也短了几分,“她是俺三媒六聘的儿媳妇儿,你可别想打她的主意,否则,俺就跟你拼命!” 贾宝玉点点头,说道:“的确得讲个先来后到,不过我听说你儿子是傻子,从基因学的角度来说,如果你儿子以后生了孩子,很大概率还是个傻子,你难道要让你李家祖祖辈辈都是傻子,一辈子被他人嗤笑?” 章节目录 207 赵甲 李大牛不说话了。 他何尝想这样,不过他这个条件摆着,谁家没毛病愿意把好闺女嫁给他呀。 屠户虽然挣钱比种地多,但毕竟是个杀生的行业,古代人又迷信的很,许多人都相信生前杀生过多,死后会被轮回进畜生道,来世托生成畜生。 李大牛好不容易娶了个傻媳妇,生下一个傻儿子,他便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的儿子身上。 见李大牛沉默,贾宝玉便笑着说道:“与其要一个没用的傻儿子,还不如趁着年轻,再娶一房小妾,生个健康的儿子,以后也别让他杀猪,好好的读书,日后说不定能金榜高中,那才是真正的光宗耀祖。” 李贵撇撇嘴,嘲讽道:“就他?还想娶小妾?我都没有,他凭什么?” 李大牛被李贵的话激怒,又想找他拼命。 贾宝玉笑着拦住他,然后瞪了李贵一眼说道:“疾风知劲草,板荡见英雄。如今时局动荡,正是英雄辈出的时候,我看李大牛就很不错,有血性,这样的人我是很喜欢的。 其实李大牛想娶小妾也很简单,我这里就有一个机会,就看大牛兄弟想不想要了。” “什么机会?” 李大牛和李贵同时问道。 贾宝玉指了指京城的方向:“我看京城难民云集,其中就有不少从外地逃难来的女人,拖家带口的亦不在少数,如果大牛兄弟养得起,我便派人去问问,如果有想要过安稳日子的,自然可以领过来,跟大牛兄弟喜结连理。 到时候大牛兄弟加把劲,争取年底生出个大胖小子来。” 李大牛一听,顿时咧开大嘴笑道:“俺,俺养得起,再来三个俺也养得起,最多不能超过四个,再多俺就要饿肚皮了。” 呸! 李贵啐了他一脸,这个李大牛,真不要脸,居然还想要四个女人,他也不怕把自己累死! 李贵眼巴巴的看着贾宝玉,一脸的羡慕。 “咋的,要不要也给你整一个?”贾宝玉被李贵的眼神看的发毛。 李贵连连摇头道:“这就不用了,我家那个母老虎,如果知道我想娶小妾,那还不得活撕了我。” 接着他转头看向李大牛道:“我家二爷说的你都听进去没有?你那个傻儿子已经没救了,你比我也大不了几岁,还是再找一个婆娘,生他十个八个的,说不定就有一个有出息的。 万一当了大官,以后把你接到京城里,让你体验一把城里人的生活。” 李大牛似乎想到了以后美好的生活,摸着后脑勺嘿嘿傻笑起来。 家里的婆娘又傻又丑,还跟自己一样,不爱洗澡,整天臭烘烘的,这让他想亲热亲热都下不去嘴,所以这么些年,只有这一个傻儿子。 李大牛可不傻,他不想给自己整出一家子小傻子来,他也曾想过娶妾,但是十里八乡没有不知道他是杀猪的,没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杀猪的当小妾。 “若是能成,自然是好的,就是不知道人家能不能看上咱。” 李大牛自己没有门路,但是听到贾宝玉的建议,心里痒痒。 贾宝玉笑道:“此去京城,不过一日的路程,来回也只需两日,待我……” 忽的他仿佛想起来什么,突然笑道:“不知大牛兄弟可愿意换个地方杀猪?” 李大牛觉得贾宝玉的思维跳的太快,一时没跟上:“换个地方?去哪?” 贾宝玉笑呵呵道:“不是很远,就在南边的天门山。” 李大牛皱着眉头道:“我听村里来的货郎说,天门山上有土匪,干的是杀头的买卖,我可不去。” 他在村子里杀猪,虽然挣不到大钱,可也能混个温饱,总比乱跑丢了小命强。 而且古人安土重迁的观念很强,除了读书人、商人会到处乱窜,普通老百姓一生也就在方圆十里地打转。 贾宝玉又说:“土匪的事情我会解决,回头再给你找两个年轻些的婆娘,包你满意。” 李大牛脸上露出挣扎之色。 李贵旁敲侧击道:“我说李大牛,你还犹豫什么?就你们家那三间破草房子,又无田产,还不如换个地方,反正天门山离咱这又不远。” 李大牛喘着粗气,闷声道:“俺回去考虑考虑。” 贾宝玉挥挥手道:“这是自然,不过机会只有一次,最迟明天早上给我答复。” 李大牛捡起地上的杀猪刀,心事重重的回家。 看着他雄壮的背影,贾宝玉的心思活络了起来,因为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李贵望着李大牛的背影啐了一口道:“二爷,要我说,刚才就该狠狠地打他一顿,打的他生活不能自理才好。” 贾宝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做人得心胸宽广,不能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想不开,前面带路。” “去昨晚那个闺女家?” “去你个头,我要去工厂看一看。”贾宝玉没好气的骂道。 轻车熟路,白天再看,工厂里面已是人头攒动,热火朝天。 二百多个服饰各异的工人早早的就来到工厂,挖土、烧砖、和泥、砌墙…… 想起贾宝玉昨日的吩咐,李贵喊来一个监工模样的人:“老赵,这墙先不忙着砌,把这几间房子封道:“小的叫赵甲,原本是顺宁府左卫城人,几年前野猪皮打张家口堡和左卫城,破城后下令屠城,小的一家五口,尽遭鞑子屠戮,只有小的一人在城外帮工逃过一劫,后来流落此地,蒙村长收留,正好有盖房的手艺。承蒙大少爷信任,让我当了这个监工。” 左卫城? 贾宝玉想起来了,左卫城守备叫常如松,鞑子从喜峰口入关后,侵略宣大,先攻张家口堡,没打下来,转攻左卫城,守备常如松和指挥杜奉之同全城军民与鞑子鏖战一天两夜,兵尽粮绝,鞑子破城后下令屠城。 守备常如松、指挥杜奉之连同城内数千百姓惨遭屠戮,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原来如此,那这件事交给你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贾宝玉吩咐赵甲准备大量的粘土,然后又让李贵找人收购画眉石。 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记载:此乃石脂之黑者,亦可为墨,其性黏舌,与石炭不同,南人谓之画眉石。 画眉石就是石墨,是制作铅笔的重要原材料,石黑色似石,而性不坚,磨之如墨,拾之染指。金章宗时,妃后尝取之画眉,故名。 其实我国古代很早就有使用石墨的记录,不过大多用来做染料,被妇女用来画眉毛,贾宝玉记得林黛玉的闺房里就有这东西,并不是什么稀罕物。 就在这京城附近的门头沟斋堂村附近,就有一个石墨矿。 李贵不知道贾宝玉到底要干什么,但对于自己这个主子的吩咐,他是一丝不苟的执行。 事情安排下去,贾宝玉又找来几个会烧砖的砖瓦匠。 章节目录 208 大毛 这些难民个个面黄肌瘦,形同骷髅,两腮凹陷,一看就是营养极度不良。 再看他们干活的时候,全都慢吞吞的,而且没有一点精气神,贾宝玉便把李贵喊过来:“李贵,这些人怎么回事?一个个有气无力的,你是不是克扣他们粮食了?” 李贵大喊冤枉,称自己是公平公正,绝对没有贪污一粒大米。 赵监工见少东家被批评,连忙解释道:“二爷,这事不能怪他少东家,每个工人一天定量三斤大米,这是发到每个人手上的,不信你随便问一个人。” 赵监工喊来几个工人,他们也是实话实说:“东家对俺们不错,每天都有三斤大米,东家的活命之恩,俺们没齿难忘。” 说着这些工人就要给李贵磕头,李贵大声呵斥道:“干啥呢?干啥呢?我跟你们说,这些粮食都是我家少爷给银子买的,跟你们说过多少遍了,要谢谢我家少爷。” 几个工人又给贾宝玉磕头,贾宝玉问道:“既然粮食足够,怎么看你们的样子,却像没有吃饱?” 这些做工的难民听了这个问题,支支吾吾的,互相对视一眼,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 贾宝玉脸色沉下去道:“有什么话就说出来,不要遮遮掩掩,若是有人克扣粮食,我一定会严惩不贷!” 工人知道眼前这个年轻的不像话的少爷是个大人物,他都不敢正眼看他,赔笑道:“好叫少爷知道,俺们这些人,都是有家有口的,有的甚至带着好几个孩子,还有带着自己老娘的。 这一个人一天三斤大米是够吃的,但是一分下去,只能说是饿不死。” 贾宝玉闻言脸色缓和下来,说道:“你们的家人呢,他们在哪?” 工人指了指院子外面的窝棚,“就在那儿。” 贾宝玉想起昨天晚上,自己摸黑走过这些窝棚外面,那是一点动静都没听见。 此刻,他挪动脚步,跟着工人来到一个窝棚前面,窝棚是用芦苇、草叶混合着树枝搭建的,不过只有一半在地上,另一半则是在地下。 借着阳光,勉强可以看到,黑漆漆的窝棚里面,几双眼睛亮晶晶的,只不过这些眼睛里充斥着恐惧和害怕。 工人朝洞里喊了两声:“大毛、二毛,都出来,东家来看你们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两个衣衫褴褛的孩子就从窝棚里爬了出来。 贾宝玉看见这两个孩子的模样,眼泪差点掉下来。 这是怎样的两个孩子? 浑身上下光秃秃的,只有在腰间才围着两块破布,皮肤上黑一块、紫一块,不知道是黑灰还是别的什么脏东西。 两个孩子个头都不高,看起来都跟不到十岁一样。 这两个孩子极瘦,皮下的肋骨根根可见,手腕处比别的手腕粗了一圈,那是腕骨的骨节。 因为营养不良,两个孩子的眼珠子都往外凸的厉害,而且脑袋和身体比例极不协调,就像是个道:“不要被土匪的人数吓破了胆,那个土匪头子不是说了,寨子里的土匪其实大部分是农民,真正的土匪只有八十来人,加上那天被咱们杀死的,估计还剩下六十多个。 以咱们这二十多人的素质,对战几十个不入流的土匪,胜算还是很大的。” 听贾宝玉这么说,华安作为一个参加过萨尔浒之战的老兵,还是有些不认同。 不过有意见归有意见,主子发话了,他们这些做下属的,只能照办。 贾宝玉吩咐李贵搬出银子来,白花花的银子装了一个大箱子。 箱盖打开,白花花的银子在阳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在场之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狠狠咽了一口口水,眼珠子被白花花的银子吸引住,挪不开。 贾宝玉自己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银子,每锭银子都是25两一个的官银,形状似元宝,这一箱一共四十个,足足有一千两。 40个银锭整齐的排列在一起,就好像等待将军检阅的士兵。 贾宝玉望着这些家丁说道:“戚少保曾言,开大阵,对大敌,丛枪戳来,丛枪戳去,万军之中只如一人,如此可天下无敌。 眼下咱们只有十九个人,自然无法效仿戚少保的战法,不过打仗这种事情,殊途同归,只要把敌人打败、打服就算赢。 这次咱们的对手是天门山的土匪,山上有金银财宝和无数的粮食,我需要你们给我打下天门山,无论用什么方法,只要让对方投降即可。” 一个家丁举起手道:“二爷,老太君派我们来,是让咱们保护您的,不是去打仗的。” 其余家丁也不愿意参加这种没有意义的战斗,他们觉得贾宝玉是在过家家,根本不懂打仗的残酷。 打仗可是会死人的,谁也不想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战斗中死去。 章节目录 209 徐超家丁离开 贾宝玉大声道:“你们错了!这次战斗不是简单的斗殴,也不仅仅是为了财富,这是一次练兵的机会,今日把你们招来,就是想告诉你们,我们大周朝岌岌可危。 或许你们当中已经有人知道,房山县已经被一伙流寇攻陷,咱们的京营不堪一击,被流寇打的抱头鼠窜,你们想一想,若是流寇打进京城,你们的家人是否还能安稳生活?” 对贾宝玉的话,家丁们不以为然。 “二爷,虽然咱们佩服你,但这话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吧?”一个家丁一脸的不相信,“京城城高墙厚,慢说是一伙子不入流的匪寇,便是那令人闻风丧胆的野猪皮也只能望城兴叹。 您不会认为,这些流寇比野猪皮还要厉害吧?” 贾宝玉心中替他们感到悲哀,也为自己感到悲哀,有时候提前知道历史的进程,再看看这些人的嘴脸,他就觉得无可救药。 就算他现在到处张贴大字报,说李闯三年后就会攻入京师,满朝文武百姓只会认为他是疯子,绝对没有人会相信他。 贾宝玉神情严肃,并没有理会刚才那人,他知道,自己是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我也不强求,愿意跟我上山的,自己取一锭银子,不愿意去的,现在就可以打道回府,而且你们放心,我不会怪罪你们,回府之后,我也不会找你们的麻烦。” 听了贾宝玉的话,众人下意识的看向了装银子的箱子。 25两银子,足够他们不吃不喝一年的积蓄了,拿了这笔银子,生活会宽裕许多。 几个家丁蠢蠢欲动,他们见识过昨日土匪的战斗力,简直就是不堪一击,若剩下的土匪都是这种素质,那这25两银子就跟白捡的一样。 方才说话的那个家丁却打起了退堂鼓:“兄弟们,你们愿意去我不拦着,反正我是不会去的,土匪头子说了,山上有三百多个人,咱们这二十号人上去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小心有命挣没命花!” 贾宝玉冷眼瞧着这个家丁,华安暴喝道:“徐超,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不想去就给我滚!” “滚就滚,老子早就不想呆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谁愿意住谁住,老子不伺候了!” 说着,这个叫徐超的家丁转身就走,丝毫没给华安面子。 华安面色铁青,只是他的身份也是家丁,跟这个徐超差不多,根本无权管人家。 而且这个徐超的姐姐是大老爷贾赦的第三房小妾,所以他才有恃无恐,平时也是眼高于,钱壮怂人胆,谁给钱,谁就是他们的父母!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赵云这个专业的人去做。 打仗的事情贾宝玉不懂,可他有赵云啊,堂堂蜀国的五虎上将,后期蜀国挑大梁的存在,让他带队去扫荡一伙土匪,简直是降维打击。 趁着赵云训练家丁的功夫,贾宝玉带着李贵偷偷离开,前往李如月的家。 村里的房子基本上都是土坯房上面盖着茅草,这种房子,每隔一段时间就得修补一下,否则下一场大雨,就有垮塌的风险。 此时太阳正好,许多村民从茅草房里走出来,晒晒太阳,这是他们为数不多的休闲时间,也是接受大自然免费馈赠的好时机。 在这个拉屎撒尿都要交税的时代,恐怕只有阳光是免费的。 村民看到李贵,纷纷露出讨好的神色,端人饭碗,受人管,这村里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是租种李贵他老爹李富贵的地,李贵作为大地主家的儿子,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李贵趾高气昂的走在贾宝玉身后,像极了狐假虎威的狐狸。 而穿着大红箭袖的贾宝玉,则被这些村民看做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神仙人物,毕竟这些农民长时间的营养不良,皮肤是又干又粗糙,黑黄黑黄的,而且个个瘦的皮包骨头。 这让贾宝玉一度以为自己来到了末世,站在他面前的,仿佛都是择人欲噬的丧尸。 贾宝玉一声叹息,大周朝得国二百载,京畿之地的百姓居然贫困到了这个地步,可见整个大周朝已经烂到了根子里。 一个国家的根基,不是那些官员,不是那些富商,也不是那些读书人,而是眼前的这些普罗大众、平头老百姓,这些人才是国家这株大树的土壤。 章节目录 210 李如月父亲李家成 若土壤都没了,大树也成了无根之木,倒塌只是迟早的事情。 “我们的农民,是全世界最好的,他们当中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勤劳肯干,希望通过自己的双手辛勤劳动过上好日子,他们的心里永远装着下一代,任劳任怨。” 贾宝玉蹲下身子,看着一个不足一米高的孩童,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用纸包裹的糖,“只要有一口饭吃,他们就不会造反,可是现在却连活的机会都不给他们。” 贾宝玉将糖纸剥开,然后把红色的糖块递到孩子的嘴边。 小孩子一脸畏惧的望着他,然后又瞪着大眼睛看向自己的父母,不知道该不该接。 李贵开口道:“二叔,这是我家公子爷,你就拿着吧,不妨事。” 黑土村姓李的是大户,除了几个外姓,基本上都能论上亲戚。 小孩接过糖块,呲溜一下就填进嘴里,估计是平生第一次吃到这么甜的东西,小孩的眼睛立刻弯成了月牙。 贾宝玉拍拍他的脑袋,带着李贵继续往前走。 想他荣国府,极尽奢靡,从上至下,吃喝用度,那都是按照最高标准,大鱼大肉不吃,就喜欢吃些精巧。 刘姥姥第一次来大观园吃的茄鳖,把才下来的茄子把皮签了,只要净肉,切成碎钉子,用鸡油炸了,再用鸡脯子肉并香菌,新笋,蘑菇,五香腐干,各色干果子,俱切成丁子,用鸡汤煨干,将香油一收,外加糟油一拌,盛在瓷罐子里封严,要吃时拿出来,用炒的鸡瓜一拌就是。 贾府的奢侈之风,由此可见一斑。 这还只不过是走下坡路的贾府,换作荣国公在的时候,还不知道要怎么铺张浪费。 估计光是一桌饭菜,就足够这一村子的人吃上一整年。 似贾府这种的勋贵,京城里还有几百家之多,如果放眼整个大周朝,怕不是有上万个。 这么多人全靠底层的老百姓供养,老百姓却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上,这大周朝真是气数已尽,已经到了不得不推翻重建的地步。 “二爷,到了,就是这家。”李贵提醒了正在沉思的贾宝玉,再不说话,恐怕这位爷就要撞到门上了。 贾宝玉回过神来,却看到了一副破败的景象。 这李如月的家根本没有围墙,全是用枯枝烂叶围起来的,距离村子最近的人家都有三四百米的距离,院子里倒是挺干净,因为连根毛都没有,房顶上的稻草乱糟糟的,贾宝玉都能看到上面漏着大洞。 “这是李如月的家?” 贾宝玉今天算是开了眼了,这种地方,恐怕后世的许多狗窝都比它强,虽然比那些工人的地窝子强一些,但跟村里其他茅草房比起来,还是要差不少。 贾宝玉甚至怀疑,如果风大一些,会不会把房顶给掀飞了。 院子里有个女人蹲在水井边,正在劈柴,瘦弱的身躯,瘦的跟麻杆一样,手中的砍刀都比她的手臂粗,看的人心惊胆战。 李贵干咳一声,叫道:“大娘!大娘!” 李贵声音很大,震得贾宝玉耳膜生疼,女人慢慢的转过脸来,似乎有些诧异谁会一大早过来。 贾宝玉心说这女人是李如月的妈,起码也得是个老太婆了吧。 可出乎预料的是,这个女人看起来并不算大,也就三十岁左右,长得朴素纯净,让人觉得特别的舒服。 她慢慢站起身来,身高居然有一米六左右,身上穿着一件肥大的青色布衫,外加一条灰扑扑的裤子,完全遮盖住了曲线,整个人显得有些瘦弱,但却有一种让人亲近的感觉。 “你是?” 这女人显然不怎么跟别人接触,连李贵都不认识。 李贵自觉失了面子,想要呵斥几句,可考虑到有李如月,他的表情又缓和下来:“大娘,我是村南头的,村长李富贵是我爹,我想问问李大爷在家吗?” 一听是村长的儿子,女人突然高兴的叫了一声,“孩他爹,孩他爹,村长的儿子来咧!” 女人喊了几声,屋里没有动静,她便转身进了屋子。 李贵气的直翻白眼:“见到贵客也不知道先把门打开,真是无知的蠢妇!” 贾宝玉笑道:“下雨天知道往屋里跑就不错了,不要要求太高,左右不是你的老婆,你瞎操什么心。” “二爷真会开玩笑。”李贵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他连忙说道:“二爷,老李头出来了。” 贾宝玉看过去,只见一个满头花白,头发白得多,黑的少的老头走了出来,这人右边的眼睛一片浑浊,居然是个半瞎。 李家成佝偻着身子,对着李贵微微躬身道:“大少爷,今儿有何贵干?昨日小女已经跟你去了,难不成今日还要侍奉一晚?” 李贵老脸不变色,笑道:“老李头,今儿是给你报喜来了,我家少爷看上了你家的闺女,打今儿起,就让她侍奉我家少爷,也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以后你家的佃租全免。” 李贵从怀中摸出一份册子递给他:“这是你家二十亩水田的地契,从今往后,田皮和田骨就都是你的了。” 古代的田地就是老百姓的命,所以划分的极为细致。 田骨又叫田底,田皮称作田面,这是北方的叫法,到了南方江浙一带,又是另一种叫法。 一块田地又能分出来田骨和田皮,而且能够分别买卖。 简单来讲,田皮是使用权,田骨是所有权,黑土村的农民大多是拥有田皮,田骨的地契都在李富贵手里。 听起来很复杂,实际操作起来也很复杂。 但是没有办法,老百姓没有别的生路,他们赖以生存的只有土地,有些时候在缴纳税负和承担徭役,也会出现推诿扯皮。 农村又没有明确的制度规定,有些时候谁的拳头大,谁就能占据更多的土地,这也是为什么在农村一定要生儿子,儿子越多越好,兄弟越多越好的缘故。 李家成呆呆的看着手里的地契,苦着脸道:“大少爷,俺,俺不识字,这上面的字俺一个都不认识,您还是收回去吧,让俺闺女再陪一晚,俺不要这东西。” 李贵把眼一瞪,说道:“老李头,你是不是干活干傻了,白给你的地契都不要?” 李家成说道:“俺不是不相信你,实在是我家闺女已经许配给了杀猪匠李二牛的儿子,他们家的大肥猪早就被吃光了,小老儿就是把这二十亩薄田都卖了,也赔不起他那两头大肥猪啊。 李二牛这个人性子直,搞不好提刀过来杀人的。” 到底是一个村的,知根知底,李贵心说他早就提刀追过老子了,老子差点今天见了阎王爷。 一旁的贾宝玉开口道:“这位老丈,你不用担心这些问题。” 李家成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李贵连忙介绍道:“这位是我家的公子爷,京城里来的贵人,就是我家公子爷看上了你的闺女。 我们已经去过李二牛的家里,他也同意退婚,而且您那两头大肥猪,也不用还了,我家少爷已经替你还了20两银子。” 李家成吃了一惊,20两银子?都能买两头牛了! 再看向贾宝玉的眼神都变了,敬畏中带着讨好之色,“小女能得公子青睐,实在是荣幸之至。” 他转头冲着里屋大喊道:“孩儿她娘,把你的衣服给如月,咱们家要出金凤凰了!” 啥玩意? 贾宝玉一听就傻了,怎么这家人出门还得换衣服,女儿要穿母亲的衣服? 黑土村有这个风俗? 李贵笑着解释道:“当然没有这种风俗,只不过老李头家太穷,全家只有两件衣裳,老李头穿一件,其他人共穿一件,没衣服穿的就只能躲在家里的炕上。” 章节目录 211 带走李如月 屋里面,李如月的母亲摸着女儿的脑袋,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滚落下来:“月月,娘刚才看了,那公子就跟神仙下凡一样,好看的紧,你跟了他,也算是火坑里跳出来,享福去了。 娘没本事,找了你现在这个爹,以后你如果有出息了,就帮衬帮衬你这两个弟弟妹妹。” 李如月脸红的像火烧一样,小心肝儿呯呯乱跳,“我知道了娘。” 炕上还有两个孩童,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躲在被窝里面,好奇的看着母亲和姐姐说话。 她们一个七岁,一个八岁,是寡妇嫁给李家成后生下来的。 听了两个人的对话,小男孩目瞪口呆:“姐,你这就要走了吗?以后还回来吗?” 寡妇叹息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女人跟了男人,哪里还有自由身,若主家心善,说不定会让你姐姐回来,不过我听你爹说,那个公子是京城的人。 此距京城有两日的脚程,你姐姐想回来,也不是那么容易。” 小男孩还不懂事,一听姐姐要嫁到京城,便开心道:“那我们可以去京城找姐姐玩呀,我听村里的二狗子说,京城里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什么天桥八大怪……” 另一个年岁小的女孩子听得眼睛发亮,拍手叫好:“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娘,你带我们一起去吧。” “放你娘的屁!”寡妇举起手就要打,呵斥道:“你姐姐是给富贵人家的公子当丫鬟,又不是去当主子,哪里能带着你们两个累赘,快给我睡觉,省的又要多吃两碗饭。” 一对小姐弟光着屁股躲在被窝里,被子已经破败不堪,露出了里面黑白的棉絮,一看就是有年头了。 李如月跟母亲说着悄悄话,忽听外面传来老爹的喊声,“孩他娘,孩儿她娘,把你的衣服给如月,咱们家要出金凤凰了!” 寡妇知道李如月要走,明知道她是去过好日子,可母子连心,谁家愿意把自己的闺女送给别人当下人呢? 她慢慢的解开胸前的衣扣. dua g!dua g! 李如月羡慕道:“娘,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昨天晚上,宝玉说我的太小,有点儿咯人。” “呸!”寡妇啐了一口,“你才多大,就想这些,不过我看那个公子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他那个方面到底行不行?” 母女之间聊这些私密话题,是再正常不过。 李如月摇摇头道:“我,我不知道。” 废话,她李如月又没跟别的男人睡过,哪里知道贾宝玉的实力如何。 寡妇终于把衣服脱下,递给李如月,屋里面顿时亮堂许多,寡妇虽然面孔蜡黄,手背也有些粗糙,可身子却白腻腻的,让人很难相信那件粗布衣裳下面居然隐藏着如此诱人的胴体。 就像是一根香蕉,表皮上斑斑点点,可里面雪白一片。 李如月跟她比起来,那就是青涩无比的芭蕉,看着翠绿翠绿,吃起来却有些涩。 李如月都挪不开眼睛:“妈,你真好看。” “傻闺女,妈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老太婆一个,你以后会比妈更好看。”寡妇将脱下的衣服一件件给李如月穿上,“我听说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擦的都是上好的胭脂水粉,还用香喷喷的胰子洗澡,洗完了整个人都是香香的。” 李如月感受着身上带着体温的衣服,眼眶儿泛红:“妈,我舍不得你。” 寡妇搂着李如月的脑袋,下巴在她的额头上蹭了蹭:“娘也舍不得你,可哪有闺女不嫁人的,原先你爹把你嫁给李二狗那个傻小子,我还不同意,虽说他们家有钱,还能吃上肉。 可李大牛那一家子都是命硬的,沾染血腥太多,这都是要报应在下一辈身上的。 现在好了,这个公子长得又俊,人看起来还挺随和,你跟着他,应该不会受委屈,若是能当上他的姨娘,这辈子就算熬出头来了,以后你的弟弟妹妹也能有个依靠。” 李如月似乎懂事了许多,她咬了咬牙道:“我一定要当上姨娘,到时候把你和弟弟妹妹都接到京城里面去,这样你也不用干这农活,弟弟妹妹也不用挨饿受冻了。” 从李如月家离开,李如月低着头,闷闷不乐。 贾宝玉跟她说了几句话,都没能得到回应。 贾宝玉倒是非常理解她的心情,每个人第一次离开自己的家,或多或少都有离乡的愁绪,李如月也不例外。 即便她的那个家破败不堪,冬天漏风,夏天漏雨,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但那是她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那里保存着她所有的记忆。 贾宝玉对身边的李贵说道:“送两匹布,十石粮食过去。” 李贵连忙点头答应,李如月听了,摆手道:“不,不能要,这也太多了。” 贾宝玉牵过李如月的手笑道:“那是给丈母娘的,你担心什么,而且你放心,我不会把你带去京城。” “啊?不去京城?那,那……”李如月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本想说不去京城那我去哪儿,但始终没有说出口。 贾宝玉指着村南那座肉眼可见的工厂道:“这里将会是我的大本营,总得有个信得过的人帮我看着,你觉得,你是那个值得我信任的人吗?” 李如月点头如小鸡啄米,她仰着小脸看着贾宝玉,只觉得眼前的男人是如此的迷人。 回到李贵家里,李贵的媳妇就赶紧找了一身新衣服给李如月换上。 开玩笑,李如月现在是贾宝玉身边的红人,以后说不定要抬举当姨太太的,那就是半个主子,谁敢小瞧她。 昨天晚上,李如月被送来暖床,李贵的媳妇压根没想到贾宝玉居然这么痴情,一个农村的小丫头片子,还真当成了宝。 如果知道是这个结果,李贵的媳妇都想自己上阵,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现在形式比人强,李贵媳妇热情备至道:“哎呦,如月来了,快快到嫂子屋里来,小红,赶紧去把我新作的衣裳拿来,看看合不合身。” 李如月哪受过这样的待遇,连忙推辞。 贾宝玉笑道:“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回头我让人从京城送两匹苏布来,补给李家嫂子便是。” 李贵媳妇赶忙道:“二爷就是心善,民妇皮糙肉厚的,哪里配穿那样好的衣服,只有如月妹妹这么漂亮的可人儿才能配得上,待布来了,姐姐定会请最好的裁缝,给妹妹量身打造最合适的衣服。” 说完,她拉着李如月的手就往屋里走,李如月很不适应,回头看了贾宝玉一眼。 贾宝玉点点头,李如月这才跟着李贵的媳妇进了后院。 章节目录 212 宋海 李贵家,前院。 赵云正在跟几个家丁演练阵形,他让家丁放弃花里胡哨的兵器,全部只留下腰刀和长枪,甚至连弓箭都没有留下。 众人见识过赵云的武艺,再加上贾宝玉的后勤保障做的到位,基本上没有人有异议。 这些人原本就是京营的人马,军队技能也是熟稔,只不过常在贾府担任护院家丁,身上的锐气消磨殆尽,现在要做的,就是激发他们当兵的热血,调动积极性。 见贾宝玉过来,赵云停下了演练,“主公,我看过大当家的画的天门山草图,还有山寨的地形图,此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想要白日攻上山寨,除非对方无人把守,或者咱们拥有一支千人以上的队伍,打车轮战,消耗对方的精力。” 贾宝玉闻言皱起眉头:“计将安处?” 赵云略微思索到:“云想了几个方法,可供主公参考。” “第一,采用火攻,冬季气候干燥,连日干旱,未曾降雪,咱们只需放火烧山,不用废一兵一卒,就可全歼贼寇。” 贾宝玉摇了摇头道:“这不行,如此一来,山寨里的粮食岂不是全都没了?还有那些老弱妇孺,此举有伤天和,不符合咱们的利益诉求。” 赵云又道:“第二,围而不攻,我看过地形图,有一道山泉流经山寨,只要切断水源,贼寇也可不攻自破。” 贾宝玉道:“咱们的粮食也不多,而且咱们只有这十几个人,根本围不住,到时候狗急跳墙,变数太多,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虽然对方只是一群土匪,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若对方在平原上,自然可一击而溃。” “所以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赵云信心十足的说道。 …… 一日后,贾宝玉将正在干活的工匠都召集起来,并给每个人发了一双鞋子。 拿到新鞋子的工匠全都喜笑颜开,他们中很多人都打赤脚,有的只是穿着用树皮、草根编的草鞋,脚上面都是冻疮、脓包,一戳就会淌黄水的那种。 李贵召集这些人来干活,给这些人提供伙食,其他的什么都没有,所以这些工匠也是维持着最低的生活标准,连买衣服和鞋子的钱都没有。 贾宝玉不得不佩服古代人的忍耐力,这要是搁后世,早就被人堵门泼油漆了。 但是在大周朝,能吃上饭就是最大的幸福。 李贵扯着嗓子吆喝道:“这是咱公子爷发善心,特地从县城给你们买的鞋子,一双就要二百文,不过这鞋子也不是白发给你们,你们得干活,才能拿到这双鞋子,否则就必须脱下来滚蛋!” 这些工匠穿着简陋的衣服,目光呆滞,脸色麻木,他们望着李贵,望着这个给他们粮食的大善人,如果现在李贵让他们去杀人,估计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李贵接着说道:“也不是什么困难的活,就是去搬东西,待会你们三个人一组,去村子里推车子,然后跟着我们去五十里地外的天门山。 那里有我们家少爷存放的粮食,等拉回来以后,每个人都可以分二十斤大米。” 二十斤大米? 一听有粮食可以拿,这些工匠的眼睛里多了几分神采。 要知道他们现在每人每天只能领三斤大米,其中还掺杂着许多小米、高粱米,根本吃不饱,如果能有二十斤大米,那许多人的家人也可以饱饱的吃一顿了。 “大爷,您怎么说,俺就怎么干,俺听你的!” “好,大家伙穿上新鞋子,跟老子出发!”李贵大手一挥,带着二百多号工匠,浩浩荡荡的向天门山进发。 贾宝玉这次倒没有坐马车,而是骑着一匹温顺的母马。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练习骑马,古代没有更好的交通工具,毕竟要入乡随俗,贾宝玉不求能上马杀敌,好歹也要骑马快跑。 每个男孩都有一个骑马纵横天下的梦想,贾宝玉也不例外。 二百多人的队伍,有人、有马、有牛、有驴、还有骡子,全部连起来足有二里多地。 这些工匠今早吃了个饱饭,每人都干进去两碗以上的大米饭,精神状态好了不少,而且只是赶路,并没有人掉队。 贾宝玉回头看去,感叹道:“这些工匠,如果能有足够的粮饷,稍加训练,就是一支不错的军队。” 李贵骑着一头骡子,落后贾宝玉半个身位,听了贾宝玉的话不由笑道:“二爷是想当将军吗?” 贾宝玉摇摇头道:“比起当将军,我更想当一个富家翁,就如原来那样,在脂粉堆里打滚,每日和宝姐姐、林妹妹吟诗作对,只可惜这大周的局势日益崩坏,覆巢之下无完卵。” 李贵闻言说道:“二爷居安思危,小的深感佩服,不过公子爷是不是太悲观了,我大周朝有万万子民,还有几十万的边军驻守,建奴虽然屡次叩关,却也没有伤及国本,倒是河南的闯贼有些棘手,却也不足为虑呀。” 贾宝玉不由侧目,没想到自己身边的小管家居然有这种眼力见儿,可见上层勋贵的家奴,也比普通的学生士子眼界要高出不少。 眼下大周朝抱着这种想法的人很多,甚至于朝堂上的衮衮诸公,也从未将野猪皮当作是心腹大患。 毕竟建奴满打满算也就十几万真夷,相比较大周,那真是巨人面前的一只小蚂蚁,虽然现在这只蚂蚁看着强壮。 但蚂蚁终究是蚂蚁。 贾宝玉叹了口气,摇摇脑袋,当务之急是拿下天门山,抢下那里的粮食,壮大自己! “不知道子龙他们进展如何?” …… 此刻,天门山,一个天然的山洞内。 山洞中有十把椅子,只不过十把椅子空出了三个,只剩下七个人坐在上面。 这些土匪也没有啥文化,大当家、二当家、三当家的依次排下去。 此时位于中间的,属于大当家的位置被空了出来,其他的几个当家全都虎视眈眈的盯着那个位置。 二当家的是个光头,叫宋海。 他以前是个和尚,因为得罪了方丈,被赶出寺庙,宋海的度牒文书都被收走,成了个野和尚,当了二十多年的和尚,宋海没有别的谋生技能,只能到处要饭。 后来连饭也要不到了,索性半夜潜入一个地主家里,杀了地主全家,还凌辱了地主的老婆、小妾,带着地主家的护院上山当了土匪,投入大当家的麾下成为了二当家。 宛平县的县令也组织过几次围剿,奈何天门山易守难攻,打了几次没有占到便宜,索性放弃了这里。 反正现在到处都是土匪,多这一个不多,少这一个不少。 大当家的正好是本县人,他把村子里许多青皮都弄到山上,又杀了几个地主,把他们的土地分给周边村民,自己则占据了整个天门山,然后在天门山上开荒种地,渐渐发展的有模有样。 所以天门山上的这伙土匪,明面上是土匪,背地里却是地主,而且听说跟宛平县的一些官吏都有勾结。 此时大当家被人抓去,生死不知,剩下的土匪头目也起了心思,大家都想争一争大当家的位置。 二当家的宋海做出一副无奈神色道:“俗话说,蛇无头不行,咱们天门山上上下下几百号人,总要有个发号施令的,否则大家都是主意,究竟该听谁的?” 坐在第五把椅子上的土匪头目,是大当家的叔辈兄弟,叫孙杨,这次出去打劫,大当家的带着三当家、四当家、五当家的还有小当家一共五个当家出去。 三当家和四当家都被家丁们砍死,同时被砍死的还有九当家的,这些都是大当家同村的人。 都姓孙,属于同宗同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章节目录 213 小当家宋海 小当家的叫孙悦,是大当家的儿子。 孙杨冷笑道:“我哥哥是生是死还不知道,你就着急忙慌的要坐主位,你什么心思,难道我等看不出来吗?” 宋海是个外来户,不过他当和尚的时候学过几年拳脚,论武力,他才是天门山土匪里面最厉害的那个。 平时宋海也会负责山寨里面土匪们的操练,教授拳脚功夫。 宋海闻言,老脸挂不住了:“孙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不想让大当家的回来?要不是这次下山打劫,大当家的没有带上我,你们又怎么会被人打的狼狈逃窜?连大当家的都保不住。 要我看,你们才是导致大当家被抓的罪魁祸首!” 土匪当中,本就不是铁板一块,现在大当家的生死未卜,矛盾瞬间激化。 果然,听了宋海的话,孙杨和孙悦二人同时站了起来,孙悦指着宋海骂道:“姓宋的,这天门山是我们孙家的,你是什么物件,也想染指大当家的位置?” 宋海还没开口,六当家、七当家、八当家三个人就站了起来:“谁说二当家没资格?他没有资格,难道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就有资格了? 你以为这里是皇位啊,还父死子继,告诉你,咱们是土匪,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 这里宋大哥的武功最高,他当这个老大,我们没话说,如果其他人想要坐这个位置,就得先问问咱们兄弟几个答不答应!” 孙悦一听,越发愤怒,“好啊,你们早就串通好了,想要谋夺我家的家业,寨子里有一半是我们孙家的人,我看谁能当这个大当家!” 六当家、七当家、八当家都是外来户,六当家和七当家是从宣府逃亡来的军户,八当家的则是天津人,据说曾经参加过漕帮。 现在这些外来户抱成一团,对孙家帮展开了攻讦。 眼看事情闹的不可开交,就要动手,门外忽然冲进来一个山贼,他见屋里乱作一团,慌忙叫道:“诸位当家,喜事啊,大喜事啊!” 孙悦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唾沫星子崩了他一脸:“tmd我老爹都没了,还有什么喜事?” 小山贼指着洞外,结结巴巴道:“大,大,大当家的回来了!” 啥? 洞中这伙人都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孙悦更是一脸不相信:“放你娘的屁!我亲眼看到我爹被人抓了去,如何能活着回来?” 小山贼说道:“小的不敢撒谎,大当家的已经到了山门外,正往这边赶呢。” 孙悦一把将小山贼丢在地上,狂奔出去! 二当家的几个对视一眼,似乎有些失望,不过赶紧收拾心情,跟着走出山洞。 山洞外面,大当家的披头散发,浑身衣服破破烂烂,赤着双脚,脚底都是血泡,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的路。 孙悦见到他,喜出望外:“爹!爹!爹!我爹没死!我又有爹了!” 孙悦兴高采烈的扑了上去,紧紧的搂住了大当家。 大当家的一脸嫌弃道:“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成何体统,还不快下来!” 话虽这么说,可那眼里的慈爱却骗不了人。 孙悦最怕的就是自己的老爹,闻言赶紧立正站好,可当他看清老爹身后的几个人时,疑惑问道:“爹,他们是谁?” 大当家的扫了众人一眼,朗声道:“诸位兄弟,孙某侥幸逃脱樊笼,欲休息一下,老二,你吩咐下去,晚上杀猪宰羊,犒劳犒劳大家!” 宋海赶忙答应下来,眼神中透着复杂之色。 大当家的房间里。 孙悦和其他几个当家的都围坐在床前,大当家的躺在床上,恢复体力。 “悦儿,爹爹给你引见引见,这三位乃是荣国公府二房公子的随从,是他们一路护送你爹回来的,于我有活命之恩。” 孙悦一听,立刻跪地磕头:“三位英雄,救了俺爹的性命,就是俺们孙家的大恩人,请受孙悦一拜!” 赵云三人欣然接受,目光却一直放在大当家的身上,就连身形也没有离开大当家的三步之外。 孙杨看了赵云三人一眼,觉得有点不大对劲,便说道:“三位壮士,多谢你们护送我大哥回来,舟车劳顿,我已备下酒菜,请三位壮士稍事歇息,待沐浴后大家一起喝一杯!” 赵云、华安、武大三个人仿佛没听到,依旧站在床前。 见三个人不搭理自己,孙杨就有些生气,喝道:“我们有些话要跟我大哥说,还请三位移步!” 大当家的却不敢装聋作哑,连忙劝道:“老五,说啥呢,不可对恩公无礼,若不是三位恩公搭救,我这条命也就交代了,这样,你和老九先出去,我跟悦儿单独说几句话。” 孙杨和九当家不满的瞪了赵云三人一眼,气哼哼的出了门。 孙悦有些好奇的看着赵云,问道:“爹,这三位到底是什么来头,还有那什么二房公子,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大当家的叹了口气,无奈的将自己如何被捕,如何答应贾宝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孙悦听完,傻眼了。 “爹,您不是逃出来的,您叛变了?” 大当家的立即给了儿子一个暴栗,喝道:“什么叛变,这山寨都是老子的,老子现在这叫弃暗投明,我说你到底是哪头的,还给你爹安一个叛变的名头,你是不是我亲儿子?” 孙悦委屈的摸摸脑袋道:“爹,当初是你带我们全家造的反,怎么还说起我来了,是您说这辈子都不可能接受朝廷招安,这才几年啊,您老就说话不算数了。” “还敢顶嘴?”大当家的气不打一处来,抄起床上的痒痒挠就要打儿子。 一旁充当吉祥物的赵云终于开了口,“行了,没这么多时间浪费,我来跟你儿子说。” 孙悦还是第一次听赵云开口,他看着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青年人说道:“我家主公乃胸怀天下之人,宅心仁厚之辈,若在云看来,你们不过是些土鸡瓦狗,不过主公仁慈,饶尔等一条性命。 你们这些当土匪的,手里少不了无辜百姓的性命,从现在开始,你们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我家主公。” “你家主公是谁?” “我叫主公的名字你现在还不配知道,等你能够接的了我三招的时候,自然会知晓。”赵云淡淡的说道,“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配合我,除掉与你父亲作对的土匪。” 孙悦依旧一副愤怒表情:“我们山寨的事情,岂容你一个外人插嘴,你算什么……” 话还没说完,赵云的剑就搁在了他的咽喉上,锋锐的剑刃毫不费力的割破了他的皮肤,渗出了颗颗血珠。 咕咚——孙悦喉咙滚动了一下,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他。 “别,别冲动!” 赵云淡淡说道:“你刚才说什么?” 孙悦咽了口唾沫道:“我说大哥说的对,说得妙,说的呱呱叫!” 赵云倏地收回了剑,速度之快,仿佛这柄剑根本没有出过鞘。 孙悦精神有些恍惚,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手的鲜红,但是他却不敢叫,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声音还没有发出来,他的人头可能就已经飞起来了。 这个人太恐怖了,他们山寨最厉害的宋海恐怕也不是对方一合之敌。 看来刚才对方说的是真的,他真的有能力单枪匹马屠了整个山寨! 赵云朝他招了招手,道:“待会吃饭的时候……” 章节目录 214 火并 孙悦一边点头,一边打量着赵云,心里五味杂陈,明明是差不多大的年轻人,怎么差距比人和狗的差距都大呢?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黑夜。 山寨里燃起了火把,将整个山寨点燃,仿佛是黑夜里的眼睛,闪烁着昏黄的光芒。 “今天大当家的有令,所有人,酒肉管够,大家伙敞开了吃,敞开了喝!” “大当家的万岁!” “万岁!” “万岁!” 整个山寨顿时陷入了一片欢乐的海洋,那些只负责种地的百姓,平时也是省吃俭用,毕竟上了山,也得种地,也得给天门山的土匪交租,不过比起山下的生活,寨子里的生活要好过得多。 山洞里。 摆着五个大圆桌,山寨所有的头目都在这里了,其中还包括头目们的家属。 奇怪的是,大当家、五当家、小当家的家属都没有来。 大当家的举起酒碗,说道:“兄弟们,这几天辛苦大家了,我不在的这几天,你们做的很好,这碗酒,我敬你们!” “好!”一众头目举起酒碗,一口就干了。 山贼们喝得都是米酒,没什么度数,喝不醉人。 不过今天的高粱酒跟往常有些不同。 二当家的宋海是和尚,他从不饮酒,不过却喜欢吃肉,女人也是不可缺少的。 六当家的咂摸咂摸嘴,道:“大当家的,这酒味道不对呀。” 大当家的心里一紧,问道:“怎么不对了,我觉得很对啊。” 孙悦也附和道:“六哥,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怀疑我父亲在酒里下毒?” 此话一出,六当家的当即变了脸色,赵云等人更是恨不得一枪攮死他。 这个混蛋玩意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六当家连忙摇头道:“不是,不是,我是说这酒真踏马的够劲,喝了这个酒,我就感觉以前的酒都白喝了,这才是爷们儿该喝的酒。” 大当家的松了口气。 这些酒里面已经加了料,正是贾宝玉给他的高浓度酒精,整整一坛子,全都加进去了,原本十几度的酒,现在起码有三十多度。 这度数虽然不算高,可现在是大周朝,大家普遍还是喜欢喝低度酒,这对大周朝的人来说,就算是高度酒了。 不过高度酒有高度酒的好处,那就是可以让一个人现出原形。 许多原本内向的人,一旦喝了酒,话就会变多,许多平常不敢说,不敢讲的心里话,都会借着酒劲说出来。 大当家的哈哈大笑,再次举起酒碗,劝众人喝酒。 老大敬酒,谁敢不喝? 不过大当家的喝的还是原来的低度酒,连喝几碗都不变色,其他的头目就没有那么好的酒量,两碗米酒下肚,眼前都开始冒金星了,这脸也红了,眼睛也开始迷离起来,仿佛时间被按下了加速键。 大当家的举起酒碗,来到八当家面前:“老八,大哥敬你一碗!祝你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八当家的有些迷糊,心说你丫比我大一轮,怎么祝我长寿,不过话听着舒服,八当家的赶忙站起身来:“多谢老大,我干了,您随意!” 说完,八当家的一仰脖子,一碗高度米酒就下了肚。 大当家的又跟老六喝了一碗,最后举着一碗酒来到宋海身边:“老二,哥哥敬你!” “哥哥说的哪里话,该是弟弟的敬您才是,不过弟弟是出家人,出家人不饮酒,我就以茶代酒,敬哥哥。”宋海端起一杯茶起身说道。 大当家的笑道:“老二劳苦功高,这些年为我天门山立下汗马功劳,此番我身陷敌营,多亏了老二你在天门山坐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宋海脸色不变,他不知道对方是否知道白天发生在山洞的事情。 宋海说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既然入了天门山,那就是天门山的人,在下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寨子,不敢有半点私心。” 大当家的哈哈大笑,举碗就要喝。 一旁的小当家孙悦却把一只手搭在了宋海的手腕上,“二当家,我父亲喝酒,你却喝茶,这不合适吧?” 宋海身旁的六当家也发话了:“孙悦,二哥是出家人,大家都知道的,他从不喝酒,难道你忘了?” 小当家孙悦大声道:“我当然记得了,不过现在是我老爹敬他,他以茶代酒,什么意思,这是摆明了不给我老爹面子,我问在场的兄弟们一句,这个天门山,谁能不给我老爹面子?” 六当家闻言一怔,还想争论,却被宋海给拦住了:“不好意思,老六他喝醉了。” “他喝醉了,你也喝醉了?”小当家孙悦猛地站起身来。 宋海看着像一条疯狗一样的孙悦,眼神看向大当家,大当家的只是微笑,没有说话。 宋海点点头道:“好,既然是大哥敬酒,小弟就破一次例,老六,倒酒!” 六当家拿起酒坛,就倒了一碗酒。 “慢着,这么喝有什么意思,再加点这个吧。”孙悦说着端起一碗猪肺汤,连带着里面的猪肺都倒进宋海的酒碗里。 六当家的坐不住了,也站起身,对着小当家孙悦怒目而视:“你这是什么意思?故意找事?” 小当家孙悦眼睛瞪得像铜铃:“我就是看你不爽,干嘛,咬我啊?” 六当家怒道:“给脸不要脸,我今天就替你爹教训教训你!” 二当家宋海却紧紧攥住了六当家的手腕,低吼道:“别给我惹事,今天是庆祝大当家的平安归来的好日子,这碗酒,我干了!” 宋海爽利的举起酒碗,仰头灌了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小当家孙悦突然从腰间,摸出一柄匕首,猛地送进了宋海的小腹。 宋海吃痛,不可思议的看着小当家孙悦,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排行最末的小当家,居然敢对自己下手! 小当家孙悦面目狰狞,阴惨惨的笑道:“臭和尚,没想到也有今天吧,兄弟们,抄家伙!” 随着小当家的一声暴喝,五当家孙杨、九当家孙英海同时跳起来,摸出身上的小刀就朝身边人捅过去。 “啊!啊!啊!”宋海怒不可遏,伸手抓住了小当家的胳膊,用力一拧,同时另一只手里的酒碗照着他的脑袋砸了过去! 小当家孙悦猝然低头,躲过了致命一击,同时刀柄左右转动,痛得宋海哇哇大叫。 他一脚踹出,正中小当家孙悦的小腹,踹的他连连后退。 宋海一手握住匕首,然后顺势抓起桌子上的酒碗四处乱砸,想要制造混乱。 小当家孙悦冲着还在发愣的大当家喊道:“爹,你还愣着干嘛,动手啊!” 大当家的一咬牙,目露凶光,“老二,对不起了,哥哥这也是没办法,你就当哥哥的投名状,等你死后,我一定每年去拜祭你,给你多烧些纸钱,让你在西天如来佛祖面前,混个差事。” “我去你妈的!” 宋海拔腿就往山洞外面跑,他还有许多心腹兄弟在外面喝酒,只要召集兄弟,未必不能反败为胜。 大当家的猛地扑了过去,犹如一只猛虎扑向自己的猎物。 跑在前面的宋海听到身后的动静,心中一震,论功夫,整个天门山没人是他的对手,即便是大当家,也是稍逊一筹,可现在他有伤在身,十成的功夫能发挥出三四成就不错了。 宋海面色一狠,竟然不再逃跑,右脚猛地向后蹬出,使出了一招兔子蹬鹰。 大当家双手一错,分别抓向宋海的后脖颈和腋下,他要擒住宋海! 宋海避无可避,脚下一蹬,整个人撞向身后的大当家,大当家哪料到他会使这种招数,猝不及防下,居然被对方撞在了胸口上。 喀拉拉——宋海的一招老熊撞树,力道极大,普通的小树一撞就断,大当家吃了这一招,整个人“噔噔噔”往后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 小当家孙悦抄起一张板凳,照着宋海的大光头就砸过去。 章节目录 215 常山赵子龙 宋海偏了偏脑袋,板凳砸在了他的肩膀上,宋海闷哼一声,借着力道继续往山洞外面跑。 小当家孙悦大喝道:“贼子休走!” 然后小当家孙悦再次脚下发力,朝宋海猛扑过去。 都说拳怕少壮,棍怕老郎,孙悦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浑身有使不完的精力,两三步就赶上了宋海。 宋海身形高大,但是速度不快,突觉后背一紧,原来是孙悦抓住了他的后背衣裳。 “滚开!” 宋海大喝一声,回身肘向孙悦的胸口,这一肘势大力沉,若被击中,非得胸骨碎裂不可。 呯—— 大当家的冲了过去,同样以肘对肘,接下了宋海的致命一击。 大当家挨了一肘,只觉手臂发麻,整条胳膊仿佛过了电一样,软趴趴的再也使不上力气。 “幸好悦儿捅了他一刀,否则真是生死难料。” 大当家的冲着孙悦喊了一声;“儿子,点子扎手,咱爷俩并肩子上!” “拼了!” “老子日你佛祖奶奶!”宋海肺都要气炸了,这两父子太不要脸,不但偷袭,而且还二打一,欺负他这个受了伤的老同志。 面对两父子同时进攻,宋海已经避无可避,只能放弃逃跑,回身硬接。 只不过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他的左手还按在小腹的匕首上,所以只有一只手迎战大当家父子俩。 宋海使出自己的绝招,一肘撑地,一脚冲天而起,踹向大当家的小喆。 这是一记断子绝孙脚,如果踢中了,孙悦以后就享福了,他老爹的资源就都是他一个人的了。 大当家当然不可能牺牲自己后半辈子的幸福,所以选择了战略性后撤。 孙悦却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一拳砸向对方的咽喉,务求一击毙命。 “来得好!” 宋海凌空变向,右脚在地上点了一下,再次踢出,正中孙悦的小小喆! 嗷——孙悦双眼翻白,立刻昏死过去。 咔嚓——仿佛有什么东西碎了,好像是鸡蛋壳撞到了石头。 “儿子!” 大当家目眦欲裂,都不必想,他儿子肯定无法传宗接代了。 “宋海,你给老子拿命来!” 面对这个昔日的二弟,大当家再不犹豫,招招都是拼命,大当家的状若疯虎,居然打的宋海节节败退。 宋海的小腹鲜血不停的流出,脸色越发苍白,他知道再这样打下去,自己非死在这里不可。 洞中的战局渐渐明了,孙家帮人数多,占据了上风,再加上六当家、八当家他们喝了高度酒,脑袋晕乎乎的,十成的力气只能打出来五成。 大当家的家眷也不是省油的灯,看见丈夫跟人家干仗,抄起板凳也加入战场,一下就给六当家来了瓢。 宋海见大势已去,兵行险着,一把拔出小腹上的匕首,刺中了大当家的腰子。 嗷——嗷——嗷—— 大当家的双眼暴凸,差点没把眼睛瞪出来。 割腰子之痛非一般人可以忍受,中了一刀的大当家失去了战斗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宋海捂着小腹往山洞外面跑。 宋海距离山洞越来越近,一步,两步,一步两步…… 胜利的曙光就在前方,只要逃出去,他宋海就能活,只要能活下来,他一定会卷土重来,到时候非灭了大当家的满门不可! 他要把大当家和他的家人都吊起来,然后将大当家的婆娘…… 正想着,就听身后传来大当家尖锐的叫声:“赵大人,别让那人跑了,否则就完了!” 赵大人? 宋海正在纳闷,谁是赵大人,就看见面前出现了一个身穿白色布袍的年轻人,冲着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你是什么人?” “常山赵子龙!” …… 山下,贾宝玉的民工队伍早已燃起火把,每隔三步,就有一个人举着火把照明。 古代的人由于营养不良,所以大多数人都有夜盲症。 夜盲症俗称“雀蒙眼”,是医学术语,指在光线昏暗环境下或夜晚视物不清或完全看不见东西、行动困难的症状。该症状一般都是由于缺乏维生素a。 这种症状不用吃药,只要多吃些动物肝脏就能解决。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贾宝玉却无法解决,一方面是没有多少钱,另一方面是没有这么多的肉。 不过贾宝玉听说用菊花、枸杞、松针等熬汤也能有效改善这一状况,事情紧急,他还没来得及试验,只能等以后再说。 贾宝玉、李贵、赵大宝三个人,还有十几个家丁,带着二百个工匠牵牛、牵驴,静静的往天门山上赶。 在本地的一个向导带领下,众人好歹是没有迷路,终于来到了天门山土匪窝的寨门前。 天门山有个奇景,叫天门洞,类似于一个天然的溶洞,只不过被大当家的打通,成为了天门山山寨的大门。 这估计是最早的人工隧道,想要进山寨,便只有这一条道,堪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贾宝玉等人便在这门口等着。 刚出正月,天气美丽动人,古代也没有手表,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再加上山里面本就比山下寒冷,贾宝玉估计室外温度得零下二十度。 他让众人挤在一起,抱团取暖。 贾宝玉穿着皮袄棉衣,头脸和手脚都用皮子裹着,只露出俩眼睛,就这他都觉得手脚失去了知觉。 更不用说那些穿着单薄衣服,连一件棉衣都没有的工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深黑的夜空中飘起了小雪花,雪花纷纷扬扬,犹如花瓣从空中落下,不一会儿就在山上积了薄薄一层,这让贾宝玉想起了一首诗“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只可惜这里没有红泥小火炉,也没有绿蚁新醅酒。 “李贵,把骡子上的酒壶拿过来,每个人喝一口,千万不能多喝。” 冷冽的山风吹过,犹如刀割在人的身上,工人们口中呼出浓厚的白雾,贾宝玉咒骂了几句,他感觉这山风似乎能洞穿皮袄,直接把人冻透。 考虑到冬日严寒,保暖物资跟不上的问题,贾宝玉特地让李贵准备了几桶烈酒,以供驱寒。 冰冷的酒壶传递给一个工人,工人拔开瓶塞,他的嘴唇已经冻得乌紫,仰头灌了一口酒,就觉得仿佛喝进去一团火。 这团火顺着喉咙一直流到了胃里,连带着他整个人都要燃烧起来。 工人瞬间精神了许多,还想再喝一口,却被李贵夺了过去,递给下一个工人。 十几个家丁,每人负责二十个工人,倒也不算麻烦,很快,几桶烈酒就灌进了这些工人的身体里面,原本打着哆嗦的工人,状态都好了许多。 章节目录 216 收获 贾宝玉看着他们,心里宽慰,这下就不用冻死许多人了。 “也不知道子龙成功了没有?” 贾宝玉心中焦急,他担心子龙他们的安危,虽说赵云一身是胆、武艺超绝,但双拳难敌四手,猛虎也怕群狼,山寨里有三百多号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人。 贾宝玉看了看天,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赵大宝摸了过来,低声道:“二爷,都戌时了,怎么还没有动静?会不会?” 贾宝玉摇摇头,他又不是千里眼,哪里知道里面的情况,不过他还是安慰道:“放心,子龙出马,一定不会失手,就算计划失败,一个小小的山寨,也困不了子龙。” 倏地,忽然听到山寨里面喊杀声大作。 贾宝玉和赵大宝对视一眼,“成了!” 山寨里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二爷,我是武大,你们快进来吧!” 贾宝玉大手一挥:“众家丁听令,管好自己的队伍,有序进寨子,不许喧哗,违令者斩!” 工人们二十人为一个小组,在自己小组的组长带领下,依次从天门洞走了进去。 贾宝玉见到了武大,见他一身是血,问道:“里面什么情况,你怎么搞成这个鬼样?” 武大一抹脸上的鲜血,热乎乎的,说道:“没事,杀了几个不听话的土匪,赵云已经杀了二当家,里面的局势控制住,就等二爷发话。” 贾宝玉冷哼一声,“前面带路!” 黑土村的人浩浩荡荡的涌了进去,贾宝玉、李贵在武大的带领下直扑山洞,远远就看到华安和几个青壮站在洞外,火把将整个山寨照的如同白昼。 地面上躺着十几具尸体,死状千奇百怪,还有二十多号人被绳子绑着,满眼惊恐的看着贾宝玉等人。 贾宝玉记性不错,一眼就看出这里面有不少是打劫他们的土匪。 华安见贾宝玉等人到来,喜出望外,连忙把贾宝玉等人迎进了山洞。 山洞里面,烧着十几个大火盆,温暖如春,让裹着一层皮袄的贾宝玉都出了一头的汗。 赵云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土匪坐在那里,大当家的躺在一旁的草席上面,一个人正在给他包扎伤口。 山洞里面还有不少妇女,她们一脸惊恐的看着贾宝玉等人,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这伙人,也不知道这伙人是敌是友。 见赵云没事,贾宝玉放下心来,山洞的中央,几个土匪被五花大绑,看穿着,就是山贼的头目。 二当家宋海垂头丧气,歪倒地上,面色蜡黄,身下血流了一地,他勉强抬起脑袋,望着贾宝玉,眼神里露出疑惑。 大当家的见到贾宝玉,老泪纵横,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公子爷,公子爷,您老终于来了,小的想死你了。” 贾宝玉笑着按住他的肩头道:“大当家辛苦了,你身上有伤,就不必起身行礼,对了,寨中匪徒是否剿杀干净?” 大当家点头如小鸡啄米道:“都死了,都死了,六当家、八当家的都已被诛杀,连带着他们的家眷也死了干净。” 有两个土匪拎着几个小孩的脑袋过来邀功。 言称是他们的儿子,贾宝玉差点没吐出来,因为这些孩子看起来也就五六岁,连忙让人拿下去。 贾宝玉心里默念了几句罪过罪过,不过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土匪窝里讲究的就是丛林法则,斩草除根。 就好像每一个新的狮王登基,都会把前任狮王的孩子咬死。 贾宝玉扫视了山洞一眼,这些山上的土匪伙食还算不错,他们住在天门山上,应了那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再加上自己平时打劫、种地,粮食够吃。 这些人的气色、形态比起黑土村的村民来说,不要好太多。 山洞中,许多山贼和他们的家属,被赶到了一起,等候贾宝玉的发落。 贾宝玉坐在一张椅子上,说道:“除了贼匪头目,其余山贼,可以戴罪立功,他们的家属,也可迁至黑土村去,帮助做工。” 此言一出,众多跟随二当家的山贼和他们的家属纷纷跪地磕头,这些人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没想到贾宝玉还真是个大救星,居然放过了他们。 一旁的李贵压低声音道:“二爷,这些人回去也是浪费粮食,不如……” 他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谁知贾宝玉摇摇头大声道:“山寨里有粮食,岂可多造杀孽,再说人口才是最大的财富,这里面的水很深,你不懂。” “是是是,小的多嘴,该打,该打。”李贵不痛不痒的打了自己两个耳光。 贾宝玉对大当家的说道:“大当家,这里面有没有你的死对头,都挑出来,可以就地正法。” 一伙土匪看向大当家的眼神中都透着害怕,有的把头埋低,根本不敢看他。 大当家此刻腰子生疼,没有心情杀人,摇了摇头。 贾宝玉招呼赵云过来,“子龙,你挑几个,把这些山贼重新编排,让他们当头领,再从工人队伍里挑一些,凑足一百人,我全部交给你,帮我训练出一支能够打仗的队伍来。” 赵云一听,眼睛放光:“遵命!” 一旁的李贵都听傻了,训练一支能够打仗的队伍? 跟谁打仗? 贾宝玉却有自己的考量,眼下京畿之地闹流寇,人心惶惶,官府、京营对京畿的掌控已经弱到了极点,正是自己浑水摸鱼的最佳时机。 他准备以天门山为秘密基地,拉起一支队伍,以防不测。 这支队伍的人不需要多,但必须足够精悍,要以一当十,他相信赵云的能力,会给他足够的惊喜。 贾宝玉喊道:“此次战斗中,帮助大当家者,每人赏田五十亩。” 天门山上田地不少,这次又死了不少人,就算没死的,也被贾宝玉拉去当苦力,就空出了许多田地。 贾宝玉就把这些田地赏给其他的山贼,用来拉拢人心。 原本山寨里有十个当家,死掉了六个,剩下四个,再加上他们的家人、手下,加起来足足有一百多号人。 现在这一百多号人死的死,伤的伤,还准备拉回黑土村接受黑土村村民的再改造。 天门山上的田地一下子就空出来好几千亩。 足够贾宝玉赏赐好几轮的了。 贾宝玉留下几个家丁控制山洞,在大当家的带领下,贾宝玉和赵云等人来到了山寨的库房。 这库房就设置在山洞的隔壁,中间隔着一道铁门,用铁链子锁起来。 大当家哆哆嗦嗦掏出了钥匙,打开门锁,哗啦啦——铁链掉落在地上,铁门轰然打开。 仓库里面漆黑一片,华安连忙取来火把,点燃了仓库里的油灯。 灯光亮起来,众人才看清楚,仓库里面堆着不少的大箱子,打开箱子,里面居然放着一个个硕大的银锭,足有上百个。 “md,光是这些银子就够本了!” 华安抓起一个银锭,掂了掂,足有百两重,粗略估计,这里的银子最少有一万两! 华安使劲拍了一下大当家的肩膀:“老孙,行啊,没看出来,你还真是个土财主!” 大当家的心都在滴血,这可是他这些年积攒的家业,现在居然为他人做了嫁衣。 贾宝玉拍拍大当家的肩膀道:“放心,跟着我,这些银子算什么,好日子都在后头。” 大当家的挤出一丝微笑:“是是是,大人说得对。” 贾宝玉对这些银子倒没有多大的感觉,“不是说有粮食吗,在那里?” 大当家的伸手指向一旁的油毡布,几个小喽啰扯下油毡布,露出了堆积如山的粮食。 华安用刀割开一个小口子,白花花的大米如水流了出来,哗啦啦—— 章节目录 217 收获 大当家的更心疼了。 “这都是小的这些年收的佃租,是山上的佃户们种出来的山地稻米,口感比不上江南的稻米。” 贾宝玉不禁感叹,怪不得大家都想去做土匪强盗,这抢劫就是比种地来钱快! 李自成如此,野猪皮如此,后来的列强更是如此。 此时的野猪皮虽然建国大清,可实质上还是一群土匪,每年都会有组织、有规模的冲进大周朝抢掠一番,然后回去瓜分财物。 只有强盗才会如此行径,才会如此的野蛮。 李贵看着堆积如山的粮食,兴奋的两眼通红,刚才在山寨外面受冻挨饿,也不觉得辛苦,他兴奋道:“有了这些粮食,足够黑土村的村民吃好几年了,咱们再也不用为粮食发愁了。” 贾宝玉也是心下灵光闪动,自己现在实力弱小,必须用血腥手段积累原始资本。 打劫看起来是个不错的路子。 “大当家,你们这附近还有没有其他的山寨?” 大当家的一听,哪还不知道贾宝玉的想法,这位大爷是抢劫抢上瘾了! 大当家的咬牙切齿道:“当然有!东边的定都峰,就有两个土匪窝。” “定都峰?那里不是佛山吗,上面只有两个寺庙,一个广慧寺,一个潭柘寺,我家老母经常去上香祈福。” 李贵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大当家的说道:“要不说他们是土匪呢,除了打家劫舍的事情不干,那两个寺庙,坐拥上万亩的良田,还不用交租子,里面的和尚个个肥得流油。 我听说他们还喜欢帮人重金求子,一些生不出孩子的,到那里住上几个月,就怀上了,而且还闹出过不少人命呢。” 贾宝玉皱眉道:“这件事以后再说,先把犯事的家属清理出来,送他们去黑土村,你和几个当家的也去黑土村养伤,这里以后就交给赵云。” 大当家的脸色发苦:“大人,小的受了重伤,恐怕不能长途跋涉,而且这里没个知根知底的,也不好管理,还是让我和犬子留下来,辅佐赵大人。” 忙活了半夜,众人便在山上歇息了一晚。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贾宝玉便下令将粮食和银子都搬出来,将车马装了个满满当当。 看到这些粮食和银子,那些随行的工人都是露出贪婪的神情。 贾宝玉笑道:“此番运粮回去,每人可得半石大米,银钱五分。” 工人们都是欢呼,这次他们长途奔袭,要说没有怨言那是不可能的,但只要有银子、有粮食,所有的怨气都会转化为赞美! “大人长命百岁!” “大人公侯万代!” “大人金枪不倒!” 有了银钱加持,工人们干活的热情高涨,搬运起粮食来也是动力十足,根本没有人偷奸耍滑。 贾宝玉满意的点点头。 看来并不是工人的积极性不高,而是银钱跟不上,只要有足够的银子,就能彻底激发出这些工人的干活积极性和能动性。 没看到有好几个工人,非常自觉地打扫掉落在地上的大米。 而跟随贾宝玉过来的家丁,每人则分的一两的赏银! 家丁们也是十分高兴,这都快赶上他们半个月的工资了! 趁着众人忙碌,贾宝玉把赵云叫到一旁,说道:“子龙,我给你留下一半的粮食,你在山上招兵买马,严加训练,一个月后,我希望能看到一支能战斗的队伍。” 赵云道:“这些贼寇匪性难改,不如全都杀了了账,咱们再从京城的难民里面挑选敦厚之人,云有信心,不出一月,便可稍见成效。” 赵云来自东汉末年,三国争霸,那个年代真是人命如草芥,说杀人就杀人,说屠城就屠城。 三国打到最后,东汉几千万的人口,就只剩下了几百万人。 所以赵云对于杀戮,一点芥蒂都没有。 可贾宝玉不一样,先不说他的灵魂来自后世,那是个吃烧烤打个架都能引起全民狂欢,景区插队都能搞得全民高朝,高铁打架让所有人恨不得眼珠子都抠出来的和平社会。 就算来到大周朝,京城里也是歌舞升平,一片繁荣景象。 贾宝玉对于动辄杀人,心里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更何况一下杀这么多人,在他眼中,这些都是放错地方的耗材,留着他们,比杀掉他们可以创造更多的财富。 贾宝玉摸着下巴道:“人全部杀掉不现实,再说这些人原本就是农民,只不过受人裹挟,才进山当了土匪,这样,把所有杀过平民、奸淫掳掠的土匪挑出来,剩下的人,你整编成队。” 土匪窝里能打能杀的土匪不多,已经死掉了十几个,还剩下六十多个人,除去贾宝玉刚才所说的那些,便只有三十多人。 再去掉几个身高、体重、长短腿的二级残废,符合赵云标准的士兵便只有三十个人。 人才,还是太少了! 贾宝玉摸了摸下巴,又让赵云从工人的队伍里挑出二十个身强力壮的,勉强凑出一个五十个人的队伍。 而那些杀过人、喜欢奸淫掳掠的家伙,则被贾宝玉五花大绑。 其中就有几个大当家的同族中人,他们大声向大当家求救,咒骂贾宝玉不讲诚信,说好的分田,不分也就罢了,还把他们都给抓起来。 大当家和小当家自身难保,他们因为胯下受伤严重,早就被贾宝玉派人送往黑土村。 赵云立刻砍了几个闹事的土匪脑袋,乱糟糟的局面才得以控制。 “主公,咱们这里以后究竟是土匪,还是……” “我们是大周的子民,此番剿匪乃是黑土村村民看不惯土匪烧杀抢掠的行径,自发组织起来的乡勇,正所谓天不救人,则人自救,官不救人,则民自救。 能站出来不畏艰难,不惧生死的都是忠诚义士,就叫义勇军吧。” 大周朝有许多自发的民间军事组织。 建奴屡次叩关入侵,在宣府、山东、山西等地大肆抢掠,便有许多民间的仁人义士自发组织乡勇,编练成军,对抗建奴的侵扰。 只不过这些临时拼凑起来的军队,战斗力十分低下,再加上武器装备、后勤补给跟不上,很容易就被官兵击溃。 不过这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大周朝对这些自发组织起来的乡勇管理不严,甚至还鼓励这种行为。 因为朝廷的粮饷发不出来,地方官手上又没有兵权,便只能依靠这些民间的军事组织,如果能凑巧杀一两个鞑子,那就是大功一件,足以抵消失城失地的罪过。 历史上清兵入关,南方的许多举人、士子便自募乡勇,依靠城池抵抗清军。 这些义军一直持续到康熙、雍正、乾隆都还存在,甚至后期的天地会、红花会、义和团、太平天国,也都是有着义军的称号。 所以贾宝玉的这支草台班子,非但不会被官府围剿,如果立下战功,还会被官府嘉奖。 毕竟他们不需要朝廷发粮饷,还能维护社会治安,简直就是大周朝的福音,可以说只要贾宝玉不造反,他想干什么都行! 包括抢劫! 包括贾宝玉在内,一共三百多号人,浩浩荡荡的从天门山上下来,骡马、牛车上堆满了粮食。 不过粮食实在太多,畜生和车马都装不下,只好把一部分粮食让土匪和工人扛着,就连十几个家丁身上,也都扛着沉重的粮食,他们所骑的战马,马背上也都驮着一袋袋粮食。 大丰收! 不过没有人不高兴,所有人的嘴巴都咧到了耳后根! 他们不但有粮食可以分,还有银子拿,去哪找这么好的事情,如果有,他们情愿整日干这种苦力活。 章节目录 218 枕着如月大腿 当这些人带着粮食回到黑土村时,一整个黑土村的村民都跑出来了,李嬷嬷和李富贵两口子率领几个乡贤出村迎接,当他们看到这些粮食,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贾宝玉笑呵呵的跟他们挥手致意,并告诉他们,这些粮食都是他打天门山上抢来的,黑土村的村民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好家伙,天门山,那可是土匪老窝! 官兵派人攻打了多少次,都没有打下来,这个俊秀的不像话的少年,居然一下子就打下来了,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喊道:“快看,那个是天门山的大当家,我见过他!” “哪个,哪个?” “就是扶着腰的那个!” 大当家的伤了肾,不能走路,骑马都不能骑,只好坐在牛车上,为了避免碰到伤口,所以一直捂着腰,没想到居然被黑土村的老百姓认了出来。 丢人丢大发了! 贾宝玉让人把二当家宋海押了上来,指着他道:“这是天门山土匪二当家宋海,此人杀人无数,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李贵,你把此寮的罪行跟大家伙说说,然后通知官府,过来拿人。” 李贵最喜欢干这种出风头的事情,当即让人把斩杀的土匪头颅送了过来,垒成一座小山。 加上之前贾宝玉和家丁砍杀的头颅,光是天门山的土匪就为他贡献了二十五个脑袋,还不算二当家宋海这条大鱼。 回村后,贾宝玉把这些粮食暂存在李贵家的粮仓内。 别看李富贵只是个村长,可家里的粮仓挖的极大,存放个几万石粮食不成问题。 贾宝玉命李富贵登记造册,让此次出去的民工过来领粮食和银子,而村子里的那些农民,每家每户都可以领一升大米。 升米恩,斗米仇。 贾宝玉并没有多给,他希望利用这次缴获,吸引一批黑土村的壮丁来参加他的队伍。 一时间,黑土村陷入了欢乐的海洋,众人齐齐欢呼贾公子仁义。 这年头,官府只知道盘剥,像贾宝玉这种不但不收他们租子,反而发下粮食的,根本没有。 民以食为天,此刻,贾宝玉就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他吩咐李富贵:“利用发粮食的机会,跟他们宣传宣传,天门山空出许多的田地,可以租给他们,而且只收三成的租子。” 李富贵连连点头,论口才,他不如儿子李贵,但是论威望,十个李贵绑一起也不是李富贵的对手。 当然了,这次搬运粮食的途中,有两个工人不慎跑丢了,等找到他们的时候,已经冻僵了。 这两个工人都有家属,贾宝玉让李富贵帮忙收敛尸体、下葬,还给两个工人的家属每家送去一石粮食,他们家的孩子,可以来着,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贾宝玉拉起她的小手,李如月的掌心柔嫩细腻,温润软弹,捏起来十分的舒爽。 一个美女,脸蛋重要,但是身体的其他部位同样非常重要。 如果一个女孩子,脸蛋好看,但是有一双短粗的小手,手背上的毛孔又黑又粗,还有许多黑毛…… 好在李如月不存在这个问题,这个女孩子真是从脸到脚,都很美。 虽然是农家女子,可是却拥有农家女孩儿的健康、秀美,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子水灵。 一想起昨天晚上跟这样一个美丽动人的女孩子打扑克,贾宝玉就不由自主的变成钢铁直男,比铁还硬,比钢还强。 他低头瞧着李如月的小脸蛋,表情淡然,眼神清澈,没有丝毫的私心杂念。 “怎么锁着门呢?” 李如月赶紧回答道:“这里的人我不认识,她们老是往我这里送东西,我不敢要,也不敢跟她们说话,所以就把门锁了。” 女孩子的声音一如昨夜那么动听,如珍珠落在玉盘里面。 贾宝玉拉着她坐下,不动声色的捏着小手道:“你们村长的儿子,曾经是我的亲随,亲随是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女孩儿一辈子都待在这里,哪里见过什么亲随。 在村里,村长李富贵就是黑土村的天,就是土皇帝。 在这里,你可以不知道皇帝叫什么,但一定知道村长叫做李富贵,因为大家伙几乎都是他们家的佃农。 贾宝玉连骑了两日的马,甚是疲累,索性拍了拍女孩子的肩膀道:“如月,我累了,能把你的大腿借给我枕一下吗?” 李如月低低的“嗯——”了一声,细若蚊蝇,却还是听话的并拢双腿,让贾宝玉枕在上面。 似乎是怕贾宝玉难受,李如月还贴心的扶着他的脑袋,给他挑了个温暖的港湾。 女孩子的腿细嫩、柔软,还带着淡淡的香气,贾宝玉的脑袋一靠上去,就再也抬不起来,眼皮好似有千斤重,瞬间便沉沉睡去。 梦中,贾宝玉梦见自己回到了贾府,贾赦、贾政、贾珍、贾琏、贾蓉等人把自己团团围住,说他擅作主张,惹怒了京师权贵,义忠亲王带兵前来捉拿他们。 荣宁二府如同书中所写的那般,被锦衣卫抄家,林黛玉、薛宝钗等人被充入教坊司,而他却只能当一个旁观者,什么都改变不了。 紧接着,被他杀死的家丁、还有山洞里那些死掉的土匪,纷纷提着脑袋来找他报仇,那些无头的尸体,要砍下他的脑袋,安在自己的尸体上面。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啊!” 贾宝玉大喊大叫,从睡梦中惊醒! 章节目录 219 左耀文教识字 “公子,公子。”李如月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你怎么了?” 贾宝玉这才知道,原来刚才的一切都是自己做的噩梦。 外面的天空依然蒙上了黑影,青黛色的傍晚,让他恍如隔世,还以为自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贾宝玉挣扎着从女孩儿的大腿上起身,伸了个懒腰,只觉得腰酸背痛,“现在什么时辰了?” 李如月揉揉已经毫无知觉的大腿道:“应该申时了,方才村长儿媳妇过来,要喊公子吃饭,只是见公子熟睡,便没有再坚持,她让我好生照顾公子,说您什么时候醒了,就什么时候把饭菜送过来,省的凉了。” 村长儿媳妇? 那不就是李贵的妻子嘛,可怜儿见的,李如月居然连人家叫什么都没搞清楚,真是傻的可爱。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但是在与人交往的过程中,穷人家的孩子总是不够自然,也羞于进一步了解别人的一切,他们就像是刺猬,小心翼翼的。 贾宝玉哈哈一笑,自然而然的搂住了李如月的肩膀道:“你以后就是我的女人了,李贵是我的亲随,他妻子自然要拿你当主子伺候,不必如此拘谨,有什么需要,直接跟她说就行了。” 李如月连连摆手道:“啊?什么主子的,我才不是,再说李家大姐对我很好,她还给了我一件新衣服,我这辈子都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 贾宝玉光顾着看她美丽的脸蛋儿去了,经她提醒,这才发现李如月身上那件灰扑扑的宽大衣服早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大红色的对襟小袄,衬的李如月的小脸儿更加诱人。 只是这件小袄并非量身定做,穿在她单薄的躯体上面,还是略显肥大。 贾宝玉有些愧疚的说道:“一件衣服值当什么,等回头量好尺寸,我让京城里最好的裁缝师傅给你做。” 李如月察觉到男人的愧疚,温柔的说:“不用破费了,这件衣服就挺好的,村子里没人能穿这样好的衣服呢,回头我把那件衣服再给母亲送回去。” “这件?” 贾宝玉一眼就瞧见了放在床上的那件破烂衣裳,抓起就要丢,“你娘也算我半个丈母娘了,怎么能让她穿这种衣服,让人瞧见了,岂不是会说我小气?” 李如月赶紧从他手上抢下衣服,护在怀里道:“挺好的衣服,丢了多可惜。” 贾宝玉见她如此勤俭,忍不住在她脸上轻轻地亲了一口:“此番攻打山寨,不但缴获许多钱粮,布匹也有不少,等回头让李贵给你家送两匹,够令尊和令堂做十几身衣裳。” 李如月本来还挺害羞,听到贾宝玉的话,立刻凑了上去,主动献上樱唇道:“公子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殊不知她这一靠近,本就宽敞的小棉袄,领口就开了,继承了母亲优良的基因瞬间让贾宝玉火气高涨。 休息了一个白天,贾宝玉的体力已经完全恢复。 再加上他正处在一个男生体力、欲望最巅峰的时期,哪经得起如此挑逗。 “如月,我现在火很大啊!” 李如月粉嫩的小脸稍带疑惑,只有过一次战斗经验的她还是个新兵,完全不能理解贾宝玉话里的意思。 “公子,你很热吗,我去给你倒杯水。” 清纯的面庞加上动听的嗓音,一下子就勾起了贾宝玉内心的邪火,“普通的水怎么可能浇灭心中之火,必须得是无根汁水。” “无根汁水?那是什么东西?”李如月简单的小脑袋瓜有些转不过来弯。 可当她看到贾宝玉手指方向,秀美的脸蛋儿唰的一下就红透了,“啊?这,这,这也太脏了吧。” 贾宝玉笑眯眯的牵着李如月的手,耐心的讲解起来。 李如月却始终把脑袋低着,任凭贾宝玉如何开导,就是不敢同意。 贾宝玉故作生气道:“要是不饮这无根之水,我这伤就好不了,还会越发的肿胀,说不定会爆裂而亡。” 说着,贾宝玉就给女孩子看了看他的血脉不通之处,果然肿胀的厉害,狰狞可怖。 李如月被吓了一跳,连忙关心的问道:“怎么会受伤了?” 李如月好奇的盯着,忽然惊叫道:“怎么伤的这么厉害,还在跳呢。” 贾宝玉只能利用信息差欺负欺负这个清纯美女了,“这是被贼寇所伤,必须要将脓血引导出来,才会消肿,否则只能割掉了。” “那就割掉啊。”李如月一脸天真的说道。 贾宝玉吓了一跳,“那可使不得,割掉的话以后只能修炼葵花宝典了,而且还会绝后。” “啊?这么严重,那该怎么办,要不我去找村长儿媳妇,让她去县城请医生过来。”李如月起身便要往门外走。 贾宝玉连忙拉住女孩儿的小手道:“不用麻烦,其实还有一个最简单、最快捷的方法。” “你听没听过,人的唾液可以消毒。” 李如月有些迟疑的看着他:“当然知道了,被蚊子叮个大包,都会用唾沫抹一抹,很快就不痒痒了。” 贾宝玉心跳加快,嘴上胡说八道起来:“对对对,就是这个方法,你快用这个方法帮我治疗一下。” 李如月捂住小嘴道:“可是蚊子叮的包只有一点点,你这肿的这么厉害,估计不管用吧。” 李如月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了一下,觉得不够大,又用自己的小胳膊比划,那家伙还真的跟李如月的小手攥起拳头差不多大。 贾宝玉指指她的樱桃小嘴道:“其实……” 李如月犹豫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定,她记得自己母亲临行前交代自己的话;“你遇上贵人了,但是贵人不是那么好伺候的,你要放下身段,无论对方提什么要求,都要尽量满足,切记,切记。” …… 贾宝玉神清气爽的走出卧室,刚一出门就撞见了李贵的老婆。 “嫂嫂怎么在这儿?” 李贵的媳妇儿年纪不大,也就二十七八岁,模样还挺周正,听到贾宝玉的话连忙道:“二爷折煞奴婢了,如何敢当得起二爷的嫂嫂,这是怕二爷饿着,所以在这儿候着。” “有劳嫂嫂了。”贾宝玉对待身边人一向客气。 这是贾府普遍的一个现象,那就是在贾府年限越久的仆人,享受的待遇越高,有的甚至能当半个主子。 李贵的媳妇也是贾府的老人,只是以前不经常在贾宝玉跟前走动。 “不麻烦,不麻烦,如月妹子要不要一起?” 贾宝玉朝屋里面看了一眼道:“挑两个小菜送进去就行,今儿她身体有些不舒服。” 李贵媳妇露出一个过来人的眼神,领着贾宝玉去到餐厅。 由于黑土村村民的大力支持,粮食的运输效率很高,五千石粮食,只用了五天的时间,便全部运输完毕。 建设工厂的工人原本与黑土村的村民有着很深的戒备,他们大多是外乡人,黑土村的村民对这些外乡人并不看好,也很少与他们交流。 但经过这次一起运输粮食,双方很快的熟稔起来,一些村民甚至主动帮助这些工人搭建窝棚,提供木料、砂石,帮助他们把窝棚建的更加牢固、保暖。 黑土村的村民还将自己家多余的衣服、柴火卖给这些工人。 贾宝玉给参加运输的工人,每人发了半石粮食和一两银子,很快就流入了黑土村村民的腰包,这些黑土村村民又拿着银子去宛平县城购买货物。 贾宝玉还让李贵在工厂里先建好一间不小的房子,并利用空闲时间,让李贵教小孩子和一些好学之人识字。 工人里面有个南直隶的童生叫左耀文,因为家境窘困,朝廷加派辽饷,对于他们这些没有考中廪生的人也要征收赋税,左耀文没办法承担赋税,便弃家逃跑,阴差阳错的来到了黑土村,成为一名只求温饱的工人。 当贾宝玉统计工人里面的读书人时,左耀文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报上了名。 于是左耀文就被安排来教小孩子们识字。 章节目录 220 高义 贾宝玉还命令这些工人,以及部分的村民,只要想学习的,都可以到工厂来读书认字,不但不收钱,还免费提供一顿晚餐。 几天下来,这些古代的文盲已经认识二十多个字了。 工人们的窝棚不能长久的居住,而且因为粮食增多,李贵招揽的难民也逐渐增加。 吃饭的时候,李贵说道:“二爷,算上原本的工人,现在咱们这里的难民数量已经有八百之多,如果算上这些难民的家属,都能突破一千五百之数。” 一个难民,最少有一个家属,父母、妻儿、兄弟姐妹。 这些难民的身体素质都是杠杠的,只要给饭吃,很快就能成为战斗力。 毕竟长途跋涉来到京城的人,已经经过了一轮的淘汰,那些身体不好,有基础病的,早就死在路上。 李贵接着说道:“这人一多,就容易出乱子,已经发生了好几起打架斗殴事件,多是外乡人想要抢占先期来到这边工人的窝棚,还有几个偷盗粮食的。” 在生存面前,什么法律、道德约束力都不强。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这伙人本来就是快要饿死的,哪还顾得上什么礼义廉耻,许多难民女人,只要给一升米,就能获得优先择偶权。 贾宝玉皱着眉头,对于这些难民,他是抱有同情心的,不过乱世当用重典,否则很容易引起混乱。 “治安这一块儿就交给你来管理,我带来的几个家丁,你可以随便用。”贾宝玉揉了揉太阳穴,“为盗者,斩其手指;为乱者,绑起来,当做山匪,交给县官处理。” 贾宝玉简单交代一番,便带着华安、武大几个人去到天门山。 纵马狂奔,半日可到。 贾宝玉等人赶到时,赵云正带着一百个民兵跑操。 强悍的体魄是一切的基础,基础不牢,地动山摇,好在这些人经过最初困难时期,如今已经能渐渐跟上赵云的训练节奏。 贾宝玉给他们留下了5000石粮食,足够他们这一百个人嚼用好几年。 随着难民不断涌入,贾宝玉的义勇军队伍也在不停的扩张。 除了跟着赵云训练的这一百个民兵,还有二百多号人在赵甲那边当临时工人,全力以赴的建设工厂。 赵云带着这一百号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在天门山的崎岖山路上奔跑,没有一个人敢偷懒。 因为偷懒等待他们的,就是淘汰,就是被赶出黑土村。 在这里,他们能吃饱饭,睡床铺,如果被赶出去,这天寒地冻、缺衣少食的,只有死路一条,或者是加入反贼的队伍,不过造反是要杀头的,不是万不得已,勤劳的国人是不会选择造反。 贾宝玉见猎心喜,当即脱了外面的锦袍,加入了民兵队伍。 赵云看到贾宝玉,本想停止训练,不过贾宝玉给了他一个眼神,赵云只好按照既定的训练计划,带着队伍继续冲刺。 队伍中,他们许多人认识贾宝玉,看到这个俊秀的不像话的公子哥居然也加入进来,纷纷等着看贾宝玉的笑话。 100米、200米、500米。。。。。。1000米。 出乎众人预料,贾宝玉居然稳稳的跟着大部队没有掉队,甚至队伍中绝大部分人都已经跑到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舌头伸得老长,贾宝玉仍旧是额头微微出汗,面部红、气不喘,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赵云和贾宝玉的状态差不多,不过赵云是从小练的童子功,一身功夫,早已经得到了全体民兵的认可。 贾宝玉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公子哥儿,居然在体能上不输他们,惊爆了一众人的眼球。 沿着山路跑了一个来回,大部分民兵已经体力透支,却仍在咬牙坚持。 贾宝玉从队尾跑到了前面,一边跑,一边喊:“一,二,一、一,二,一……” 身后的那些民兵不知道贾宝玉在干嘛,只听贾宝玉喊道:“跟着我的节奏喊,大家把步伐保持在一个频率上,三步一呼。”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 简单的口令,这些民兵很快就学会,他们惊奇的发现,按照贾宝玉教授的方法跑步,的确能减少体力消耗,而且所有人的步伐都踏在一个点上,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南飞的大雁,借助身边伙伴的力量,可以飞的更加轻盈、省力。 赵云惊讶的看着步伐一致的队伍,心里对贾宝玉更加的佩服,作为一个将领,他深知一支队伍的将士如果能处在同一个频率上作战,那将会非常恐怖。 一直跑到山顶,赵云才下令众人原地休息。 贾宝玉望着面前这些民兵,他们身上的服装各异,有的甚至还穿着草鞋,脚腕磨得通红,赵云站在这些民兵的最前方,贾宝玉说道:“士兵们,从今日起,你们就是天门山的义军,没有编制,朝廷也不会发给你们粮饷。 你们都是从外乡来的,是吃不上饭、活不下去,才背井离乡。 但是你们不用担心,没有饭吃,我给你们饭吃;没有衣服,我给你们衣服穿;非但如此,每人每月还可以领一两银子,我还会让先生教你们读书识字。 有家属的,可以在天门山上分的一块土地耕种,你们的孩子,将进入免费的学堂读书。 而你们的任务,就是严格训练,在来犯之敌侵犯这里的土地,伤害这里的百姓,你们就要挺身而出,保卫家园!” 这时,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 赵云眉头一皱,转身喝道:“谁在喧哗?自己出来,领十军棍!” 一个身形瘦削的年轻人走出队列,赵云刚想行刑,贾宝玉就先拦住了他,问道:“你刚才在说什么?” 年轻人害怕的看了赵云一眼,赵云喝道:“主公问你话,如实回答便是。” 年轻人这才支支吾吾的说道:“那咱们是官兵吗?” 贾宝玉赞许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叫什么名字?” “额叫高义。” 看着高义嘴边绒毛还没有褪,贾宝玉笑道:“你们不是官兵,也不是军户,严格意义上来说,你们只能算是我的私人家丁,不过你们现在的实力太弱,距离我的家丁标准还差得很远。 不怕告诉你们,我乃荣国公之孙,所以你们也算是我的私兵。” 众人听到贾宝玉的话,非但没有失望,反而面露喜色。 在大周朝,武人的地位很低,一个七品文官甚至能够喝骂一个二品的武官,相应的,武官手底下的军户更是不堪,成为了社会鄙视链的最底层。 大周朝以武立国,但是在经历过土木堡之变后,武将勋贵损失殆尽,文官势力抬头,导致文盛武衰,后来萨尔浒之战,直接打没了大周的军人心气,导致武将自己也看不起自己。 长此以往,军人的地位已经低到了冰点。 而且大周朝的武将都喜欢用朝廷的钱来养自己的亲兵,因为朝廷对地方控制力逐渐减弱,各地的总兵、游击趁机吃空饷、喝兵血,朝廷发下来的粮饷,先返一半给朝廷的文官,剩下的发到各地武将手中,又要克扣一些。 真正落到士兵手里的,只有可怜的三瓜俩枣,养活自己都够呛。 所以各地的卫所、军户逃亡情况严重,战斗力等同于无。 在这种恶性循环下,谁的手中有兵,谁就能掌握话语权。 尤其在提出五年平辽的圆嘟嘟被隆乾帝凌迟后,一些地方守将,如祖大寿、左良玉等人拥兵自重,听调不听宣,隆乾帝也拿这些人没有办法。 只能不断地拿辽饷来喂饱他们,而这些将军也跟商人一样,做起了中间商,吃完大周吃建奴,反正两边谁也不敢得罪他们。 大周朝的这些边军将领,与其说是带兵打仗,不如说是变相的做生意。 这些士兵,也就是变相的给这些将领打工,而且是最低等的打工人。 将领拿着朝廷的俸禄、粮饷来给士兵发工资,士兵的工资发放权力不在朝廷,而在这些将领的手中,所以士兵便成了将领的私兵,家奴。 端人碗,受人管。 章节目录 221 敌袭 士兵参军也是为了混一口饱饭,他们不怕打仗,可是朝廷上上下下已经烂透了,所有人都在克扣粮饷,这也导致了这些打工仔只知道有老板,而不知有朝廷。 贾宝玉表现出来的大方、豪横,给了这些民兵很深的印象。 有功就赏,有过就罚,赏罚分明,这是所有打工仔最喜欢的管理方式。 现在贾宝玉又亮出了自己国公后代的身份,更是一个加分项,这让所有民兵都庆幸自己找到了一个坚强的靠山! 贾宝玉笑笑后,脸色慢慢冷下来道:“你们记住,我这个人赏罚分明,你们拿了我的粮饷,就要给我干活,刻苦训练,我会根据赵统领的评判来给你们打分,不合格的,就会被踢出队伍。 你们只需要记住一条规矩,服从命令,听从指挥!” 高义是最早的一批工匠,他从陕西逃荒过来,快要饿死的时候,被李贵他们招募过来,给了他一个窝棚,还有活命的粮食。 听到贾宝玉的话,他大声喊道:“服从命令,听从指挥!” 高义的喊声引起了其他人的符合,有了第一个人,后面的人也纷纷举手高喊:“服从命令,听从指挥!” 贾宝玉看到大家的士气高涨,他深知这个时候是洗脑的最佳时机,便说道:“你们来自五湖四海,可不管你是农民、还是士兵,只要来到这里,咱们就是兄弟,就是战友。 对待战友,要像春天一样温暖,对待敌人,要像寒冬一样冷酷!” 贾宝玉缓缓注视着全场士兵,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你们出身不同,学识不同,但是我知道你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愿望,那就是拿最多的饷、吃最饱的饭、睡最美的娘们!” 哈哈哈——贾宝玉的粗鲁之言引得众士兵哈哈大笑。 他们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公子哥不但体能出色,就连思想都跟他们在一个水平线上。 “我不管你以前是干什么,但是从现在,你们给我记住,你们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我贾仲安的兵,你们只听命于我,而我就是你们最坚强的后盾,除了我之外,谁也不能欺负你们!” 高义等人听得心情激动不已。 他们有的是被地主收租,因为交不起租子,卖儿卖女,家破人亡;有的是被官吏、缙绅欺压,谋夺财产,全家只剩一个人。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没有关系、没有后台,遇上天灾人祸,只能自认倒霉。 赵云则是目光平静的看着贾宝玉,他对贾宝玉的忠诚,不会因为一两句话而改变,而是绝对的忠诚。 贾宝玉的声音继续响起:“但是我只能给你们提供后勤保障,给你们提供武器和装备,给你们提供一个发挥自己才能的平台。 我还是那句话,有哪个人,生来便愿意做受欺压的奴隶? 你们是士兵,只有团结在一起,掌握了强大的力量,才能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财产,保护自己的妻儿,而这个力量,并不会凭空降下来,只有靠你们自己,用血汗来铸就!” 贾宝玉扫视过一个个静默的脸庞,接着说道:“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你们未来的敌人是流寇、是建奴、也有可能是官兵,他们都是能要你们命的人! 偷奸耍滑、临阵退缩,只有死路一条,就算你们不死在敌人的手里,也会死在自己人的手里。 你们是愿意一辈子做牛马,还是愿意挺直腰板,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高义听得是热血沸腾,他没有文化,不识字,但贾宝玉所说,几乎把他内心的想法一股脑儿的都说了出来。 没有哪个人生来愿做草寇,谁不想吃饱饭、穿暖衣、老婆孩子热炕头。 但如今这个世道,想活下去,都是千难万难! 现在有了一个光明的前程摆在眼前,对方又是国公的后代,哪里去找比这还粗的大腿? 他激动万分,猛地单膝跪地,大声喊道:“俺这条命是大人的,大人叫俺干啥,俺就干啥,愿为大人效死!” 众民兵齐刷刷的跪倒,脸上洋溢着狂热:“愿为大人效死!” 贾宝玉满意的点点头,也为自己暗暗点赞。 可是他知道,这一切只是个开始,一切都建立在自己强大的后勤保障上面,如果这些人吃不饱,第一个遭到反噬的就是自己。 贾宝玉叫来赵云:“这群士兵里面,有没有识字的?” 赵云挠了挠头道:“主公,云还没有问过。” 贾宝玉摇了摇头道:“这可是个大问题,一支高素质的军队和一支文盲军队,战斗力不可同日而语,这件事我会着手安排,以后你白天带着他们练体能、练排兵布阵,晚上再请个先生,来教他们识字。” 贾宝玉想起自己穿越之前在某乎上看过一条言论,那就是一支军队的战斗力和文化素养成正比。 简单说,一支小学文化水平组成的队伍,打不过一支大学文化水平组成的队伍。 这里面牵涉许多因素,例如执行力、对战争的理解力、还有一切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咱们为什么能打败运输大队? 似乎也是有文化因素在里面,咱们的基层军官,文化素养就是比运输大队要来的高。 亮剑里面,李云龙的政委赵刚,人家是燕京大学高材生,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咱们对于文化的重视。 其实古代能征善战的军队,绝大部分也是文化素养较高的,不过文化素养并不简单的指认字,而是三百六十行里面的拔尖人才。 就算一个人不识字,可如果能在自己的行业做到前端,足以说明这个人的能力出众。 赵云继续挠头道:“主公,你让云教他们打仗可以,但是教他们认字,云怕自己忍不住动手杀人。” 贾宝玉一想也对。 后世那么多的大才、精英,但是在面对辅导孩子作业时候,不论你是温文尔雅的儒士、还是温柔贤淑的淑女,最后都会变成暴龙。 因为辅导家庭作业,导致血光之灾的新闻不在少数。 “专业的事情还得专业的人来做,回头我找两个教书先生,多花点银子罢了。” 贾宝玉不慌不忙道。 赵云松了口气,他也是一看到字就头疼的主,相比较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蝌蚪文,他更喜欢舞枪弄棒,纵马狂奔。 正当二人商议,要从百人队伍中挑选几个队正时,忽听远处警钟大作! 当——当——当—— 钟声传来的方向正是黑土村。 众民兵好奇的往黑土村的方向张望,可惜距离太远,根本瞧不见。 贾宝玉和赵云却面色大变,两人对视一眼,“黑土村出事了!” 赵云大喝道:“全体听令,拿上武器,向黑土村全速进发!” …… 黑土村。 村南头的老钟响个不停,这是李富贵他爹设置的,用来召集村民、抢收、抢种,或者是村子里有重大事情,才会敲响。 在村子外面劳作、打柴的村民听到钟响,都是急忙往村子里跑。 村长李富贵扯着嗓子大喊:“村里的男女老少,有土匪来了,快带上你们的家伙,都跟我出来!” 黑土村的村民虽然惊慌,却没有失措,村里的青壮男子,纷纷拿起锄头、铁锨、棍棒,向村长李富贵家聚集。 古代讲究谁的拳头大,谁就有理。 村子和村子之间,经常会因为争水源、占土地打的头破血流,出人命也是常有的事情,这种时候就需要全村人一起上。 再加上村子里都是沾亲带故的,所以古代村落的战斗力并不算弱。 一个爬上树梢的年轻后生叫道:“看,土匪从东边来了!” 村民急忙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村西方向烟尘弥漫,来势汹汹,有视力好的村民,一眼就看出烟尘下面,是一群骑马的人,只不过那些人服装各异,一看就不是官兵。 在那些骑兵前面,还有几十个百姓在无助的奔跑。 “是白云村的人!我看到白云村的大娃、二娃,还有他爹了!” 章节目录 222 射击 被土匪追赶的,正是白云村的百姓,这些百姓惊慌失措,大声的哭喊,希望有人能救他们。 追着他们的土匪骑兵则不慌不忙,好像在故意驱赶他们,如果有跑不动的百姓,就会狠狠地给一鞭子。 挨了打的百姓只能继续往黑土村跑。 白云村距离黑土村不远,也就十里路的路程。 忽然李大牛叫道:“是我姑父,他怎么会遇到土匪了?” 黑土村的人张望着,他们看到了李大牛的姑父,正在一群逃亡百姓前面卖力的狂奔,脚上的鞋子不知道甩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一边跑一边喊:“大牛,大牛,快来救救我。。。。。。” 李大牛眼睛都红了。 他爹死的早,所以他一直跟着自己的大姑长大,可以说大姑和大姑父替代了他父母的角色,他也一直把大姑和大姑父当成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他对村长李富贵喊道:“村长,您行行好,咱们去把我姑父救回来吧!” 李富贵充耳不闻,看了一眼身后的村民道:“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出去,咱们就在这里守着,等贾二爷带人过来救咱们!” 李大牛眼睛都红了:“村长,我姑父也是咱们村的,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旁边的李贵解释道:“大牛,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情况,那伙土匪有马、有刀,人又那么多,咱们村就这几十个青壮劳力,自保都成问题,哪有余力去就你姑父。 凭借着堡墙还有希望,出了村子,就只能任人宰割!” 李大牛噗通一下就给李富贵跪下了,苦苦的哀求,李富贵却岿然不动,脸色铁青。 眼看土匪越来越近,李大牛都能看到对方脸上狰狞的笑容。 “你们见死不救,我自己去救!”李大牛一咬牙,翻身就要往外面跑。 或许是觉得玩够了,一个土匪抽出砍刀,一夹马腹,冲刺出去,借助马儿的冲击力,砍刀划过一个百姓的脖颈,但见好大一颗头颅冲天而起,打着旋儿飞出去好远。 只剩下一具无头的尸体,在原地晃了两下,轰然倒地。 李大牛看到如此惨状,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瞬间被戳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萎靡不振。 搁在往常,肯定会有人嘲讽两句,但是现在大难当头,却没有人开这种玩笑。 被驱赶的百姓凄惨的哀嚎,他们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回头看到同伴的惨状,三魂失了七魄,愈发的面如土色,仓皇逃命! 黑土村的村民也是心惊胆战,从他们握紧锄头的手就能看出,他们此刻的心情也是紧张万分。 李富贵拳头紧握,带着一众青壮躲在堡墙后面,目不转睛的盯着越来越近的土匪们。 这群土匪声势浩大,从人数上看,怕不是有千余众。 为首的三十几个人骑着骏马,身上穿的是绫罗绸缎,但是不伦不类,一看就是抢来的东西,不合身。 后面的那些土匪,全都用两条腿赶路,身上穿的也是破破烂烂,手中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门,什么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抓、镗槊棍棒、拐子、流行,总之十八般兵器,样样都有。 李富贵甚至还看到几个拿着锄头、铁叉、镰刀的,一看就是农民。 “儿子,这伙土匪恐怕有一千多个人,咱们怎么办啊?”李富贵汗都下来了。 李贵沉静的声音传来:“爹,别怕,二爷身边的赵云有万夫不当之勇,他手下还有一百个精悍之士,只要咱们坚持住,二爷一定会派人过来救咱们的!” 听了李贵的话,黑土村的村民都是精神一振。 李二牛垂头丧气道:“你也说了,他们只有一百个人,但是这里却有一千多个土匪,拿什么跟这些土匪打?” 不怪李二牛说丧气话,实在是双方的人数差距太大。 虽然黑土村里有二百多号人,可这些人都是农民,大部分还是老弱妇孺,让他们种地还行,但是打仗,纯粹就是给敌人送人头,杀良冒功都嫌弃。 在冷兵器时代,人数上的优势绝对是个不容忽视的因素。 黑土村的堡墙只有一米多高,敌人冲进来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李二牛知道姑父是不可能生还,痛苦的坐在地上痛哭流涕。 白云村的百姓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几个实在是体力不支,摔倒在地,后面的土匪纵马从他们的身上踩下去,铁蹄与人的脑袋撞在一起,几个普通百姓顿时脑袋开花,骨断筋折。 凄厉的哀嚎声传的很远。 黑土村的百姓面如土色,因为他们和白云村靠得近,彼此熟悉的很。 看到熟悉的人惨死在自己面前,是个人就不可能无动于衷。 李大牛突然从地上跳起来,冲着堡墙外大喊道:“大姑父,快跑!大姑父,快跑!” 李大牛的姑父听到了鼓励,消耗一空的身体又增添了几分体力,他拔腿狂奔,拼命朝着黑土村跑来,瞬间将白云村的百姓甩出去一大截。 忽然,李大牛的姑父一声惨叫,重重的扑倒在地,身后一个骑马的土匪狰狞狂笑。 李大牛牙齿咬的个个作响,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那个骑马的土匪正是这支流寇的首领——徐厚生。 徐厚生手中长刀一闪,将李大牛姑父的头颅砍下,然后用枪挑着,当做战利品,在堡墙外驰骋炫耀。 “畜生!畜生!” 李大牛嘴角都咬出血来了,但是他只能待在堡墙里面,想要出村跟土匪野战,除非他不想活了。 李贵望着徐厚生,恨恨道:“这些土匪太嚣张了,真想弄死他们。” 李富贵摇了摇头道:“村外的难民安置的如何了?” 李贵说道:“已经让他们全都进村了,不过怕他们里面有土匪的奸细,所以让几个家丁看着他们。” 徐厚生望着眼前小小的村落,眼神中透露着不屑,他叫来一个属下:“去,让村子里的人赶紧出来投降,否则一个不留。” 小喽啰得了命令,拍马来到距离堡墙三十米外的地方叫道:“大人有令,投降不杀,若是冥顽不灵,鸡犬不留!” 黑土村的堡墙的确是个麻烦事,徐厚生估计若是自己强攻,打是能打下来,但肯定会出现不必要的伤亡。 他手下能打的,也就一百多号人,其他的都是乌合之众,只能打顺风仗。 “让我射他一箭!” 李贵身后响起一个声音,众人回头看去,却是天门山的大当家孙大有。 “大有,你的腰伤好些了?”李贵问道。 孙大有拍了拍胸脯道:“早就好了。” 他目光锐利:“我跟这股流寇打过交道,他们是闯榻天的部下,这伙人手段毒辣,下手从来不留活口,他过来劝降,肯定是想兵不血刃拿下黑土村,你们千万别上当。” “那可如何是好,我还不想死。” “要不还是投降试一试,反正对面说了,投降不杀,万一惹恼了他们,咱们就真没有活路了。” “你疯了,白云村百姓的下场你没看到吗,那群人就是畜生!” 村民们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李富贵见人心散乱,重重的咳了一声:“都给我闭嘴!流寇势大,咱们只有拼死一战,才有一线生机,谁要是想着投降,现在就给我滚出去,咱们黑土村没有这样的孬种!” 不等众人答话,却见大当家不声不响的张开了手中的弓箭,他熟练的将箭尾夹在虎口的位置,右手拇指扣住弓弦,箭头指向小喽啰的脑袋上方三指的位置。 弓弦缓缓拉开,大稍开元弓是大当家祖传的硬弓,想当初他的祖上也参加过几次战斗,后来当了逃兵,什么都丢了,唯独这张硬弓没有丢。 大当家的拇指猛地松开,大稍开元弓上积蓄的能量瞬间释放,箭矢伴随着弓弦的鸣叫猛的飞出。 稍显笔直的箭杆在空气中不住的旋转,下一秒,在村堡墙前面叫嚣的喽啰就被一箭射翻下马。 “好!” 堡墙后面的村民们爆发出了惊天的叫好声,李富贵和李贵父子俩同时震惊的看着大当家。 他们可想不到,一个土匪头子,居然有如此强悍的箭术。 章节目录 223 伤亡 那名喽啰的胸口中箭,不规则的箭头和箭杆穿破胸口单薄的衣裳,华贵的锦袍并没有能挡住这支造价低廉的箭矢。 那喽啰捂着胸口在地上哀嚎,血水从鼻腔里喷涌而出,很快就堵塞了他的喉管,让他只能被自己的血液呛死。 再看徐厚生那边,原本鬼哭狼嚎的流寇见此情形,集体倒退了好几步,显然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村庄里面,竟然隐藏着一个实力强悍的弓箭手。 徐厚生摸了摸额头的冷汗,庆幸自己没有装逼,亲自去叫骂。 但此举也激怒了徐厚生,他抽出腰间的长刀,指着黑土村的堡墙大喊:“杀进去,不论男女老少,一个不留!” 说着,那些流寇驱赶着新进的流民往前冲锋。 终于要开战了! 李富贵几个人一辈子也没打过仗,根本不知道如何指挥,倒是大当家的高声喊道:“乡亲们,大家有力气的就扔石头,武器长的一声谢谢,就被李贵安排去背着村长李富贵。 李富贵年纪大了,身体本就不行,刚才用力过猛,将一个流寇推下堡墙的时候,不慎从墙上的台阶摔了下来,脚崴了。 李大牛二话没说,背着村长就往村南跑,那里有一个用砖墙垒建的大院子,这是全村人都知道的事情。 黑土村的村民们且战且退,堡墙瞬间被流寇们占领。 冲进堡墙的流寇,脸上洋溢着兴奋之色,早上刚刚屠杀了白云村,他们迫切的想要再一次品尝那种将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感觉! 这些流寇,昨日还是人下人,现在成了土匪,一下就能肆无忌惮的欺负别人,掌握别人的生死! 逃跑的途中,李贵喊道:“点燃房屋,拖住贼人!” 这是他们早就定下的计策,反正都已经战斗到了这个地步,就算自己不烧房子,那些流寇也会在烧杀抢掠之后,放火烧村,这是流寇一贯的做法。 一方面是防止屋内藏人,二是防止村民返回原地,彻底断了他们的根基。 这也是为什么流寇的破坏力如此惊人的缘故,凡流寇过处,寸草不生,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村民看着自己祖祖辈辈建起的房屋被点燃,心中满是不舍,内心对于流寇的愤恨已经达到了顶峰! 他们杀死自己的亲人,烧毁自己的房屋,破坏自己平静的生活,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章节目录 224 徐厚生生气了 李贵点燃房屋的计策的确延缓了流寇的进攻,他们只能望着烧毁的房屋咬牙切齿,然后跳出堡墙,绕路追击。 徐厚生见对方如此果断,心里也是恨得牙痒痒:“tmd,这个黑土村果然有猫儿腻,居然抢先放火烧屋,待老子擒下对方的首领,定要让他尝遍世间酷刑!” 他命手下收拢流寇,发现一千五百多的流寇,居然只剩下一千二百多人,短短的半个多时辰,就死了三百多人! “拿下黑土村,就是鸡蛋黄,也得给我摇散喽!” “杀!” 徐厚生咬牙切齿,带着一众流寇朝着村南的工厂进发。 流寇这边伤亡惨重,黑土村的村民也是死伤殆尽。 村中原本就只有七十多个青壮,为了组织这次战斗,李贵将村中的老人、年纪在十二岁以上的孩童也组织起来,总得战斗人数堪堪破百。 可就这么一会,一百号村民,死了五十多个,这还是他们占据了地利和事先准备的结果。 如果放在无险可守的平原,恐怕一次冲锋,就能将他们打垮。 “少爷,你的胳膊受伤了!” 李大牛背着村长狂奔,身边的李贵则是组织村民有序的撤退。 闻言,李贵瞅了一眼自己的胳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砍了一刀,血液浸透了衣服,居然没感觉到疼。 李贵现在没工夫管这些,他焦急的催促着众人快跑,同时对一个大当家孙大有喊道:“大当家,能否组织难民对抗贼寇?若仅靠咱们这点人,恐怕撑不到二爷他们过来。” 大当家的喘着粗气,他的旧伤还没有好,刚才一番剧烈的厮杀,已经牵扯了伤口,估计这个时候伤口迸裂。 “我尽量吧。” 要说打仗,黑土村没一个有经验的,幸好贾宝玉不放心大当家的,让他留在黑土村接受村民改造。 哪知道还没过两天,就有另一伙流寇打上门来了! 大当家的孙大有第一反应就是跑,可随即他就死了这个心思,有伤在身,没有坐骑,光靠两条腿他根本没法跑。 更何况他的蛋碎儿子还在这里养伤,虎毒不食子,他是不可能放弃儿子孙悦的。 毕竟他是肾脏受创,以后能不能再生育都是个问题,所以只要有一丝希望,他是绝对不会逃跑的。 一行人跌跌撞撞的逃回工厂,监工赵甲立刻出来迎接,并让几个工人搬运沙石、砖头将入口堵住。 几个工人立刻行动,人多力量大,短短几十息的时间,就将大门彻底封死,还用树干做了几个类似于拒马的东西。 “村长、大爷,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怎么只有你们几个人?”一个妇女问道。 李大牛将村长交给其他人,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泪水流出,冲刷着满脸的血污:“死了,都死了,小飞、洪伟、涛子全都死了!” “你说什么,我们家小飞死了?”一个中年妇女扑了上来,顾不得他一身的血腥气,发疯似的问道。 “我亲眼看到他被一个贼人捅穿了脖子,铁定是不活了。”李大牛垂头丧气的说道。 “我的儿啊,我的儿啊,你怎么就抛下你娘不管了,我还等着你给我养老送终啊!”中年妇女仿佛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世界上最凄惨的事情,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像小飞母亲的人还有很多,一时间,整个工厂里面哀嚎一片。 见这些人士气低沉,李贵只要开口劝道:“乡亲们,大家听我说一句,贼寇凶残,他们势必要屠村灭族,死去的人已经死了,咱们活着的人要给他们报仇! 二爷的兵已经在路上了,只要咱们坚持一会,二爷肯定会过来支援……” 话还没说完,一个村民喊道:“去他娘的二爷,别以为你的村长的儿子就可以胡说八道,外面有一千多个贼寇,你口中的二爷,手底下有多少人,咱们这么多人,靠着堡墙才支撑了这么短的时间。 你口中的二爷,恐怕是不敢来了,咱们都死定了,只有逃跑还有一线生机!乡亲们,大家伙四散逃命去吧!” 这个小子刚刚参加过黑土村保卫战,只不过他偷奸耍滑,一直躲在后面。 李贵大急道:“谁也不许出去!贼寇有马,咱们只有两条腿,如何能跑得过贼寇?再说咱们已经杀了贼寇那么多人,贼寇恼羞成怒,必不会放过咱们任何一个人,现在咱们只有一条路,撑下去,等待救援!” 那村民跳将起来,吼道:“他是在骗你们,根本没有什么援军,逃命才是正经,老子……” 脸色黑如锅底的李贵,抄起长枪,照着那个村民的胸口就刺了下去。 锋锐的枪尖从前胸穿透后背,村民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被扎穿的胸口,剧痛让他的大脑瞬间宕机,李贵发狠,直接将他顶在了墙壁上。 村民伸出手,想要把枪身从胸口拔出来,李贵却没有给他机会,枪杆一搅,拔枪再刺,这一下直接捅穿了他的喉咙,村民的惨叫声直接被枪尖搅碎,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着。 李贵面容狰狞:“谁也不许逃,临阵脱逃者,死!” 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李贵,浓郁的血腥气,让几个黑土村的村民直接呕吐出来。 杀人! 这辈子他们也没见识过,更何况距离这么近,那个村民脖子里流出来的鲜血还冒着热气。 大当家趁机喊道:“乡亲们,这位李大爷说得对,贼寇是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一个人的,贼寇向来是睚眦必报,里面没有一个好人,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是打算来屠村的。 但是你们不一样,这里是你们的家,这里有你们的妻儿老小,你们跑了,他们怎么办?” 大当家转头看向挤在一起的难民们,这些都是这几天从京城过来的难民,为了活命,混一口饭吃,一个个都瘦脱相了,准备养几天再让他们干活,谁知道饭没吃几口,倒把贼寇等来了。 他们中很多人都想着逃跑,可李贵的狠辣手段,让他们心惊胆战,没有人敢带头。 大当家说道:“你们既然住进了黑土村,就算是黑土村的村民,贼寇同样不会放过你们。不过你们放心,对方虽是贼寇,但也是刚刚拿起武器的难民,比你们强不了多少。 老子以前就是天门山的土匪,还是土匪头子,这里头的道道,老子比谁都清楚!” 一听孙大有是土匪头子,一众难民就更害怕了。 大当家的冷笑道:“不过你们别怕,老子现在改邪归正,投到了贾公子的手下,老子现在也是大大的良民。” 李贵拍着大当家的肩膀道:“大有说的没错,他也是咱们黑土村的村民,而且我保证,你们只要帮助我们撑过这一节,我家给你们分土地,让你们在黑土村扎根。” “俺们干了!” “俺也想当黑土村的村民,只要每天都有大米饭吃就行!” “娘的,都是一个肩膀扛一个脑袋,怕他个球,跟他们拼了!” 难民们的情绪被调动起来,尤其是听到李贵说以后会分给他们土地的事情。 李贵见自己说的有效,连忙加了把火:“我是村长的儿子,更是二爷的亲随,我做主,凡杀死敌人的,一个人头奖励5亩地!” 哗—— 五亩地,这可不少了,换成银子,也得五两银子! 李贵喝道:“乡亲们,抄家伙,跟贼人拼了!” 章节目录 225 扔石头 冬日的阳光惨白惨白的,好像没有一点温度,整个天空灰蒙蒙的,好像没有擦干净的玻璃。 华贵的衣裳套在徐厚生的身上,因为他的身材过于瘦削,根本撑不起来如此肥大的衣服,倒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他奶奶的,这个村子真是邪门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一个砖石围墙?” 一旁的狗腿子十分殷勤的解释道:“百户大人,听白云村的人说,这道围墙在去年的时候就开始建造了,据说是要建工厂,好像是京城里的一个公子哥儿搞得鬼,不过具体情况他也不知道。” 徐厚生点点头道:“前些日子就听人说黑土村招募流民,原来是搞这个东西,他奶奶的,这么高的墙,得花费多少银子,真踏马的浪费!” “谁说不是呢,不过我听白云村的人说,黑土村有户人家,叫什么李家成的,他家有个闺女,长得花容月貌,跟仙女儿似的,眼下肯定也藏在这个院墙里面。”狗腿子脸上带着阿谀奉承的笑容。 “仙女儿?”徐厚生的呼吸都粗重了起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什么漂亮女人,你可别蒙我。” 早上屠了白云村,村子里的女人又黑又丑,让他根本下不去吊。 狗腿子媚笑道:“千真万确,等攻破了村子,您亲自看一看不就知道真假了吗?” 徐厚生笑道:“若是长得不好看,老子第一个砍了你。” 狗腿子面色发苦,本来是想拍马屁来着,谁知道徐厚生暴怒无常,动辄杀人。 徐厚生绕着工厂跑了一圈,发现这个工厂居然一点儿也没有偷工减料,墙体高约三米,根本爬不上去,想要进墙,除非从大门口冲进去。 徐厚生当即下达命令:“全军冲锋!” 徐厚生相信,这么大的工厂里面,肯定隐藏着巨大的财富,他可不想跟其他流寇分享,只有进了自己腰包的,才是自己的。 他一定要攻下这个黑土村,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人死了再抓就是,反正京畿之地,最不缺的就是人了。 冲锋的号角声响起,徐厚生的亲卫们用鞭子驱赶着一众新加入的流寇往前冲! 工厂后面,大当家的对着难民们吼道:“都愣着干什么,拿起地上的砖头、石头给我狠狠地打!” 大当家的站在墙头上看去,只见流寇们面露凶狠,显然刚才得厮杀并没有吓退他们,反倒是激起了他们的血性! 人在打仗的时候,往往会进入一个不怕死的阶段。 当看着周围的人全都在冲锋,就会被情绪感染,跟着一起向前冲。 “踏马的,这是把周围几个村子都给弄来了,也不知道援兵什么时候能到!” 残存下来的黑土村村民,还有五百多个难民,捡起地上的砖头,蓄势待发。 贼寇缓缓逼近。 一百步、八十步、五十步……二十步。 大当家的仍旧没有喊,他屏气凝神,手心里全都是汗水。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儿!” 等到贼寇逼近十步的时候,大当家才扯着嗓子喊道:“给我扔!” 无数的砖头好似漫天花雨,从墙里面飞出去。 啪——啪——啪—— 隔着十步的距离,砖头的杀伤力一点也不比箭矢小,而且因为砖头小而重,砸中人的脑袋后,立刻便是头破血流。 李大牛力气大,准头足,一块砖头扔出去,正中一个敌人的头颅,脑浆子溅的到处都是。 难民们见只是躲在墙后面扔石头,也开始不再害怕,学着大当家和李大牛的样子,开始扔起砖头来。 “踏马的,谁扔的砖头!” 大当家扔的兴起,突觉后背一痛,转头一看,原来是个半大小子。 大当家的火大,伸手就要教训教训他。 李如月赶紧把弟弟藏在自己身后,“这位大爷,我弟弟力气小,不小心砸到了你,我跟您赔不是了。” ‘哎呀,没事,小孩子嘛,来,叔叔教你扔砖头。’大当家的连忙摆手,然后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铆足了力气扔出去,正好砸到一个敌人的脚背,痛得那人抱着脚直跳。 旁边有几个难民犯嘀咕,这漂亮的女孩子就是有优势,如果换成自己,恐怕早就吃上一脚了。 有几个懂事的低声道:“那是二爷的女人。” 贾二爷这个名字已经在黑土村和难民里面传遍了,他们知道这个贾二爷是个大人物,而难民们领大米的时候,都会被告知一句,这是二爷的东西,你们吃的是我家二爷的大米。 战斗仍旧在继续,墙外的流寇被里面的砖头雨打的抬不起头来,可是迫于身后的督战队,他们又不敢回头,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这时候,拼的就是一个不怕死和运气好。 还有就是谁的头皮硬。 狗腿子凑到徐厚生身边,道:“大人,这样下去不行啊,敌人的砖头犀利,打的流民不敢靠前,看这样子,也不知道他们还有多少砖头,这样下去,咱们的人伤亡很大。” 饶是徐厚生不在乎流民的伤亡,可如今已经打了快一个时辰,老是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 徐厚生挠了挠头,道:“计将安出?” 狗腿子眼珠子转的飞快,说道:“咱们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拿砖头砸,咱们也可以拿砖头砸,反正地上到处都是砖头,而且咱们人多,不怕打不过他们。” “此计甚妙!”徐厚生十分满意,“待城破之后,本官就赏你两个美貌村姑。” 狗腿子点头哈腰的答应,然后传令下去,让流民们捡砖头反击。 “他奶奶的,这些贼寇好生聪明,居然想出这个损招!”大当家孙大有差点被砖头砸中,骂骂咧咧的。 旁边的几个家丁差点没笑出声来,盖因这家伙前几天还是土匪,没想到身份转换的还挺快。 局势很快恶化,好几个村民被敌人的砖头砸中,惨叫着掉下墙头。 正如那个狗腿子说的,流民人多,即便被砸死了十几个,更多的流民补充进来,都是互相扔石头这种原始的作战方式,拼的就是一个人多力量大。 好在黑土村这边难民也不少,足有六百多人,一时间双方陷入了僵持。 大家一起比赛扔砖头。 徐厚生看的不耐烦,他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已经过了晌午,肚子饿的咕咕直叫,他不想再等下去,于是下令道:“让流民把大门打开,其余人掩护扔石头,会使弓箭者射击对方露头人员,攻下黑土村,每人赏一两银子!” 有了金钱诱惑,流寇们开始兴奋起来,也不像之前那般磨洋工,挥舞着手中皮鞭,催促着前面的流民去攻击大门。 那些流民扛着锄头、铁锨,顶着黑土村的石头雨,不要命的刨土、挖石头。 徐厚生的亲卫们张弓搭箭,看到对方露头,就是一箭! 黑土村很快就出现了更大的伤亡,一些难民怕弓箭,只能躲在墙后面扔砖头,只是这样一来,砖头扔的不远,还没有了杀伤力。 “抛射!” 一个亲卫队长吼道,紧接着,几个亲卫将箭矢四十五度角射向天空,当这些箭矢飞过最高点时,开始向黑土村的墙后俯冲,几个倒霉的村民眼睁睁看着箭矢插进了身体,鲜血立刻染红了衣服。 李贵吼道:“媳妇,你带领妇女,把受伤的人拖下去,不要让他们在这里碍事!” 李贵的媳妇立刻组织妇女,充当起了卫生员的角色,手提肩扛,将这些伤员给运送到了院子的后面。 章节目录 226 孙大有 有了弓箭手做掩护,前方的流民压力顿减,更加快速的挖掘门口的砖石。 很快,门口用来堵路的沙石就被挖掘一空,徐厚生眼神中露出一抹残忍,他吼道:“击鼓,进军!” 咚——咚——咚—— 听着对面的鼓声,大当家的孙大有、李贵等人的心也跟着狂跳起来。 他们握紧了手中的兵器,一脸绝望。 没有了墙体做掩护,就凭他们剩下的这三十多个人,还不够对方一轮冲锋。 至于那些难民,见势不妙,早就停止攻击,躲在一起等死。 任凭大当家的怎么呼喊,这些难民也坚决不再反抗,他们期盼着对方能看在他们放下武器的份上饶过他们。 大当家的孙大有探头出来,看到流寇如潮水般蜂拥而来,他使劲咽了一口口水,想要湿润一下干燥的喉咙。 “丫丫个呸的,今儿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孙大有抹了一把流到眼睛里的汗珠,他们已经战斗了一个时辰,就是铁打的汉子,也撑不住了。 “杀!” “杀光他们!” “杀了他们,抢他们的女人和银子!” “我要打十个女人!” 轰——随着门口的沙石、巨木被推倒,无数流寇如同一只只黑色的甲虫蜂拥而入,他们眼睛里充满着狂热和贪婪,似乎眼前的这些村民早已经成为了他们的囊中之物。 大当家孙大有、李贵、李大牛还有十个家丁率领三十个残余的村民组织起最后一道防线。 那些流民见到居然还有人敢阻拦他们,嚎叫着冲了过来。 他们的目光越过孙大有他们,已经看到了躲在他们身后的黑土村老弱妇女、还有那些贪生怕死的难民们。 “嗷——嗷——嗷——” “漂亮的女人,我来了!” 流寇中有眼见的,瞧见了人群中的李如月、李贵媳妇等妇女,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不要命的冲了过来。 孙大有怒吼道:“该死的土匪,老子跟你们拼了!” 他和李贵等人手执长枪,在几名流寇进入攻击范围内,毫不避让,大吼的同时手中长枪猛地刺出,矛尖轻易的撕碎人体胸口的肌肉,深深插进了流寇的身体里。 流寇们已经杀红了眼,悍不畏死的冲了上来,将他们团团包围,手中的锄头、铁叉、镰刀不要命的往孙大有等人身上招呼。 一个凶悍的流寇被一名家丁的长枪刺中,他丢下手中的镰刀,双手抓住枪杆,家丁抽了两下没有抽回去,另一个流寇捡起地上的镰刀,狠狠下劈。 镰刀嵌进了那名家丁的脖子,鲜血瞬间崩裂而出,家丁身体晃了两下,轰然倒地。 若是论单打独斗,家丁能一个打十个,但这里是战场,稍不注意就会烟消云散,再勇猛的将士也无法保证自己永远不死,这就是战场的残酷。 孙大有刺死第二个流寇,突然就眼前一黑,原来是一个流寇用砖头远远的砸中了他的太阳穴。 孙大有一个趔趄,差点倒地,好在他战斗经验丰富,及时用枪杆往地上一撑,然后飞起一脚,将一名偷袭自己的流寇踹的滚了出去。 那名流寇滚了两圈,站起身来,除了肚子有些痛以外,根本没有其他感觉,他举着菜刀,嚎叫着冲了上来。 孙大有凶悍成性,只可惜体力消耗太大,否则刚才那一脚就能踹断那个流寇几根肋骨。 李贵的右臂早就被人砍了一刀,伤口还没有愈合,现在正挥舞长枪与敌人作殊死搏杀! 他早年练过几年枪棒功夫,自从到了贾府,便荒废许多,体力、耐力和力量都大不如前,再加上失血过多,他看人已经出现了重影。 “当——”的一声巨响,李大牛隔开一柄砍向他的长刀,然后“啪——”的一巴掌打在李贵的脸上:“发什么愣!快想想怎么办!都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李贵惨然一笑,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办法,谁能想到流寇居然这么快的屠了白云村,而且毫无征兆的出现在黑土村的外围。 “幸好二爷不在,否则他要是死了,我这个做亲随的,才是失职。” “去他奶奶的二爷,咱们冲出去吧,咱们几个人,还有希望!” 李贵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婆,还有崴了脚的老爹,“冲?往哪里冲?咱们已经无路可逃了。” 李如月绝望的闭上眼睛,就算没有打过仗,她也知道凭着孙大有他们这点儿人,根本挡不住对方的冲锋。 “姐姐,我怕。” 小弟和小妹躲在她的身后,声音稚嫩的令人心疼。 李如月却紧紧的攥住袖子里的一柄匕首,那是贾宝玉给她的防身之物,没想到今天就要派上用场。 咚——咚——咚—— 贼寇敲起进攻的战鼓,代表着徐厚生的亲卫们要发起进攻,既然最难攻的点已经被拔掉,剩下的对于他们这群打老了仗的悍匪来说,就如斩瓜切菜一样轻松。 大当家孙大有吼道:“还没结束呢,都他娘的给我打起精神来,就算是死,也得在敌人的身上狠狠咬下一块肉来!” 大当家如同狂暴的野兽,凶猛异常,他是个不服输的人。 从他被贾宝玉抓住,拼死反抗就能看出,这个人是个狠人。 他丢掉了手中的长枪,捡起两把镰刀,见人就砍,流寇的阵线本就松散,战胜他们也是靠着人多。 但大当家孙大有勇武异常,很快就打开了一个缺口,他冲身后的李贵等人喊道:“突出去!” 李贵等人已经是伤痕累累,见孙大有如此勇猛,心里顿时升起活下去的希望,他们提起枪棒,跟在大当家孙大有身后,居然无师自通,组成了一个小小的鸳鸯阵。 鸳鸯阵是大将戚继光所创的一种战斗队形,一支成型的鸳鸯阵以11人为一队,最前面的是队长,也是冲锋手,身后两人一个拿长牌,一个拿藤牌,主要作用是遮挡箭矢、长枪的袭击,掩护后面人进攻。 再往后的人手执狼筅,和四个手执长枪的长枪手,这种盾与矛、长短结合的阵型,变化灵活,能有效发挥各种兵器的功能。 而且鸳鸯阵还能变为两个三才阵,机动灵活,几乎没有什么缺点。 不过此阵法最重要的是队长要敢于带头冲锋,就像是一支箭的箭头,必须锋锐,这支箭才能杀死敌人。 大当家孙大有装若疯虎,两把镰刀舞的密不透风,碰着就伤,擦着就亡,他的身后是两个家丁,手中举着两块门板,帮助大当家挡住了来自左右的攻击。 再往后则是李贵和李大牛,他们两个一个拿杀猪刀、一个拿着长枪,借着家丁的掩护,四处出击。 还有两个原本幸存的村民,手执钢叉和铁锨,攻击来自身后的流民。 眼看这支七人小队就要冲出包围,却听远处马蹄声隆隆,紧接着一根粗大的狼牙棒借着惯性猛地砸了过来。 扛着门板的家丁连忙抵挡。 嘭——的一声闷响,狼牙棒巨大的惯性将那个家丁手中的门板砸的四分五裂,家丁的双臂直接呈90度的造型扭曲着,眼睁睁看着其后的马刀划过了咽喉。 噗嗤——家丁的头颅飞起,临死前,他看到了一具无头尸体,好像是自己。 徐厚生的亲卫们冲进来了! 他们骑着高头大马,以逸待劳,徐厚生早就瞅准了这支负隅顽抗的小队,他的亲卫多是边军逃兵,军中技艺精湛,对付普通的流民,那都是降维打击。 尤其是他们还骑着马,这种情况,就好像是一辆轻型战车碾压过来,普通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能引颈就戮。 亲卫们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之前之所以没有进攻,是因为大门还没有被攻破。 现在大门处的路障都被清理干净,摆在他们面前的,就是一马平川。 徐厚生为首的三十多个骑兵,以雷霆扫荡之势向大当家的小队发起了冲击。 章节目录 227 贾宝玉来了 凡是挡在他们路上的,无论是流寇、还是村民,全都一刀砍死,或者任由马蹄践踏。 一时间整个工厂人仰马翻,骨断筋折的声音如过年放烟花一样此起彼伏。 仅仅一个冲锋,大当家的这边就损失了一个家丁。 杀红眼的大当家只觉得浑身力气被抽干,呆呆的看着骑兵如风一样冲过来。 “他娘的,老子真的要死了。” 大当家的跪倒在地,等待着对方骑兵的冲锋。 李大牛瞪着一双牛眼,放声大吼道:“艹你姥姥!” 他挥舞着杀猪刀朝一个冲锋的骑兵刺过去,只是他的刀还没有递出去,对方的铁蹄就高高跃起,骏马携带万钧之力将他肥壮的身体撞的倒飞出去。 嘭——李大牛二百斤的身体在空中飞了五米,狠狠地撞在了地上。 李大牛努力的想要爬起来,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而后“哇——”的一口鲜血喷出,显然是受了严重的内伤。 “啊——放开我,放开我!”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李贵回头看过去,只见他的老婆被一个流寇横放在马上,那名流寇居然能用他老婆的屁股当作战鼓,啪啪啪——不住的拍打。 一众流寇看的哈哈大笑,品尝着胜利的喜悦。 李贵看的目眦欲裂,“畜生!”他大吼一声,拎着长枪就冲了过去,可刚到一半,就感觉脖子一紧,原来是一个流寇用套索套住了他的脖子,强大的惯性让他眼前一黑,颈骨差点断掉。 那名流寇指着女人哈哈大笑:“她是你什么人?” 李贵脖子上的青筋曝露,整个人被勒的喘不过气来。 “俺跟你拼了!” 李贵媳妇突然张口,狠狠咬在那名骑兵的大腿,骑兵痛得眼泪都快下来了,一边嘶吼,一边拍打着女人的脑袋让她松口。 李贵媳妇下了死口,她死死咬住对方大腿上的肉,鲜血直流。 噗呲——一柄短刃插进李贵媳妇的后背,李贵媳妇闷哼一声,仍旧没有松口。 噗呲——噗呲——噗呲——那名骑兵发了狂,用短刃将李贵媳妇刺成了筛子,只是李贵媳妇到死都没有松口。 好不容易把李贵媳妇的嘴扒开,那名骑兵的腿上俨然少了一大块血肉。 “畜生!畜生!畜生!” 李贵痛苦的嘶吼着,眼睁睁看着相濡以沫多年的老婆死在自己面前,他恨不得把眼前的这些流寇全都杀死,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 只是他的脖子被流寇用套索套着,就如同一条失去自由的野狗,无法动弹。 而他们临时组成的小队,此刻也分崩离析,家丁全部死光,只剩下大当家孙大有、屠夫李大牛还在孤军奋战,不过两个人的状况同样不好,李大牛浑身都是血窟窿,模样凄惨,黝黑的大脸盘子蜡黄蜡黄,明显失血过多。 大当家孙大有状态好一些,不过他右边脸颊不知道被谁劈了一刀,刀口边的血肉翻卷,几乎能看见白骨。 更多的流寇越过他们,冲向了躲在厂房里的黑土村老弱妇孺、还有刚刚投靠没几天的难民。 厮杀了这么久,总该享受享受了。 什么是享受? 有人说是睡觉,有人说是吃好吃的,有人说是睡漂亮娘们。 对这群流寇来说,杀人也是一种享受,尤其是杀那些以前跟自己差不多的人,看着他们在自己的身下求饶,这让他们这些泥腿子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好像他们当了大官,成为了人上人,成为了那些曾经欺负他们的人。 “这鸟不拉屎的村子还有这么俊的小雀儿,来给俺家百户大人当压寨夫人吧!” 狗腿子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的李如月,招呼了两个骑兵,就要过来抢人。 大当家孙大有见状,立刻劈翻身边的喽啰,挡在他们面前:“太嚣张,简直不把我大当家的放在眼里!” 那两个骑兵一个加速,就将大当家的撞到一边。 李如月面如死灰,手中的匕首调转方向,就要赶在他们的大手触碰到自己之前,自杀殉节。 “宝玉,如月不能再伺候你了,咱们来生再见。” 李如月闭上眼睛,匕首猛地刺向自己的脖颈。 “放开那个女孩!” 一声暴喝由远及近,似在天边,又仿佛近在眼前。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远处烟尘滚滚,隐约可见一匹白马由远及近,快若闪电。 不过这还不是让众人惊讶的,但见白马的前面,似乎还有一个人在奔跑。 徐厚生骑在马上,手搭凉棚,仿佛见鬼一样:“怎么可能有人跑的比马还快?” 话音未落,却见那人早已冲了过来,他迅疾如风,在众目睽睽之下抢到李如月身前,一拳闪电般伸出,一个擒拿就抓住了流寇的脚腕,顺手内折,也没看他用多大力气,流寇便如一条破麻袋一样摔落马下。 “你是什么人?” “荣国府——贾仲安!” 贾宝玉大喝一声,在场的众人全都被他的气势所摄,一时间竟然没有人敢动手。 大当家孙大有再也控制不住,两个大男人哭的梨花带雨:“二爷、您总算来了,再晚一会,老孙我就交代在这里了。” 勒着李贵脖子的骑兵手上一松,李贵扑通一声扑倒在地,李贵连滚带爬的跑到妻子身边,抱着结发妻子的尸身放声哭嚎。 李大牛精神一松,手里的杀猪刀掉在地上,肥胖的身躯差点把地面砸出一个坑。 他们尽力了,山穷水尽。 贾宝玉冷冷的看着浑身染血的流寇,目光从他们的脸上一一扫过:“你们是谁的部下,竟然敢来我黑土村扫荡,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徐厚生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指着贾宝玉哈哈大笑:“喂,小子,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老子是土匪,土匪抢东西,还需要提前报备吗? 看你细皮嫩肉的,还是什么国公府的少爷,正好,老子听说你们有钱人都喜欢玩男仆,老子活了这么大,还没玩过,你生的比娘们还好看,那就别走了,让老子玩玩,老子玩完了,再让老子的兄弟们玩,别浪费了!” 贾宝玉目光冰冷。 他心里担忧李如月他们的安危,所以发动了神行太保技能,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从天门山赶了回来。 赵云骑着马都没追上他,至于义勇军,估计还在半路上。 “原来是个兔儿爷,将军仁义,饶你不死,还不快快脱光了衣服,让将军尝尝鲜!” 一开始被贾宝玉速度惊呆的众人回过神来,纷纷嘲笑道。 跑得快有个屁用,还只有一个人,这不是赶着给他们送菜吗? 大当家孙大有面色难看,他凑在贾宝玉身边低声道:“大人,您不会真的只来了一个人吧?” 贾宝玉摇了摇头。 大当家松了口气,“我就知道,大人神机妙算,怎么可能只身赴险,大人您的军队呢?” 他四处张望,却什么也没看到。 贾宝玉指着骑马狂奔而来的赵云:“喏,他来了。” 顺着贾宝玉的手指方向,大当家等人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白袍白马手提一杆亮银枪的少年冲了过来,转瞬即至。 这少年也不答话,提枪就刺,一个骑马的流寇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赵云一枪刺于马下! 贾宝玉大喝一声:“杀!” 已经确认了对方的身份,自然没有什么谈判的余地。 这可是一伙真真正正的反贼,杀人不眨眼的那种,别的不说,就冲着他们杀死了李贵的媳妇,还屠戮了黑土村那么多的村民,贾宝玉就不可能放过他们! 章节目录 228 追击 徐厚生见来将凶猛异常,连忙命令亲卫上前围剿。 其他人也纷纷拿起武器,冲向了站在场中的贾宝玉。 赵云冷哼一声,手中银枪抖动,好似一条白色的大蟒,瞬间将面前几个骑兵捅了十八个透明窟窿。 徐厚生眼尖,他发现这个白袍小将只一个回合,便刺死了两个亲卫,下一刻,他的另一个亲卫脖子被银枪刺穿,后颈透出一截枪尖,滴滴答答涌出一串血流。 徐厚生哪里见过这样的猛将,大声喝道:“给我围死他,杀了此人,赏银百两,封队正!” 有了银钱和权力的刺激,亲卫们悍不畏死,挥刀围攻赵云。 他们都是大周边军的精锐,因为上司吃兵饷、喝兵血,活不下去了,才逃回家乡,正好碰上闯榻天起义,索性投入闯榻天麾下,这些日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很是快活。 他们在军中的训练,那都是协同作战,从未想过有人的武艺能抗衡一整支军队,那是演义小说里才会存在的情节。 而如今,小说照进了现实,他们真的见识了真正的猛将,原来真的可以以一当百! 这些亲卫全都不是赵云一合之将,往往一个照面,便被对方刺穿,然后用力一甩,飞出四五米远。 赵云一连挑了十个人,后面的亲卫开始犹豫起来。 比起金钱和权力,他们更想活下去,毕竟命没了,什么都是浮云。 徐厚生心急如焚,他从未想过,有如此怪人,简直不是人,“快,用枪刺他的马!” 徐厚生的百户不是白来的,全靠他眼睛里有活,经过一番观察,他一眼就看出赵云所骑白马体力不支,口吐白沫。 众亲卫听了,连忙改变策略,用长兵器去捅白马的屁股、脖子。 赵云大怒,收枪格挡,可百密一疏,还是被一个流寇得逞,一刀砍中了白马的马蹄。 白马悲鸣一声,轰然倒地,赵云猛然跃起,长枪枪尖在地上借力,身形矫健,飘若惊鸿,在空中施展出百鸟朝凤枪法,一瞬间刺出八枪,将身下的八个骑兵咽喉刺穿。 赵云身形落下,一脚踹翻一个死去的骑兵,抢了他的马匹,一勒马缰绳,朝着贾宝玉的方向冲了过去。 此时的贾宝玉陷入苦战。 他抢了一条长枪,与大当家孙大有背靠背,结了个简单的二才阵,两人依靠各自的武艺,抵挡来自四面八方的进攻。 贾宝玉狂奔数十里,体力消耗的厉害,但他的身后就是李如月,所以他不能倒下,手中的长矛不停的刺杀着,一个个流寇在他的枪尖倒下。 “杀!” 贾宝玉侧身握枪而立,嘴里大喊着杀敌。 他跟随赵云学习枪法,时日尚短,枪术并没有练到家。 都说年刀月棍一辈子枪,可见枪这种东西易学难精,需要耗费大量时间、精力去磨炼,才能登堂入室。 贾宝玉现在的水平只能说是入门,连登堂都算不上。 好在他拥有神行太保的技能,速度超快,一般的袭击根本打不到他,再加上赵云那边杀敌如砍瓜切菜,敌人的注意力大多被赵云吸引了过去。 奈何敌人实在太多,杀了一个,下一个立马补上,好似无穷无尽一般。 贾宝玉每日都要练形意拳和百鸟朝凤枪法,不过赵云说他基础不牢,必须每日练习基础的抬枪、刺枪,每个动作练习一千下。 贾宝玉反复的练习这两个动作,不知道刺出去几万次,早已经烂熟于心,形成了身体上的肌肉记忆。 贾宝玉的这杆枪很长,不仅枪杆达到了惊人的两丈,就连矛头都有三尺多长,这样一看,像槊多于枪。 面对这样的长兵器,那些手里拿着镰刀、锄头的流寇根本无法靠近,只能借助人数上的优势在外围骚扰。 大当家的不小心挨了一锄头,痛得哇哇乱叫:“大人,援兵呢,不会真的就咱们两个人跟人家打吧?老孙我恐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贾宝玉没理会他,挺着长枪直刺入敌人的胸口、眼睛、咽喉,每次出手,都会有一个流寇倒下,看的大当家咋舌不已。 “他娘的,什么时候小白脸都这么厉害了,外面那个赵云是个变态,这个公子爷居然也不弱!” 没有被刺中要害的流寇惨叫声此起彼伏,冰冷的枪尖刺入体内,仿佛能将对方浑身的血液凝固。 随着贾宝玉抽出长枪,那些被刺穿的流寇,感觉全身的力气都随着长枪消失,脚下一软便摔倒在地。 贾宝玉自己是害怕并兴奋着,他还是第一次面对如此多的敌人,虽说对方是不入流的流寇,但无不证明赵云教授的枪术强悍,仅仅只训练了两招,便能杀敌无数。 若是真的练成百鸟朝凤枪法,自己岂不是能跟赵云一样,在长坂坡杀他个七进七出? 日后史书恐怕也会记载,吾与赵云携手,在长坂坡大杀四方! 只是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狗腿子军师叫道:“别跟他硬拼,尝试用石头砸他,其他人去抢劫难民,我就不信光凭他们这几个人,就能保得所有人周全!” 众流寇一听,对啊,自己这里还有一千多号人,没必要跟他死磕,那边还有不少大姑娘、小媳妇等着自己照顾呢! 一时间,几百流寇嚎叫着冲向了鹌鹑一样的难民,疯狂抢掠他们的财物。 这些难民面对流寇高高举起的屠刀,只知道痛呼求饶,却不敢反抗,他们始终抱有侥幸心理,以为刀落不到自己的头上。 可这些流寇不管你男女老少,那是见人就砍,专挑那些不会动的下手。 这是他们抢劫了这么多村子以后得出来的经验,那就是看着好欺负的,你就得往死里欺负,看见不好欺负的,还是绕道走。 所以说不管任何时候,受欺负的,总是老实人,硬茬子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别人害怕的对象。 贾宝玉可不会眼睁睁看着流寇杀人,他大喊道:“子龙,快来!” 赵云听到贾宝玉召唤,立刻一招横扫千军,打开面前的几个骑兵,拍马而来,“主公,云来也!” “先不用管外面的骑兵,杀光这里的流寇!” 赵云也不犹豫,双腿一夹马腹,冲向了正在砍杀难民的流寇。 这些流寇面对天神下凡的赵云,就如受到惊吓的羊群,赵云目光冰冷,手中长枪闪烁着寒芒,一枪一个小朋友,短短的几个呼吸,就连杀二十多个人。 那些流寇被吓破了胆,哭爹喊娘的往外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狗腿子喽啰看的眼皮子直跳,他对徐厚生说道:“百户大人,此子勇不可当,不能力敌,咱们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徐厚生咬了咬下嘴唇,不甘心道:“放你娘的屁,老子有一千多人,对方只有两个人,要是这都打不过,老子干脆回家卖红薯算了! 谁都不许退,派督战队上去,把出口堵死,谁要是敢不战而退,就地正法!” 底下的人一听,只能咬牙坚持。 赵云仿佛不知道疲累,胯下的马儿都支持不住,四条腿儿疯狂的打颤。 眨眼间赵云又杀了十几个人,而且都是徐厚生的亲兵! 这些人身上穿着从三大营那里缴获的铠甲,手上的兵器也颇为精良,但对上赵云这种毫不讲理的存在,他们也只能自认倒霉。 徐厚生心里都在滴血。 这些亲卫可是他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心腹,死一个就少一个,一旁的狗腿子看不下去了,再次出声劝道:“百户大人,不能再打了,那些泥腿子死上多少都没事,可咱们自己人不能再死了! 否则咱们回去了,跟千户大人没法交差啊!” 徐厚生他们毕竟只是流寇,对待普通百姓,他们穷凶极恶、杀人如麻、无恶不作,但遇到赵云这样以一当千的猛将,他们崩溃了! 最先崩溃的是最底层的流民,也就是刚刚放下锄头选择加入叛军的农民,这群人家园被毁、财产都进了徐厚生等人的腰包,被迫成为流寇。 打打顺风仗还好说,可一旦碰上硬骨头,凭借他们的牙口,根本咬不动,到头来还崩了自己的牙齿。 他们哭爹喊娘的向大门口跑过去,督战队连砍了四五个人后,就被成百上千的流民淹没,他们宁愿面对督战队,也不愿意面对赵云那个杀神! 狗腿子见势不妙,当即也不再劝徐厚生,一勒缰绳,转头就逃,可刚跑了两步,就被徐厚生一刀砍了脑袋! 徐厚生大声吼道:“风紧扯呼!” 章节目录 229 损失 主将下令逃跑,底下的流寇便如得了圣旨一样,掉头狂奔,唯恐落在别人的后面。 逃跑也是一门艺术,不需要你跑的多块,你只需要跑的比同伴快就能安全。 黑土村的村民也想跑,可是他们无法像流寇一样逃跑,因为他们的身后还有家人,如果他们逃跑了,他们的家人将面对流寇的屠刀,天下之大,也没有他们的安身之处。 除非他们选择加入流寇,加入这支屠杀过他们亲人的队伍。 看着那些流寇夺命狂奔,贾宝玉当然不会放过他们,正好义勇军已经从南面过来,他便命令赵云,率领一百义勇军和三百难民,沿着流寇逃亡的方向追杀出去! 徐厚生的亲卫们都溃败了,他们骑着马跑在最前面,身后还有无数的流寇四散奔逃,狂叫逃命,此时此刻,恰如被他们追赶的白云村的村民一样。 只不过现在是角色互换,流寇扮演起了被追赶的村民。 赵云领军一直追杀了十几里,杀了几十个流寇,才回转回来。 …… 贾宝玉扔掉长枪,毫无形象的瘫倒在地上。 他可不是赵云那种变态,现在的贾宝玉只不过是个肾功能强大的普通人,但也没有超越普通人的范畴。 刚才他连杀十几个人,早已透支了体力。 现在好不容易喘口气,立刻现出了原形。 李如月小跑着过来,要将贾宝玉扶起来,奈何她身轻力薄,连拽了两下都没能拽动,只好呼叫母亲、弟弟、妹妹一起过来帮忙。 “如月,我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贾宝玉抬起脱力的胳膊,想要替李如玉抹去脸上的泪水,可是他胳膊却好像不听使唤,颤抖的厉害。 还是李如月自己握住了他的手,搁在自己的脸上,轻轻的摩挲,“宝玉,我爹他死了!” “什么?”贾宝玉想起了对自己点头哈腰,一脸讨好的老汉,“怎么死的?” 李如月指着不远处的一具尸体道:“刚才有个强盗要去摸我娘的胸,我爹就跟他打在一起,被他一刀砍死了……呜呜呜——” 贾宝玉把女孩子搂进怀里,心里却不以为意,你老爹死了也好,省的以后还得考虑乱七八糟的关系。 李如月的弟弟妹妹年纪还小,看到大姐哭了,他们也跟着哭,只不过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反正跟着哭就是了。 不过奇怪的是李如月的母亲并没有哭。 这个女人除了因为惊慌搞得面色有些发白以外,其他的都还挺正常,甚至还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面如春花,娇媚异常,身段匀称,凶器比李如月还要胜出两筹。 察觉到贾宝玉的怪异目光时,女人还轻轻的白了他一眼。 嘶——自己这个丈母娘不简单啊! 贾宝玉不敢再看,转头喊道:“李贵!李贵!” 李贵此刻正抱着自己的妻子嚎啕大哭,他和妻子结婚十多年了,感情一直很好,妻子也很对得起他,给他生下了一儿一女,平时操持家务,照顾公婆,任劳任怨。 现在居然死在了流寇的手上,还是当着他的面被人杀死,这让李贵一时难以接受。 “李贵!李贵!” 见没有人答应,贾宝玉便又喊了几嗓子,李贵赶忙丢下老婆的尸体跑了过来:“怎么了二爷。” 贾宝玉指着满地的尸体道:“派几个人,把这些尸体都给我区分一下,流寇的搬到外面,咱们自己人好生安葬,免得滋生瘟疫。” 在古代,战争、饥饿、瘟疫是导致人口锐减的罪魁祸首。 大战之后有大疫,就是因为人的尸体长期曝露在空气中,导致细菌滋生,暴发瘟疫。 再加上古代的医疗条件、对微生物的认知能力低下,一旦发生瘟疫,往往就是灭村、灭县的结果。 李贵擦了擦眼泪,连忙组织难民搬运尸体。 经过清点,此战斩获贼寇二百九十八级,俘虏二百五十人,缴获战马十匹,骡马、牛羊二百多头,还有粮食三千余石。 除此之外,还有黄金五十两,白银一千余两,五百匹布,棉甲十五件,弓弩三十架,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等各种兵器上百件。 工厂的车间内。 贾宝玉听着华安汇报。 黑土村因为阻拦贼寇追击,偌大个村子已经烧的七七八八,许多房屋还在冒着青烟,想要修复不知道害的花费多少功夫。 贾宝玉索性让所有人都搬进了工厂里,这里除了没有床铺,房屋都是用砖砌的,比起村民的那些茅草屋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只不过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吃饭便成了大问题。 华安欣喜道:“此番出战,缴获颇丰,兵器、粮草都有了,而且还有十匹战马,这可都是好东西啊。” 贾宝玉给了他一个白眼:“瞧你那副穷酸样,才这点东西,就值得你高兴?你好歹也是荣国府的人,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别人瞧见了,还以为咱们荣国府破产了。” 华安讪讪一笑,说道:“二爷,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咱们斩杀了二百多贼寇,如果算上那些俘虏,咱们这一战,就攒了500多个人头,这可是大功一件,说不得上面就要给您封赏!” 贾宝玉现在没工夫听这些,他挥挥手,让华安带着人头回京,去找他舅舅王子腾。 这份功劳若是走地方,肯定会被地方的守备分润,到时候说不定连贾宝玉的名字都不会提及。 休整了两日后,黑土村死亡的村民,在黑土村的村北坟地尽数安葬,一同下葬的还有此次战死的难民,他们为保护村子出了力,所以被破格抬进黑土村的林地。 这番做法让那些难民对贾宝玉有了归属感。 古人以死者为大,这些难民来自四面八方,家人死了,自然希望他们有个安身之处,不希望他们做孤魂野鬼。 这次收获不小,不过黑土村和难民们也是死伤惨重,仅黑土村的村民就死了四十多个,难民死的更多,有一百多人,受伤的更多。 除此之外,还有房屋财产的损失,更是无法估量。 除了贾宝玉修建的工厂,黑土村三分之二的房子都在战火中焚毁,好在有了更多的难民加入,只要有人,黑土村就不算完。 这两日,黑土村几乎家家都在披麻戴孝,白幡如林,纷纷扬扬的不是白雪,而是雪白的纸钱,飘飘洒洒,将村子染成了雪白的世界。 贾宝玉出钱出粮,帮助黑土村的村民修缮房屋,购买床上四件套。 此次缴获的布匹,则用来给村民、义勇军做衣服,至于那些难民,则被雇用帮助村民重建家园。 那些家里光荣的村民、工人,贾宝玉还给每家每人发放5两抚恤金,并且许诺以后每年都能领取5石抚恤粮食,贾宝玉就要给他们一个刻板印象。 那就是给自己战斗,无论生还是死,都能得到保障! 贾宝玉的大方让那些家里死人的村民、工人感激涕零,家家户户都在夸贾宝玉是菩萨下凡,并且涌现出一大批青壮,想要参加贾宝玉组织的义勇军,保卫家园。 对于黑土村而言,这次土匪侵袭是风险也是机遇,经历过战火,他们才会知道战争的残酷,才会放弃可怜的幻想,才会与流寇死战到底。 工厂内。 贾宝玉坐镇中堂,赵云、李贵、李富贵、李大牛、华安、武大、大当家孙大有、小当家孙悦等人济济一堂,俨然是贾宝玉的班底。 经过这次战斗,原本有些嫌隙的黑土村和天门山土匪化干戈为玉帛,就连对村长一家抱着仇视之心的李大牛也彻底转变,据说李大牛和李富贵已经私下里拜了把兄弟。 赵云对贾宝玉到:“主公,云巡查了一遍,发现黑土村大部分房屋已经损毁,如果重新修建,就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主公是否要重新修复这些村屋?” 贾宝玉想了一会道:“修建村屋,只能徒增消耗,且不说流寇未剿灭,不日后定当卷土重来,就算没有流寇,谁能担保那闯王李自成、关外野猪皮不会侵袭京畿。 与其浪费时间和金钱修建房屋,不若把这些钱财用来练兵,正所谓邻居囤粮我屯枪,邻居就是我粮仓。 如此一来,咱们有人有兵又有粮,谁还敢来欺负咱们?” 李贵、李大牛、李富贵等人纷纷点头称是。 章节目录 230 商议 经过前几日的战斗,黑土村的村民见识到了流寇的野蛮,但是对自己的信心也是大大提高。 断了一条腿的李富贵罕见的开口道:“二爷,原来我还不明白,为什么你要将村里的青壮征召去练兵,为此我还在暗地里生气,现在老头子明白了。 就算咱们把村子修建的再好,土匪来了,也得一把火烧个精光。 这些该死的土匪,他们不但抢东西,还他娘的杀人,可怜我那贤惠的儿媳妇,就被土匪用刀活活给捅死啦!” 说到伤心处,李富贵老泪纵横,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李贵连忙劝住老爹,说道:“二爷还在呢,您老哭什么,再说二爷不是给咱报仇了吗。” 大当家孙大有大大咧咧道:“我说李村长,你才死了个儿媳妇就哭成这样,要是土匪杀了你全家,你不得跟他们拼命啊? 幸亏大人他来的早,要是再晚上一刻钟,咱们都得下去给你儿媳妇作伴了。” 李富贵对孙大有怒目而视,孙大有却全不当回事,他本就是土匪,打打杀杀见多了,死人也见多了,对待生死,他比谁都看得清楚。 孙大有说道:“大人,小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一样!” 孙大有笑道:“还是大人懂我,小的想啊,既然黑土村已经打坏了,不如就全体搬迁到天门山上,那里的寨子完好,而且易守难攻。 就算流寇想要报复,没有五万以上的军队,也别想攻破我那寨子的大门。” 此话一出,立刻得到了不少人的响应,尤其是孙家帮的那群人,更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李贵等人也有些动心。 黑土村无险可守,这次没有团灭,全靠赵云神威无敌,若是再有下次,恐怕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贾宝玉却摇了摇头道:“不妥,天门山虽然凶险,可上了山再想下来可就难了,再说这间工厂耗费了我大量的钱财,说放弃就放弃,绝无可能。” 孙大有急忙道:“可是贼寇吃了大亏,定然不会就此罢休,若下一次大军攻来,咱们拿什么抵挡?” 贾宝玉说道:“区区一股流寇都要逼得我上梁山,以后遇到建奴那我直接投降算了! 我是要借着这次机会,锻炼出一支见过血的强兵,他们必须要有在平原上与敌人作战的信心和能力,总之一句话,即便战至一兵一卒,也不可后退半步。” 李贵喃喃道:“我大周朝有这样的强军吗?” 贾宝玉意味深长的说道:“如何没有?一百年前的戚继光都能练出戚家军,没有道理我就练不出,而且我有赵云辅助,别说是一股流寇,就是建奴我也有信心碰一碰! 大周朝的军队不是不能打,而是不敢打,不想打,不愿意打!” 贾宝玉深知现在的大周朝军队之所以战斗力低下,那是因为军队的根子烂了,是那些将军、基层军官、大周的士绅、官员烂了,可大周的士兵并没有烂,他们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牺牲自己,来守护一群烂到骨子里的老爷们。 若不然为何投降了野猪皮的大周官兵,战斗力便直线飙升,比什么八旗子弟还要勇猛异常。 归根结底就是没有粮饷。 正所谓明军不满饷,满饷不可敌。 这条规律,放之四海皆准。 粮饷给足,士兵才不管是给谁打仗,谁给银子,谁就是老大! 贾宝玉现在就要训练一支这样的军队,不过他不仅仅是给满饷,还要给他们灌输一种思想,那就是打仗是为了自己、为了家人、为了更好的生活。 大道理现在还不必讲,讲了这些泥腿子也听不懂,还是最朴实的语言最能打动人。 李贵他们本想反驳一下,可是看到赵云,他们又偃旗息鼓了。 别的不说,光是赵云一个人,就抵得上一支千人军队,正所谓一人千军 赵云不说话,只是往那一站,就让人感觉到无形的压力。 贾宝玉继续道:“这段时间,不计成本,招募流民,一批留在黑土村训练,一批留在天门山训练,不过咱们不单要训练,还要以战养战,孙大有。” “在呢,大人!”孙大有跟装了弹簧一样跳了起来。 “不伦不类,以后无论听到什么命令,都只要回答一个字——到。”贾宝玉语气严肃,“你做赵云的副手,负责情报工作,十日内,我要方圆二十里内所有山头土匪的人头!” 孙大有愣了一下,随即大喜过望,他大声应道:“到!” 孙大有当了这么多年的土匪,对于本地的土匪圈子了若指掌,而且土匪圈子也不太平,大家为了争地盘、抢东西,大打出手也不少,彼此之间梁子结的很深。 以前大家相安无事,那是因为孙大有没有实力,能忍则忍。 现在有了贾宝玉的支持,又有赵云这条大粗腿可以抱,那真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李贵忙问道:“那我们呢?” 贾宝玉笑道:“你的担子也很重,打仗你们不行,但是一支军队想打胜仗,靠的不一味是敢打敢冲,打仗打的是后勤保障,打的是军需粮草。 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你们是军队的倚仗,所以我给你们的任务就是等开春以后,开垦播种,保证粮食的产量,同时还要招募工匠,建立产业链,为我们的军队提供武器、铠甲。” 李贵苦着脸道:“只是种粮食,恐怕负担不起这么多的士兵啊。” 大周财政紧张,每年还得挤出三百多万两银子给边军,贾宝玉这么一点基本盘,根本翻不起多大的浪花。 贾宝玉笑道:“粮食只是一部分,咱们要赚银子,当然不可能靠种粮食,而是酿酒。” “酿酒?”李贵脱离京城时日久了,并不知道眼下京城里最火的白酒就出自自己这个少爷之手。 贾宝玉用手指着地面:“当初让你监工,建造的这个工厂,就是为了酿酒用的,如果没有此番的流寇侵扰,说不定早就酿出酒来了。 酿酒的器具容易买,我已经安排贾芸他们送过来,你在难民里挑选一批踏实肯干的,以后他们就是咱们的聚宝盆!” 章节目录 231 震惊王子腾 李贵闻言大喜,他在贾府当亲随,早就觉得空有一身才华,却无处施展,现在贾宝玉给他提供了这么好的一个平台,他的心里对贾宝玉是感激万分。 贾宝玉虽然以技术入股,跟四大酒楼签订了协议,可并没有限制他只能把酒卖给四大酒楼。 他的计划是用白酒打开全国各地的白酒市场,让这款蒸馏酒为他创造源源不断地财富。 毕竟有了钱才能养军队,没有钱,一切都是空谈。 工厂外面的窝棚早已清除,取而代之的是一间间砖瓦房。 这些砖瓦房用的是跟工厂一样的红砖,结实、漂亮,不过价钱也高,但贾宝玉允许村民先赊着,等以后有银子了,再还给他。 这是贾宝玉提供的无息贷款,得到了广大群众的一致好评。 不过这些砖瓦房的面积都不大,按照贾宝玉的眼光,都没有荣国府的厕所大。 不过即便如此,黑土村村民和那些新来的难民也觉得不错,起码是砖瓦房,而不是草皮房,不用担心被风吹倒。 得益于李贵的大力宣传,京城附近的难民源源不断的向黑土村这边聚集。 短短两日时间,难民的数量便增加到3000多人,其中青壮有1000多人,还有不少的泥瓦匠、木匠、铁匠。 对于这些有技术的难民,贾宝玉承诺,优先提供砖瓦房,并且让他们尽快投入工作。 李贵整天忙于工作,安排难民的食宿、医疗、卫生等问题,忙得晕头转向,渐渐把死老婆的悲伤忘到了脑后。 五天以后,贾芸将酿酒的设备运送过来,一同过来的,还有义乌帮帮主戚薇和长老宋文贤,以及宋文贤手底下的几个酿酒师傅。 贾宝玉无视戚薇想要咬死自己的眼神,给宋文贤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经过上次的牢狱之灾,宋文贤对贾宝玉印象好的不得了,“贾公子,老朽听说你要在城外酿酒,二话没说就来了,你看看,这些都是酒厂的老人,技术没的说。” 贾宝玉笑道:“你们远道而来,感谢地话我就不说了,愿意留下来的,我不会亏待你们,而且不怕你们知道,前几天我刚刚打退了一批流寇,人头已经送到京城去了,皇上的封赏还没有下来。 风险是有的,不过利润更高,而且这里以后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白酒供给基地,每月我给你们3两白银,做的好了,年终还有奖金,奖金不会低于你们的月例。 同时我还会安排你们的孩子入私塾,家里的人如果想要打工,还可以来工厂做工,因为我这里不仅仅酿酒,还有制造铅笔的作坊。” 一众酿酒师傅都听傻了,他们互相看着,都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贾宝玉对这些酿酒师傅的反应非常满意,说道:“既然没有什么意见,待会让李贵安排你们住宿,这里建了不少砖瓦房,你们每个人都可以分得一间,当然了,如果想种地的,每个人还能分十亩地,不过土地距离这边比较远,在天门山上。 如果不想种地,还可以把地转租给别人,每年只要交三成的租子。” 这么优厚的条件,宋文贤一边高兴的答应,一边还问他缺不缺人,“老朽都想过来给你打工了!你们还不快谢过贾公子?” 宋文贤连忙提醒手下的酿酒师傅。 酿酒师傅跪下磕头道:“多谢贾公子!” 贾宝玉摆摆手让他们起来,对着宋长老笑道:“如果宋长老能来,当然欢迎之至,只是不知道戚帮主放不放人了。” 戚薇冷哼一声:“人各有志,如果宋长老愿意的话,我当然没有意见,不过我有一个问题,你招揽这么多的工匠,能养得起吗?” 贾宝玉说道:“这就不劳戚帮主操心,不知道戚帮主这次过来,有何指教?” 戚薇把脸别过去,不想跟贾宝玉讲话,贾宝玉自讨没趣,也就没再多问,转头对李贵道:“让几个师傅指导你们安装器皿,记得要轻拿轻放,还要记住,顺序不能放错了!” 李贵躬身答应着,带着几个师父就走出了议事厅。 贾宝玉这里干的如火如荼。 京城王府。 王子腾命人查验后,得到了二百八十九个首级,他亲自来到首级对方处,看到水池里面泡着一些人头,俱是脸面前上。 手下的查验官说道:“面容朝上者,俱是男子,不过不能确定是流寇首级。” 查验官的意思就是,可能存在杀良冒功的情况。 王子腾唤来华安,仔细询问作战过程。 当听说这些首级多是贾宝玉手下一个名叫赵云所砍,就连贾宝玉都参加的战斗后,王子腾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我那外甥是个什么货色,我如何不知? 那是连一只鸡都没杀过的主,他敢提刀杀人?别开玩笑了,快快从实招来,这些人头到底是从哪儿得来的?” 王子腾都快忘记上一次见贾宝玉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去年过年还是中秋节,当时他的妹妹王夫人带着贾宝玉回娘家,他还记得贾宝玉腼腆的很,见了他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才过去一年,贾宝玉就能杀人,还砍杀这么多的流寇? “此事兹事体大,务必要明辨真伪,你回去让宝玉过来见我!”王子腾抑制住内心的波动说道。 待华安走后,王子腾喊来自己的幕僚,听听他的意见。 幕僚看到这些人头也吓了一跳,“这些首级俱是青年男子,就算是杀良冒功,也得有足够的实力,否则如何能斩杀这么多的人头,大人,你这个外甥不简单啊!” 王子腾一想也对,就是二百八十九头猪让人砍,那也得砍上好几天,更别说是将近300个人,就算现在京畿动荡,想一口气砍这么多的人头,还是不可能的。 王子腾越想越是坐不住,连夜去了荣国府。 王子腾现在是京营节度使,二品大员,而且还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掌握着实权,堪称官场权贵。 荣国府虽然顶着国公的名头,可跟王子腾一比就不够看了。 四大家族,贾王史薛,贾家虽然排在第一位,可随着荣宁二公的去世,贾府是每况愈下,而王家因为有王子腾这个顶梁柱,渐渐吸收了贾府的政治资源,俨然是四大家族的新的领头羊。 章节目录 232贾府震惊 之前的京营节度使乃是上一任宁国公,可宁国府的贾敬修道、贾珍、贾蓉都是饭桶,所以这京营节度使就被王子腾给窃据了。 勋贵家族拼到最后,拼的就是人才,人才才是一个家族兴旺的根本。 所以王子腾来到贾府,便受到了整个荣国府的最高礼遇。 贾母亲自在荣禧堂接见他,贾赦、贾政、贾琏俱盛装迎接,甚至宁国府的贾珍、贾蓉、贾蔷也都来了,可见王子腾如今权柄正盛,是所有人巴结的对象。 “存周,我此次前来,是想问你一件事情。”王子腾跟老太太见过礼之后,开门见山的问道:“你的儿子、我的外甥贾宝玉现在何处?” 贾政被他问了个一脸懵。 自己这个大舅哥兴师动众来到荣国府,居然是为了贾宝玉那个小混蛋! 他心中一紧,忙道:“宝玉他不会闯祸了吧?” 若搁在以前,贾政还不会如此担心,可自从这小子拜了刘宗周为师,后来干了许多混账事,他便隐隐觉得这小子是个不安分的主,迟早要干大事,没想到现在都惊动了王子腾。 王子腾说道:“闯祸倒也不是,我就想知道他在哪,身边有什么人,最近做了什么事情。” 王夫人见哥哥如此严肃,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大哥,宝玉他前些日子说要去城外散散心,老太太命20个家奴跟着他出去,据说是去了城西的一个叫黑土村的地方。” “黑土村?”王子腾立刻让幕僚展开地图,找到了黑土村的位置,然后将最近流寇动向信息与之核对。 幕僚激动地说道:“大人,您还记得前几日大公子传来的消息,说闯榻天手下一个百户,带兵沿着宛平县往西,打了不少村子,正是黑土村的方向。” 王子腾点点头道:“如此就对上了,看来我那外甥真的跟流寇干了一仗。” 贾政和王夫人一听自己儿子遇上流寇,贾政还好,王夫人直接眼前一黑,嘎——的一声抽了过去。 一家人灌水的灌水,掐人中的掐人中,良久,王夫人才长长的嚎了一声:“我的宝玉啊——你怎么就先我一步而去,你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可怎么活啊——” 贾母等人也是惊骇莫名,尤其是林黛玉,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滚落下来,一颗小心肝拧巴到了极点。 王子腾被妹妹这一嗓子叫的莫名其妙:“二妹,我什么时候说过宝玉死了?” 王夫人哭声戛然而止,瞪着一双美目问道:“大哥,你别骗我,宝玉身边才几个人,碰上流寇哪还有活路?我听人说,那些流寇最喜欢吃人的,尤其是细皮嫩肉的,更是难逃毒手。” 贾政忙安慰道:“夫人啊,你先让大舅哥把话说完,宝玉身边好歹有20个家奴,遇到流寇就算不敌,保命应该没有问题。” 王子腾闻言,笑了笑道:“还是存周明事理,宝玉并没有事,他还派一个叫华安的亲随送来了200多个贼寇的头颅。。。。。。” 王子腾巴拉巴拉的解释一通,众人却觉得有些天方夜谭。 贾政听得目瞪口呆,“大舅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说宝玉那孽障只凭几个村民和家奴,就打败了1000多个流寇,还斩了他们200多个脑袋?” 王子腾点点头道:“如果我没记错,那个叫华安的亲随是这么说的,所以我才连夜赶过来,跟你们确认一下此事。 宝玉到底在什么地方,他身边真的就只有20个家奴?可是我怎么听说他身边还有个叫赵云的家伙,这次战斗出力不少,大部分的人头都是那个赵云砍杀的。” 贾政和王夫人对视一眼,说道:“元宵节的时候,宝玉就跟我们提过要出去散散心,他说自己在城西宛平县的地方有个庄子,想去看一看,这一去就是十几天,连个音信都没有。 老太太想念孙子,正打算派人去催一催,让他赶紧回家。” 王子腾笼在袖子里的拳头瞬间握紧,他隐隐约约觉得,那个华安说的可能是真事,贾宝玉真的杀了200多个流寇,那这场战斗就是一场大捷! 自打闯榻天起兵至今,京师三大营轮番上阵,均被流寇所击败,流寇攻打县城,占据了房山县,昨日又攻陷良乡县,县令薛曼在城破后自杀身亡,良乡县落入闯榻天手中。 听说昨日早朝的时候,隆乾帝罕见的摔了东西,大骂京师三大营是干什么吃的。 作为京营节度使的王子腾,当然也少不了挨批,如果不是周延儒护着他,范复粹那帮文臣能把他给生吞活剥了! 王子腾也是着急上火,可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谁让他手中无兵,京师三大营全都掌握在各大勋贵的手里,再加上吃空饷严重,根本是毫无战斗力。 现在隆乾帝已经对三大营不抱任何希望,已经命在四川剿匪的杨嗣昌班师回朝,剿灭闯榻天。 京畿之地,流寇造反,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军事问题,而是严肃的政治问题,关乎着大周朝的脸面。 若再任由闯榻天发展下去,说不定下一步他就敢打北京城,那才真是天大的笑话! 不过现在有了贾宝玉这二百多个人头,算是小小的扳回一局。 如果确定是真的,那就说明,闯榻天一行人不过是乌合之众,疥癣之疾,也说明大周朝并非没有可战之兵。 王子腾看着惊骇莫名的妹妹、妹夫一家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件事关系太大,他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那个妹夫,你马上修书一封,让宝玉赶快回来,一些细节还需要跟他核对。"王子腾如是说道,可随即又转变口风:“算了,还是我亲自去一趟,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村子,居然能抵挡上千流寇的进攻。” 王子腾也不顾史老太君等人的挽留,急匆匆的离开了贾府。 留下贾府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恍如做梦一样。 王熙凤开口打破了寂静:“老祖宗,我没听错吧,刚才二叔说宝玉在黑土村斩杀了200多个贼寇,哎呀我的老天爷啊,这是真的吗? 是不是搞错了,或者有人跟宝玉的名字重了?” 贾宝玉是什么人,没有人比他们荣国府的人更清楚了。 那就是个蜜罐子里泡大的,脂粉堆里打滚的主,他能提刀杀人,简直比天方夜谭还要让人无语。 章节目录 233 围炉夜话 听了王熙凤的话,史老太君也有些不确定,“政儿,你快派人去打听打听,宝玉到底是不是在舅老爷说的那个村子里,别再搞错了。” 贾政自己还一头雾水,闻言说道:“母亲,定是误会了,宝玉是什么样的人,咱们怎么会不知道,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从小到大,连一只鸡都没有杀过。 现在却说他领着一群农民,斩杀二百多个流寇,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王夫人附和道:“老爷说的没错,宝玉是从我肚子里爬出去,他是什么样式,没人比我这个当妈的更清楚,我的宝玉乖巧懂事,从来不惹是生非,荤腥都不愿意多吃。 而且他这孩子,有个毛病,见血就晕,最受不得那血腥气。” …… “这马肉吃起来怎么一股酸味?” 黑土村的工厂里面,贾宝玉、李贵等人围坐在篝火旁,篝火上面架着一口大铁锅,铁锅里沸水翻腾,阵阵肉香从咕嘟咕嘟的大锅里面飘出。 贾宝玉张口大嚼着马肉,这次跟流寇战斗,伤了不少马匹。 流寇在逃跑的过程中,还把抢来的牲畜杀掉,让贾宝玉的缴获少了许多。 马这种动物,唯一的用处就是骑乘,马腿断了,就宣告这匹马进入了死亡,所以这些日子,黑土村难民的餐桌上便多了许多的马肉。 马肉的肌肉纤维较粗,只能大块炖煮,因着厨师的水平不高,做出来的马肉就带着腥膻的气息。 贾宝玉尝了一筷子,咀嚼了两口,根本咽不下去,直接吐了出来。 一只小土狗跑了过来,一口衔起马肉,大口吞咽,吃干抹净后还冲着贾宝玉摇尾巴,希望再得到赏赐。 反观李贵这些人,一点也不嫌弃,大快朵颐。 尤其是李大牛,一口能吃进去半斤,一边吃一边竖大拇指:“这马肉都是瘦肉,比猪肉好吃多了。” 围炉夜话。 这是贾宝玉促进与手下人相处的一个创新性做法,他穿越过来以后,一直待在京城里面,接触的也都是达官显贵,或者是戚薇这样的黑社会不良少女。 对于这片土地上最底层的劳苦大众,却一直没有机会接触。 所以趁着这个机会,他每天晚上都会煮一些肉,然后邀请黑土村和难民里面的农民过来,听他们讲一讲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愿望,还有他们对于大周朝的一些看法。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从百姓中来,到百姓中去,要时刻与最广大的劳苦百姓站在一起,听听他们的心声,了解他们的需求,然后才能制定出正确的计划。 戚薇坐在贾宝玉的身边,双手抱着膝盖,静静的望着这个与众不同的男人。 贾宝玉亲自盛了几碗马肉,分给这些农民兄弟、工人兄弟,这里面就有赵甲,还有大毛、二毛、高义等人。 赵甲现在除了担任工厂的监工外,还负责管理酒厂的酿酒,他性格耿直,不会绕弯子,是个执拗的,每日都会将工作情况汇报给李贵,事无巨细。 对于赵甲,李贵非常满意,俨然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左右手。 大毛和二毛都是十五六岁的小孩子,从小就吃苦长大,跟着父母干农活,一天书也没读过,后来跟着父母逃荒到了这里,便加入了工厂的建设当中,是贾宝玉的绝对拥趸。 高义则是在义勇军里面当上了队正,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军官,白日里跟着赵云训练,晚上还要在工厂的识字班里学习认字、写字,日子过得非常充实。 除了他们,还有李大牛、李富贵、以及几个黑土村的村民,大家围坐在贾宝玉的身边,听他说道:“有没有人想说说自己的不满?发泄发泄对朝廷的痛恨?” 发泄对朝廷的不满? 这些黑土村的土包子纷纷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贾宝玉,这是能说出来的吗? 弄不好要砍头的! 见没有人说话,贾宝玉自顾自的说道:“其实大家对朝廷都有意见,就像我,虽然出身勋贵世家,但也是有烦恼的,朝廷兴盛,我们这种大家族还能好过一些。 但是现在朝廷势弱,连闯榻天这种不入流的流寇都能在京畿之地作威作福,这说明什么问题?窥一斑而知全豹,说明咱们大周朝已经烂到根子里了!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原因很复杂,但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咱们的统治者出现了问题,我说的不是皇帝,我说的是那些朝廷的官吏,还有地方的士绅。 就像是一颗坏掉的苹果,并不是把坏掉的部分挖掉就可以,一旦出现坏疽,就说明这整颗苹果都已经被感染,这个时候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把这个苹果扔掉!” 众人张大了嘴巴看着他,戚薇觉得他说这话有些大逆不道,偷偷拽了拽他的衣角。 贾宝玉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你们不要用这种眼光看着我,这些话就算是当着皇上的面我也敢说,你们或许不知道,我曾经见过皇上,而且跟皇上聊的很开心。 皇上是好的,但是他手下的那些大臣,却已经腐烂了,如果不是那样,京城三大营不会连一个小小的闯榻天都对付不了,任由他们在京畿之地肆虐,你们的家人也不会横遭祸害。 还有你们,如果朝廷赈灾得当,你们又怎么会跋涉千里逃荒至此? 说句不好听的,你们是天底下最好的农民,但凡有一口饭吃,片瓦遮头,是断然不会背井离乡的,这一路上死掉了多少人?” 这下赵甲、大毛、二毛、高义等人坐不住了,眼眶都红了起来。 有几个难民还偷偷抹起了眼泪。 正如贾宝玉说的那样,谁愿意背井离乡,如果不是活不下去了,怎么会冒着被冻死、饿死的危险,举家逃荒。 贾宝玉又看向戚薇和宋文贤:“你们是百姓,手无寸铁,被人欺压无法反抗。可他们是戚大帅的后人,一百年前,戚少保组建戚家军,横扫沿海倭寇,北戍边疆,威震蒙古、鞑靼,保卫边疆几十年的安宁。 就因为奸臣当道,奸臣误国,导致忠臣良将之后,只能自谋生路,沦为混混、青皮,这难道不让人寒心?” 戚薇闻言,握紧了拳头,她又何尝甘心,只是她一个弱女子,根本无力改变什么。 章节目录 234 坚持的戚薇 就是宋文贤,不也被五城兵马司抓进去,狠狠折磨一番,若不是贾宝玉力保,恐怕已经去到九泉之下见戚大帅了。 看到众人的反应,贾宝玉暗自点头,他现在做的,就是给他们的心中埋下一颗种子,那就是敢于反抗压迫,并且知道为什么去反抗。 李大牛挠了挠头道:“大人,您说的这些跟我没什么关系吧?” 贾宝玉说道:“怎么没关系,别以为你不用种地就能脱身,你想一下,你杀的猪是谁养的,你的猪肉又是卖给谁的,每年要不要交租子。 如果黑土村遭遇天灾人祸,没人买你的猪肉,你是不是跟高义他们一样,只能流亡出去?” 李大牛嘿嘿一笑,摸着头不说话了。 贾宝玉知道李大牛在这次黑土村保卫战中出力不小,凭借着两把杀猪刀,从村口一直砍到村尾,很是勇猛,他正考虑给李大牛安排个职务,好充分发挥他的本事。 只不过李大牛表示自己只适合杀猪,带兵打仗什么的,完全没有兴趣。 贾宝玉只能作罢,并让他负担起黑土村的后勤肉类保障,反正这几次缴获的猪马牛羊不少,李大牛还收了几个小孩子当关门弟子,教授他们杀猪宰羊的本事。 “对了大牛,你说猪肉不如马肉好吃?”贾宝玉问道。 李大牛大嚼马肉道:“猪肉腥臊无比,无法下咽,即便是一年吃不上肉的普通人家,也不愿意花小钱购买猪肉。” 贾宝玉摸了摸下巴道:“你们吃的是不是没有阉割过的公猪?” 李大牛惊讶道:“您怎么知道?母猪要留着下崽,所以咱们吃的都是公猪猪肉,不过这猪肉确实不好吃,我的肉铺生意一直不好,所以我平时就宰牛、杀羊,猪肉倒是卖的不多。” 贾宝玉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后世对于食材的烹饪已经无所不用其极,后世所购买的猪肉,大部分是阉割过的公猪猪肉,而老母猪肉因为味道不佳,所以购买的人不多。 现在的人只知道把公猪给谯了,却并未阉割。 贾宝玉解释道:“公猪如果不阉割,等它的器官发育成熟后,会分泌出一种非常难闻的膻味,而且这种气味很难通过烹饪去除掉,这也是为什么公猪猪肉难以下咽的原因。” “相信我,只要你把公猪给骟了,以后你的猪肉生意会好到爆!” 贾宝玉拍了拍李大牛的肩膀笑道。 李大牛有些坐立不安,他很想现在就去猪圈抓一头公猪出来,然后试验一下贾宝玉的方法。 此时猪圈里的公猪都觉得胯下有一股凉风吹过…… 围炉夜话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因为天实在太过寒冷,大家便早早的回屋睡觉。 有了单独的砖瓦房,黑土村的夜晚变得躁动起来。 贾宝玉不会搞什么有计划的生育,他倒是希望自己的这块地盘人越来越多,毕竟孩子才是希望,有了孩子,这些人就能在这里扎根,就会为了这块地盘拿起武器反抗。 反正没有孩子坏处多多,生孩子的好处数不胜数。 “喂,混蛋,我睡哪?”戚薇无法保持高冷女神范,被迫开口道。 因为难民人数暴增,贾宝玉这里的砖瓦房就显得不够住,所以通常是一家三口或者几口住在一个十平方的房子里,即便如此,房屋还是有些紧张。 戚薇自然不能跟宋文贤睡一个屋,宋文贤已经被打发去跟李贵打通铺,戚薇作为一个有着洁癖的女孩子,也不愿意跟别的女人挤一个被窝。 贾宝玉摊摊手道:“戚帮主,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房间的确是没有多余的,你要是不愿意跟她们挤大通铺,就只好委屈你睡在我这里了。” 戚薇差点没气死,被锦缎小棉袄包裹的胸脯急剧起伏,贾宝玉真怕她把胸口喘炸了。 这小妮子,已经成年了,发育的前凸后翘,又常年习武,那身材气质,规模最少是cc。 她走路和坐着的时候,小胸脯老是挺挺的,小蛮腰细细弯弯,屁股挺翘,再加上一身红色的劲装小袄,活像个小辣椒。 贾宝玉口味比较重,就喜欢重油重辣,这种有味道的妹子,早已是他预定的小妾人选。 “戚帮主,你别误会,我这个人虽然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彬彬有礼……文武双全,但我人品绝对值得信赖,你放心,你睡在这里,保证不会出问题。” 戚薇将信将疑道:“要不你睡地上?” 贾宝玉一脸冤枉:“不会吧,你就这么信不过我?再说了,咱们不是说好了,我帮你渡过难关,你就嫁给我当婆姨,现在王世镜父子俩都在京城里要饭,你该不会食言而肥吧?” 戚薇脸如火烧,差点冒火:“谁答应了!还不是你自说自话,就算我答应给你做婆姨,可也得有个仪式,我才不会轻贱自己,以后再被人瞧不起。” 其实如果不是从小养的丫鬟,就在古代这种封建礼教下,婚前发生关系这种行为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也是被社会所唾弃的。 君不见贾宝玉和林黛玉关系那么好,直到林黛玉死的时候,两个人都是清清白白。 贾宝玉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那你睡床上,我睡在地上,我守着你。” “你有这么好心?”戚薇面对这个有前科的男人问道。 贾宝玉从身上摸出一柄短剑递给她:“不信的话,你就把这把剑放在枕头边上,如果我半夜摸上来,你就给我一剑。” 戚薇接过短剑,拔出一看,寒光闪闪,贱气逼人,十分喜欢,“就当你送给我了!” “唉?你这人怎么不见外啊,这可是我花了二十两银子买的,名家制作,吹发可断。”贾宝玉一阵肉疼。 戚薇吐了吐舌头道:“我不管,东西到我这里就是我的,另外我再跟你说一句,以后这间房也是我的,这里的东西都是我的,有人欺负你呢,就报我的名字。” 贾宝玉竖了个中指:“干脆给你挂个牌子叫盘丝洞算了!” “盘丝洞?我呸,你才是蜘蛛精呢!”戚薇看过西游记,知道盘丝洞这个破梗。 贾宝玉和她斗着嘴,李如月的母亲捧着两床被褥走了进来。 这活计原本是李贵的媳妇干的,只可惜她死了,便由李如月的母亲接手,照顾贾宝玉的起居饮食。 李如月毕竟年纪小,没有伺候过人,李如月的母亲却是驾轻就熟,再加上李如月的老爹李家成在这次战斗中死去,李如月的母亲实际成了寡妇。 寡妇门前是非多,考虑到这个问题,贾宝玉便让她带着一儿一女跟李如月住在一起,反正他的房子够大,多一个丈母娘和小姨子、小舅子也不怕挤。 “老爷,床铺好了,可以睡觉了。”李如月的母亲低声道。 章节目录 235 戚薇的床 贾宝玉伸了个懒腰,指了指旁边的地上:“麻烦帮我的床铺铺这里,我要让某些人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 美妇人闻言一愣,说道:“睡地上?这可使不得,地上寒气重,会生病的。” 贾宝玉拍拍胸脯道:“没事,我年轻,火力旺。” 戚薇也在旁边帮腔道:“是啊姐姐,你就别管他,死鸭子嘴硬。” “什么姐姐,她女儿跟你差不多大,当你妈都够了!”贾宝玉笑道。 戚薇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道:“不可能吧,我看她最多也就二十六七岁的样子。” 美妇人笑道:“老爷说的没错,我今年都三十二了,我大女儿十六岁。” 戚薇一想也对,这年月女孩子结婚都比较早,有的十二三岁就生孩子,超过十八岁,就是老姑娘了。 在贾宝玉的坚持下,美妇人在地上铺了一床被子,不过怕贾宝玉受冻,她又抱来两块木板在下面垫着,“老爷身体娇贵,要不我睡这里,你去和月儿一起。” 贾宝玉皱眉道:“这像什么话,你好歹也是我半个丈母娘,哪有女婿睡床上,丈母娘睡地上的道理,行啦,我知道分寸,你快回屋睡觉吧。” 待美妇人离开,屋内就只剩下贾宝玉和戚薇两个人。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戚薇合衣躺着,蹬掉小蛮靴,蒙上被子,两只眼睛望着房梁,心跳的厉害。 这还是她第一次跟一个男子同住一个房间。 “喂,你睡着了吗?” 听不见贾宝玉那边的动静,戚薇忍不住问道。 没有回应,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寂静。 农村的夜晚,幽深而安静,关上门窗,屋内就是伸手不见五指,除了远处的山林间时不时的传来一声若有似无得野兽、山鸟鸣叫,越发显得屋里面安静的吓人。 陌生的环境,让这个缺乏安全感的少女心跳加快,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宝玉,你在吗?” 戚薇两只手抓着被子的边缘怯怯的问道。 回答她的依旧是黑暗和寂静。 “这个坏人,难道睡着了?这也太快了吧。”戚薇心里恨恨的想着,然后把头蒙在被子里里面,身体蜷缩成一团,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获得一丝安全感。 这次是接到了贾芸的通知,说贾宝玉要用人,需要几个熟练的酿酒师傅在城外开辟一个酿酒厂。 本来只需要宋长老带几个人过来就行,可不知道为什么,戚薇偏要跟着一起过来。 戚薇的心情复杂的很,每每跟贾宝玉在一起的时候,都会被他吃的死死地,还被他占了好几次便宜,偏偏她还没办法还手。 扪心自问,她却对贾宝玉一点儿也恨不起来,反倒是从心底感激他。 如果不是他的出现,说不定义乌帮帮主恐怕就要换人了,她的下场不敢想,王世镜那个老变态指不定有多少花样。 “唉——”戚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个坏人,撩完就跑,难道他不知道一个女孩的贞洁就是生命吗?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自己已经十八岁了,过完年就是十九岁,是个彻彻底底的老姑娘。” 谁说黑道女大佬就没有年龄焦虑,她才不想孤独终老,如果有可能的话,她也想找一个避风港,为自己遮风挡雨。 “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蓦地,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把戚薇吓了一跳,刚要张嘴大喊,却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巴。 “戚帮主,别喊,是我,是我呀。” 是贾宝玉! 他不是睡地上的吗,怎么突然钻到床上了? 戚薇听到是他的声音,心中的警惕顿时松懈下来,绷紧的身体也渐渐软化,黑暗中,她甚至能听见对方时有时无的呼吸声。 “无耻,你不是说要睡在地上吗?” 松开了嘴巴的戚薇说道。 贾宝玉笑道:"看一个人,要察其言,观其行,想要真正了解一个人,不要看他说什么,而是要看他做什么。 当年圆嘟嘟还说要五年平辽,第二年就让鞑子打到神京城下面了。" “歪理!”戚薇没好气的说道,“我警告你,赶快滚下去,否则。。。。。。” “否则什么?” “否则我就大喊非礼,说你要qb我,让你的手下都看清你丑恶的嘴脸!”戚薇气呼呼的说道。 贾宝玉的鼻中不时传来一丝丝肉香,闻言笑道:“你喊吧,看有没有过来,再说我一个大男人,也不怕这些。” “无耻!”戚薇气的身体发抖,打着冷战。 黑暗中,贾宝玉兴奋的靠近一些,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可凭借想像,贾宝玉都能感觉到那一团火热。 他贴近戚薇的耳边,轻声道:“刚才不是你呼唤我的?要不我才不上来呢,我这是看你害怕,所以过来保护你。” 不想他的这句话,惹得戚薇直接炸毛:“我让你保护我!我让你保护我!” 戚薇使出九阴白骨爪,伸手便在男人的腰间来了个720度旋转。 贾宝玉嘿嘿一笑,忍者腰间的剧痛,握住了她的小手,然后整个人压了上去…… “哎呦——” 贾宝玉一声痛呼,整个人弓成了一只大虾,“戚薇,你谋杀亲夫啊!” 戚薇洋洋得意道:“谁让你对我动手动脚的,我没给你掰折了,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贾宝玉脊背发凉,冷汗直流:“戚薇,咱们当初可是说好了,我帮你解决帮内的财务问题,你就嫁给我当婆姨,怎么现在变卦了?” “是嫁给你。”戚薇的脸上露出一丝奸计得逞的微笑,“但是在嫁给你之前,别想着动手动脚。” 贾宝玉装傻充愣道:“我没动手动脚啊,只不过动动嘴皮子,顺便让喆出来透透气。” 戚薇知道他在装傻充愣,可又拿他没什么办法,气的伸手想要再给他来一下,僵持良久,还是忍住了。 戚薇牙关紧咬,压低了声音:“姓贾的,你心里有什么想法,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再跟你说一遍,想要我,可以,用轿子把我抬进你们贾府,到时候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但是在此之前,再敢动你的狗爪子,我就让你贾家二房绝后!” 戚薇面带寒霜,凤眼乜斜,压迫感扑面而来,感觉周围的空气都降低了许多。 贾宝玉没想到她如此刚烈,只能给她竖起大拇指:“真是个刚烈的女子,佩服,佩服!” 戚薇低喝一声:“别以为我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听见没有?” 贾宝玉不由自主的把爪子往后一缩,点了点头道:“听见了,听见了,不娶你便不能碰你,不过咱们能不能打个商量,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提前得手呢? 再说我现在连正妻都没有,要是娶个妾回去,非得把老太君气死不可,我爹是个老顽固,也不会同意,说不得咱们的婚事就吹了!” 听了贾宝玉的话,戚薇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呼吸也急促了几分,渐渐平静下来,冷冷的对他说道:“行了,我不嫁你了,你出去吧。” 贾宝玉一听人都傻了,他抓住戚薇的小手道:“别啊,肯定有别的办法,你都被我……如何能再嫁给别人?就算你要嫁,我也是见一个打一个,谁要是敢动你,我就要他的命!” “你这人怎么这么霸道!”戚薇气呼呼的说道:“凭什么我就要嫁给你,还有我嫁给别人关你什么事!” 话虽这么说,可戚薇心里还是有些甜丝丝的。 “想做坏事也行,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别说一个条件,就是两个、三个我也答应你。”贾宝玉有些急躁的说道。 戚薇纤细的下颚高高扬起,咬着红唇,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道:“之前我一直没跟你说过,我的父亲戚英当初进京申冤,是遭人拦阻,才没有成功。 后来我爹为了这事,郁郁而终,我作为她唯一的女儿,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如果你能帮我报仇,就算是没有名分,我也愿意让你为所欲为。” 章节目录 236 换床 贾宝玉摇了摇头:“那还是算了吧,能挡住戚少保后人,还能活下来的肯定是老怪物,凭我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上哪帮你完成愿望?” 戚薇气鼓鼓的欺身上来,两只玉手捏住他的耳朵:“不行,你必须得答应,否则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切,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打你,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对付一般人还行。”贾宝玉撇撇嘴道。 戚薇喊道:“我是打不过你,但是我有我的办法!” “什么办法?” 戚薇舔舔嘴角:“精尽人亡!” 贾宝玉没想到对方嘴里蹦出虎狼之词,捂着额头道:“我说戚帮主,你好歹也是戚少保的后人,能不能文明一点,最起码要有点女人的矜持。” 戚薇不屑道:“正因为我是戚家唯一的后人,才不要按照世俗的标准去活,如果我跟你府上的那些丫鬟、小姐一样柔柔弱弱,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贾宝玉笑道:“有个性,我喜欢。那我保证,如果你嫁给我,我就允许你以自己的方式生活下去,我不会跟那些男人一样,禁锢你的天性,我会给你最大的自由,而且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 戚薇顿时来了兴趣,忙问道:“什么要求?” “不能给我戴绿帽子。” 噗嗤——戚薇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你这人,真怪!明明是勋贵子弟,可表现出来的却好像是个,是个……” 戚薇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他。 贾宝玉翻了个白眼,他发现戚薇真是一朵奇葩,言行都有些像后世的女全,只不过她的三观还算端正,并没有女全的那些恶习。 贾宝玉坐直了身体,穿好衣服下床。 戚薇忙叫道:“喂,你要去哪?” “当然是找个给我睡的女人喽,总不能在你这里硬一晚上。”贾宝玉理所当然道,“戚薇,我想你应该搞清楚一件事,对我而言,你并非必需品。 反倒是你,如果没了我,你觉得单凭一个义乌帮,能守得住白酒那么大的利润?” 如今的贾宝玉跟之前有很大不同,可能是杀戮改变了他的一些想法。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在某个阶段,他会认定一条死理,并为这条死理奋斗,就算是死也不会后悔。 可一旦过了那个阶段,他就会觉得自己无比可笑,原来坚持的东西是那么的不值一提。 这就是人性! 或许贾宝玉之前特别想要戚薇,可戚薇用条件来约束他,他自然要在心中权衡利弊,简单来说,就是对方值不值得自己这么做。 很显然,现在的戚薇,并没有达到他的心理阈值。 贾宝玉拉开房门,外面的月光照射进来,投下一段长长的影子,“戚薇,你自己把房门关好,这里不比你们义乌帮,人多嘴杂,小心被人半夜摸上床。” 说完,贾宝玉关上房门,扬长而去。 “混蛋!” 一个枕头砸了过来,贾宝玉早已失去了人影。 …… 就在房间隔壁。 李如月躲在母亲的怀里,弟弟和妹妹睡在床尾。 娘俩几日未见,今天晚上似乎有着说不完的话。 “月月,你和老爷做过了?” “娘,你问这个干嘛,太羞人了!” 黑暗中,李如月的俏脸红的要滴血。 美妇人伸手在女儿的背上抚摸着,笑道:“这有什么,娘是过来人,这男人啊,都一个样,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永远在期待下一道菜的味道。 咱们女人呢,只有把自己这道菜变着花样做,做出不同的味道,这样才有新鲜感,才能让男人离不开你。 等你这道菜变成了男人的主食,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美妇人接着问道:“他每次是拔出来呢,还是直接灌在里面?” 李如月年纪还小,听不懂母亲话里的意思,“娘,老爷他那个方面很厉害,每次我都是早早的晕过去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出来。” 美妇人一根指头戳在女孩儿的脑门上:“你这孩子,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这丫鬟和姨娘能一样吗?丫鬟是伺候人的,姨娘大小是个主子。 既然你们已经生米煮成熟饭,那就把饭做的更熟一点,最好能怀上,如果生下个大胖小子,那你这姨娘就跑不了了。 记住,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待会娘教你几招,保准让老爷缴械投降。” 李如月闻言,差点没钻进被窝里面。 没想到自己的娘看着正经,说起这种话题来也是荤素不忌。 美妇人在女孩儿的耳边低语几句,隐约传出来“独龙、坐莲、吃xx”之类的虎狼之词,有些词汇李如月根本理解不了,气的美妇人直骂她笨。 正当二人教学进行的如火如荼时,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接着便是贾宝玉的声音:“如月,是我。” “老爷怎么来了?”李如月虽然纳闷,却还是被美妇人一把给推了出来,“快去开门!外面天寒地冻的,要是冻着了老爷,仔细你的皮。” 可怜的李如月,连一件棉袄都没来得及穿,披着一个肚兜就跑去开门。 刚一开门,一个黑影裹挟着冷风就灌了进来,呯——的一声,门被关上。 贾宝玉借着窗外的月光,看清楚女孩的身影,责备道:“怎么没穿衣服就出来了,冻感冒的怎么办,快点儿回去!” 他一边说,一边插上了门栓。 “老爷,你不是在隔壁睡觉的吗,怎么过来了,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李如月问道。 贾宝玉摇摇头道:“我想你了,所以就过来了。” 说着,也不问她的意见,抱着她就走到床边。 被窝里,美妇人竖着两只耳朵,听着贾宝玉和女儿的对话,然后便听到女儿的一声惊呼,紧接着被子被掀起来,一股子凉风带走了被窝里的温度。 美妇人心里震撼的无以复加! 因为进来的不光是自己的女儿,还有那个男人! “冻死我了!” 贾宝玉搂着一团火,进入了一个更温暖的地方,跟外面的天寒地冻比起来,这个被窝更像是一个世外桃源,温暖如春,舒服的他直打哆嗦。 “你怎么也进来了?我娘还在床上呢。”李如月就算再傻,也懂得礼教大防。 贾宝玉没说话,直接伸出手,握住了李如月的嘴巴,这个傻姑娘,这种话怎么说得出口,不是让几个人都尴尬吗? “如月,我是被人赶出来的,你要是不收留我,我只能去外面受冻了,只要你不心疼就行。” 李如月扁扁嘴,贾宝玉是她的男人,她怎么会不心疼。 就算是让她自己去外面,她也不会让贾宝玉去外面。 小床本就不大,是类似于东北的大炕,烧火取暖,只有一米五的宽度。 此刻的李如月就像是一块三明治,被两个人紧紧的夹在中间。 她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 李如月的母亲后背紧紧贴在墙上,退无可退,一颗小心脏在胸膛里狂蹦乱跳,不知道她的新姑爷到底要干什么。 贾宝玉揶揄道:“不说话就代表同意,我就不走了。如月,你用了什么水粉,怎么这么香,让夫君好好品鉴品鉴。” 李如月大窘,连忙用手推着他的胸口道:“今天不行,我娘还在呢。” 章节目录 237 升级!王子腾来了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可三个人靠的如此近,无论再小的声音在这种极度安静的房间中也是清晰的很。 贾宝玉却不打算放过她:“别开玩笑了,丈母娘肯定已经睡着了,我只是抱着闻一闻,绝对不进去。” “真的?” “比黄金还真,难道你还信不过我的人品吗?”贾宝玉胸脯拍的震天响。 李如月连忙伸出手掩住他的嘴巴:“你,你小点声,别把我妹和我弟吵醒了。” 贾宝玉点头如小鸡啄米,立刻凑了上去,将鼻尖埋入对方的肩窝深深吸了一口。 独属于少女的清香扑鼻而来,让人心生迷醉。 不知道过了多久。 【获得亲密值+3】 【当前伴侣李如月:好感度50】 【路边的野花1:一品上阶(0/500)】 贾宝玉的脑海里瞬间跳出了提示。 姓名:贾宝玉 身高:160cm 寿命:68(62+6)年 魅力:7(正常人为5) 体质:11(正常成年男人为10)凡人体质(一阶)。 当前伴侣:花蕊珠(好感度90)、晴雯(好感度95)、麝月(好感度60)、李如月(好感度50) 【桃蕊花:一品上阶(0/400)】 【芙蓉花:一品中阶(210/300)】 【荼靡花:一品下阶(100/200)】 【路边的野花1:一品上阶(0/500)】 技能:【神行太保】、【小撒的照相机记忆】 打开属性面板,贾宝玉惊喜的发现,李如月的好感度在突破50以后,居然已经给自己提供了6年的寿命。 他沉默了片刻。 都说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 没想到李如月这朵偶然采摘的野花,也如此的给力! 这种修炼就可以增加寿命的方法,简直让他迷醉。 只可惜李如月体质太差,最多三次挞伐便体力不支,就算自己再想更进一步,也是不行。 看来这田太瘦,也难以承受疯牛的耕耘。 种过地的人都知道,地有肥、瘦之分,肥沃的土地可以有更高的产出,不用过多的打理,便可以为农作物提供充足的养分。 而如果地力使用过度,土地的肥力便会消耗。 产出就会减少。 这时候,就需要让土地休息,或者轮换种植其他的可以肥地农作物,让土地得到充分的开发。 黑暗中,李如月的呼吸声平稳,如涓涓细流。 她是劳累极了,没等贾宝玉关怀,便沉沉睡去。 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一道忽轻忽重、快慢不定的呼吸声,贾宝玉侧耳倾听,发现是来自李如月的身后! “……”思索再三,贾宝玉还是忍住了想要说话的欲望,心中默念几句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 经过宋文贤和几个酿酒工人的不懈努力,黑土村酿酒厂终于正式开窖。 这几天,赵云带着新训练的义勇军扫荡了周围的几个山寨,缴获了大量的粮食。 目前贾宝玉这里的粮食已经足够难民嚼用,多余的粮食储存起来,受困于当前的粮食储存技术,超过一年的粮食就容易受潮、发霉。 为了不让粮食浪费,贾宝玉便将一些陈年旧粮拿出来酿酒用。 “开窖!” 宋文贤一声令下,几个酿酒工人使出浑身力气,将酒桶上面的密封打开,一股股热腾腾的水雾蒸腾开来,紧接着就是一股浓郁的酒香四散飘逸。 “好香啊!” “从没闻过这样香的白酒!” “快看!快看!这白酒怎么跟水一样清澈?” 今天酒厂开窖,整个黑土村的村民都过来围观,大家都想看一看热闹。 宋文贤接了酒厂出产的第一碗酒,端到贾宝玉面前:“贾公子,这是咱们酒厂的头酒,按例得献给最尊贵的人,您尝尝,味道如何?” 饶是贾宝玉再不爱喝白酒,也只能捏着鼻子,硬着头皮把这碗酒给灌了下去。 这烧开锅的第一锅酒,味道醇正,因为是粮食酒,所以入喉并不显得十分苦辣。 一碗酒下肚,贾宝玉便觉得有些上头,他砸了砸嘴,大手一挥:“今儿新酒出锅,给每家都分上二两,让黑土村的村民也尝尝我们酒厂的新酿!” “少爷万岁!” “贾公子万岁!” 酿酒厂的开业,带来的不仅仅是白酒,还有烧的滚烫的热水。 贾宝玉在酒厂的隔壁修建了一个公共澡堂,使用的就是从酒厂流出来的热水。 酒厂现在实行的是三班倒,日夜不休,所以热水的供应也是24小时不间断,时时刻刻都有热水。 在古代想要洗个热水澡,是非常奢侈的事情。 柴米油盐酱醋茶,柴排在第一位,这就说明柴才是生活必需品里面的重中之重,甚至还排在食物前面。 现在人因为享受着各种各样的科技便利,体会不到古代人为了柴火付出的艰辛努力。 直到现在,许多偏远山区的农村,依然在刀耕火种,做饭用的不是煤气、天然气,而是收集的野草、树枝、麦秸秆这些原始的东西。 尤其是在冬天,想洗个热水澡,纯粹天方夜谭。 那是只有大户人家才能享受的待遇。 白酒酿出来,贾宝玉便让人装车,准备运到京城里销售。 “二爷,二爷!” 李贵连滚带爬的冲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道:“二爷,有人来了!” “什么人值得你大惊小怪的?”贾宝玉皱眉道。 李贵咽了口唾沫,说道:“舅老爷来了!” “舅老爷?哪个舅老爷?”贾宝玉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您的亲舅舅,王子腾!” “他怎么来了?”贾宝玉心中一惊,随即把酒碗扔给李贵,李贵手忙脚乱的接住。 算算时间,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好几个月,还没见过这个传说中的舅舅。 王子腾年近五十,穿着一身正三品的武官服侍,长相儒雅,颌下一缕长髯,容貌清瞿,眉眼处看得出跟王夫人有几分相似,不怒自威。 “外甥见过舅舅。” 贾宝玉对于自己这个便宜舅舅没什么好印象,书中对王子腾的描述很少,仅有几次,也是在别人的口中叙述。 不过王子腾此人官运亨通,从京营节度使一路高升,最后官居一品,成为内阁大学士。 在贾王史薛四大家族里,堪称蝎子拉屎独一份。 就连贾雨村能东山再起,靠的也是王子腾的路子,只可惜他们站错队伍,最终也没落个好下场。 其实在贾宝玉看来,能决定四大家族未来走势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素未谋面的大姐贾元春,另一个就是这个便宜舅舅王子腾。 后来王子腾死亡,才有荣国府被查抄一说,如果王子腾还活着,荣国府虽然会吃挂落,但也不至于衰败的那么快。 王子腾微笑点头道:“宝玉,快起来,到我这边来。” 他伸手虚引,贾宝玉顺势站了起来。 王子腾仔细端详贾宝玉,见他容貌俊秀,却腰背挺直,行动间有龙虎之姿,全无纨绔子弟的颓废,赞叹道:“几月不见,果然大变样,舅舅都快认不出来了。” 王子腾语气柔和,他的腰间配着一柄宝剑,儒雅中透着一股威严的气势,令在场诸人心下胆寒。 贾宝玉说道:“外甥忙着学业,疏忽了去舅舅家走动,还望舅舅不要怪罪。” 王子腾含笑道:“的确是长大了,说话也有分寸,这次过来,我是想跟你确认一件事,那289个流寇的人头,都是你斩下来的?” 贾宝玉了然道:“原来舅舅是为此事而来,好叫舅舅知道,这次斩杀流寇,是黑土村村民和我手下一个亲随所为,外甥不才,也亲手斩杀几人,并非都是我一人所为。” 王子腾伸手捏了捏他的胳膊、大腿,如果在别人看来,还以为王子腾在猥亵,只有贾宝玉知道,他这是在给自己摸骨。 “嗯,不错,身体扎实了!”王子腾虽然儒雅,可骨子里确是个武将,有没有功夫在身上,他一试便知。 “你与我详细说说,当日与流寇作战的情况,记住,不得有半分的隐瞒。” 贾宝玉说道:“这件事外甥一个人说不清楚,还是让那天参战的人一起过来,也好互相有个印证。” 王子腾不由动容道:“你有心了,就依你所言,让他们都过来,我也想见识见识,能以一当千的好汉!” 章节目录 238 王子腾的亲卫要单挑 贾宝玉吩咐下去,不多时,赵云、李贵、李大牛、孙大有等人就走了进来。 见李大牛、孙大有两人虎背熊腰,精神矍铄,王子腾赞叹道:“端的是好汉,不愧能斩杀数百流寇,你们哪个是赵云?” 李大牛和孙大有对视一眼,抱拳道:“俺是李大牛、俺是孙大有。” “嗯?”王子腾有些诧异道,“怎么,赵云没来吗?” 贾宝玉赶紧用手一指赵云,道:“舅舅,那个才是赵云。” 王子腾抬眼看去,只见在孙大有等人身后,站着一个玉树临风、白袍少年,那少年最多也就20岁,身高八尺,猿臂蜂腰,卖相极佳。 王子腾不敢相信,再三确认,“他是赵云?” 赵云单膝跪地,昂然道:“赵子龙,参见!” 王子腾着实没有想到,那个杀的流寇闻风丧胆,斩首百余的猛将居然是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跟他预想中的昂藏大汉相去甚远。 古代人可不相信什么腹肌,能带兵打仗的,都是膀大腰圆,挺着将军肚的壮汉。 像赵云这样的小白脸,王子腾是没怎么见过。 他对身边的一个侍卫使了个眼色,“宝玉啊,不是舅舅不相信你,只是此事关系重大,舅舅必须要确保万无一失。” 贾宝玉笑道:“没事,只不过就这一个侍卫是不是太少了,要不让他们一起上吧,省的浪费时间。” 王子腾这次带过来将近三十个侍卫,其余还有五六十个兵丁,都是军中的精英。 听贾宝玉如此说,侍卫们大怒,如果眼神能杀人,贾宝玉和赵云都得死上几十次。 “大人,属下不才,请求跟这个赵云单挑!” 一个身高九尺的壮汉走了出来,此人气势雄浑,双目精光闪闪,胳膊都快赶得上贾宝玉的腰粗了,壮的跟头公牛似的。 王子腾看了一眼贾宝玉,“宝玉,军中无戏言,你确定让他们一起上?” 贾宝玉摇了摇头道:“舅舅,我真的不是开玩笑,赵云一个人就能抵得上半个营,如果不使用火枪、弓箭,就算人数再多上一倍,我也对他有信心。” 刚刚被无视的侍卫大怒,扑通一声双膝跪地,目光灼灼道:“大人,请您让我跟他打一次,小的愿拿性命担保,三合之内取他狗命!” 王子腾点点头,然后对着贾宝玉道:“宝玉,群殴就算了,我看你这属下身板太过薄弱,若是打坏了,也伤了和气,不如点到为止。” 贾宝玉耸耸肩:“全凭舅舅做主,不过拿命做赌注什么的,还是不要了,我看这位壮士也是个好汉,还是留着性命打建奴去吧。” “小白脸,过来送死吧!”灰熊一样的壮汉霍然起身,冲着赵云勾了勾手指头。 赵云:…… 见赵云没有反应,灰熊壮汉怒火中烧,他大喝一声,猛地扑了过去,他准备给对方一个教训,不要他的命,也得让对方骨断筋折,以后不能装逼! 出乎预料,面对灰熊壮汉的扑击,赵云双臂一展,手臂如同两杆大枪,带动的劲风将坚固的地面打的“啪啪啪——”震开了一圈圈裂痕。 这样的气势,直接看呆了王子腾。 此刻的王子腾只有一个想法,这尼玛是人吗? 果不其然,灰熊壮汉以更快的速度被打的倒飞回去,赵云只用一招,便将这个200多斤的壮汉打倒,整个人连飞了五六米,直接飞出了门外。 其他侍卫:…… 王子腾如获至宝,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大手一拍:“好!” 对于被打倒的灰熊壮汉,王子腾连看一眼的欲望都欠奉,他来到赵云身前,像看保护动物一样上下打量,伸手在赵云的身上拍。 谁知手掌刚触碰到赵云的肩膀,就被一个擒拿放倒,丝毫没有反抗的机会。 "大胆!" “放肆!” “放开大人!” 这下众侍卫再也坐不住了,纷纷拔出腰间佩刀,就要冲上去将赵云砍成一百零八段。 “慢着!”王子腾厉声喝道,“都给本官退下,我是跟赵壮士切磋而已,毋须大惊小怪。” 王子腾揉了揉被擒拿的胳膊,对赵云是越看越喜欢。 这种眼神,赵云见的太多了,刘老板、曹老板,哪个没用这种眼神看过他。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我手下,我给你封个游击将军!” 游击将军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武官,毕竟一部人马除了总兵、副总兵、参将,就是游击将军了。 王子腾继续画大饼:“只要立下战功,过两年,我就抬举你做千户!” 赵云并未回答,而是看向了贾宝玉。 王子腾转头看向贾宝玉:“大外甥,你愿不愿意割爱?” “哈哈哈,不行!” 贾宝玉回答的很干脆,一点面子也没给,“似子龙这等猛将,岂能如货物一般赠来赠去,这可是我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 “要不我给你加点钱,看你这里破破烂烂的,房子都被流寇烧光了,实在不行,我这三十个侍卫留给你。” 王子腾是真的喜欢赵云,不是那种喜欢,而是发自内心的欣赏。 别的不说,光是这身手,搁在身边,那就是个护身符,足以保证自己在万军从中的安全。 贾宝玉仍旧摇摇头。 赵云对自己的忠诚度是max,只要自己开口,赵云就会无条件的服从,他才不会傻不棱登的把这样一个绝世猛将给交出去。 王子腾有些生气,他不理贾宝玉,来到赵云面前道:“赵云,我可是朝廷的二品武官,京营节度使,掌管京畿之地十几万的兵马,你要想清楚了。 呆在这里,只会浪费你的才能,跟着我,游击将军只是,日后成为总兵也并非不可能。” 对于一个大头兵来说,没有根基和背景,一辈子只能当个大头兵。 出来混,要讲实力和背景,光有实力没有背景,能爬到游击的位置,已经是祖上冒青烟了,想要当总兵,除非祖坟起火。 王子腾压低声音道:“我这大外甥,我最了解了,就是个纨绔子弟,别看他现在人模狗样挺像回事,实际上就是个公子哥,跟着他,就是在浪费你的才能。” 贾宝玉看着王子腾嘀嘀咕咕的,干咳两声:“舅舅,有什么话不能大声说出吗?” “你憋说话!” 王子腾打断了贾宝玉,然后又开始游说赵云。 奈何赵云油盐不进,任凭他磨破嘴皮子,也没有回应一句话。 说了半晌,王子腾感觉自己嗓子都快冒烟了,“我说大外甥,这么忠诚的猛士,你是在哪淘来的?” 贾宝玉笑道:“没办法,可能是我魅力太大,赵云是自己送上门来的,赶都赶不走,说今生今世,就认我一个人为主。” 王子腾只能在心里暗骂自己这个外甥不要脸,但是却毫无办法。 侍卫最重要的就是忠诚,武功倒在次要。 他让人去将灰熊侍卫抬去治伤,赵云这才开口道:“刚才那人只是脏腑受到震荡,休养两日便没事了。” 经过这一闹,王子腾对于那289个贼寇首级便再无疑问,笑道:“宝玉,你斩获贼寇有功,着实可嘉!待我秉明天子,为你请功。” 贾宝玉却道:“舅舅,咱们大周朝怎么计算军功的?” 章节目录 239 跟老舅做生意 王子腾不厌其烦的解释道:“各地的标准不同,流寇的脑袋不太值钱,一颗脑袋只有三两银子,因你不属于大周军方,所以无法升职,只能得个银钱的奖赏。” “如果我斩的是建奴的脑袋呢?”贾宝玉问道。 王子腾笑道:“那可就值钱了,我大周朝斩首一颗建奴的首级赏银三十两,实授一级。” “居然相差十倍!”贾宝玉没想到普通人头和建奴的差距如此之大。 他双眼放光,若这次斩的都是建奴脑袋,岂不是就有六千多两? 王子腾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拍拍肩膀道:“大外甥,这就不错啦,你还想着砍建奴的脑袋?你没有见过野猪皮,不知道他们的厉害,当年萨尔浒之战,建奴不过几万人,却打败了我大周几十万人。 自此之后,我大周在面对建奴的战斗中,无一例外,全部失败,现在整个大周朝是谈奴色变,就连皇上都认命了,只要辽东不出大乱子,建奴之祸也就听之任之了。” 说完,他摸着贾宝玉的脑袋说道:“收拾一下,跟我回京!” “现在就走?”贾宝玉还有一摊子事情没有处理,“能不能过两天?” “这事没得商量。”王子腾断然道,“回京之后我就会禀报皇上,到时候皇上说不定要召见你,难不成你还想让皇帝等你?” 贾宝玉告饶道:“那好吧,再给我半天时间,我把这里的事情安排一下,对了,舅舅有没有兴趣做个生意?” “什么生意?”王子腾权势滔天,看不上贾宝玉这三瓜俩枣。 贾宝玉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铅笔:“就是这个,舅舅请看。” 贾宝玉用铅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 王子腾看的喜欢,从贾宝玉手中接过铅笔,拿在手中左右翻看,“此物比毛笔轻巧,书写也简单快捷,不知作价几何?” 贾宝玉伸出一根手指头:“只要十文钱,而且随着产量增加,成本还可以更低。” 大周朝的物价颇高,《按辽疏稿》中记载,一斤猪肉要二分五厘银子,相当于250文,不过这价格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天启元年的时候,猪肉只要40文。 不过十文钱买一支铅笔,还是有些贵了。 王子腾却觉得十文钱买一支这种铅笔,太值了! 作为一个武官,他瞬间就发现了这种铅笔的便利性,其实如果不考虑美观,他都想用这种铅笔来写奏折。 “倒是门好生意,不知道这门生意是谁想出来的?”王子腾家大业大,花销也大,也就是他现在处在事业上升期,前来巴结的门生故吏不绝于市。 但是谁又会嫌弃钱多呢? 礼多人不怪,钱多人喜爱。 王子腾现在看自己这个大外甥是越看越喜欢,不但能给自己争面子,还能给自己送银子,这种亲戚,谁不喜欢? “好外甥,这铅笔产量如何?若是一天只能造个百八十个,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铅笔成本低,卖价低,主打一个薄利多销,如果产量跟不上,只能沦为小作坊了。 贾宝玉笑道:“请舅舅放心,此物制作简单,无非是费些人工,熟手一天产出一百支没问题,而且这项工作不繁重,女人同样可以做。 这些日子招收了大量的流民,女人、孩童、老人加起来足足有两千多号人,日夜赶工,已经积攒了十万支铅笔。” “十万支?我滴个乖乖,大外甥,你就不怕这些铅笔卖不掉?”王子腾没想到自己这个外甥玩的这么大,同时心里也在暗暗佩服对方的魄力。 贾宝玉笑道:“这些难民不用给工钱,只需要提供粮食,至于原材料,附近就有山林,可以就地取材,石墨矿也是现成的,成本就是多吃一些粮食罢了。 不过现在还不知道这铅笔的销量如何,等回到京城,先打一波广告,如果销量好的话,再加大产量。” 自己这个外甥的嘴里老是蹦出一些他听不懂的名词,不过他也不介意,“刚刚你说合作,到底是怎么个合作法?” 贾宝玉解释道:“就三七分吧。” 王子腾点点头道:“也罢,我吃点亏,七成也不算少了。” 贾宝玉笑道:“舅舅好像搞错了一件事情,三七开说的是你三,我七。” 王子腾眼睛瞬间瞪大,胡子都翘了起来:“什么玩意?你占七成,我占三成,大外甥,没搞错吧?” 贾宝玉小的很灿烂,说道:“舅舅没听错,的确是我七你三,就这,还是外甥我看在您是我舅舅的面子上,换做旁人,连一成都不能有。 除此之外,您还得给我三万两银子,算作股本。” 王子腾更不乐意了,他沉着脸说道:“宝玉,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排着队,求着要把产业投靠在我门下,我都不要,我是看在你是我亲外甥的面子上,才同意。” 不等他说完,贾宝玉就打住:“舅舅,他们是他们,我是我,这不一样,皇上和外甥的谈话您不会没听说过吧,再说了,别人投靠在您的门下,那是他们有求于你。 我是看在咱们亲戚的份上,想给舅舅一点孝敬,眼下京城三大营作战失利,舅舅您的处境必定不会好过,肯定需要大笔银子活动,外甥不敢说是雪中送炭,可也能称得上一句千里送鹅毛。 说一句不吹牛的话,如果我放出话去,京城里想要跟我合作的权贵不知道有多少。” 王子腾不动声色的打量了贾宝玉一眼,笑道:“几天不见,长本事了,你倒说说,京城里有那些权贵想要跟你合作,还有你和皇上谈话究竟怎么回事,我还真不知道。” 贾宝玉点点头,说道:“京城里现在最时髦的飞天神酿,出自外甥的手,这您难道也没听说过?” 王子腾坐不住了,“你是说那个白酒是你做的?” “如假包换,不过白酒生意您就不必想了,京城四大酒楼都有参与,暂时不会考虑让其他人参加。 至于皇上的事情,一时半会儿讲不清楚,总之皇上跟我说过一句话,皇上说他相信我。” 贾宝玉语气平静的陈述事实,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王子腾说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大外甥,你还真的给了我一个惊喜!” 作为隆乾帝跟前的红人,王子腾所受的圣眷一点也不少,甚至有当年圆嘟嘟的风范。 只是在贾宝玉看来,自己这个舅舅的能力还比不上当年的圆嘟嘟。 人家圆嘟嘟面对建奴,起码还打了几次硬仗,虽然圆嘟嘟个人有许多值得商榷的地方,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这个人能力还是有的。 贾宝玉眉尖一挑,说道:“怎么样,这三万两不会白让您出的,不出三月,就能回本!舅舅,这可是个稳赚不赔的好买卖。” 王子腾笑的愈发柔和了,道:“我就相信你一次,大外甥,我说你到底还是不是宝玉,怎么变化如此之大,要不是你容貌还是那个容貌,我都要怀疑你是仙童转世了。” 贾宝玉闻言,悚然一惊! 自己这个舅舅,眼光毒辣,比废物老爹和念佛老妈都要厉害,居然一眼看穿了我穿越者的身份。 贾宝玉对一旁一直垂头不言的李贵道:“李贵,赶紧安排一下,待会跟着舅老爷去拿银子。” 李贵闻言,低头恭敬的应答:“是,二爷。” 然后就跟着王子腾的亲随去了。 而贾宝玉则简单的交代赵云几句,让他继续带兵训练,争取在一个月后,训练出一支过千人的队伍。 …… 章节目录 240 面见皇上 二月一日,司礼监、御马监和兵部派出官员检验流寇首级。 他们听说这是荣国府的二房,一个不满十六岁的少年所为,都有些不相信。 毕竟大周朝杀良冒功、为后辈铺路的事情屡见不鲜。 说不定王子腾就杀了平民百姓,然后冒充流寇,想要推举自己的外甥上位。 可检查下来,居然全都是真的首级! “哎呀呀,王大人,这些首级都是您的外甥砍下来的?”御马监掌印太监方正化问道。 王子腾正色道:“此乃我外甥贾宝玉率领黑土村民团,勠力同心、奋勇杀敌,我那外甥乃荣国公之后,功勋世家,常思报国,因感念天恩,舍生忘死,才有今日之大捷! 不瞒公公,老夫听说这件事后,也是不敢置信,还特地跑了一趟黑土村,见到那些黑土村的团勇,才确认属实。” 方正化确认无误后,便领着王子腾在西暖阁面见隆乾皇帝。 王子腾一进门,就双膝跪地,伏在地上:“吾皇万岁!” “爱卿请起。”隆乾帝心情大好,声音温和。 王子腾小心的站起来,低眉顺眼的。 隆乾皇帝早就得知这一消息,笑道:“王爱卿,你有个好外甥啊,据御马监和兵部检验,全都是真流寇首级,可见你那外甥是个实诚人,不负朕之所托。” 王子腾大声道:“全凭皇上洪福齐天,恩德载世,普通百姓也能奋勇杀敌,报效朝廷。” 隆乾帝微笑道:“贾宝玉有功,你也是功不可没,贾宝玉现在何处,传他来见朕。” 王承恩立马小跑着去传人。 贾宝玉因为要安排一些事情,所以比王子腾慢一步,此刻才刚刚赶到荣国府,还没来得及进门,便被王承恩带着几个小太监拦下,火速教授他面圣的礼仪。 可怜贾宝玉风尘仆仆,衣服也没来得及换,骑着马就被王承恩给拽走了。 “好个勇猛善战的贾仲安!”王承恩不吝夸奖道。 贾宝玉拱拱手道:“王公公过誉了,草民不过是上报天恩,忠君报国罢了,倒是王公公,看您最近有些上火啊。” 王承恩的嘴角起了好几个燎泡,精神状态也不大好。 王承恩叹了口气道:“还不是流寇闹的!河南李自成,湖广的张献忠,哪个也不让人省心,兵部来报,今年正月,一直被围困在奉节鱼腹山的李自成突围转进河南,并攻陷了洛阳,处死福王陈常洵。 皇上为此大发雷霆,砚台都摔了好几个呐。” 贾宝玉听得暗自摇头,福王陈常洵那是死有余辜,他仗着自己老子是皇帝,就藩洛阳的时候,将张居正的所有财产占为私有,从扬州到安徽太平沿江的各种杂税全部拨给自己,还从从河南划分四万顷庄田、划淮盐一千三百引(五十二万斤)、将四川盐井的一部分收益据为己有。 可以说陈常洵就是吸附在大周王朝身上的蚂蟥,不停地吸血,他吸得是河南人民的血,河南天灾不断,百姓流离失所,卖儿卖女。 福王却不加收敛,反而愈发猖狂,趁着百姓交不起租子,以低价大肆抢占土地,逼得许多百姓逃亡。 河南作为中原腹地,屁大点地方,就有七个藩王。 这七个藩王占据了河南近半的土地,而且全都不用交税,以河南之力,供养七个藩王,还要向朝廷上交税负,整个河南的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在朝廷看来,李自成罪大恶极,但是对河南人民来说,李自成就是他们的大救星! 老百姓恨不得他把这些藩王全都给杀了! 顺带着再把大周朝推翻! 不过现在的他可插不上嘴,人家是亲堂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外人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跟着王承恩来到西暖阁,贾宝玉就看到了端坐在小板凳上的王子腾,此刻的王子腾庄严肃穆,不苟言笑,跟上课专心听讲的小学生一样。 坐在龙椅上的隆乾帝穿着一件团龙锦袍,明晃晃的,跟上次见面比起来,好像白头发又多了几根,贾宝玉躬身道:“参见陛下!” 王子腾心里着急忙慌的,低声道:“见了陛下怎么不下跪!” 谁知道隆乾帝摆摆手道:“无妨,这小子第一次见朕就是这般模样,来,上前来,让朕好好看看咱们的小英雄。” 贾宝玉忙不迭的走到隆乾帝身边,不卑不亢。 “仲安,兵部奏折上说,此番杀敌之功,在你和一个名叫赵云的壮士?你们二人如何能面对千余流寇不落败,反而斩贼寇首级数百?”隆乾帝微笑道。 贾宝玉说道:“陛下明鉴,什么二人斩敌数百,这都是夸大其词,此番出力最多的是我大周朝的百姓,黑土村的村民。 贼寇率众而来,黑土村村民第一反应不是逃跑,而是组建民团,忠君报国,面对穷凶极恶的流寇,村长李富贵和他的儿子李贵,率领村民李大牛等人奋勇杀敌。 当然了,村民里面还有几个天门山上的土匪,那是我和赵云前些日子剿匪招降的土匪,因感念大周天子的恩德,幡然醒悟,洗心革面,在此次战斗中舍生忘死,身披数创,死战不退。 正是因为村民团练的坚持,才能支撑到我和赵云的到来。” 隆乾帝听得很认真,不时提出几个问题:“那赵云是个什么出身?” “回皇上的话,赵云是河间真定府的人,自幼在山中习武,还是一介白身。” 白身? 隆乾帝一拍桌子道:“看来我大周还是有忠贞义士,一介白身都能舍生忘死,忠君报国,可恨李闯、张献忠那起子无君无父的反贼,朕一心为国,为了天下百姓,宵衣旰食,勤俭节约,他们却还要造朕的反!” 隆乾帝大倒苦水,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贾宝玉,他就想说说心里话。 贾宝玉充分做好一个聆听者的角色,不插嘴,不反驳,只是在适当的时候点头、称是。 隆乾帝对王承恩道:“着吏部臣工商议,贾仲安、赵云等人都要给予封赏,不能让朕的勇士寒心!” 王承恩赶紧应道:“是!” 隆乾帝忽的转过头看着贾宝玉道:“朕记得,你还要参加今岁的院试?” “蒙皇上惦记,草民一直在准备,就等一月后的考试。”贾宝玉脸不红心不跳,“还有今年的秋闱,草民也要试一试。” 隆乾帝哈哈大笑,伸手在贾宝玉肩膀上拍了两下:“不错,不错,不愧是国公之后,朕想好了,先封你为锦衣卫百户,待你大比高中时,另行封赏!” 贾宝玉大喜过望,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得了个官。 锦衣卫百户虽然官职不大,但好歹也是在编制的,普通勋贵的子孙想要谋个一官半职,都是要花银子的。 现在不花一两银子,就得了个百户的职位,贾宝玉连忙躬身行礼:“多谢皇上。” 隆乾帝爽朗的笑了几声,他对贾宝玉笑着问道:“你与流寇交过手,依你之见,这些流寇的战斗力如何?” 贾宝玉刚想说,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罢了,可话到嘴边,立马改口道:“皇上,依臣之见,流寇虽然只是一群刚放下锄头的农民,但是他们的领头之人却不容小觑。 臣看他们组织有法,进退有度,不像是农民在战斗,倒像是一群正规军,而且经过审问,这股流寇的首领不过是个小小的百户,他们之中还有不少是从宣府、大同、辽东逃亡的边军。 皇上您想啊,这些边军天天跟瓦剌、鞑靼、建奴打仗,论经验,他们比一辈子没打过仗的三大营要强上不少,所以这神机营溃败的如此之快,也是情有可原。” 章节目录 241 再见隆乾帝 隆乾帝对卧榻之侧的流寇十分厌恶,这群人就像是一群苍蝇,虽然不至于动摇国本,但他们恶心人啊,哪里不打,偏偏要打在隆乾帝的脸上,这让隆乾帝非常没有面子。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一群农民怎么变得这么厉害,连朕的三大营都不是对手。”隆乾帝眉头紧皱,“不过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王爱卿,你有何破解之法?” 坐在小板凳上的王子腾听到隆乾帝的话,腾的一下就从小板凳上跳了起来:“臣愚钝,还未想到破解之法。” 隆乾帝似乎早有预料,也没抱什么期望。 他的这些大臣们,一个个早就修炼成精,宁愿不干活,也不愿意承担责任。 不过在贾宝玉看来,大臣们成为今天这个样子,隆乾帝要负主要责任。 朝廷就是一个大的职场,一个好的领导,是整个职场风气的关键。 一个好的皇帝,是能够赢得大臣们的尊重和信任,能够激发大臣们的潜能和创造力,能够帮助大臣们解决问题,克服困难。 这一点,隆乾帝的老祖宗陈友谅做的就不错,甚至昏庸奢靡的太上皇做的也还行。 隆乾帝属于那种没有多少本事,还喜欢瞎指挥,耳根子特别软,没有什么担当的皇帝。 这种皇帝会让大臣们感到压抑和沮丧、无助和绝望、失望和愤怒。 尤其是作为一个皇帝,他出尔反尔,答应过的事情,根本不会承认。 而且他话不说透,喜欢让大臣们自己揣摩。 除此之外,隆乾帝有锅必甩,偏听偏信,分辨不清是非,只喜欢挺好听的,喜欢溜须拍马的,对于认真踏实干活的大臣,看不见。 最后,也是最大的一个缺点,那就是朝令夕改,让人无所适从。 隆乾帝执政十四年,换了四十多个内阁首辅,还有六部的尚书,那都是走马灯一样的你上我下,有的上位仅仅一年,还没有理清楚前任的账目,就被隆乾帝拿下。 最著名的圆嘟嘟,前期深的隆乾帝的喜爱,嚷嚷着五年平辽,隆乾帝还跟他上演了一出明君能臣的戏码,谁知道还没演两年,圆嘟嘟就被隆乾帝给活剐了! 有了这些前车之鉴,像王子腾这些后事之师,又怎么敢跟隆乾帝交底。 隆乾帝属于那种布置一个任务,就想着让大臣赶紧完成,忙忙碌碌的一阵子,做着无用功,事儿都做不完。 这种时候,大臣们只能用“拖”字诀,等隆乾帝酝酿好了,再去执行。 当官事小,小命事大! 所以隆乾帝前期很是看了几个大臣的人头,到了后来,被砍头的就少了,并不是因为后来的大臣比前面的大臣能干,而是他们变得聪明了,知道该怎么跟这个皇帝相处。 历史上有名的“不粘锅”首辅温体仁,在任的时间就很长,相反那些上来就急躁躁的愣头青,很快就被隆乾帝给拿下。 隆乾帝转头看向贾宝玉,问道:“仲安,你是跟贼寇交过手的,你认为该怎么剿灭这些流寇?” 贾宝玉不假思索道:“先礼后兵,派可靠的官员去招抚,如果贼寇愿降,可招募为兵,若是顽抗到底,便命大军围剿,以彰显皇上的天威。” 隆乾帝皱皱眉头,对贾宝玉的这个回答并不太满意。 大周朝的流寇甚多,多是以这种方法,但是流寇降而复叛的例子太多,隆乾帝现在已经没有耐心跟流寇玩这一套。 “难道不能一鼓作气消灭这些叛军?”隆乾帝隐隐有些发怒,“此等无君无父之逆贼,不加以雷霆手段,如何知道何为天、何为君,若再招降他们,天底下再冒出个其他的流寇,岂不是会人人效仿?” 对隆乾帝的这个问题,贾宝玉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京城三大营都打不过流寇,想要歼灭他们,必须从其他地方抽兵。 奈何大周朝现在就是个四面漏风的处境,烽烟四起,首先镇守辽东的关宁军不能动,宣府、大同等地的边军也不可擅动。 湖广、四川、河南之兵又在围剿李自成和张献忠这两个大反贼,唯一可调之兵便是京城周围几个军镇总兵的兵马。 不过想要调动这些总兵,先要拨下粮草和饷银,否则这些总兵也是听调不听宣,磨洋工。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们,当初建奴入关,肆虐京畿,全国的总兵带兵勤王,却要自备粮草,等赶到京畿之地后,想要入城休整,却被兵部三天换防两个驻地。 这可把这些前来勤王的总兵气坏了,因为大周朝规定,勤王之兵需驻扎满一天才可获得粮草,摆明了就是在耍他们,想拖欠粮草,不认账。 所以这些总兵就放任手下的兵将四处抢掠,比建奴还要狠,有的总兵甚至是一路抢回去,打破沿路的州府县城,破坏力惊人。 但面对这种情形,朝廷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隆乾帝是人,不是神,他左右不了那么多的事情,不过这些总兵都会把账记在他的头上,久而久之,皇帝的命令连紫禁城都出不了,因为压根没有人愿意听他的。 见贾宝玉不说话,隆乾帝也知道问题所在,他叹了口气,对王子腾道:“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办的好了,我升你九省统制,若是办差了,你就跟你的好外甥一起去北镇抚司看大狱去吧!” 从西暖阁出来,走了老远,王子腾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我说大外甥,你刚才浑说什么,军国大事,岂是你一个黄口小儿能掺和的?你摸摸自己的脖子,有几个脑袋够砍得? 这下老舅可被你害惨喽!” 贾宝玉笑着拍了拍王子腾的后背:“我说舅舅,你怎么唉声叹气的,这是好事啊,没听见皇上还要给你升官,让你做那个九省统制? 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大官,位极人臣哪,而且外放出去,那就是封疆大吏,不比窝在京城这犄角旮旯的地方强?” 王子腾叹息一声,说道:“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流寇的凶残你又不是没见过,老舅手里就只有三大营的兵马,加起来不足5万人,我拿什么跟流寇去打? 刚才在兵部那儿,我看到前线的塘报,说那闯榻天一部攻陷了良乡县,贼势大盛,兵力突破了十万!” 贾宝玉一听也沉默了。 历史上根本就没有闯榻天这号人,他记忆中的历史和这方世界有重叠,但是又不完全一样,这就搞得他很被动。 就算闯榻天十万兵马有一半是难民,那也是一股很可怕的力量。 十万个无家可归,没有约束的暴徒,不管放在哪里都是一颗定时炸弹,想要消除他们,要么诛杀他们的头脑,要么就得给他们安置。 朝廷现在是麻爪了,一无可战之兵,二无安置的银子。 银子当然是有,不过都在大臣和富商那里,皇上和户部穷的老鼠都挪窝了,根本没有一点儿办法。 贾宝玉想了一下,说道:“也不是没有办法,不过我这个方法有点儿超纲,就看舅舅您能不能担得起这个责任了。” 一个京营节度使,想要升任九省统制,除了家族背景要硬,还要有拿的出的政绩。 眼下的闯榻天就是一个看得见的政绩。 只不过这项政绩很棘手,就看王子腾有没有这个魄力,啃下这块硬骨头。 王子腾目光灼灼,他看着紫禁城的红墙黄瓦,低声问道:“什么办法?” 贾宝玉说道:“裁撤京营,训练新军!” 王子腾的心里掀起滔天巨浪,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宝玉,你莫不是在拿我开玩笑吧?裁撤京营? 你以为我是谁,就是宫里头坐着的那位,想要裁撤京营也是绝无可能,除非你打算与京城里所有的勋贵翻脸! 否则这道命令一下,你舅舅我第二天就得横尸街头!” 王子腾坚决的拒绝了贾宝玉这个提议。 贾宝玉耸耸肩,继续道:“这条走不通的话,只有编练新军一条路了,不过这个方法需要大量的银钱和粮食,还需要一大批的新式火器,这也需要银子砸出来。 算一算,只需要5000火器兵即可,不过你得准备50万两银子,因为现在神机营的装备都太差,需要改造升级。” 王子腾一听,翻了个白眼,“50万两?你还是把我杀了吧,我说大外甥,你是给我出主意,还是想气死我啊? 你这不是摆明了挖坑让我往里面跳吗?亏你还信誓旦旦的跟我说有办法,就这两个办法,我都差点怀疑你是范复粹派来的奸细!”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就看舅舅愿不愿意了。”贾宝玉说道。 章节目录 242 跟王子腾密谋 王子腾给了他一个脑瓜嘣:“跟你舅舅还打哑谜,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否则回头我跟你母亲说,让她紧紧你的皮!” 贾宝玉揉了揉被打疼的脑门道:“老舅你不讲武德,这是咱俩的事,你告诉我娘干嘛?” 王子腾可不会惯着他,说实在的,舅甥两个之前十几年说的话加起来也没有今天的多。 贾宝玉看了看周围的太监、宫女,低声道:“这事可不能在这种地方说,咱们去你的府上或者回家里面说。” “对对对,你也好长时间没去府上了,我让你舅妈给你炒两个小菜,咱们舅甥两个,好好的喝一杯!” 于是两个人出了紫禁城,直奔西城王府。 进了王府,王子腾带着贾宝玉直接来到后厅,王子腾的妻子见老爷回来,忙命下人服侍他除帽摘靴。 “看看谁来了?”王子腾哈哈大笑。 王子腾的夫人见贾宝玉走进来,心里纳闷,自己这个外甥怎么来了,这年节已过,都出了正月,不年不节的,这时候来干什么? 都说人有三不亲,姨夫、姑父和舅妈。 王子腾的夫人在红楼梦里出场次数不多,第一次是在赵姨娘受马道婆诱惑,下狠心要害死贾宝玉和王熙凤。赵姨娘和周姨娘就是此时来到贾宝玉房中……正当众人谈笑之际,小丫头过来禀告王子腾夫人来了。 王子腾夫人一来,贾宝玉和王熙凤同时发作。 显而易见,曹公可不会浪费笔墨,说明王子腾夫人和贾宝玉的关系不怎么样,否则也不能她一来,五鬼就害人。 “舅妈好。”贾宝玉规规矩矩的说道。 他这个舅妈四十多岁,徐娘半老,因为保养的比较好,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是个标准的贵妇人。 见自己老婆没有反应,王子腾插了一句:“方才我和宝玉一起进宫面圣,皇上大大夸赞了宝玉,称他是未来的戚少保!” 吓! 王子腾的夫人被吓了一跳,贾宝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居然得到了皇帝的召见。 王子腾解释道:“前几天流寇作乱,宝玉率领村民斩杀了200多个,皇上降下封赏,宝玉现在已经是北镇抚司的锦衣卫百户,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听了王子腾的话,王子腾夫人赶忙拉着贾宝玉的胳膊笑道:“怪道这一大早,喜鹊儿就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原来是宝玉来了,快跟舅妈说说,你是怎么打败的流寇。” 王子腾淡淡的说道:“你下去让人准备酒菜,我要跟宝玉喝一杯。” 说罢,便拉着贾宝玉进了书房。 “宝玉,你还有何办法,快快说来。”进了书房,王子腾就迫不及待的询问。 这事关系到他的乌纱帽,由不得他不急切。 贾宝玉说道:“舅舅,先不忙说这事,您对咱们四大家族怎么看?” 听了这句话,王子腾疑惑道:“四大家族?四大家族不是挺好的,贾家八房,你们荣宁二府坐镇神京城,其他六房在金陵,虽然这些年有些青黄不接,可现在贾家有你出头,日后重振贾家荣光只是时间问题。 史家自不用说,一门双侯,保龄侯史鼐和忠靖侯史鼎两兄弟虽家资贫穷,但也继承了史公的衣钵,门面还是过得去。 至于薛家,咳咳,这倒是有些衰落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们家家资巨万,可保荣华富贵。” 贾宝玉摇摇头道:“舅舅,你只看到好的一面,咱们四大家族其实早已危机四伏,就如那大厦将倾,说句不好听的,随便一场风暴,就能将咱们连根拔起。” 王子腾皱眉道:“宝玉,你这是不是有些危言耸听?” “绝对不是危言耸听!”贾宝玉解释道,“咱们都是勋贵家族,勋贵跟文官不同,咱们跟皇帝陛下是捆绑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若是国家昌盛,自然不用考虑这些事情,但现在烽烟四起,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就连这京畿之地都有流寇作乱。” 说着他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双手一翻。 王子腾目光一凝,再次重新审视自己的这个外甥:“你是说?” “话不用多说,都在酒里。”贾宝玉笑着说道,“所以我给舅舅的办法就是,自己练兵!” 王子腾闻言眉头一皱,稍许后,缓缓说道:“练兵可不是件容易得事情,朝廷虽然放开了团练编制,但练兵需要大量的粮饷,这些可不是你用嘴皮子就能练出来的。” 贾宝玉呵呵笑道:“流寇闯榻天,两个月前还在京城门外要饭,现在却坐拥十万流寇,成为朝廷的心腹之患,他拿什么练的兵?” 王子腾摇头道:“什么心腹之患,无非是芥藓之疾,等杨嗣昌回来,调集兵马,就能一鼓作气收拾他。” “我的老舅啊,你该不会真的要放弃这个机会吧?”贾宝玉痛心疾首的说道。 王子腾一辈子没打过什么仗,他是标准的公侯子弟,就跟他手下的京营一样,是老爷兵。 这种人安逸惯了,不知道刀砍脖子是会掉脑袋的。 贾宝玉接着说道:“只要您能协调兵部,拨给我一部分粮草和武器,不出一月,我就能练出一支足够抗衡流寇的兵马,到时候咱们有人有枪,保证让您老坐上九省统制!” 听闻此言,王子腾若有所思起来。 贾宝玉再次催促道:“舅舅,您就别纠结了,我开的是团练,不占正规军编制,说难听点,就是民间自发组织的民兵。” “你准备编练多少团勇?” “初步估计5000个吧,若是人数太少,恐怕还不够贼寇塞牙缝的。”贾宝玉理所当然道。 “5000?嗯,这个数不多不少,若是太多,恐怕皇上也会有意见。”王子腾点头道:“火器我可以让神机营分润一部分,反正他们已经不敢再与流寇作战,不过我事先说好,火器是借的,可不是给你的,用完了都得还的。” 贾宝玉拍着胸脯道:“嗨,瞧您说的,外甥是那种借了不还的人吗? 那粮草部分呢?劳您再跟户部商量一下,从三大营里面分润一点给咱们,不用太多,1万石的粮食,外加十万两饷银。” “噗——”王子腾刚喝进去的一口茶就喷了出来,“十万两饷银,一万石粮食?你疯了吧!” 贾宝玉无辜道:“皇帝不差饿兵,总不能让士兵饿着肚子去打仗吧,再说当兵吃饷这不是天经地义?战争是要死人的,这人死了,我还得给人家丧葬费和抚恤金呢。” 王子腾摆摆手道:“我可以跟户部的毕自严谈一谈,成功与否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这事你不用抱太大希望,户部现在穷的耗子都快搬家了!” 在王子腾家吃了个晚饭,贾宝玉就心满意足的回家了。 贾宝玉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这匹马是贾宝玉从王子腾家里顺来的,反正他舅舅是京营节度使,家里别的没有,马儿倒是有的是。 这匹马据说是西域进贡的汗血宝马,通体全黑,从头至尾长一丈有余,极为雄俊。 身后跟着华安、武大二人,两个人现在是贾宝玉的贴身护卫,倒也称职。 贾宝玉现在是时时刻刻都在骑马,锻炼马术,毕竟古代没有汽车,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马。 章节目录 243 王熙凤哭了 荣国府,荣禧堂。 王夫人端着一碗碧梗米吃的心不在焉,“老爷,派去的奴仆说宝玉和舅老爷已经回京,宝玉怎么还没有回府?” 贾政无奈道:“这事我也不知道,你也知道,我在工部,消息不怎么灵通,不过宝玉跟舅老爷在一起,应该是没有事的。” 一旁的贾赦闻言笑道:“该不会是宝玉弄虚作假,不敢回来了吧?我就说嘛,他一个未及弱冠的孩子,如何能斩杀流寇,现在事情闹大了,不敢回家。 估计早就跑路了,连京城也不敢回来,因为回到京城,说不得就得治他一个欺君之罪! 到时候连累了弟弟、弟妹,那才是真正的不孝!” 邢夫人也帮腔道:“欺君之罪?那岂不是会连累怎么贾家,这可如何是好,不如咱们现在就召集全族,将宝玉的名字从族谱上清理出去,这样就不会祸及家人了。” 贾赦和邢夫人时时刻刻都在惦记着二房的财产。 闻听此言,史老太君一拍桌子说到:“老太婆还没死呢,只要我活着一天,这个家就不能散,谁要是再提把宝玉剔除家谱的事情,谁就给我自己滚蛋! 咱们贾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鸳鸯,我吃饱了,扶我回去。” 见老太太发怒,贾赦等人吓得跟小瘟鸡一样,都不敢说话了。 待鸳鸯搀扶着老太太离开,贾赦微笑道:“我说二弟,你家这个宝玉,真是不让人省心,放着好端端的书不读,跑去什么黑土村,跟一帮泥腿子混在一起。 咱们是勋贵世家,平白玷污了咱们的身份,要我看啊,你就是管教不严,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养不教,父之过。” 贾政气的面皮发紫,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王夫人赶紧命丫鬟给贾政拍背顺气,对着贾赦道:“大老爷,你就少说两句吧,宝玉和我兄长一起回的京城,这如何能作假,再说我兄长现在位居京营节度使,位高权重,肯定不会出乱子的。” “哼!京营节度使,还不是摘了咱们贾家的桃子。”贾赦对她口中的王子腾一点也看不上。 上一任京营节度使是宁国公贾代化,因为荣宁二府人才凋零,青黄不接,才从贾家的亲戚里面选了才华出众的王子腾接任。 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荣宁二府对王子腾也有颇多的怨言。 不过这也怨不得别人,是他们荣宁二府带把的男人不争气,贾赦也只能过过嘴瘾。 王夫人脸色惨白,辩解道:“四大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大老爷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兄长,若无我兄长庇佑,你干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以为能真轻松的摆平吗?” 邢夫人跳了出来骂道:“你说的是什么屁话,先摆正你的身份,你是贾府的媳妇,不是他王府的媳妇,我们家老爷才是荣国府袭爵的存在。 若不是老太太偏袒你们二房,把银子都分给你们,你以为你能坐在这里吃碧梗米?要我说,这家还是早分早好,省的最后这点情分都没了!” 贾政最烦这些俗物,看着妻子被贾赦夫妻俩一顿抢白,气的胸膛一阵起伏,却没说出半句话来。 王熙凤见自己的姑母受到侮辱,插嘴道:“大太太,话不是这么说,四大家族沾亲带故,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连着筋呢,哪里能分的清彼此。” 话没说完,邢夫人便指着王熙凤的鼻子道:“我看你是雀儿拣着旺处飞,黑母鸡一窝儿,自家的事不管,倒替人家去瞎张罗。” 说罢她转头看向贾琏:“琏儿你是怎么管教自己媳妇的,我和二老爷说话,也有你们插嘴的地方?” 王熙凤羞愤欲死,贾琏面对自己这个继母连个屁都不敢放,更是让她失望透,万一再闹起来,老太太又要气的睡不着了。” “哼,闹起来才好,闹的越大越好!平儿是看不惯奶奶受气。”平儿愤愤不平,"这园子里,也就宝二爷能替奶奶说句话,政老爷和夫人每次都缩在后面,就算是您的丈夫,也是胳膊肘往外拐,一点都不向着咱们。" 王熙凤赶紧伸手捂住平儿的小嘴,四下看了看,发现没人才松了口气:“你这死丫头,什么话都敢往外面说,要是被人听见了,还不扒了你的皮!” 平儿却不以为然:“就是打死我,我也认了,奶奶为了贾家尽心竭力、呕心沥血,到头来得到了什么?要我说,这种家,不当也罢!” “哎呦我的姑奶奶,你是我奶奶!”王熙凤心里感动,手上却不敢放松平儿的嘴巴,“这些话在心里想想就行了,万万不能让人听去了,咱们快跟过去瞧瞧,宝玉这个脾气,莫再惹出大乱子来。” 章节目录 244 回府 荣禧堂内。 贾宝玉昂首走了进去,把贾赦等人都给看的愣住了,夸夸其谈的邢夫人手中的筷子直接掉落在地上。 “呦,真热闹,还没吃完呢?” 贾宝玉也不见外,径直坐在了王熙凤的位置上,拿起碗筷就开始夹菜,“喂,都看我干什么,夹菜啊!” 贾赦的脸色跟吃了一斤大便似的,艰难的咽了口口水:“你,你怎么回来了?” 贾宝玉囫囵吞下一个狮子头,砸吧砸吧嘴道:“这是我家,我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难不成还得跟您老汇报? 我去紫禁城的时候,皇上也没这么问过我,难不成您老比皇上谱还大?” “放屁!” 贾赦被贾宝玉一顿抢白给气炸了,明明自己是关心他,可到了贾宝玉这里,就成了摆谱,还拿皇上来压他。 不过,修养深厚的贾赦,看着大口吃饭的贾宝玉,哼哼道:“你和舅老爷早就回了京城,为何现在才回家,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贾宝玉嘿嘿说道:“大爷,我爹还没问我呢,您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怎么,我做什么事情都得跟您汇报?” 贾政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干咳两声道:“这倒霉孩子,怎么跟你大爷说话呢,还不快把事情经过详细的讲一下,若是漏了半句,仔细你的皮!” 贾宝玉闻言,知道老爹是在给自己开脱,笑着说道:“这可说来话长了,不如就从李贵出府开始说起吧。” “李贵?” 众人闻言一愣,李贵他们当然知道了,那是贾宝玉的贴身亲随,李嬷嬷的儿子,为人圆滑世故,做事老到。 贾宝玉放下碗筷,正色道:“话说天下大势……贼寇首领在村头看见一穿白小将,白盔白甲白旗号,坐骑白龙马,手使亮银枪,实乃一员勇将,心中就有敬畏之意。 赵云一仗主公在前,二仗常胜将军之特勇,杀了个七进七出,这才大败贼寇,杀的贼寇望风而逃……” 众人就跟听天书似的,看着贾宝玉在那里表演。 一直未开口的林黛玉忽的出言打断:“宝玉,你说的这个赵云,莫不是三国时期的常胜将军赵云、常山赵子龙?” 三国的故事流传至今,已有多个版本,虽然还没有一个总结性的文学作品,但是关羽、刘备、曹操等人的故事还是为世人所知。 赵云的名字知道的人不多,但是也不是全无人知道。 贾宝玉笑着说道:“林妹妹真聪明,我这个赵云,就是从三国来的,等有机会,我带你见见真人。” “呸!惯会胡说八道,肯定是重名。”林黛玉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等贾宝玉说完故事,贾赦紧皱眉头:“你说这二百多个首级,是你和那个姓赵的奴仆,还有黑土村的村民一起砍杀的?你莫不是在开玩笑,一群乡野村夫,也能跟流寇相抗? 我可是听说,朝廷派出三万大军,都被流寇打的屁滚尿流。” 贾赦经常去青楼拯救失足妇女,消息还是蛮灵通的。 贾宝玉摇头道:“大爷此言差矣,乡野村夫也有忠勇之士,朝廷的正规军虽然有编制,可军纪败坏,都是一群少爷兵,不堪重用。 须知英雄多出自草莽,当年太祖皇帝陈友谅,不也是汉阳水边的一个渔夫? 咱们荣宁二祖,不也是起于微末? 要是没有祖宗舍生忘死,从龙之功,又哪来的功名贯天,百代仰蒸偿之盛?” 贾赦被辩的哑口无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贾政见老哥的脸色不好,怕他被贾宝玉给气死,连忙干咳两声:“宝玉,快说说你回京之后干嘛去了。” 众人竖起耳朵,跟上课的小学生一样。 没办法,贾宝玉的这番讲述就跟评书一样,还是传奇故事,让一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老爷小姐夫人听得是如痴如醉。 贾宝玉打了个响指:“说的我嗓子都快冒烟了,怎么也没有个倒茶的?” “二哥,茶来了!” 贾探春眨巴眨巴大眼睛,端着一杯茶走过来,“我还是想听听赵云的故事。” “探春乖,回头二哥单独说给你听,” 贾宝玉呷了一口清茶,继续道:“舅舅带我回了京城,我都到家门口了,却遇见一个人,你们猜猜是谁?” 众人一齐摇头,唯独贾赦冷哼道:“故弄玄虚,该不会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人吧。” 贾宝玉笑道:“还真让大老爷猜对了,这个人就是司礼监的秉笔太监王承恩。” 啊!!! 贾赦一听是王承恩,吓的脸都白了。 太监那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更别说司礼监秉笔太监,这是站在国家权力中心的那一小撮里的尖子! 每一任的司礼监秉笔太监,都有内相之称。 外面有内阁首辅,宫里就有秉笔太监,大臣们所有呈上去的折子,都得经过他们的手,才能到皇帝的龙案之上。 如果故意使坏,把你的折子放在最下面,鬼知道猴年马月皇帝才能看到你的折子。 更不用说他们整日里陪在皇上的身边,放个屁都比大臣们说话好使。 “大老爷,您说王公公是见不得光的人?” 贾宝玉玩味的看着贾赦。 贾赦心乱如麻,身体都在打颤:“放屁!是你挖的坑,你是故意的,你肯定是故意的,我如果知道你说的人是王公公,我根本不会那样说。” 贾宝玉冷哼道:“大老爷,您就别演了,都是自家人,我不会往外说的。” 贾赦悻悻的转过头,不愿意再看贾宝玉。 “宝玉,你快点往下说啊,王公公找你干嘛?” 贾政忍不住催促道。 “还能干嘛,当然是带我进宫面圣。” “什么?你见到皇上了?”贾政的嘴巴张得老大,一点也没有一家之主的样子。 不单是贾政,其他人也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别看他们是荣国府,但这一屋子的人,见过皇上的……额咳咳,一个都没有。 就连贾府的老封君——史老太君,也就是见过太后和皇后,想要见皇上,她还达不到那个级别。 皇上整日里日理万机,哪有功夫见见这许多闲人。 可怜贾政,荣国公之后,堂堂的五品工部员外郎,却连面圣的资本都没有。 毕竟金銮殿就那么大,京城里官那么多,压根轮不到他进去。 “没想到我这个老子还没见过皇上,自己的儿子都见过两次了,还都是几个人的小会议。” 贾政的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是嫉妒呢,还是嫉妒呢,还是嫉妒呢。 “皇上都跟你说什么了?” 贾宝玉撇撇嘴道:“皇上说了,说我年纪不大,创造神话,京营都没打败的流寇,被我一个弱冠的少年打败,日后我就是他的戚少保。” 霍! 居然得到了这么高的评价? 贾政问道:“陛下当真是这么说的?” 贾政没有见过隆乾帝,他对于隆乾帝的印象,都是来自于朝堂上的同事。 在同事的嘴里,自己的这个大boss评价不怎么高,有人说他獐头鼠目,望之不似人君;有人说他格局不大,只盯着眼前。 总之夸皇上好的基本没有,大家伙凑到一起,就是吐槽。 谁让俸禄越来越少,有的时候还会欠薪,关键动不动就搞什么一级勤务,搞得大家伙人困马乏。 说实在的,有不少的官员私下里都盼着李自成或者野猪皮能造反成功,大家伙都想着换一个统治者,或许他们的日子会变得更好。 章节目录 245 锦衣卫百户、麒麟服 贾赦不敢说话,邢夫人却坐不住,她开口道:“我才不信呢,皇上会如此夸奖你这个黄口小儿?朝廷里那么多的能臣武将,怎么就夸奖你一个? 还有脸说你比什么京营更厉害,你就吹吧,反正咱们这儿也没有人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贾宝玉冷笑道:“大娘,这可都是皇上的原话,你这么说,难道是在怀疑皇上?” 邢夫人赶忙解释道:“你不要乱扣帽子,我什么时候说怀疑皇上了?我是在怀疑你,你说你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公子哥,去了一个鸟不拉屎的村子,然后就能打败一群连京营都打输了的流寇,这说出去,谁能信?” 贾宝玉摇头道:“那你要如何才能相信?难不成下次皇上召见,我把您给带着?” “你……”邢夫人差点没气死,高高鼓起的胸脯一阵起伏,“这都是你一家之言,自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除非,除非皇帝下旨封赏……” 话没说完,门外就跑进来一个中年妇人,是王善保家的:“喜事,喜事啊!”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邢夫人正在气头上,说话就带了些怒气。 王善保家的连忙道:“夫人、老爷、二老爷、二夫人,天大的喜事,有钦差来宣圣旨,就在门外。” 邢夫人愣了一下,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吧,自己只不过随口说了一句,她忙问道:“什么圣旨,宣给谁的,是不是给我家老爷的?” “呃——”王善保家的哑口无言,“光顾着报信来了,还没问呢。” “那就去问!”邢夫人心中暗暗祈祷,最好不是给那个小畜生,否则今天她的脸就要丢尽了。 王善保家的还没跑出门,门外就传来了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不必了,咱家已经到了,快接圣旨吧。” 众人慌忙迎出来,一看,正是白日里才见过的老熟人————王承恩! “这位公公好生面善,不知尊姓大名啊?” 贾赦觍着脸凑了上去。 他是荣国府袭爵的一等将军,论辈分,他应该当这个接待的人。 谁知王承恩连看也不看他,径直走向贾宝玉:“贾公子,咱家受皇命来给您宣圣旨来了,天恩浩荡,圣眷正隆啊!” 贾宝玉拱手笑道:“有劳王公公了,王公公是皇上的心腹,否则也不会这么晚了还让您亲自跑一趟。” 王承恩见贾宝玉会说话,笑眯眯道:“摆案接旨吧。” 贾赦尴尬的擦了擦手,心中对贾宝玉的怨恨又上升了一个等级,连带着王承恩也怨恨上了。 “一个阉人,也敢给我脸色看,阴阳人,烂屁股!” 不过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骂一骂,脸上依旧挂着尴尬的微笑。 还好贾府是勋贵世家,早有下人通知老夫人,摆好香案,待王承恩站在一旁。 史老太君率领贾府一众人先行磕头跪拜五次,然后跪着听圣旨。 王承恩展开圣旨,高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流寇闯榻天,横行月余,扰乱京畿,赖贾仲安率黑土村村民斩将夺旗,斩首二百八十九并擒俘虏十五人,乃闯榻天起以来未有之大胜! 今察贾仲安忠心耿耿、精忠报国、舍生忘死,朕心甚慰。 封贾仲安为北镇抚司锦衣卫百户,管刑狱司,赐麒麟服,并发内帑五百金赏村民,钦此!” 贾宝玉早就知道了封赏内容,并不觉得惊奇,简单叩拜以后就大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他人可就不一样了,大家伙看着贾宝玉起身接住圣旨,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羡慕、惊奇、欣喜、嫉妒、震惊……各种滋味,不一而足。 王承恩挥挥手,让身后的小太监捧来麒麟服和腰牌:“贾公子,皇上对你青睐有加,你可要好好的表现,莫要让皇上失望呀。” 贾宝玉双手接过官服,恭敬道:“敢不为圣上效死!” 隆乾帝对自己的确不错,第一次见面说错了话,不但没有惩罚自己,反而大大夸奖了一番,这一次更是直接赏了一官半职,还赐下麒麟服。 这可真称得上是皇恩浩荡了! 不用贾宝玉开口,早有下人奉上红布包裹的银子一封,王承恩捏了捏,知道所封不少,笑呵呵的收下了:“这是喜钱,不能推辞,咱家勉为其难的收下了,还有我这几个儿子?” 出来宣旨,自然不可能单个来,他身边还跟着几个小太监。 贾宝玉笑道:“自然都有的。” 迎来送往是官场的惯例,以前还得偷偷摸摸,但到了如今,已经摆在明面上,谁也不觉得奇怪,如果不给,那才是坏了规矩。 王承恩不愿再荣国府多待,对贾宝玉笑道:“此间事了,咱家要回宫复命了。” 贾宝玉连忙上前,亲自将王承恩送到了大门外:“王公公难得出来一次,平日里又是辛苦,车厢里备了几坛上好的飞天神酿,公公带回去慢慢品尝,若是尝的好了,我便让人给您再送几坛。” 王承恩暗叹贾宝玉懂事,不但给银子,还送东西。 “咱家早就听说过飞天神酿的大名,只不过这酒一直限购,就算是四大酒楼也紧俏的很,那就却之不恭了。” 王承恩见贾宝玉如此客气,对他的印象更是大好:“贾公子,咱家有几句话要说,你这次剿匪,有利有弊,利就不用说了,这弊嘛,您自己体会体会,小心驶得万年船。” 王承恩再宫中待得时间不短,一向跟着隆乾帝,官场的套路早就玩的滚瓜烂熟。 贾宝玉这么年轻,就深的皇上喜爱,不但是功勋之后,本身也实力超群,率领一群农民都能打败流寇,日后成就不可限量。 他在皇上身边,知道隆乾帝的心结就是如今的大周朝,无人可用。 虽然相交忌讳交浅言深,但面对贾宝玉,他还是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贾宝玉真是有点感动,他一下就明白了王承恩话里的意思,道:“多谢公公提醒,仲安记得了,以后还请公公多多美言几句,在下铭感五内。” 见贾宝玉一点就透,王承恩也松了口气,在小太监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望着马车走远,贾宝玉的心里掀起波澜。 这狗日的大周朝,想干点正事就如此困难,打仗打输了不行,打赢了也不行,真是让人头疼。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 贾宝玉回到庭院,却看到一众人都围在香案旁,似乎是在等他。 见他回来,史老太君开口道:“天使走了?” “什么天使,就是个送信的,已经走了。”贾宝玉一听到天使这俩字,脑海中就出现长着翅膀的鸟人,“奶奶你怎么在外面,快进屋吧,外面冷。” 史老太君咧开大嘴笑道:“不冷不冷,我的乖孙子得到圣上封赏,还御赐了麒麟服,真是莫大的荣耀,明日一定要开宗祭祖,向先祖告知这一好消息!” 王熙凤笑道:“老太太您还是回屋歇着吧,祭祖也不急于一时,要是冻坏了,皇上就是赐下十件麒麟服,也治不好您老的病。” 众人一齐跟着劝,史老太君笑道:“你这猴儿,就会扫我的兴,行啦行啦,老太婆年纪大了,熬不过你们年轻人,这就去睡了。” 史老太君一走,场子立刻就活跃起来。 章节目录 246 绣春刀 迎春、探春和惜春跑过来,将贾宝玉围在中间:“哥哥(弟弟),你快穿上这麒麟服让我们看看,一定很好看。” 王熙凤将她们打开,笑道:“这是皇上御赐,要供起来的,哪能想穿就穿,你们啊,死了这条心吧。” 贾政和王夫人笑而不语,自己的儿子得了如此封赏,他们做父母的,脸上也有光。 而原本嘴硬的邢夫人和贾赦,则一脸的黑炭,脸色黑的如同锅底。 尤其是邢夫人,之前还在说贾宝玉是自吹自擂,没想到圣旨来的如此快,简直就跟她召唤来的一样。 这一道圣旨,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非但如此,这麒麟服和锦衣卫百户的官职更是如一记重拳,打的她直不起腰来。 想想贾琏,是他老子花了几千两银子捐的同知,虽然是正五品的官衔,可只是虚职,毫无实权。 但贾宝玉的锦衣卫百户不同,这可是实打实的官职,是在北镇抚司挂职的! 掌管牢狱虽然听起来不咋地,可在这个年头,只要是实职的官位,那都得打破脑袋往里面挤。 没办法,京城的勋贵子弟太多了,多如牛毛。 大周立国二百余载,积攒下来多少的勋贵? 如今已经是僧多粥少,狼多肉少,别说是锦衣卫,就是五城兵马司,不也是一大群勋贵硬把自家子孙往里面塞? 还有京城三大营,王子腾的官够大了吧,不还是把自己亲儿子王仁送进去当了个掌印? 所以贾宝玉这个锦衣卫百户听起来不咋地,却是个实打实的肥差! 贾琏、贾兰、贾环等人看着贾宝玉的眼神除了羡慕就是嫉妒,尤其是贾环,嫉妒的都要发狂! 这次封赏,震动了整个荣国府,甚至就连隔壁宁国府的一些人也跑过来看热闹。 自从荣宁二公去世后,人走茶凉,加上荣宁二府子孙不肖,没一个争气的,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圣旨下来了。 饶是他们是相辅相成。 王子腾是天子推出来的门面,贾宝玉作为王子腾的外甥,自然也可以借为臂助。 不过这种事情不能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荣国府人多嘴杂,谁知道有没有其他勋贵、大臣的眼线。 王夫人深吸了一口气,给贾政使了个眼色,夫妻这么多年,贾政立刻明白了王夫人的意思。 王夫人岔开话题道:“乖儿子,你得了这么大的封赏,给咱们贾家挣足了面子,自己想要什么,尽管跟你父亲提,你父亲不答应的,我给你做主!” 这就好比家长喜欢给学霸孩子买东西,随便挑! “我还能提要求?”贾宝玉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怪事。 自打穿越以来,即便是最疼他的王夫人,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疼爱,这跟古代的教育理念有关。 贾宝玉顿时来了兴趣,他问道:“真的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傻孩子,为娘还能骗你不成?是不是啊,老爷~”王夫人罕见的拉扯上了贾政。 贾政干咳两声道:“你母亲说的没错,现在你得了官身,不是小孩子了,只要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都可以满足你。” 贾宝玉开口道:“我倒没什么要求,就是想娶个小。” 啊? 啊? 啊? 在场的众人面露惊愕之色! 她们怎么都不会想到,贾宝玉居然能说出娶个小这种话来。 林黛玉、薛宝钗闻言色变,林黛玉更是气的牙根痒痒,一颗心儿啪嚓,摔得粉碎,两只手紧紧扭在一起,关节发白。 而站在王夫人身后的金钏儿则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贾政喝道:“孽障!你这个没造化的东西,皇上封赏你,就是让你娶个小? 你这才多大的岁数,正妻还没定呢,就有这许多花花肠子,以后还不得反了天,我看你是想走大老爷的老路!” 可怜的贾赦刚回屋,就止不住的打喷嚏。 王夫人拉着贾政,给他胸口顺气道:“老爷,您别气坏了身子,宝玉还小,口无遮拦。” 她转头看向贾宝与道:“宝玉,你看你把你爹给气的,快换个要求。” 贾宝玉头一歪,“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况且这也不是什么过分要求,我看舅舅的两个儿子,小儿子王德不也是早早的娶了妾吗? 还有神武将军的儿子冯紫英、景田侯子孙裘良的儿子……” “孽子,快给我住口!”贾政气的跳脚,“左右把他给我绑起来,打死了账!” 林之孝几个男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奈的走上前,“二爷,您别怪我们,老爷发话,咱们不敢不听啊。” 王夫人冲着贾宝玉喊道:“宝玉快点跑,等老爷消消气!” 贾宝玉冷笑:“你们可以试试,我就站在这里,看谁敢过来。” “二爷,得罪了!” 几个家奴还真的往贾宝玉扑过去,他们是贾政身边的老人。 贾宝玉从小到大,没少挨这些人的欺负,毕竟天大地大,父母最大。 “哼!” 贾宝玉突然抓起托盘上的绣春刀,一道寒芒闪过,两个家奴的手指当场被砍断两根。 两个家奴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自己的手掌光秃秃的,再看看地上,几根手指活蹦乱跳的,有着肌肉抽搐的记忆。 “啊——啊——啊——” 十指连心! 这些家奴平时养尊处优,跟着贾政作威作福,哪里见过血,现在手指被切,痛不欲生,“我的手,我的手,我的手!” 贾宝玉横刀而立,绣春刀上的花纹精美,边缘的雪刃上沾着几滴鲜血,杀气扑面而来。 贾宝玉冷冷道:“还有谁?” 章节目录 247 王熙凤的屁股 两个家奴距离最近,裤裆一片湿润温热,他们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那股杀气,这是杀过人才有的威慑力,他们在贾宝玉的眼睛里看不见一丝感情,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两个死人。 他们这才想起来,自己这个小主子是因为斩杀流寇才得了皇上的封赏! 还有他手中的那把绣春刀,那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才有的东西! 他们竟然对一个锦衣卫动手! 真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了。 贾宝玉喝道:“全都给我绑起来,送到柴房里面,两个家奴竟敢以下犯上,明儿让他们的家人过来领走,以后再让我看见他们,乱刀砍死!” 华安和武大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不给两个家奴辩解的机会,拎着他们的后脖颈就走了出去。 贾宝玉回刀入鞘,恭敬道:“父亲,母亲,让您受惊了。” 贾政大惊失色,鼻子里似乎还能闻到血腥气,甚至都有点不敢看贾宝玉的眼睛。 他是个传统的文人,一辈子饱读诗书,连只鸡也没杀过,现在看自己的儿子杀伐果断,真有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王夫人给贾宝玉使了个眼色,然后说道:“好了,你娶妾的事情明儿回了老太太再说,天儿也不早了,快点回去休息吧。” 说完,她扶着贾政便匆匆离去。 一同离开的还有李纨母子俩。 贾琏冲王熙凤道:“回去吧。” 王熙凤仿佛没听见一样,丝毫没给他好脸色,贾琏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院子里还剩下林黛玉、薛宝钗、王熙凤和三春。 贾探春崇拜道:“二哥,你好厉害啊!” 贾迎春也说道:“就是太血腥了,怎么说也是咱们家的家奴,会不会太过了?” 王熙凤冷哼道:“早就该这么干了,这些没造化的种子,上不得台面的高脚鸡,就是被主子们给惯坏了! 居然敢对宝兄弟动手,难道他们不知道宝兄弟也是他们的主子? 若非宝兄弟得了皇上恩赐,恐怕今儿也少不得一顿毒打,这些没大没小的奴才,就是欠收拾!” 贾宝玉笑着问道:“你们怎么不走?” 王熙凤笑着说道:“姐妹们都想听你讲故事,你方才说的,都是骗人的话,是说给旁人听得,咱们想听听你的真心话。” 贾宝玉叫屈道:“冤枉啊,我说的句句属实,当然了,少许的艺术加工是必要的,不过我可以对灯发誓。” 年纪最小的惜春已经开始打哈欠了,贾宝玉忙让她的奶母将其抱走。 “姐姐妹妹们,你们就体谅体谅我吧,这赶了一天的路,连口热汤都没来得及喝,等明儿一早,谁要是想听故事,就来院子里找我。” 贾宝玉好说歹说,才把三春他们给劝走了,林黛玉和薛宝钗都没给他好脸色,气冲冲的离开了。 “宝兄弟,没看出来啊,你是真的敢杀人啊你。” 王熙凤的一双凤眸闪烁着动人的神采,似乎要将贾宝玉给看透。 贾宝玉的眼睛微微眯着,笑道:“凤姐姐你就别挖苦我了,我哪里敢杀人,就是给他们个教训罢了,就如凤姐姐所说,贾府的奴才真到了不整治不行的地步了,我看再过两年,他们就能骑到主子的头上,拉屎撒尿!” 王熙凤哈哈一笑,目光越发柔和,看着贾宝玉道:“怪道说家里一定要有一个男人,这偌大的荣国府,终于有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了!” 贾宝玉被她的眼神看的发毛,那感觉,就好像被一头母狼给盯上。 “凤姐姐,你这是说的哪里话,琏二哥不也是男人嘛。” 王熙凤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切,他算什么男人,自己老婆被欺负,就知道躲在后面当缩头乌龟,连句硬话都不敢说,这种男人,要来何用?” 以前府里的男人都一个样的时候,王熙凤也没觉得自己男人不行。 可现在贾宝玉横空出世,来了个华丽丽的大变身,她就对唯唯诺诺的贾琏看不上了,甚至有种厌恶的感觉。 贾宝玉听了王熙凤的话后摸了摸鼻子,“凤姐姐谬赞了,我可能是ptsd了,不过凤姐姐放心,以后只要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了你们。” “啊,我也有份的吗?”平儿心里一阵惊喜。 荣国府里面的确是阴盛阳衰。 上一代荣国公贾代善死后,全靠老太太史老太君撑着,贾赦、贾政全都是废物点心,一个就喜欢养小老婆,一个喜欢养清客。 别以为贾政是什么好东西,清客说得好听,其实就是男男。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王夫人生完贾宝玉以后,便再也没有子嗣出生,不是王夫人不想,实在是没有牛耕田,哪有粮食产出? 女人,荣国府真的不缺。 男人?荣国府真的没有。 这也是为什么赖升这些人能骑到主子头上作威作福的原因,家里面没有。” 见王熙凤一脸紧张的模样,贾宝玉心中好笑,让你装,刚才不还是一副女流氓的模样吗? 不过他随即反应过来:“不会吧,你还在放印子钱?” 上次他借给王熙凤一万两银子让她去填补亏空,目的就是要让她收手,没想到她居然还在放印子钱,真是疯狂! 王熙凤叹了口气道:“宝兄弟,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我就是管不住这双手,还有那白花花的银子,放着银子不去赚,我这心里就难受啊。” 贾宝玉点点头表示理解,但并不认同:“凤姐姐,上次让你搜集关于赖家的黑料呢?” 王熙凤一拍脑门道:“我给忘了!” 贾宝玉恨铁不成钢,照着对方的屁股轻轻打了一下。 啪—— 清脆的巴掌和肉肉的响声在黑夜里极为清晰,又脆又响。 两个人同时呆住了。 章节目录 248 祭祖 王熙凤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虽然她一直在试探贾宝玉的底线,但并没有付诸行动,她没想到贾宝玉居然如此大胆。 那个地方也是能拍的吗? 贾宝玉迅速恢复了镇定,笑道:“凤姐姐,这是对你办事不力的惩罚,要知道,在黑土村,有人不听指示,也是要挨板子的,而且还要扒光了打。” “呸!”王熙凤红着脸啐了一口,“黑土村是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这里可是荣国府,小心我告诉姑母,让她打你的屁股。” 一想到贾宝玉被按在板凳上打屁股,王熙凤就觉得好笑。 贾宝玉按按眉心,说道:“既然凤姐姐没有搜集赖升的黑账,那我只好自己动手了。” 王熙凤的脸蛋红扑扑的,吐气如兰:“你要怎么做?老太太可是最宠赖嬷嬷的,赖升又是大老爷的身边人,你想要动赖家,恐怕不容易。” 贾宝玉拍了拍绣春刀,说道:“凤姐姐,你忘了我现在的身份?有了这层官身,保准他赖家无所遁形。” 王熙凤瞧着玉树临风,个头快赶上自己的贾宝玉,神情一阵恍惚。 “凤姐姐,你怎么啦?” 抬眼看到王熙凤脸红红的,煞是好看,贾宝玉不自觉的问道。 贾宝玉的话吓了王熙凤一跳,猛地回过神来,才发现两个人的距离居然又不知不自觉的拉近了,呼吸可闻。 贾宝玉的眼神让王熙凤有点窘迫,忙低头拢了拢鬓边秀发道:“我是在想你得了皇上的赏赐,贾家可就要变天了,以后说不定这个家就得你来当。” 贾宝玉淡淡一笑:“凤姐姐,这你可就想差了,我才不会当什么家。” 王熙凤有些急了:“为什么?” 她实在不能理解,一个有能力的人,面对一个掌家的机会会放弃。 贾宝玉看到王熙凤急切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一个荣国府而已,有什么搞头,此番与贼寇作战,我才发现荣国府只是一个小池塘,外面的世界才是星辰大海。 凤姐姐,你一辈子走不出荣国府,所以眼光和格局都被局限住了,其实你的眼光可以放的长远一些,荣国府只不过是沧海一粟。” 声音不大,却是振聋发聩。 红楼梦一部书,也只是写的荣宁二府,了几句就说不下去了,叹了口气道:“都散了吧,廊坊下已经备好酒席……” 章节目录 249 贾荇 贾芷 轰—— 院子里的许多人一哄而散,大家伙交头接耳,纷纷讨论起今天的酒席备的什么酒菜。 这些贾家的子弟,有不少人就是奔着打秋风来的,他们是挣了大钱,早就发财了,哪里还能看得上你我?” 贾荇摇头道:“芸哥儿不是那样的人,回头我找他问问,看能不能给咱俩谋个差事。” “那感情好……”两个草字辈的少年勾肩搭背,飞也似的跑开了。 贾宝玉扶着史老太君来到宁国府的大堂。 这里单独摆了一桌,贾珍、贾赦、贾蓉、贾琏、贾政都在,至于女眷,不方便见男人,则安置在内堂,与众人只一帘之隔。 贾母笑道:“宝玉,你是跟我去里面,还是留在外面跟你父亲一起?” 若搁以前,史老太君断然不会这么问,但现在不一样了,贾宝玉脱了白身,摇身一变,成了锦衣卫百户,虽然职位不高,可他这个官职是皇帝封的,意义非凡。 贾宝玉笑道:“我还是坐外面吧。” “那成,你现在是家里的,贾蓉啊,贾蓉,从见你媳妇第一眼起,你这个朋友我就交定了。 按辈分,贾蓉是他的侄子,秦可卿就是他的侄媳妇,贾宝玉是秦可卿的小叔子,关键他这个小叔子还在侄媳妇的床上睡过觉。 贾宝玉来者不拒,酒到杯干,不一会儿就喝下去一斤多的甜米酒。 喝过酒的都知道,度数越低的酒,醉起来就越厉害,后劲越大。 贾宝玉这副身体本就不胜酒力,几杯黄汤下肚,登时就分不清东南西北,如果不是最近加强了身体锻炼,恐怕就要一头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一时醉的厉害,就想睡觉。 章节目录 250 再会秦可卿 史老太君见宝玉醉眼星殇,脸蛋红的跟关公似的,命人就要带回府里歇息。 贾蓉之妻秦可卿忙笑着回道:“我这里有给宝叔叔收拾下的屋子,老祖宗放心,只管把宝叔叔交给我就是了。” “嬷嬷、姐姐们,请带宝叔叔跟我来。”秦可卿在前面走着,麝月、秋纹、晴雯几个丫鬟在后面搀扶着贾宝玉。 史老太君笑道:“你是个极妥当的人,生的袅娜纤巧,温柔和平,所有重孙媳妇里面,我最中意的就是你,让你安置宝玉,我放心。” 秦可卿问道:“宝叔叔要往哪里去睡?是《燃藜图》呢,还是《海棠春睡图》?” 贾宝玉想起自己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房中有一副《海棠春睡图》,便道:“还是上次那个房间吧。” 秦可卿听了笑着说道:“你倒是会挑地方,那儿可是我的房间,从没有外男进去呢。” 旁边跟着的嬷嬷急道:“哪有叔叔睡侄媳妇房间的道理,这不是乱了套吗?” 秦可卿不动声色的瞪了她一眼:“宝叔叔才多大,就忌讳这个?他跟我弟弟秦钟一般大,就是个头高了些,我拿他当自己弟弟看。” 贾宝玉此时是半醉半醒,处在一个醉酒最好的状态,脚下跟踩着棉花一样。 进了秦可卿的房间,但见陈设跟上次见到的一样,案上摆着武则天的宝镜、盘内盛着砸过杨玉环奈子的木瓜、里面设着寿昌公主含章殿睡觉的榻,上面悬着同昌公主的珠帘帐。 主打的就是一个富丽堂皇,美轮美奂! 秦可卿亲自动手,铺床展纱,麝月、秋纹和晴雯三个人服侍贾宝玉躺好,晴雯将宝玉脚上的靴子除下,又将他袜子摘下来,放在一旁。 “姐们们,你们且出去打盆水来,我来照顾宝叔叔。” 重回秦可卿的闺房,贾宝玉的酒便醒了大半。 秦可卿的闺房香喷喷的,不同于少女身上的清香,而是一种淡淡的暖香,这暖香里带着甜丝丝的味道,沁人心脾,一下子就把贾宝玉心底的火给勾了起来。 尤其是秦可卿将丫鬟们支开,只留下自己在跟前照顾,更是让贾宝玉浮想联翩。 他悄咪咪的睁开一条缝,就看到秦可卿背对着自己,坐在旁边的锦凳上发呆。 屋外麝月、晴雯她们和宝珠、瑞珠在屋檐下看着猫狗打架,贾宝玉的耳力极好,听见了外面的对话。 “唉,晴雯,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可不许对别人说。” “什么事,搞得神神秘秘。” “昨儿珍大爷喝多了,走错了房间,你猜他走到哪儿去了?” 听晴雯说道:“还能去哪?宁国府就这么大,还能走丢了不成?” 另一个声音说道:“我跟你说了,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不然就要出大乱子了。这次珍大爷在外面喝完酒,回到家里,竟然就直接想往天香阁里面钻。” “天香阁?那不就是这里?我的天呀,天香阁是蓉哥儿媳妇的房子,平日里就连蓉哥儿就不能轻易过来,珍大爷怎么就敢?”晴雯的声音响起。 另一个声音说道:“谁说不是呢,你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和瑞珠都吓傻了,拦在门口,瑞珠还被珍大爷打了个大嘴巴,我们奶奶躲在屋里面,死死的抵住门。” 晴雯问道:“真是不敢想,珍大爷到底喝醉没喝醉,他难道不知道伦理?” 另一个声音说道:“谁知道呢,你不知道,蓉哥儿昨天晚上一夜没回来,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晴雯道:“怎么会如此巧合,难不成。。。。。。那最后珍大爷他闯进来没有?” 另一个声音说道:“当然没有,我们家奶奶以死相逼,让我快去请尤大奶奶,后来来了十几个婆子丫鬟,才把珍大爷给架走,这事闹的满府风雨,下人们都在议论呢。” 贾宝玉的脑子里轰的炸响。 没想到经典的老公公爬灰情节如期上演,算算日子,的确也该发生了。 怪不得柳湘莲要说宁国府里除了那两个石头狮子干净,只怕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 漫言不肖皆荣出,造衅开端实在宁。 虽说脏唐臭汉,上至皇家,下至黎民百姓,都有这种事情存在,可这种事情终究是违反了伦理,如果被人拿捏住,就是一柄致命的利器。 原著里对这一块两三句带过,并未如实写。 可用脚指头也能想像,这次的醉酒闹事只是开端,秦可卿的苦日子还在后头。 老色鬼贾珍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么一块美肉的。 就是不知道秦可卿能坚持多久,一天,两天。。。。。。唉,女子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终究是个弱者。 既要考虑名节,又要保护自己的贞洁,同时还要应付整个宁国府的风言风语。 一个弄不好,别人还会说是她这个儿媳妇主动勾引老公公。 不过这几个下人也的确讨厌,秦可卿就在屋里,自己还算是个外人,她们就堂而皇之的讨论这件事情,难怪秦可卿的两个丫鬟最后没有活下来。 看样子,应该是贾珍为了灭口,才把两个丫鬟给送上了西天。 思虑至此,贾宝玉忍不住干咳了几声,外面讨论的声音戛然而止。 秦可卿快步走过来,见贾宝玉醉眼星殇,问道:“宝叔叔,可是口渴了?” 贾宝玉点点头,秦可卿忙命人端来一盏冰糖莲子羹,“宝叔叔,醉酒以后,喝点这个最能解酒。” 贾宝玉刚要伸手去接,秦可卿却躲了过去,笑着说道:“宝叔叔,你喝醉了,万一打翻了,就没地方睡了,我来喂你。” 贾宝玉望着如祸水一般妩媚多情的小侄媳妇儿,一想到日后这么娇艳妖娆的女孩子,要被贾珍那老东西霸占,心里对贾珍的痛恨更甚! 在秦可卿的服侍下,贾宝玉啜饮了几口,觉得好受了一些。 秦可卿温柔的替他擦拭,贾宝玉便一眨不眨的盯着秦可卿娇艳的面庞,心里感叹自己何德何能,居然让这种极品大美女服侍自己。 被贾宝玉的眼神看的不自在,秦可卿臻首低垂,娇嗔道:“叔叔啊,你喝醉了?” 贾宝玉笑道:“酒不醉人人自醉,你这儿物美景美。。。。。。咳咳,我睡在这儿,蓉哥儿该不会生气吧?” 秦可卿闻言笑道:“这儿是我自己的房间,便是蓉哥儿也进不来。”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贾宝玉,她就有种从内而外自发的母爱,也许是因为他跟自己的弟弟秦钟差不多大,把他当成了自己弟弟。 贾宝玉此刻是微醺的状态,鬼使神差的抓住了秦可卿的手掌,她的手指冰凉,柔柔软软的。 这是一只精致到了骨子里的手。 手指修长,白皙如玉,手背的皮肤细腻的如同鸡蛋白,皮肤下面的青色血管仿佛能看到血液在流动。 手指甲上涂着淡粉色的豆蔻,越发衬托手指雪白。 秦可卿想要把手抽回来,娇呼道:“叔叔~” 贾宝玉握着她的手掌,不给她反抗的机会,说道:“秦氏,刚才下人们说的那件事,是真的?” 秦可卿闻言,浑身一颤,粉红的面颊煞白一片! “叔叔,你,你听到了?” 饶是秦可卿是个坚强的女子,面对贾宝玉询问的目光,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低声叹息道:“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我就是这个命,我认。” 贾宝玉看到对方眼神中的决绝,不由吓了一跳:“秦氏,你可千万别想不开,世事无绝对,总会有办法的。” 章节目录 251 为秦可卿出谋划策 美丽的事物总是让人觉得珍惜,尤其是美丽漂亮到秦可卿这种地步,贾宝玉是万万不愿意她就此陨落的。 秦可卿惨然一笑:“办法?什么办法?我只是个女子,父亲是个年迈体衰的小官儿,胆小如鼠,弟弟未及弱冠,性子比女孩子还要柔弱,娘家无人,我该依靠谁呢?” “不是还有蓉哥儿吗?”贾宝玉疑惑道;“他是你的丈夫,如何不能护你周全。” “他?” 秦可卿的脑海里浮现出丈夫贾蓉的模样,不屑之色溢于言表:“他见了他的父亲,就跟耗子见猫一样,大气都不敢喘,他老子让他往东,他绝对不敢往西,让他去打狗,他绝对不敢去幺鸡。 开始的时候,他还敢说几句话,不过被他老子指使下人啐了几口以后,就再也没有胆子了。” 相比较自己的丈夫,面前这个握着自己手的便宜叔叔更像个男人。 秦可卿方才在内厅,听到了贾宝玉跟贾珍争执,并且最后居然是他的老公公败下阵来,仓皇逃走! 简直是不可思议! 自从嫁到宁国府以后,贾珍就是她所见识过的男子里面最为强势的一个。 贾蓉、贾蔷兄弟两个,在贾珍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 贾珍不但是宁国府的话事人,还是贾家的族长,在宁国府里面,他就像是皇帝,说一不二。 整个宁国府,被贾珍经营的上上下下铁板一块,密不透风,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过刚才贾宝玉的举动,将这只铁桶捅了一个窟窿,透进来一束光,让她看到了些许的希望。 这也是为什么宁国府里空房间那么多,秦可卿偏偏让贾宝玉住到自己房间的原因。 贾宝玉目光一紧,问道:“秦氏,你有什么打算?” 秦可卿摇摇头,眼眶儿红的越发厉害,显然是内心压抑到了极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种日子我实在过够了。 如果事不可为,我宁愿一死,也不愿让那个人得逞!” 秦可卿不敢直呼其名,只能用那个人来替代。 贾宝玉看着穿着一身雪白衣服的秦可卿,心中不由一荡。 都说女要俏,一身孝。 秦可卿身上的这件衣服虽然不是孝服,却也将秦可卿衬托的楚楚动人,尤其是对方眼眶儿泛红,神情落寞,更是我见犹怜。 贾宝玉不由得将秦可卿另一只玉手也握在手里,秦可卿不禁吃了一惊。 “叔叔~你,你快放开我,这于理不合。” 秦可卿的力气不大,根本挣脱不了贾宝玉,她只觉得贾宝玉的两只手就像两把铁钳,紧紧的禁锢住她的手腕。 贾宝玉脱口而出道:“秦氏,我可以救你。” 秦可卿此时心乱如麻,不禁一愣,“你说什么?” “我可以帮助你摆脱贾珍的威胁,可以让你保持自己的贞洁,甚至如果你想从宁国府里搬出来,我也可以帮你。” 贾宝玉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两个人的距离如此之近,贾宝玉又是仰面躺在床上,看向秦可卿的面庞倒有一半被高峰挡住。 秦可卿却是半信半疑,说道:“他是族长,你难道敢跟族长翻脸不成?” 贾宝玉坐起身来,冷哼一声:“族长算什么,难道族长比县官还大,比皇帝还大?你想必也知道,皇帝亲封我为锦衣卫百户,御赐麒麟服。 现在我有了官身,可保你无虞。就算我没有官身,想要对付贾珍,也并非没有办法。” 贾珍这人,坏事做尽,不但想霸占儿媳妇,还跟自己的妻妹尤二姐有染,想抓他的把柄,简直不要太多。 贾宝玉接着说道:“你莫忘了,我是因为什么得到的封赏,那柄御赐绣春刀,昨天晚上还见过血,当然了,打打杀杀那是对外人用的。 不过……” “不过什么?” 秦可卿对贾宝玉荣获御赐麒麟服的事情一知半解,多是听丫鬟瑞珠所说,并不十分了解。 现在听当事人讲述,才知道贾宝玉是个狠角色。 贾宝玉听到秦可卿的问题,不由笑道:“没什么,你只需要知道,荣宁二府,能护你周全者,只有我就行。” 秦可卿听到贾宝玉的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她知道贾宝玉说的可能是真的,她今年才不过刚过二八年纪,搁在后世,才是个高中生。 大好的年华刚刚开始,她又怎么愿意去死。 但封建社会里面,女人天生处在弱势,没有丈夫庇佑,若老公公贾珍霸王硬上弓,她除了死,还真的没有更好的方法保护自己的清白。 “秦氏,我知道你是个自珍自爱的好姑娘,你放心,我帮你纯粹出自欣赏,不掺杂任何其他的东西。” 贾宝玉目光清澈,他说的是肺腑之言。 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儿,比自己大不了两岁,不能就让她毁在贾珍那个老混蛋的手里。 秦可卿有些无语道:“你能不能先放开我的手再说?” 贾宝玉低头一看,两个人十指交叉,紧紧的缠绕在一起,他笑着说道:“不能怪我,谁让你这双手生的这么美,而且我的名头你又不是没听过。 换作其他女孩,我早吃她们嘴上的胭脂了。” 秦可卿完全被贾宝玉的无耻打败,这荣宁二府里面,一个好东西都没有。 不过她对贾宝玉并不讨厌,甚至就算贾宝玉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她都不会生气。 大概率的原因,可能是贾宝玉生的太好看了,好看到即便他做了什么坏事,女孩子都能原谅的那种。 这就好比同样是强暴,一个丑逼强暴和一个超级大帅哥强暴,普通人都会选择后者。 当然这里并不是说这种行为是正确的,而是人的一种本能。 俗话说,颜值即正义! 就算要乱来,一个翩翩少年,怎么都比一个被酒色掏空身体的老淫棍要好得多。 更何况贾宝玉只是自己旁支的叔叔,关系隔得远了。 就算秦可卿跟了贾宝玉,也不过是出轨,并不算乱了伦理纲常。 从心理层面上来说更容易接受。 秦可卿眨着眼睛,眼圈红红,委屈巴巴的看着贾宝玉问道:“需要我做什么?我现在一刻都忍受不了,昨天晚上若不是尤大奶奶派人过来,我便活不成了。” 秦可卿的掌心柔嫩细腻,温润弹软,被贾宝玉握在手心儿里,那种感觉是说不出的舒爽。 贾宝玉心里痒痒,听到秦可卿的话后,便说道:“回头我跟祖母说一声,让你搬去荣国府。” “啊?” 秦可卿只觉得掌心有手指搔动,但是她现在的注意力全在贾宝玉身上,“你怎么跟老太太说这件事?平白无故的,恐怕是不行的,而且我以什么理由住过去?” 贾宝玉喉咙里发出了哼哼唧唧的声你也能,双手紧握,两腿绷直:“这你就不用管了,只要脱离了宁国府,我就不信贾珍那老家伙敢去西府要人。 他若敢强来,你也别藏着掖着,我带您去跟老太太明说,左右这件事不让别人知道就行了。” 秦可卿有些犹豫。 如果事情这么简单,她也不会被困扰至此。 说到底,她是贾蓉的妻子,但现在贾蓉当起了缩头乌龟。 自己妻子被老子调戏,他居然连个屁都不敢放,昨天夜里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刚才还是在前厅的时候看到了他,贾蓉却连看她的勇气都没有。 要说昨天晚上的事情贾蓉不知道,打死秦可卿也不会相信。 贾宝玉骂了一句:“外面打的热火朝天,京城里却尽是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有这闲工夫,去考个武爵回来,也不至于让宁国府的国公变成一个三品世袭将军!” 秦可卿不无担忧道:“若是那个人来荣国府要人,谁能挡得住?” 章节目录 252 紫鹃 贾宝玉平视着女人的眼睛,表情淡然,眼神清澈,感觉不到半点欲念,跟他现在手里握着的玉手反差极大。 不知怎么的,贾宝玉的心里竟然生出一丝犯罪之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他就敢闯你的房间,你还想那么远干什么? 走一步看一步吧,再说你自己不回去,他还能派人把你绑回去不成?” 闻言,秦可卿点了点头,觉得贾宝玉说的很有道理。 秦可卿接着问道:“宝叔叔,那我去了荣国府住哪儿?” 荣国府虽大,却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她是宁国府的媳妇,不是荣国府的媳妇。 贾宝玉笑道:“这好办,林妹妹正好缺个伴儿,你就陪陪林妹妹,如何?” 女人闻言,眼睛亮了起来,“那林姑娘不会有意见吧?” 贾宝玉笑道:“她敢!若是有半句废话,我就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三纲五常。” “噗嗤——” 秦可卿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一笑不打紧,原本阴沉沉的天空拨开云雾见月明,整个房间都亮堂起来。 贾宝玉和女人只有一拳的距离,这么一笑,差点把他的魂儿都看飞了。 “好美!” “叔叔~”秦可卿不依地娇嗔,玉指在他的掌心狠狠刮了一下。 贾宝玉猛地打了一个机灵,就像是被电击了一般,浑身酥麻,颤抖不已,险些哼出声来。 “妖精!这女人绝对是妖精!” 秦可卿见贾宝玉一副色魂与授的模样,连忙站起身,只留下一股香风,便消失不见。 出了房门,瑞珠和宝珠便迎了上来,秦可卿淡淡道:“收拾两件衣服,我要去西府找林妹妹说话。” 宝珠和瑞珠从未见过这个状态的秦可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秦可卿眉头微皱:“怎么,听不到吗?” 瑞珠慌忙答道:“是,奶奶。” 其实论能力,秦可卿不比王熙凤差,宁国府也是几百口子的人,上上下下都是秦可卿在管理。 不过秦可卿的性格决定了她的管理方式与王熙凤不同。 不过宁国府的人都说不出秦可卿一句不是,她的人缘儿比起王熙凤要好的许多。 有句话叫性格决定命运,秦可卿属于外柔内刚,受了委屈,她不会像王熙凤一样撒出来,更做不到撕破脸皮,只能默默地承受。 当她承受不住的时候,便会选择寻短见。 正是因为一次次的忍让,才会使得贾珍觉得她软弱可欺,得寸进尺。 其实有些事情不如直接撕破脸皮,闹将一场,让别人觉得你不好欺负,反而会使得局面好的多。 可惜,事情没有如果,秦可卿如果真的那样干,她也就不是秦可卿,而是王熙凤了。 贾宝玉将脑袋埋在枕头里,里面满满的都是秦可卿身上的香气。 柔软的天鹅绒被子轻薄,却极其暖和,盖在身上轻若无物,可一想到这是秦可卿盖过的被子,贾宝玉的心里就有些异样。 就这样昏昏沉沉的眯了一会儿,就听见秦可卿的声音:“叔叔,我收拾好了,咱们什么时候走?” 贾宝玉翻身而起,说道:“事不宜迟,现在就走。” 贾珍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现在宁国府只有几个管事的下人,正好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贾宝玉总有一种把人家媳妇拐跑的感觉。 两个人出了门,正撞见从外面回来的贾蓉。 “兼美,你要去哪?” 贾蓉看到瑞珠身上的大包小包,心里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秦可卿看见是自己的丈夫,不由的愣了一下,随即面色冰冷道: “我去哪儿,跟你有关系吗?” 看着贾蓉一脸的灰败模样,秦可卿心中失望更甚。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可她嫁过来,不是为了给老公公爬灰的,自己男人不争气,她也只能自谋出路。 活人总不能给尿憋死! “蓉哥儿!” 贾宝玉穿戴整齐的从天香楼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大群丫鬟、婆子。 贾蓉正在生闷气,看到贾宝玉,不由吃了一惊,连忙躬身道:“宝二叔,你怎么在这?” 他记得贾宝玉明明喝多了,要找个地方睡觉,这觉居然睡到自己媳妇的房间里面去了? 这天香楼,属于秦可卿的私人活动场所,平常外男是不允许进去的。 就连自己想要进去,也得经过秦可卿的批准。 “哦,刚才酒喝多了,丫鬟就把我带到这里了,睡了个午觉,蓉哥儿,看你脸色,是不是生了病?” 贾宝玉从心底里看不起贾蓉,自然没给他留什么面子。 贾蓉强颜欢笑道:“合该如此,宝二叔睡得可香甜?” 贾宝玉呵呵笑道:“别提了,我不胜酒力,沾枕头就着,一睁眼就这个时辰了,行了,不跟你掰扯了,我得赶紧回去洗个澡。” 说着,他一步跨过贾蓉,朝落在身后的秦可卿招手,“蓉哥儿媳妇,快点的,再磨蹭下去就要天黑了。” 秦可卿娇滴滴的应了一声,带着瑞珠和宝珠两个丫鬟匆匆跟了上去,路过贾蓉的时候,连一个眼角都没给他。 贾蓉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个人,眼珠子通红,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贱人!贱人!贱人!” 可是他却没有胆量追上去。 他可忘不了自己老爹在贾宝玉手里吃瘪的事情,不说上次尿裤子,就说今天饭桌上。 他的老爹贾珍被贾宝玉好一通怼,最后只能落荒而逃,刷新了他的三观。 平时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老爹,宁国府话事人,居然被一个未及弱冠的贾宝玉逼落下风,贾蓉是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怎么回事。 此时此刻,贾蓉觉得自己头上越发的绿了。 …… 荣国府,林黛玉的院子。 林黛玉正在自己的小床上呆呆坐着,看着瓶中的一支腊梅含苞待放,只不过她的思绪却不在腊梅上面。 丫鬟紫鹃走了过来,劝解道:“若论昨日之事,竟是姑娘太浮躁了些。别人不知道宝玉的脾气,难道咱们也是不知道的? 只是宝玉自从那天后,好似变了个人,变得更像个男人了,难道姑娘也不喜欢?” 林黛玉啐道:“你到底是帮谁说话,倒来派我得不是,我怎么浮躁了?” 紫鹃笑道:“好好地,为什么又看着玉石项链发呆?姑娘倒是把心思都放在宝玉身上,因为宝玉的一句话就茶不思饭不想。” 林黛玉正欲答话,只听院外叫门。 紫鹃侧耳一听,笑道:“这是宝玉的声音,想必是来赔不是来了。” 听了紫鹃的话,林黛玉哼道:“不许开门!” 紫鹃却没把她的话当一回事,说道:“姑娘又不是了,这么冷的天儿,寒风跟刀子似的割人皮肉,冻坏了宝玉如何使得呢?” 口里说着话,便起身出去开门。 “刚才还跟姑娘说你呢,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紫鹃看到贾宝玉,眼睛弯弯像个月牙儿。 “我只当是宝二爷再不上我们这里了,谁知这天都快黑了,又来了。” 贾宝玉笑道:“姐姐说的哪里话,如何就不来了?这儿可住着我最惦念的人儿。” 紫鹃说道:“谁是你最惦念的人儿?” 屋内林黛玉屁股刚抬起来,可想到贾宝玉昨晚说过的话,屁股又重重的坐了下去,不过两只如玉的耳朵却竖的跟天线一样。 “当然是紫鹃姐姐喽。” 贾宝玉望着面前这个穿着粉色袄裙的大丫鬟说道。 论姿色,紫鹃一点儿也不比贾母身边的鸳鸯差。 你可以怀疑史老太君的智商,但绝对不能怀疑她的审美。 袭人(珍珠)、鸳鸯、紫鹃、琥珀、玻璃、翡翠、鹦鹉、翠缕一共八大丫鬟。 章节目录 253 可卿和黛玉 紫鹃又唤作鹦哥,生的身材高挑,皮肤又白又嫩,一双大长腿让贾宝玉想到了后世的超模。 即便被衣服包裹的严严实实,但优美的曲线仍然藏不住,玲珑有致的身形表露无遗,在贾宝玉看来,显得格外迷人。 紫鹃翻了个白眼道:“宝二爷惯会骗人,你这些话还是留给姑娘听吧!” 正想让出门来,紫鹃却看到贾宝玉的身后居然还站着三个人,不由吓了一跳,待看清楚那三人的模样,紫鹃才惊奇道:“蓉大奶奶?您怎么也来了?” 秦可卿笑着跟她打招呼:“我想林姑娘了,就过来看看。” 紫鹃连忙朝屋内喊道:“姑娘,蓉大奶奶来了!” 林黛玉听到“蓉大奶奶”,一时没反应过来,可随即抬起屁股掀帘而出:“蓉哥儿媳妇!” 秦可卿笑道:“这么晚了还过来叨扰,真是过意不去。” “说的哪里话,我高兴还来不及。”林黛玉握住了秦可卿的手,笑道:“我这儿清净的很,平时很少有人过来,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呢。” 她虽然是跟秦可卿说话,但眼睛却是看着贾宝玉的。 贾宝玉摸了摸鼻子道:“我说几位,你们就要在外面说话不成?我看这天儿阴沉沉的,要下雪了。” “呸!” 林黛玉没好气的啐了一口道:“我只跟蓉哥儿媳妇进去,旁人爱在哪站在哪站,我可管不着。” 她拉着秦可卿就进了里屋,看也没看贾宝玉一眼。 紫鹃给了贾宝玉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宝珠和瑞珠笑作一团,被贾宝玉恶狠狠的吓唬道:“再笑就把你们扔出去!” 谁知两个丫鬟根本不怕他,反而笑道:“宝二爷,换了别人,我们可不敢,不过二爷,奴婢今天才上的胭脂,您要不要尝尝?” “妖精!都是妖精!” 贾宝玉可不敢尝,屋里面还有个怒气值爆棚的小醋坛子,他要是敢做出格的事情,估计今晚就得被割腰子了。 进了房间,林黛玉和秦可卿便有说不完的话。 一个是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一个是独守空房的娇俏小怨妇,彼此都有无数共同话题,更别说两个人的才学、情怀、容貌都是上上之选。 贾宝玉走了进来,看到二女并排坐在床上的模样,当即就是一阵恍惚。 “若是能左拥右抱,那该多是一件美事啊。” 可现实给了他狠狠的一巴掌,林黛玉冷哼道:“某些人不是要娶小的吗,怎么有工夫到我这儿来,我这里可没有小的给他娶。” 贾宝玉尴尬的想要抠脚。 秦可卿并不知道这一章节,忙问道:“姑娘这是说谁?谁要娶小?莫不是赦大爷,他已经有了三房姨太太,还要再娶,老太太能同意吗?” 咳咳咳——贾宝玉止不住的咳嗽,“紫鹃,我这嗓子干的厉害,来杯冻不定只是开个玩笑,我看他不像那种人。” “宝二叔,你快跟林姑娘说,你到底是不是胡说的?”秦可卿转移话题道。 贾宝玉笑道:“自然是真的,我的确要先纳个小。” 林黛玉直瞪瞪的瞅了他半天,气的一声儿也说不出来。 见林黛玉憋的脸上紫涨,秦可卿便咬着牙用指头狠命的在他额颅上戳了一下,哼了一声,咬牙说道:“宝二叔,你真是三句话就能把人给气死。” 林黛玉见有人帮自己说话,眼眶蓦地红了,下一刻,便是黄河决堤。 贾宝玉却不慌不忙道:“林妹妹,蓉哥儿媳妇要在你这住些时日,你让紫鹃收拾一个房间出来。” 嘎—— 林黛玉都已经做好了大哭一场的准备,没想到贾宝玉的嘴里蹦出来这么一句话。 “住,住一段时间?” 林黛玉的脑袋有些转不过来弯,“可是她是宁国府的人,如何能在此常驻?” 秦可卿低下了头,将话语权都交给了贾宝玉。 这种事情,搁任何一个女人身上,都是件不光彩的事情。 贾宝玉搬了张凳子,挨着两女坐下,很随意的说道:“蓉哥儿媳妇最近身体有些不方便,需要静养,你就让她在你这儿住着,一切吃穿用度,我会派人给你送过来。 总之一句话,谁要是想让蓉哥儿媳妇回宁国府,你且帮忙拦着就是,出了任何事情,都等我回来再说。” 饶是林黛玉冰雪聪明,也给贾宝玉的话给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若秦可卿是未出门的小姑娘,如薛宝钗,或者是寡妇,如李纨,住在别人家里倒无所谓。 可秦可卿才加入宁国府不久,就这么堂而皇之的住进别人家里,这于理不合。 贾宝玉对秦可卿说道:“蓉哥儿媳妇,你和紫鹃去看看,房间收拾好没有。” 秦可卿知道两个人要说悄悄话,识趣的跟着紫鹃离开。 等秦可卿的身影消失,屋内就只剩下贾宝玉和林黛玉两个人。 “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是什么缘故,好端端的,蓉哥儿媳妇为何要住在我这里?” 林黛玉瞪着一双清澈透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贾宝玉。 贾宝玉哪里还忍得住,狼嚎一声便扑了上去。 林黛玉吓了一跳,张嘴就要大叫,贾宝玉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喘着粗气在她耳边低声道:“贾珍欲对秦氏行不轨之事。” 贾宝玉的手抱紧了林黛玉,她的身上软软的,听到这句话,身体瞬间僵硬起来。 一双美目闪呀闪的,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贾宝玉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松开了林黛玉的小嘴巴,“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可让第三个人知道。 秦氏已有寻死之心,若是闹的满城风雨,她只有死路一条。” “啊?这么严重?” 林黛玉被贾宝玉唬得够呛,连他放在自己重要位置的手都忘记斥责了,“儿媳妇和老公公,天啊,贾珍怎么这么恶心,亏我还跟他说过话,现在想想,真是一身的鸡皮疙瘩。” 林黛玉是个冰清玉洁的女子。 从里到外清清白白,精神上更是一片纯洁,不容许一点污渍。 这也是为什么听到贾宝玉要娶小,她的反应会如此大的缘故。 不过现在她的小脑袋瓜里全是满满的八卦,甚至现在就想去找秦氏讨论一下,贾珍到底有没有对她做出那种出格的事情。 贾宝玉皱眉道:“我说你不会因为这件事情看不起秦氏吧?” 林黛玉的肌肤如丝绸般滑腻,女孩子的身体更是软软绵绵的,贾宝玉觉得自己又一次飞起来了。 林黛玉伸出玉指戳他一下,咬着银牙道:“你把我看作什么人了?我可不是那些假道学,这件事是蓉哥儿媳妇占理,该遭受谴责的是贾珍!” “林妹妹爱憎分明,我喜欢。” 贾宝玉不由分说,在林黛玉光滑白嫩的脸蛋上盖了个印章,然后腻着她,细嗅她身上的清香。 林黛玉这才发现自己还被贾宝玉压在身子下面,不由的挣扎起来,“宝玉,你快起来,这要是让别人瞧见了,像什么话?” 贾宝玉却闭着眼睛,陶醉、痴迷,就像是热恋中的男人和自己的女朋友一样。 章节目录 254 面见贾母 这些时日来,贾宝玉整日锻炼身体,个头蹭蹭蹭的往上窜,体重也是与日俱增。 林黛玉觉得自己都快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宝玉,你再不起来,我可就要生气了。” 贾宝玉听不出丝毫生气的意味,厚着脸皮道:“我就不起来,不管你是生气,还是生孩子。” “宝玉,你在作死!” 林黛玉听到生孩子,俏脸立刻红的要滴血,双手使出九阴白骨爪,对着贾宝玉的腰子就是一顿输出。 贾宝玉也不是个吃亏的主,礼尚往来,脑袋立刻低了下来…… 林黛玉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发出一半“啊——”字的嘴唇被终止后半张着,似乎都可以塞下一枚蛋蛋。 他! 贾宝玉! 竟然在咬她的锁骨! 这已经突破了正常男女交往的界限,后世俗称种草莓,是只有极亲密的关系才可以做的。 林黛玉觉得心里很乱,同时又有些甜丝丝的。 她的心在扑通扑通的跳,呼吸比那的有些急促,胸口随着呼吸而起伏着。 脸颊在发烫,连带着一股热流在身体里流转。 从小到大,安静的生活让他习惯了心如止水,但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贾宝玉居然敢做这样出格的事情。 林黛玉有些不知所措了! 只是呼吸依然急促,瞳孔不断地放大! 两只眼睛无力的看着贾宝玉的脑袋,脸颊的红晕越发浓郁,配上林黛玉的高雅脱俗更显得姿色的绝美。 正当贾宝玉走向犯罪的道路上时。 只听外面喊道:“好了!” 林黛玉和贾宝玉猝不及防,都唬了一跳,贾宝玉更是条件反射似的从林黛玉的床上弹了起来。 只见王熙凤跳了进来,笑道:“老太太还念叨着,让我来瞧瞧你们好了没有,我说不用瞧,过不了三天,你们自己就好了。 老太太还骂我,说我懒,我来了,果然不出我所料。 也没见你们两个人有什么好恼的,两日恼了,三日好了,越大越成孩子了! 这会儿拉着手,亲着嘴儿,昨儿还跟乌眼鸡似的! 宝玉,还不快跟我走,到老太太跟前,叫她老人家放宽心。” 说着王熙凤拉了贾宝玉的手就往外走,林黛玉叫都叫不住,不由的气恼。 话说王熙凤拉着贾宝玉出了院门,贾宝玉还在一脸懵,同时他的姿势也极其的怪异。 初时不觉,王熙凤转头一看,却看到了一个硕大的蒙古包! “怎么这般大?” 王熙凤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喃喃的停下脚步,不知道在感叹些什么。 贾宝玉连忙弯下腰,用宽大的袍服挡着,埋怨道:“凤姐姐,您也真会挑时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听着贾宝玉满是怨气的话,王熙凤笑道:“真是人小鬼大,我要是不来,你难道还准备和黛玉共赴巫山,行那夫妻之事? 我说宝玉你怎么这么糊涂,林黛玉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你要是想要,自己跟老太太提,趁早把你们的婚事定下来,否则擦枪走火,吃亏的是林黛玉。 你们男人自然是吃不了亏的,就跟偷腥的猫儿似的,得了便宜就跑,提上裤子谁也不认。” 王熙凤的眼睛敏锐的捕捉到了贾宝玉的窘态,隐约看到一团黑影荡来荡去的跳动。 想到刚才看到的场景,忍不住啐了一口:“再说林妹妹那么弱的身子,你也好意思现在就用? 看你壮的跟个小牛犊子似的,林妹妹能吃得消?” 贾宝玉冷哼道:“她吃不消,难道你就吃得消了?” 面对这样毫不掩饰的挑逗,王熙凤本应该回避,可是这一次,贾宝玉打错了算盘。 王熙凤把胸脯一挺,毫不掩饰的说道:“要不试试?” 说话的同时,王熙凤上前一步,握住了贾宝玉的喆,那表情仿佛在说:“你要是不同意,我现在就拧断它。” 贾宝玉的脸都绿了! 他知道王熙凤彪悍,但没想到如此的彪悍,简直就是男人的克星! “凤姐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您打我两下。” 贾宝玉苦着脸说道。 王熙凤重重的用力,然后潇洒转身:“下次再口花花,小心姐姐我直接送你进宫!” 贾宝玉瞬间恢复了正常状态,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要不说人家叫凤辣子呢,果然辣的人直冒汗! …… 荣国府,荣庆堂。 凤姐儿笑着跟史老太君说道:“我就说了他们不用费心,自己就会好的,老祖宗不相信,非让我去说和。 我才刚到,就看到俩人蜜里调油一般,我这是黄鹰抓住了鹞子的脚,两个都扣了环了。” 如此一说,满堂皆笑。 屋里姐姐妹妹们都在,薛宝钗、迎春、探春、惜春,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女孩子。 贾宝玉笑道:“凤姐姐可不是没有作用,她本事大着呢,走到哪就把欢笑带到哪,是咱们荣国府的开心果,若是没有凤姐姐撮合,咱们荣国府就少了一半的生气。” 史老太君也笑道:“你们两个猴儿凑到一起,就要把荣国府搅翻了天。” 王熙凤说道:“我们是猴儿,您老就是那如来佛祖,这一伸手,就把我们两个猴儿攥到手心里了。” 最小的惜春见他们说的好玩,口无遮拦道:“宝玉哥哥是公猴,凤姐姐是母猴,往后再生个小猴子出来,就让他当孙悟空!” 这一说,整个屋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迎春喝下的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探春笑着让嬷嬷给她揉肠子,宝钗倒是端庄大方,可眼睛里的笑意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 贾宝玉暗暗给惜春竖了个大拇指,小孩子就爱说大实话。 旁边有个眼睛大大的,圆脸的女孩儿笑的前仰后合,直扑进史老太君的怀里,史老太君对她很疼惜,搂在怀里叫着心肝宝贝儿。 “我今天非撕烂你的嘴不可,否则我再也不活了!” 王熙凤半真半假的扑了上来,就要跟贾惜春拼命。 惜春人小鬼大,连忙躲在贾宝玉的身后:“宝玉哥哥救我!救我!” 贾宝玉拦在王熙凤面前,说道:“好姐姐,你就饶了她一回吧。” 王熙凤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右手的两根手指虚空一抓,贾宝玉顿时觉得一阵酸爽,却还是硬着头皮道:“好姐姐,你饶了惜春妹妹,回头我单独送你一件礼物。” 一听有礼物,贾惜春从身后探出脑袋来:“宝玉哥哥,惜春也想要礼物。” 贾宝玉没好气的弹了她个脑瓜嘣:“要你个大头鬼,再说我就把你交给凤姐姐了。” 众姐妹闹了一场。 史老太君忽然问道:“乖孙子,昨儿听说你动了刀剑,把你老子身边的两个家奴的手指头给砍下来了?” 得! 正戏来了! 贾宝玉知道这件事肯定要传到老太太的耳朵里,当即没有隐瞒道:“奶奶明鉴,那两个家奴不知道上下尊卑,居然以下犯上,想要拿我。 孙儿好歹也是皇上御赐麒麟服,钦封的锦衣卫百户,岂容家奴欺辱? 所以孙儿便用皇上御赐的绣春刀,斩了他们的狗爪子,奶奶,这件事我是做的有些过了,您……” 话没说完,就听史老太君说道:“斩的好!” 嘎—— 贾宝玉还想让老太太听自己辩解,却没想到老太太嘴里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直接把他给整不会了。 “奶奶您不怪我?” 贾宝玉再次确认道。 史老太君说道:“自然不怪你,这是你应该做的,想当初你爷爷荣国公,戎马一生,雷厉风行,说一不二,是何等的英雄气概! 区区两个家奴,莫说是斩了他们的手指,就是打死了,也是应该,这件事,奶奶支持你!” 章节目录 255 史湘云 贾宝玉有些吃惊,不过随即反应过来,兴冲冲的搂着史老太君的脖子:“奶奶万岁!” 史老太君老脸笑的跟朵菊花似的,说道:“好啦,好啦,奶奶快要被你给勒死了。” 贾宝玉说道:“那奶奶让凤姐姐找我来干什么?” “还不是你昨天跟你老子提的那个要求。” 史老太君无奈的摇摇头,“你老娘跟我说,你老子问你想要什么,你说要娶个小?” 咳咳咳—— 贾宝玉老脸一红,当着这么多姐姐妹妹的面,突然说这个,饶是他脸皮比城墙还厚,也挡不住这一道道疑惑的目光。 王熙凤调笑道:“我们家的宝玉长大了,想要女人了,老祖宗,要我说,这也正常,哪个男人不想着三妻四妾,尤其是有本事的男人。” 王熙凤在有本事这三个字上加了重音。 屋内都是冰雪聪明的,一下就听出来她的言外之意——贾琏是个没本事的。 不过没人接这个话茬。 王熙凤自讨没趣,接着说道:“宝玉,你到底要娶谁进门?” 其他女孩儿纷纷把注意力投到贾宝玉的身上,等待着他嘴里的名字。 贾宝玉笑道:“姐姐您这么关心我干嘛?难道你有合适的人选要推荐给我?不过我可说清楚了,最次也得跟姐姐一般漂亮的我才会考虑,否则,免谈。” “呸!” 王熙凤啐了他一口,道:“想瞎了心了!” 王熙凤身后的平儿也说道:“宝二爷,您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哪家的姑娘,值得你这么兴师动众,不惜跟政老爷顶嘴也要娶进门。” 贾宝玉说道:“其实这个人你们也都认得,就是我曾经的丫鬟——袭人。” 啊??? 啊!!! 当听到袭人这两个字的时候,所有人都是一脸的震惊模样,就连一向稳如泰山的薛宝钗也忍不住捂住了檀口。 居然是她! 林黛玉更是直接放弃治疗,原本满心的怨气全都化为乌有。 袭人与宝玉的爱恨情仇,这荣国府里没有人不知道,因为爱情,袭人与贾宝玉偷尝禁果,被主家发现,赶出贾府。 本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听到袭人这个名字,没想到贾宝玉居然如此深情,要娶她为妾! 这是只有在小说、话本里才会出现的浪漫爱情故事。 现在居然出现在现实世界,如何不让这群一辈子生活在高墙里的女人、女孩儿为之心动。 王熙凤叹道:“宝玉,你真是,真是……” 就连一向伶牙利嘴的王熙凤,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心里面说不清楚是羡慕还是嫉妒,又或者还有其他的感情。 如果有一个男人,肯为了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她就是死也甘愿的。 史老太君脸上的笑容一收:“宝玉啊,你要娶妾,这是应该的,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间,自当娶妻纳妾,延续香火,不过这件事,我可不会同意的。” 贾宝玉似乎早就料到史老太君是这个反应,笑道:“奶奶,我知道您的顾虑,不过您想一想,袭人当初是伺候您的。 您最了解她的秉性,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况且被逐出贾府,错不在她。 如果真的有什么罪责要担,便让我贾宝玉一力承担即可,与别人无关!” 史老太君看着贾宝玉信誓旦旦的样子,还是不松口,“这事我做不了主,你去问你母亲,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老了,管不了了。” 说完,就让鸳鸯扶着她进了里屋。 待老太太一走,这屋里可就炸了锅了! 林妹妹率先发难,问道:“宝玉,你既然要娶的是袭人,为何昨日不与我们分说?” 贾宝玉笑道:“我贾宝玉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行事何须过问他人的意见?” 薛宝钗也问道:“宝兄弟,你这事办的可不妥当,昨日是姨夫不同意,今儿是老太太不同意,我看你这门亲事悬了。” 薛宝钗素来稳重,虽然佩服贾宝玉的敢作敢当,可面对家族里两个举足轻重的长辈,打死她也不敢说个不字。 但贾宝玉偏偏就做了,而且还是顶着巨大的压力去做。 就是这份胆气,薛宝钗是佩服他的。 贾宝玉哈哈一笑:“虽千万人吾往矣,当初我答应袭人,要娶她做我的姨娘,如今我有了这个条件,自然要兑现承诺。 正所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若是不遵守承诺,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说得好,说得好!” 一个陌生的女子拍掌叫好。 这女子生的英气勃勃,剑眉星目,虽是女儿身,眉宇间却又一股男儿气概,与在座的姑娘都不相同。 “爱哥哥,几日不见,你竟然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说话之人正是史家的大姑娘——史湘云。 贾宝玉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貂鼠脑袋面子大毛黑灰鼠例子里外发烧大褂子,头戴一顶挖云鹅黄片金里大红猩猩毡昭君套,围着大貂鼠风领的女孩子走了进来。 林黛玉笑着说道:“孙想着来了,穿的像个搔鞑子。” 史湘云笑着脱下外面的褂子道:“给你们看看我里头的打扮。” 史湘云不忌讳贾宝玉,一面说,一面脱衣服,露出了里头一见半新的靠色三镶领袖秋香色盘金五色绣龙窄袖银鼠短袄,一件水红缎狐坎肩,腰里紧紧束着一条蝴蝶结子长穗无色宫绦,脚下是麂皮小靴子。 越显得蜂腰猿背,鹤势螂形。 贾宝玉笑道:“打扮的跟个假小子样儿,倒别有一番风采。” 史湘云是史老太君娘家的侄孙女儿,她父母早年亡故,由叔叔婶婶抚养长大,虽命运多舛,却生性豁达、恣意潇洒,是红楼梦里除了王熙凤以外,贾宝玉最喜欢的女孩儿之一。 她心直口快,开朗淘气、豪爽不拘小节。 曾多次劝诫贾宝玉不要整日跟女孩堆里打滚,做些仕途经济才是正事,曾惹得贾宝玉不快。 史湘云位列金陵十二钗正册,是个正儿八经的小姐。 贾宝玉原先看《红楼梦》的时候,还以为她会跟贾宝玉碰撞出爱情的火花,哪知道最后便宜了卫若兰,可惜卫若兰短命,史湘云最后的结局也就不得而知。 “云妹妹,什么叫我成了男子汉,我本来就是个男子汉好不好。” 贾宝玉一见面就喜欢上了这个心直口快的豪爽女孩。 史湘云跳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不但说话硬气,就是这个头儿也长了不少,换做以前,你也敢跟姑奶奶这般说话?” 史湘云的父亲不详,应该是史鼐和史鼎的哥哥,算起来就是史老太君的亲侄孙女。 贾宝玉笑道:“有何不敢?子夏曰:‘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 圣人都教导我们要言而有信,正所谓人无信无以立。” “早听姐妹们说你上进好学,开始攻读仕途经济,我原还不信,今儿我倒是相信了,二哥哥,你真的长进了。” 史湘云颇为感叹道。 林黛玉笑道:“偏是咬舌子爱说话,连个二哥哥也叫不出来,只是爱哥哥、爱哥哥的,回来赶围棋儿,又该幺爱三四五了。” 史湘云瞪着林黛玉道:“你再不放人一点儿,专挑人的不好,我只保佑明儿得一个咬舌的林姐夫,时时刻刻听你爱来爱去,阿弥陀佛,那才现在我眼里。” 薛宝钗等人听得大笑,纷纷叫黛玉饶不了她。 林黛玉咬牙切齿道:“云儿,有本事你不要藏在宝玉身后,我跟你拼了!” 章节目录 256 书局分红 贾宝玉可不能放她们两个打起来,就林黛玉这细胳膊细腿的,再给史湘云给掰折了! 他张开双手,像只老母鸡似的把史湘云护在身后,“饶她这一遭吧,回头我让她给你赔不是。” 惜春却是看热闹不怕事大,在一旁起哄道:“林姐姐加油!林姐姐加油!” 气的迎春和探春联手捂住了惜春的小嘴巴。 薛宝钗忙上前拉住林黛玉道:“我劝你看在宝兄弟的份上,丢开手罢。” 林黛玉扭着腰肢道:“我不依,你们是串通一气,戏弄我的!” 薛宝钗笑道:“哪个敢戏弄你?你不打趣她就算云儿命好,她还敢说你来?再说现在大家讨论宝兄弟事情,你素来聪明伶俐,还不快给他出出主意?” 听薛宝钗提起这件事,一众女孩儿偃旗息鼓,全都没了主意。 这年头,讲究个三媒六聘、明媒正娶,俩人结婚以前,都没见过面,哪有什么自由恋爱。 便是袭人这种丫鬟,侥幸成了姨娘,那也算不得主子,还是下人,只不过是个身份特殊的下人,正妻是可以任意打骂她们,给她们立规矩的。 譬如赵姨娘,每天还要去王夫人那儿立规矩,一站就是半天。 这是几千年来传下来的规矩,没有人觉得不合适,就是贾母、王夫人,也是从这种规矩里面熬出来的。 正所谓多年的媳妇熬成婆。 袭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丫鬟,因为贾宝玉的轻狂,被抓了现行,定性为品行不端,勾引少爷,被赶出贾府。 这种人,一辈子都翻不了身,最好的结局就是随便配个小子,了此残生。 只不过这些小姐们都没想到,贾宝玉居然如此有情有义。 为了一个下人,竟敢跟史老太君、贾政她们硬刚,关键是史老太君和贾政虽然明确表示反对,可贾宝玉丝毫不当一回事。 这一刻,爱情的光辉照耀着这群小姐们。 “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学那红娘帮崔莺莺和张生牵线搭桥。” 面对这样的世纪难题,聪明如林妹妹也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史湘云道:“这有什么难的,那张生一介书生,都能化解孙飞虎的围困,还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去京城考中状元。 日后二哥哥高中状元,娶妻纳妾,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噗嗤—— 林黛玉忍不住笑出了声,惹得史湘云皱眉:“林姐姐,我哪里说得错了?” 林黛玉笑道:“你以为状元是你家的东西,想拿就拿?先不说南方的士子,就是这顺天府的大比,宝玉想要通过,那也得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那么多寒窗苦读的学子,一辈子就只钻研八股,文章写的老辣至极。 而且这状元不仅仅需要深厚的文学功底,还要运气、才华、长相俱佳,否则任你才高八斗,也只能像黄巢一样落榜。” 史湘云不服输道:“哼!二哥哥生的俊俏,又是国公之子,人品、长相都不赖,现在蒙圣上喜爱,御赐麒麟服,只要上殿,状元还不是手到擒来?” 薛宝钗搂住史湘云的肩膀道:“哪有这般容易,状元的文章、考卷是要公之于众的,若不能服众,惹得士子们闹将起来,终究是无法收场。” 作为一项延续千年的考试制度,科举早就成了无数学子心中最神圣的东西。 谁要是想在科举上弄虚作假,只有死路一条。 历史上数次科举舞弊案,无不是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就是皇帝,也只能退避三舍。 史湘云泄了气,转头看向贾宝玉道:“二哥哥,你打算怎么做?” 贾宝玉笑着说道:“其实方法已经有人教给咱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有法子?快说快说!” 史湘云连忙催促他,林黛玉、薛宝钗等人也是一脸好奇的盯着他。 贾宝玉神在在的晃着脑袋,就是不说话。 急的史湘云窜上来,抱着他的胳膊就是一阵摇晃,贾宝玉无奈道:“云妹妹,别晃了,脑浆子都快给你摇匀了!” 你还别说,史湘云虽然年纪小,可发育的挺好。 贾宝玉被抱住的那条胳膊陷在一堆柔软的事物里,好不自在。 “我说的那个人就是赦大爷。” “赦大爷?” 林黛玉略一思索,登时俏脸通红,啐骂道:“你这坏坯子,学谁不好,偏要学大舅,小心你自己的身子骨!” 其他的女娃娃也是霞飞双颊,显然都对贾赦偷取小老婆的事情心知肚明。 贾宝玉自己也无奈。 为什么贾赦、贾珍这起子废物,娶多少个小老婆都没人管。 自己不过是只娶一个,却招致如此的反对,好像自己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双标! 贾府的这些人都是双标! 坏人做什么坏事,大家都觉得理所应当。 好人做一件不算坏事的好事就诸多掣肘。 好人就该被人拿枪指着? 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薛宝钗忽的问道:“宝兄弟,你既已定下主意,为何又要说出来,让老太太和姨夫他们生气?” 贾宝玉冷哼道:“不告而娶是为偷,我娶个小而已,自然要光明正大,何必要偷偷摸摸?” “那你现在要如何?刚才不是说要效仿赦老爷的吗?” 薛宝钗给贾宝玉一顿弯弯绕给整的蒙了。 贾宝玉冲她眨了眨眼道:“娶还是要娶的,不给我进门,我就自己在外面娶,横竖都是娶,在哪都一样。 但是这告知还是要告知的,两不相干,我告我的,我娶我的。” 见他说的有趣,一众女孩儿的心结都打开了。 林黛玉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娶袭人?人家平白给你打了这么长时间的工,这下你可是人财两得了。” 因为书局的缘故,林黛玉、三春等人都在他的书局里入了股。 自然知道袭人现在正在书局里面做女账房。 贾宝玉一拍脑袋:“你不说这件事我还忘记了,年前你们投的份子,正要给你们分红。” “哦!哦!吃大户了!” 一听要分红,探春和惜春就来了精神,尤其是惜春,叫嚷的声音最大。 小孩子嘛! 贾宝玉也不含糊,从口袋里摸出一沓银票,全都是一百两一张的。 “宝玉,你哪来这么多银票?” 刚才豪气干云的史湘云眼睛都直了,连忙凑了过来,那表情,就跟沙漠里的旅人见到了绿洲一样。 薛宝钗拉着她的手,跟她解释了一通。 贾宝玉笑道:“按照当时的份子,排队领取分红,咱们按照年纪来。” “宝姐姐,这是你的。” 贾宝玉数了数出5张银票,递了过去。 薛宝钗呆呆的看着5张银票,疑惑道:“宝兄弟,你是不是搞错了,怎么这么多?” 贾宝玉笑道:“合该如此,当初我应承你们,若是赚不回本金,就把自己卖了还你们的钱,现在书局生意大好,先给你们两月的分红,待年底了,再给你们包个大红包。” 书局的生意现在是日进斗金。 只《西游记》这一本书,就卖了七八万两,虽然现在因为书完结,热度下来了,可架不住外地的客商也来此进货。 前些日子扬州的沈雪岩刚给他送来一笔货款,足有3万两,大大缓解了他的经济压力。 贾宝玉接着把迎春、探春、惜春的银子都给了她们。 几个女孩儿拿了银子,喜笑颜开,纷纷要请东道。 史湘云的眼睛都红了! “二哥哥,你发了这些银子,给我一张呗。” 看到史湘云眼巴巴的模样,贾宝玉笑道:“你要银子干嘛?亲兄妹,明算账,我给她们发钱,那是她们当初入了股,你一分银子没出,也想要银子? 想屁吃呢!” 惜春是看热闹不怕事大,也跟着起哄:“就是,就是!当初我把所有的压岁钱都给了宝玉哥哥!” 别人都领了银子,独独自己没有,史湘云就有些生气了:“我,我不跟你玩啦!” 章节目录 257 内衣生意 贾宝玉也不理她,反正是小孩子脾气。 倒是薛宝钗,从自己的银票里面抽出一张,塞到史湘云的手里道:“云妹妹,你莫要生气,宝兄弟现在不比以前了,书局是个正经营生,进出都有账本的。” 薛宝钗回头冲贾宝玉眨了眨眼道:“是不是啊?” 贾宝玉耸耸肩道:“不是,我就是故意不给她,哈哈哈——” 史湘云肺都要气炸了,张牙舞爪的冲上来就要跟贾宝玉拼命! 林黛玉笑的弯了腰,指着贾宝玉说不出话来。 薛宝钗无奈的搂着史湘云,“真是两个孩子,你们消停点吧。” 她差点忘记了,贾宝玉也才15岁,比史湘云只大几个月,可不就是个孩子吗?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谁让贾宝玉这段时间搞出那么多的幺蛾子,又是办书局、又是斩杀流寇,还得了皇帝的封赏,现在又要娶妾,哪里像孩子能干出来的事情。 “云妹妹,你也别生气,我这儿还有几个小产业,可以交给你做。” 贾宝玉一脸坏笑道。 史湘云将信将疑,用手指戳着婴儿肥的脸颊问道:“真的?你有这么好心?” 贾宝玉呵呵笑道:“我是你表哥,还能骗你不成?” 史湘云这才喜笑颜开,忙问贾宝玉是什么生意。 …… 宁国府,宁庆堂。 贾珍一口唾沫喷了出去,正中贾蓉的脑门,贾珍犹不解气,抄起一根手杖照着贾蓉的身体就乱打起来:“废物!废物!废物! 连自己的媳妇都看不住,我要你还有什么用? 早知今日,当初还不如把你射到墙上去,也省的惹我生气!” 贾蓉被打的哭爹喊娘,左闪右避,“爹!爹!别打了,别打了,兼美她自己要去荣国府过几天,几天后就会回来的。” “放你娘的屁!” 贾珍吹胡子瞪眼睛,恨不得把贾蓉给生吞活剥了:“去住几天用得着带那么多的衣服?我听下人说,就连胭脂水粉都带过去了,明显是打算常住。” 贾蓉哭丧着脸道:“腿长在她身上,她愿意去哪,我怎么管?” “孽障,还敢东食西宿,不论古今,姐儿爱金更爱俏。 她吃的是我宁国府的大米,却跟西府的人勾勾搭搭,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你马上备轿,我要去西府讨个公道!”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史湘云见识到了贾宝玉的钞能力后,就缠着让她给自己发钱,贾宝玉却觉得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史湘云虽生活在公侯世家,可史鼎、史鼐两兄弟经济能力有限。 不但府中之人不能荣华富贵,还连累着府里的妻儿老小自己做针线活儿,有时候一做就是半夜,把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累得直哭。 这点从史湘云的判词就可以看出来: 襁褓中,父母叹双亡。 纵居那绮罗丛,谁知娇养? 幸生来,英豪阔大宽宏量。 从未将儿女私情,略萦心上。 好一似,霁月光风耀玉堂。 厮配得才貌仙郎,博得个地久天长。 准折得幼年时坎坷形状。 终究是云散高唐,水涸湘江。 这是尘寰中消长数应当,何必枉悲伤? 十二金钗,没有一个有好下场,正应了那句古话——自古红颜多薄命。 史湘云问道:“二哥哥,你说的到底是什么生意?怎么会要交给我来做,我能行吗?” 别看她是公侯世家的子女,其实并不富裕。 京城里勋贵多如牛毛,单单镇国公就有七个,还不算那些侯爵、伯爵,就如同汤和说的那样,迟早把大周朝给撑炸了! 当权的勋贵子弟有人孝敬,家里有产业也能过得很好。 又或者是祖上积德,家资丰厚,够族人挥霍几辈子,像宁国府和荣国府就是这种情况。 不过大多数的勋贵都是像史鼎、史鼐两兄弟,捉襟见肘。 连带着史湘云也跟着受苦。 偏偏他们公侯的身份,不允许家里人去做赚钱的下贱营生,只能憋在府里做些针线女工,贴补家用。 史湘云对于银子的渴望很明显。 若不然她也不会一次次的劝贾宝玉走仕途经济,实在是穷怕了。 贾宝玉笑道:“是女儿家的贴身衣物,我是男子,不方便做,倒是你们女儿家做出来,在自己的圈子里卖卖,无伤大雅,还可以赚些钱补贴家用。” 说着他便在纸上用铅笔勾勒出后世的文胸、性感蕾丝诱惑胖mm睡裙外袍家居服套装连衣裙睡衣、开档免脱尖叫性感新款透视蕾丝胖mm纯欲风内衣…… 林黛玉等人都是会女红的,看到贾宝玉画的这些图画,既好奇又羞涩。 林黛玉啐骂道:“宝玉,你在哪儿见过这些衣服?不知羞耻,哪个女人穿上,羞也羞死人了!” 贾宝玉推荐给史湘云的是什么生意? 女性内衣! 尤其是现在还没有出现、流行的情趣内衣、睡裙、文胸等女人的贴身衣物。 现在的时代,因为思想禁锢,无论男女的内衣都是极为传统的,既不方便,也不美观,加上材料的匮乏,再有钱的女人,也只能穿那些样式老土的内衣。 贾宝玉完全可以开个裁缝店,创立内衣品牌,然后专门赚女人的钱。 章节目录 258 贾蓉来了 不要把大周朝的女性看的太封建,那是落后的清朝给后世人留下的刻板印象,现在的大周朝,可是屹立在世界民族之林的最前沿。 一些文人学子甚至在推广天足运动、还有妇女解放运动。 如果不是后来建奴入侵,神州陆沉,咱们华夏说不定会先西方提前进入一个新世界。 “要不要请个裁缝?” 贾宝玉将内衣图纸摆在桌上,望着史湘云等人说道。 史湘云拍拍自己鼓鼓的胸脯道:“二哥哥,不是我自夸,整个贾府,除了你身边的晴雯,没有人的女红可以比得上我。 你这些东西,我自己就能做出来,不过二哥哥,这些东西如此下流,谁会买来穿啊?” 贾宝玉笑道:“你只管做,销路我来负责,如果卖不出去,我就全兜底了,到时候自家的姐妹一人一件,给你们整个全套的。” 贾宝玉早就想好了,这些潮流内衣的第一批受众肯定不是普通人。 而那些自诩高贵的富家女子,碍于脸面,也不会抢先买来试穿。 所以贾宝玉的目标群体很明确,有钱、敢于尝试新鲜内衣、需要这些内衣作为她们的招牌——妓女。 没错,贾宝玉的内衣目标群体就是广大的女“性”工作者。 提前声明,贾宝玉一点也不歧视这些女“性”工作者,正是因为这些女“性”工作者的存在,使得广大的文人墨客、贩夫走卒,在紧张的工作之余,可以寻求一些乐趣。 而且这些女“性”工作者里面,有一些是教坊司的人,她们的身份有的是犯官家属,有的是有着特殊身份的女人,学识、品位不比官宦家眷差。 贾宝玉将图纸拍在史湘云手里,然后抽出五张银票,“这些作为你的启动资金,材料要买最上乘的丝绸,人工我就不给你提供了,你自己找,开多少工钱你自己定。 现在试试水,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压力,如果后期订单上来,咱们就得按部就班、建章立制了,可能就不能再是简单的家庭小作坊。” 史湘云压根不信这东西做出来会有人买,因为实在是太不堪入目,她绝不相信有女人会穿这种东西。 所以在她心里,这只不过是为了满足贾宝玉的恶趣味,顺带帮自己解决一些经济上的困难。 “二哥哥,谢谢你。” 史湘云眨巴着大眼睛,明亮的眸子蒙上了一层薄雾。 贾宝玉哈哈一笑,拍了拍史湘云的肩膀道:“拜托,我可不是做慈善的,这些东西算是投资,你可得给我做好喽。” 史湘云使劲点点头道:“你放心,我会做好的,不过我得向您讨个人。” “谁?” “晴雯,她的针线活还在我之上,我看你这里有几样东西需要打蕾丝边,我可做不了这么精细。”史湘云指着图纸上的蕾丝小胖次说道。 贾宝玉点点头道:“没问题,不过这生意做出来,晴雯和你可都要占份子了,你愿意她参股?” 史湘云当仁不让道:“这有什么,我愿意。” 正当众人讨论的热火朝天时,紫鹃突然闯了进来,看到贾宝玉,大声说道:“宝二爷,不好了,宁国府的蓉哥儿来了,说是非要带蓉哥儿媳妇回去,怎么拦都拦不住,眼看要打起来了!” 众人闻言,都是吃了一惊。 薛宝钗冷眼旁观,蓉哥儿媳妇和蓉哥儿闹将起来,怎么会是紫鹃跑过来报信,而且这紫鹃不去禀报老太太,却来寻贾宝玉,更是令人费解。 贾宝玉众女告饶道:“我去瞧瞧,姐妹们自己玩吧。” 说罢,他便领着林黛玉匆匆离开,剩下一众媳妇、姑娘的面面相觑。 史湘云平时最好热闹,不过她惦记着贾宝玉给她的图纸,便自行去贾宝玉的院子里寻晴雯,想要连夜做出样品来。 剩下的三春都是不能熬夜的,也就没去看热闹。 王熙凤眼珠子转了两圈,拉扯上李纨:“纨嫂子,要不咱们过去瞧瞧?” 李纨是个不喜欢看热闹的,推托要回去看贾兰用功读书,径自离开了。 “凤丫头,要看热闹你自己看去,我可不凑这热闹。” 薛宝钗虽然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一向明哲保身,知道规避风险,所以也不准备去瞧瞧。 王熙凤自讨没趣,拉着平儿的手道:“横竖家去也没意思,她们不去看,咱们去,说不定,还能看一出好戏。” 平儿调笑道:“奶奶恐怕不是想看热闹,看宝玉是真。” “你这妮子,再胡说,我撕烂你的嘴。” 似乎是被戳穿心事,王熙凤就要去抓平儿的脸,平儿连忙告饶道:“奶奶,平儿知错了,您就饶了平儿这一遭吧。” “哼,算你识相,跟姑奶奶走,我倒要看看,这东府的人,还能在西府里面翻天不成!” 说罢,主仆二人携手去往林黛玉的院子。 话说贾宝玉领着林黛玉匆匆赶回,在院子外面就听见里面吵得沸反盈天。 “兼美,今儿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莫要逼我用强!” 贾蓉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就跟拔了毛的鸭子一般难听。 秦可卿的声音柔弱却透着一股子坚韧:“我是断不会跟你回那个火坑的,你让我回去,我还不如立刻去死,不用你动手,我现在就一头撞死在柱子上,死了干净!” 林黛玉一听,急忙往里面窜:“宝玉,快点儿!” “是得快点儿,再晚一点儿就变凶宅了。” 贾宝玉速度比林黛玉还快,就看见贾蓉正在和秦可卿拉拉扯扯,秦可卿一脸的绝望。 “放开那个女孩儿!” 贾宝玉大喝一声,然后飞起一脚,正中贾蓉的后腰。 “啊——” 贾蓉面目狰狞,突遭袭击,整个人就横着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五六圈才停下来。 秦可卿见到贾宝玉,就跟见到了大救星似的,扑进了他的怀抱:“叔叔~救我~” 软玉温香入怀,贾宝玉瞬间就硬气了起来。 他将秦可卿交给身后的林黛玉,指着贾蓉道:“蓉哥儿,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却行此苟且之事,该当何罪!” 贾蓉被一脚踹的找不着北,好不容易在几个家奴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咬牙切齿道:“贾宝玉,你干嘛?哎呦,我的波棱盖,哎呦我的腰间盘,哎呦,我的胯骨轴……” 贾蓉养尊处优的,平生除了他爹打他以外,还没受过这种欺负。 贾宝玉冷哼道:“秦氏是我请过来跟林妹妹小住几日,这才一日不到,你就强加拦阻,欲行不轨,我还没问你呢,你这个扫把星。” 贾蓉站在原地没动,他可忘不了自己老子被对方吓尿的历史,“兼美是我的妻子,我是他的丈夫,什么叫欲行不轨?” 这—— 夫妻之实乃礼教正统,现在可不存在什么家暴、婚内qj一说。 因为深受封建理学三纲五常的影响,丈夫对妻子拥有绝对的主导权力,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说,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 贾蓉强忍着后腰的剧痛,指着秦可卿说道:“贱人,你这不要脸的,不要脸,快给我过来,跟我回家!” 既然撕破了脸,贾蓉也不准备再给秦可卿留面子。 秦可卿躲在贾宝玉身后,死活也不愿意过去,“叔叔~~” 贾宝玉回头笑道:“你放心,有我在。” 秦可卿的心瞬间融化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一个男人给了她这种承诺,贾宝玉的这种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精神,深深感动了她。 她从贾宝玉清澈的目光中,看不到一丝的淫邪。。 章节目录 259 贾蓉告状 从小到大,因为她生的极美,有无数邪淫的眼神打量过她,秦可卿一眼就能看出谁是觊觎她的身子,谁是真的对她好。 就算是她的养父秦邦业,也曾用异样的眼神看过她。 可贾宝玉不同,他的目光毫不躲闪,他的声音充满保护力,让她觉得,眼前这个跟她弟弟差不多大的男孩,是个真真正正的男人! 两个人如此做派,落在贾蓉的眼里,贾蓉瞬间觉得自己头上绿光大盛。 “贱人!磨磨蹭蹭干什么,还不快给我过来!” 秦可卿冷冷的回应:“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要回你自己回,那个地界,我想想就觉得恶心。”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从未见过阳光。 “以前我是没得选,现在有一个真正的男人说他会保护我,我就是死了也情愿。” 秦可卿目光渐渐变得坚定起来,毫不退缩的与贾蓉对视着。 贾蓉看到对方坚定的眼神,心肝儿一颤! 他今天必须带秦可卿回去,否则他的老父亲就会打死他,是真的往死里打的那种。 “贾宝玉,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秦可卿是我的妻子,这是我们的家事,就算你是锦衣卫,也无权插手!” 贾蓉难得硬气了一回,冲着贾宝玉大声喝道。 贾宝玉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蓉哥儿,你长本事了,敢对着长辈大呼小叫的,看来我今天有必要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长幼有序!” 贾宝玉一边朝着贾蓉走去,一边挽起了袖子。 贾蓉瞪大了眼睛,连连退后,声音都有些失真:“贾宝玉,你要干什么!随意殴打同族人,是要受家法的!” “家法?” 贾宝玉冷哼一声,“家法是给不守法的人准备的,我只不过是代替你老子,教育教育你。” 说着,他抡圆了手臂,给了贾蓉一个结结实实的大比兜。 啪—— 贾蓉只觉得整个世界都炸开了,太阳、星星、月亮同时在眼前出现,这一巴掌,直接让他看到了自己的太奶奶。 贾蓉带过来的两个亲随压根不敢上前。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他们的主子都对付不了贾宝玉,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就更加不敢伸手,唯恐避之不及。 啪—— 贾宝玉可不会停手,又是一个势大力沉的大比兜,打的贾蓉原地转了三圈。 正当他再次抬手的时候,一双玉手扯住了他的衣角:“叔叔~别打了,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他虽然不是个东西,却也是我名义上的丈夫,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在我面前被打死。” 贾蓉哭了,不过不是感动的哭,而是伤心的哭。 听自己老婆的意思,不当着她的面,就可以被打死? 贾蓉捂着被打成猪头的脸,口齿含糊不清道:“贾宝玉,我要去老太太面前告你!你给我等着!” 待贾蓉离开,秦可卿再也控制不住,扑入贾宝玉的怀里道:“叔叔~~” 贾宝玉的双手下意识的圈在了秦可卿软绵绵的腰肢上,因为姿势还没有稳定下来,手掌一下子就扳在挺翘的pp上。 “秦氏,你做的很好,跟这种渣男,就是要抗争到底。” “多谢叔叔~”秦可卿真的觉得十分舒服,整个世界好像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贾宝玉的怀抱让他感受到了温暖和安全,如夏天的暖风。 脸颊枕在对方宽厚的肩膀上。 硬邦邦的,充满着力量。 贾宝玉也是乐在其中,秦可卿已经十九岁了,身体发育极其良好,尤其是青春靓丽、弹性十足,阵阵乳香扑鼻而来,直沁人心脾! 还有胸口处饱满的紧实感,让贾宝玉心潮澎湃。 轻搭在秦可卿腰部的手臂,如丝绸般滑腻,贾宝玉细心体会着手臂传来的感觉,又一次在秦可卿的身上体会到那种成熟、妩媚之感。 “咳咳咳——” 看到两个人如胶似漆,一旁的林黛玉看不下去了,“危机还没有解除,还是先考虑一下,待会怎么应付老祖宗吧。” 秦可卿这才惊醒,飞速将男孩推开,却见贾宝玉的身体有点儿僵硬,脸上红红的,跟喝醉了一样。 “叔叔~啊~” 原本想询问的话在低头看到“马赛克”时就变成一句极为短促被生生控制住的惊讶。 秦可卿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发出一半“啊”字的嘴唇被终止后半张着,似乎可以塞下半个鸭蛋。 秦可卿惊讶的发现,贾宝玉居然在和自己简短的拥抱中起了反应。 看样子,比他老公公贾珍和丈夫贾蓉加起来都要大! 秦可卿脑袋乱糟糟的,不明白为什么一个15岁的少年,却比两个成年男子还要吓人。 可能这就是天赋异禀吧。 前些日子在她心目中还没有长大的男孩,一下子就展现出了男人的厉害,就算再有心理准备也会措手不及。 更何况直接超出了她的想象。 秦可卿的心在扑通扑通的狂跳,呼吸变得都有些急促。 不过秦可卿惊奇的发现,自己没有半分厌恶,反而有些窃喜。 贾宝玉有些尴尬,自己的丑态肯定被秦可卿尽收眼底,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他,面对一个19岁的秦可卿,哪个男人能忍受得住? 有些女人,光听名字就知道是个美女,当跟她亲身接触后,更能体会到那惊人的魅力。 这也是为什么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林黛玉倒没发现贾宝玉的异常,拉着秦可卿就进了屋,回头给了贾宝玉一个警告的眼神。 贾宝玉摸摸下巴,这感觉,怎么像在自己正牌女友跟前偷情被抓到一样? 荣国府,荣庆堂。 贾蓉跪在史老太君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控诉贾宝玉的恶行! 史老太君闻言眉头紧皱,“蓉哥儿,你说宝玉强拦你媳妇不给回家?破坏你们家庭关系,你还怀疑他与你媳妇有染? 蓉哥儿,这可不兴胡说啊,要是传出去,我荣宁二府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贾蓉面露哀色,悲戚道:“老祖宗,不是孙儿不想体面,是宝玉他欺人太甚! 我与秦氏再怎么闹,那也是我的家事,他凭什么插手来管,还动手打我,老祖宗您看看,我这脸都被打成猪头了,还怎么见人?” 噗嗤—— 一旁的鸳鸯瞧见被打的不成样子的贾蓉,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史老太君瞪了她一眼,宽慰贾蓉道:“蓉哥儿,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宝玉打你定有缘由,否则他谁都不打,偏偏打你?” 呃—— 听了这话,贾蓉就想一头撞死在这荣庆堂里。 欺负人! 太欺负人了! 简直没处说理去! 凭什么是他挨了打,老太太话里话外却仍旧偏向那个贾宝玉,还什么一个巴掌拍不响,苍蝇不叮无缝蛋? “老祖宗,一个巴掌是拍不响,可也得看看它拍在什么地方啊,我可是结结实实挨了两巴掌,您都不知道,我感觉自己快被打死了。” 贾蓉脑袋撞地,撞的邦邦响,“求老太太给我做主,否则我就去宗祠里,一头撞死。” 史老太君闻言,眼角抽了抽,心里对贾蓉的印象一落千丈。 老太太风光了一辈子,最恨有人威胁她。 摇头对着鸳鸯道:“去把那个混世魔王给我叫过来,还有秦氏,顺便再请二太太一并过来,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章程。” 可怜的贾宝玉,一回到贾府,就被折腾来折腾去,一本书都没看。 眼看就要院试了,他是一点都没复习。 待贾宝玉和秦氏过来,王夫人早就端坐在老太太的下首位置,事情经过她已经了解。 贾蓉添油加醋的把事情又说了一遍,王夫人听得眼皮子直跳! 这叔叔勾引侄媳妇的事情,不管在哪都是一个大丑闻,足以让人身败名裂。 王夫人只好先稳住贾蓉,保证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 章节目录 260 史老太君发话 却说贾宝玉进了荣庆堂,看到史老太君和王夫人都在,便给两个人见了礼,然后又看向坐在末位的贾蓉。 "呦,这不是蓉哥儿吗,怎么打扮的跟猪八戒似的,是要给老祖宗表演西游记来了?" 贾蓉气的一佛出窍,二佛升天,从椅子上跳下来,指着贾宝玉骂道:“贾宝玉,你别欺人太甚,我脸上的伤就是你打的!” “我打的?” 贾宝玉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谁看见了?” 贾蓉这个气啊,呼吸急促,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谁看见了?所有人都看见了,我妻子秦氏、林姑娘、还有我的两个亲随,哪个没看见? 你还想抵赖不成?” 说罢,他把肿胀的脸颊凑到史老太君和王夫人面前,嚎啕大哭道:“呜呜呜——老太太、二奶奶,你们看看,看看,牙齿都松了。” 王夫人厌恶的后仰,说到:“行啦,行啦,看见了,你快坐回去,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还有没有点公侯的风度。” 接着王夫人又问贾宝玉:“宝玉,到底是怎么回事?” “诽谤啊!他在诽谤我啊!” 贾宝玉双手一摊,说道:“母亲,蓉哥儿说的我一句没听懂。 秦氏说她在家里烦闷,想要出门散散心,就到林妹妹这儿小住几天,哪知道蓉哥儿不知道发了什么疯,非要带秦氏回去。 秦氏不愿意,他就动手打秦氏。 奶奶,母亲,宝玉虽没读过什么书,可也知道,妻子是用来尊敬、疼爱的,不是用来打的。 更何况秦氏素来待人和善,阖府上下,哪个提起秦氏不竖大拇指? 蓉哥儿当时吓人的紧,那架势,好像要置秦氏于死地,我这个做长辈的,说什么也不能见自家人刺刀见血,于是就小小的推了蓉哥儿一下。 哪知道蓉哥儿脚下没根,一下就摔倒了,脸先着地……大家伙都可以给我作证,他那脸是自己磕的,不是我打的。” 听了贾宝玉的辩解,贾蓉只觉天都黑了。 “无耻!胡说!” 贾蓉指着自己的脸大声质问道:“这五根手指印这么明显,你居然还想抵赖?贾宝玉,我真想剖开你的肚子,看看你的心肠是不是黑的!” 贾宝玉一脸无辜道:“手指印怎么了?说不定是你事后自己打的,想要栽赃陷害我。 你这种人,连自己的妻子都下得去手,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贾蓉看向史老太君说道:“老祖宗,您可得给孙儿做主啊,孙儿真的是被他打了脸,这一点,秦氏可以作证,我的两个亲随也可以作证。” 史老太君一脸为难,转头看向一脸漠然的秦可卿:“蓉哥儿媳妇,方才蓉哥儿所说,是否属实啊?” 秦可卿深深一福,说道:“老祖宗明鉴,贾蓉他是自己磕的,与旁人无关。” 听闻此言,贾蓉满脸的不敢相信。 他用手指着秦可卿骂道:“好银妇!你胳膊肘往外拐,向着奸夫说话!” 史老太君见他越说越不像话,喝道:“蓉哥儿住嘴!这还了得,什么下流种子说的话来!” 贾蓉自知失言,伸手打了自己嘴巴两下,疼的他眼泪直流:“老祖宗恕罪!不是蓉儿胡言乱语,实在是道德沦丧,世风日下。 秦氏是我的媳妇,竟然向着宝玉说话,要说他们两个之间没有奸情,说出去谁信啊?” 见贾蓉说的恳切,王夫人也有些狐疑的在贾宝玉和秦可卿两个人身上游移。 “宝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贾宝玉笑道:“母亲,这种混账话您也信?先不说我从小是在您身边长大的,就是宁国府,孩儿去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出来。 再说了,别人你不信,秦氏的人品您还信不过?” “那倒是,所有重孙媳妇里面,秦氏行事温柔平和,是老婆子第一得意之人,说她行事不端,就是说老太婆我眼光差喽。” 史老太君结果话茬说道。 闻听史老太君的话,秦可卿那还能立的住,双膝一软,直接扑在史老太君的跟前,抱着老太君的大腿,哀怨道:“老祖宗明鉴!孙媳妇就是现在死了也值了。” 史老太君忙伸手去扶,宽慰道:“这大过年的,说什么死啊活的,你心里有什么委屈,就跟太奶奶说,太奶奶给你做主!” 秦可卿真想把贾珍的禽兽行径说出来,不过她却不敢说。 一方面为了自己的名誉,一方面也是为了荣宁二府的名誉。 就算搁后世,一个女人如果被侵犯了,都会讳莫如深,因为不管你是不是受害者,别人都会用异样的目光看待你。 更别提现在是封建社会,如果一个女人被传出和老公公有染,那就是一只破的不能再破的破鞋,直接休了那都是好的,还会承受万夫所指。 这就是社会的不公,时代的不公,性别的不公。 礼教是真的能吃人的。 所以秦可卿只是哭,并不诉说缘由。 贾宝玉知道秦可卿的顾虑,这里丫鬟婆子一大堆,只要说出来,明天一定是满城风雨,用不了多长时间,估计整个神京城都会传遍贾珍和儿媳妇的香艳故事。 贾蓉傻眼了,赶紧说道:“老祖宗,孙儿没有别的要求,就是想让秦氏跟我回府,终究只是自己的家事,不值得惊动这么多人的。” 史老太君闻言也是为难,她摸了摸秦可卿的脑袋说道:“清官难断家务事,秦氏,你还是跟着蓉儿回去吧,有什么委屈你尽可来找我,我会给你主持公道的。” 这是场面话,也是大实话。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在史老太君看来,秦可卿和贾蓉就是小两口闹别扭,夫妻之间的事,床头吵架床尾和。 秦可卿听到史老太君的话,不敢辩驳,只能把目光投向了贾宝玉。 贾宝玉连忙挡在贾蓉面前,说道:“奶奶,使不得啊。” 王夫人有些生气,骂道:“孽子,什么使不得,难道你要让贾家蒙羞吗?还不给我让开!” “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宝玉,让开。” 史老太君最后定下基调。 不管谁对谁错,秦可卿始终是贾蓉的合法妻子,单凭这一点,谁也说不出什么。 就算秦可卿被打死,那也是她的命。 秦可卿惨然一笑,冲贾宝玉摇了摇头道:“宝叔叔,多谢你的庇佑,可卿铭感五内,你的恩德,可卿来世再报。” 贾蓉脸上露出得意之色,虽然今儿他吃了大亏,可终究是他赢了。 贾宝玉一把抓住就要走掉的秦可卿,目光如炬:“奶奶,母亲,秦可卿绝对不能回东府,这关系着咱们贾家未来的命运。” “呦呵,开始胡编乱造了。” 贾蓉斜眼瞧着贾宝玉,冷哼道:“威逼不成改胡说了,她不过是一个妇人,如何能与贾家的命运有关,就算是我,也不敢说这种大话。” 史老太君知道贾宝玉不是喜欢无的放矢的人,皱眉道:“宝玉,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的。” 贾宝玉正色道:“奶奶,有些话不方便说,你且屏退左右。” 贾蓉自恃宁国嫡孙,并不以为意。 史老太君见贾宝玉严肃的很,便让鸳鸯带着一众丫鬟、婆子出了荣庆堂,去外头等着。 鸳鸯自然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进去。 屋内就只剩下史老太君、王夫人、贾宝玉并贾蓉两口子。 这贾蓉也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面目清秀,身材俊俏,一身的轻裘宝带,美服华冠,端的是好人才。 不过这样的人才,在宁国府里长大,也是粪堆里出喇叭花,外香里臭。 章节目录 261 贾珍父子 他以为贾宝玉在故弄玄虚,冷哼道:“宝玉,我倒要听听,你能讲出些什么歪理来?” 贾宝玉却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了秦可卿,说道:“秦氏,今儿这里没有外人,你便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一遍,让老太太知道,宁国府里藏着什么妖魔鬼怪!” 一听这话,贾蓉的心里就是一突突,不过他万万想不到,贾宝玉知道他和他老子的腌臜事情,只以为是在诈他。 秦可卿一脸的为难,满腹委屈堵在嗓子眼儿里,欲言又止。 史老太君有些好奇的问道:“蓉哥儿媳妇,到底是怎么个章程,你且说出来。” “是啊,秦氏,你尽管说,老太太自然会为你做主。” 贾宝玉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这种事情越早说出来越好,省的时间长了,鼓脓流血,就像扁鹊和齐桓公一样。” 秦可卿闻言,壮了壮胆气,重新跪倒在史老太君面前道:“老祖宗,重孙媳妇就说了,您可千万别动气。” 接着,她便将贾珍平日里如何使坏,昨夜醉闹天香楼,欲行不轨的事情都给抖落了出来。 开始的时候,史老太君还侧着身子躺在榻上,待听了一半,史老太君就坐直了身体,原本慈眉善目的圆脸,瞬间笼罩着一层寒霜。 啪—— 史老太君狠狠一巴掌拍在榻上的小桌子,“畜生!畜生!畜生!” 她一连骂了三个畜生,犹不解恨。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为何秦可卿要逃出宁国府,躲到荣国府里,原来是老公公想要爬灰。 简直是天大的丑闻! 史老太君能够想象,若是这种事情被传播出去,神京城的人会怎么看待他们荣宁二府。 恐怕不用几天荣宁二府就会成为整个神京城的笑柄和茶余饭后的谈资。 史老太君急促的喘着粗气,鼻孔张大,差点儿没一口气闭过去。 贾宝玉连忙上前给老太太拍着后背,好半晌,史老太君才缓过气来。 “贾珍在哪?让那个畜生快来见我!” 史老太君用手指着贾蓉骂道,连珍哥儿都不喊了。 贾蓉则是面如土色,他想不明白,贾宝玉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心里琢磨着一定是秦可卿告诉他的。 “这个银妇,什么话都敢往外面说,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居然也敢告诉外人,回头一定得好好的打她一顿。” 贾蓉现在的怒火极盛,恨不得一棍子就把秦可卿给打死。 听得老太太发话,贾蓉瑟缩着像个小土狗:“老祖宗,孙儿不敢。” “废物!你自己媳妇都看不住,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早说,现在竟然还说不敢?” 史老太君本来还挺喜欢这个重孙子,现在一看,怎么看怎么厌恶。 她对门外喊道:“鸳鸯,去东府,把贾珍给我喊过来!” 鸳鸯领命去了,不一会儿贾珍就小跑着过来了。 一边走,贾珍心里还骂,贾蓉那个废物,让他办一点子事情都办不好,回去一定要狠狠地打他一顿。 待进了荣庆堂,贾珍看到贾蓉、秦可卿都跪在地上,贾宝玉坐在史老太君身边,下首还坐着王夫人,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人。 屋内的气氛压抑,所有人都阴沉着脸,尤其是史老太君,脸黑的可以不用化妆直接演包公。 “奶奶,您找我?” 贾珍笑着跟史老太君见礼。 史老太君怒火中烧,骂道:“谁是你奶奶?我可没有你这个禽兽一样的畜生孙子,咱们贾家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可也是公侯勋贵。 你这畜生,居然想学那唐玄宗?就算你想学唐玄宗,也该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靠着祖宗蒙荫,得了个世袭的三品爵威烈将军,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我呸,若不是你祖宗拼死沙场,哪来的你荣华富贵! 我这重孙媳妇懂事,知道家丑不可外扬,跑来西府避祸,你这畜生不思悔改,反而叫蓉哥儿过来,想着一错再错,我问问你,你到底是不是我贾家的子孙? 日后你有何脸面,去九泉之下见列祖列宗?” 史老太君这一番唇枪舌炮直接把贾珍给炸蒙了。 贾珍如遭雷噬,呆立当场。 老公公和儿媳妇,这种事好做不好听,贾珍现在满脑子都是浆糊,“奶奶,到底是谁传的谣言,只是污蔑,赤果果的污蔑!” “放你娘的屁!你有什么值得污蔑的,别以为你自己做的那起子烂事别人都不知道,人在做,天在看。” 史老太君一面说,一面恨铁不成钢的指着他:“平时你拈花惹草,我也不希得说你,可这种事情怎么能碰,这是有辱家门的事情,你,你怎么敢!” 史老太君气的话都说不利索,贾宝玉真怕她一下子就背过气去。 贾珍不敢辩驳,低头挨骂。 作为荣宁二府的老祖宗,史老太君是当之无愧的no.1! 平日里迎来送往,什么南安郡王、西宁郡王,都是看在史老太君的面子上才过来走动。 可以预见,史老太君百年之后,荣宁二府将彻底沦为不入流的勋贵。 史老太君在贾家享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她才是贾家真正的顶梁柱。 所以史老太君发话,贾家无人敢应其锋芒。 史老太君骂了一通贾珍,又开始骂贾蓉:“你老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他想干什么就想干什么?你是泥人捏的不成?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你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你还有脸到西府来寻她! 真是丢尽了宁国府的脸面! 我刚才还说宝玉不懂事,掺和你们的家事,倒是我错怪了宝玉,我看你们宁国府全加起来,也比不上宝玉的一根脚趾头,他虽未及弱冠,却能仗义护侄儿媳妇。 他护的仅仅是秦氏吗?他护的是我贾家的脸面,是我荣宁二府的声誉!” 贾宝玉面颊发烫,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其实挺高尚的。 他看向秦可卿,却发现秦可卿也在看他,眼神中充满了偶像崇拜。 不过贾珍和贾蓉的眼神就有些不一样,尤其是贾珍,恨不得用眼神杀死他! 贾珍已经把所有的过错都怪罪到了贾宝玉的身上,他做的恶心事被人揭穿,恼羞成怒,杀人的心都有。 挨了老太太的骂,贾蓉心里苦啊! 他感觉自己比窦娥还要冤,他老子贾珍不干人事,想要侵犯自己的儿媳妇,他这个做儿子的,不但不能装聋作哑,还得帮着他老子做坏事。 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都是奇耻大辱。 可他能做什么呢? 他敢反抗贾珍?开玩笑,贾珍就是把他打死,也没有人追究。 再说他是从小被贾珍打到大的,他生母早亡,继母尤氏待他虽然还行,可尤氏根本无法反抗贾珍,整个宁国府都在贾珍的掌控下。 说句不好听的,贾珍在宁国府,就是一手遮天! 若贾珍不在,他还敢言语几声,可是现在,只能被动挨骂,当一个哑巴。 不过当哑巴也挺好,起码不会说错话。 骂了一通贾珍父子,史老太君便开始安抚秦可卿来,“秦氏,你知道我素来疼你,从你进门那天,老婆子就喜欢你,现在你受了委屈,来找老婆子,老婆子当然要给你做主。 不过你也要知道,这种事在豪门大族里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你公公他为老不尊,你是个懂事的,他许是吃多了酒,回头我让他给你赔不是。” 史老太君又道:“你就在西府这里住着,什么时候想开了,想回去了,就跟老婆子说,他若再敢干这种事,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因骂道:“蓉哥儿,日后你老子若再起歪心思,我连你一起打死了账。” 贾蓉欲哭无泪,自己老子干坏事,扯我干什么? 章节目录 262 贾珍密谋 王夫人等笑道:“蓉哥儿是好的,就是珍大哥做事有偏颇,不过事情还没有发生,或许是下面人搞错了,老太太您放宽心,咱们贾家的子弟不会干出这等辱没祖宗的事。” 史老太君笑道:“原来这样,我说贾珍这孩子不像走歪门邪道的,既这么着,可怜见的,你们都回去吧。” 因又问秦可卿:“秦氏,你现在住在何处,可还方便?” 秦可卿没有主意,回道:“宝二叔让我和林姑娘住在一起。” 史老太君点点头道,“我那外孙女也是个懂事的,你跟她在一起,正好解解闷,回头我再派个丫鬟过去,省的怠慢了。” 秦可卿连忙推辞,可史老太君发话,她推辞不过,只能受着了。 贾珍和贾蓉二人跌跌撞撞的从荣庆堂出来,一路小跑着回到宁国府。 一进门,贾珍就开始砸东西,什么锅碗瓢盆,珍贵的瓷器,统统砸了个稀巴烂。 贾蓉袖手瑟缩在一旁,生怕被老爹当成出气筒。 贾蓉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不过他疼的是那些玉器古玩,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买来的。 贾珍喘着粗气骂道:“你个黑心烂肺的畜生!说,你到底跟老太太说了什么,她怎么会知道我和可卿的事情!” 贾蓉不敢抬头,说道:“父亲,儿子什么也没有说,都是秦氏那个贱人,是她不守妇道,不要脸,把这件事跟老太太说了。” 听到这句话,贾珍更加的疯狂。 “那个贱人!她敢说这种事?” 贾珍当初选择秦可卿,一是看中她的美貌,二是看中她的家世。 秦可卿的父亲秦邦业只不过是个营缮司郎中,五品的小官。 当然了,五品的官已经不算小,可那也得分在什么地方,如果外放出去,五品那就是州级的主官,但是在京城,就属于一砖头下去就能砸死的存在。 这种既无实权,也无根基的存在,贾珍自信能把他攥在手里。 就算日后秦可卿出了问题,秦邦业也绝对不敢来找他的麻烦。 更别说秦可卿还有个弟弟——秦钟,这是秦可卿的软肋。 但这一切都没什么用了,秦可卿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迷魂药,居然真的捅破了天。 贾蓉小心翼翼的进言道:“父亲,会不会是宝玉那家伙? 兼美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自从贾宝玉在她房里睡了一觉,连半天的功夫都没有,兼美就被贾宝玉给拐跑了,要说跟他一点儿关系没有,孩儿是不信的。” 听到贾宝玉的名字,贾珍刚刚消停下去的怒火蹭的一下冒了起来,他牙齿咬的咯吱咯吱作响:“贾宝玉,怎么每次都是他!这小畜生上次已经给过我一次难看,今儿敬酒,又不给我面子。 此子屡次藐视与我,实在可恶!” 贾珍当了这么多年的族长,威望还是有的。 尤其是执掌宁国府以来,府中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俨然就是宁国府的皇帝。 现在突然被人挑衅权威,这无疑惹恼了贾珍。 贾蓉成功将祸水引到了贾宝玉的身上,暗自松了口气道:“父亲,孩儿早就看这个宝玉不爽了,他不过是仗着自己是老太太的心尖儿肉,胡作非为。 以前大家当他是个孩子,不与他一般计较,现在他长大了,有能耐了,居然想把手伸进东府里来,我看要是不加制止,恐怕他就要挤走父亲,掌控贾家了。” “他敢!” 贾珍又摔了一件青花大碗,“贾家只有一个族长,那就是我,他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也敢觊觎族长之位,简直痴心妄想! 不过蓉儿你提醒的对,贾宝玉此举绝对不是为了秦可卿那个贱人,他就是想谋夺我宁国府的家业。” 贾珍在屋内踱来踱去,像一只受困的孤狼。 “可此子蒙骗了皇上,得了恩赐,风头一时无两,暂时还动不了他。” 贾蓉眼珠子一转,笑着说道:“父亲,他拿兼美作筏子,咱们何不就用兼美来攻击他?找两个人,就说他勾引自己的侄媳妇儿,败坏纲常。 正所谓众口铄金,让他背上一个乱论的骂名,看他还有何脸面当这个锦衣卫百户,看他还能不能去考科举!” 贾珍一听,感动的眼泪都快下来了:“蓉儿,你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你愿意承受外人的指指点点?” 贾蓉毅然决然道:“父亲,我会先一步写下休书,送到秦邦业家,秦可卿犯下七出之罪,任谁也说不出二话,至于外人的指摘,就让孩儿一人承受!” 贾蓉也是豁出去了。 与其一直戴着绿帽子,还不如直接掀桌子。 等风头过去,他贾蓉再娶一房,谁还能一直记着这件事不成。 对于秦可卿,他可没有半分喜爱。 贾珍双手一拍,“好孩子,就这么干,这次就让贾宝玉身败名裂!” …… 荣国府,荣庆堂。 史老太君拉着贾宝玉的手道:“孩子,这次你做的不错,若让那个没有纲常的畜生干出那等事情来,真是把我贾家的脸面都给丢尽了。” 贾宝玉笑道:“孙儿也是贾家的一份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孙儿还是懂得。” 史老太君垂下眼帘,轻声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么简单的道理,有些畜生就是不懂,他们整日里挖空心思享乐,全然不顾贾家的大局。 却不知道这贾家虽大,也是由一个个人组成的,牵一发而动全身,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贾宝玉心说,贾珍和他妻妹尤二姐的事情我还没说,要是这些抖落出来,您老还不得直接气死? 贾宝玉不准备把这些东西一股脑儿的说出来,总要留一手,防备着贾珍以后再出什么幺蛾子。 贾家的这群猪队友,不能成事,但是坏事的本事却一个比一个强。 有时候贾宝玉真想用加特林把这起子无恩无德的家伙都给突突了,以绝后患。 从老太太这里出来,已经是三更天了。 贾宝玉直接回了自己的小院。 开门的是麝月,贾宝玉不由问道:“今儿怎么是你来开门,晴雯呢?” 麝月看四下无人,紧紧的抱着贾宝玉的腰身,呢喃道:“晴雯姐姐被云姑娘叫走了,说是要缝制内衣。” 贾宝玉揉了揉麝月柔顺的长发,轻笑道:“那岂不是你一家独大了?” 平心而论,麝月的容貌比不上晴雯,但胜在温柔可人,有种王冰冰那种邻家女孩的感觉。 而且还是十七岁的王冰冰哦。 这样的年纪,正是爱情大过天的岁数,虽然在古代女孩子一般都比较早熟,可在这方面也是无可救药的迷信浪漫,很容易就沉溺于唯美的恋爱之中。 更不用说贾宝玉还成为了她的第一个男人。 所有丫鬟的终极梦想,就是想当贾府爷们的姨太太。 当然了,贾赦、贾珍除外,因为这两个老男人口碑太差,喜欢开空头支票,属于玩完了也不给钱的那种。 贾宝玉对于爱情也是很向往的,不过在晴雯、袭人这些美女的围攻下,爱情就像是随手可拾的物件,并不是那么遥不可及。 说句不好听的,贾宝玉现在就是把院子里这些丫鬟通通睡一遍,也不会有人说闲话。 章节目录 263 和麝月的二三事 贾宝玉正在感慨着古代的幸福生活,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头,原来是麝月悄悄的用小手抓住了他的衣服,搭配上她仿佛醉酒的模样,贾宝玉马上就明白了麝月的意思。 “怎么,几天没见就想成这样?” 贾宝玉又好气又好笑,抓住了麝月搞怪的小手,“这还在外面呢,你就不怕秋纹她们看见?” 麝月脸蛋红扑扑的,说道:“还不都怪你,人家本来好好地,自从……也不知道怎么的,一到晚上,身体就难受的紧。” 麝月声音细腻,小手已经在帮贾宝玉脱外套了。 贾宝玉被麝月逗弄的热血沸腾,心痒的不行,说道:“麝月,等回屋再说,这里是门口,难不成你还想……” 麝月秀眸一瞪,嗔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做什么,袭人姐姐是不是帮你管理书局,晴雯都跟我说了,说你们三个人大白天的还腻在一起。 怎么,在我这就不行了?” 贾宝玉哭笑不得,只好抛开心事,咬住了麝月的耳垂,柔声道:“她们是她们,你是你,你们每个都是我不能缺少的。 既然你不怕丢人,看我怎么弄死你。” 麝月红晕上脸,眼波流转,腻声道:“我才不信呢,有本事你就弄死我,弄不死我,你就是我养的。” 被麝月这么一撒娇,贾宝玉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大手如山,镇压了麝月的前胸后背。 因为是在家里,麝月的藕荷色棉袄里面只有一件滑不丢手的肚兜,再往里,就是两个小b。 贾宝玉忍不住叹息了一句:“还是有些小了,不知道何时才能长大。” 麝月也没闲着,早就服侍好贾宝玉,帮他放出来透透气。 贾宝玉见她如此猴急,心里也是一阵好笑,这个小丫头虽然也不是第一次,可还是不懂得如何伺候男人,像她这样蛮横,其实哪有什么快乐可言? 不过好在麝月青春靓丽的铜体就是最好的催化剂。 平心而论,麝月还略略有些青涩,但是她精巧的锁骨,纤柔匀称的腰身,已经有了接近完美的品相。 所欠缺的无非是岁月的充盈和洗礼。 麝月的皮肤白皙滑嫩,好似剥了壳的鸡蛋白。 看到贾宝玉的样子,麝月心里也很是得意,腻在贾宝玉的身边轻轻的磨蹭。 贾宝玉已经是蓄势待发,如果不是顾念这院子里还有其他丫鬟,早就剑及履及。 他扶住了麝月的腰肢,示意她略略欠起pp…… 麝月今天穿的是一件非常保守的白色丝绸,毫无花俏,但她本身就是最美的景色。 虽然已经看过许多次,可贾宝玉还是化身叮当猫和乔峰,只觉得心悸气喘,连挪开视线都很艰难。 麝月吃吃笑着,俏皮的眨了眨眼:“坏人,还在等什么,不说要弄死我吗?” 贾宝玉目光凌厉,怒道:“妖精,竟敢藐视于我,看打!” 叮叮叮—— 因环境过于刺激,伴侣的感官得到充分开发,大大增加好感度。 【获得亲密值+6】 【当前伴侣麝月:好感度70】 【荼靡花:一品中阶(0/300)】 【达到升级要求,自动升级,奖励:恭喜宿主获得锦衣卫小旗一名(锦衣卫小旗目前在北镇抚司,请宿主自行领取)】 姓名:贾宝玉 身高:165cm 寿命:68(62+6)年 魅力:7(正常人为5) 体质:11(正常成年男人为10)凡人体质(一阶)。 当前伴侣:花蕊珠(好感度90)、晴雯(好感度95)、麝月(好感度70)、李如月(好感度50) 【桃蕊花:一品上阶(0/400)】 【芙蓉花:一品中阶(210/300)】 【荼靡花:一品中阶(0/300)】 【路边的野花1:一品上阶(0/500)】 技能:【神行太保】、【小撒的照相机记忆】 牛笔! 贾宝玉真是爱死麝月这个大宝贝了,第一次突破的时候,就奖励了赵云,现在已经成为了他不可或缺的手下。 没想到这刚突破到一品中阶,居然又奖励了一个属下。 贾宝玉已经尝过甜头,知道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怎么着也得是个名人,不过这次的奖励居然是个锦衣卫小旗,莫非是已经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类?” 贾宝玉觉得自己已经渐渐摸清楚了系统的规律。 譬如麝月每次升阶,都会奖励一个人物。 袭人则会奖励体质,晴雯的奖励比较特殊,两项特殊技能,神行太保和照相机记忆,全都非常的实用。 而黑土村的李如月就更变态了,居然直接给自己增加了寿命。 也就是说,自己跟不同的女孩子增加亲密度,通灵宝玉就会给自己不同的奖励。 贾宝玉现在的想法就是再去开发几个,看看是否能给自己带来不一样的体验。 麝月整个人软绵绵的,如果不是贾宝玉扶着她,她就要滑落到地上。 “宝玉,你怎么变的这么厉害,跟一头疯牛一样。” 麝月有气无力的说道。 贾宝玉冷笑道:“知道厉害了吧,让你挑衅我,我告诉你,刚才我只用了一成的功力,走,咱们换个地方,让你尝尝本少爷的手段。” 麝月双腿打颤,苦着脸道:“还来?我不行了,你饶过我吧。” “那可不行,刚才你叫嚣着让我弄死你,我这个人最喜欢满足别人的要求了。”贾宝玉笑呵呵的把麝月拦腰抱起,大步流星的走回房间。 外面虽然刺激,可实在是太冷了。 饶是贾宝玉强悍的体质,运动了半天,也被冻得够呛。 再这么暴露在外面,他怕自己会变成冷冻机。 麝月柔声道:“宝玉,求求你了,让奴婢休息一会,等明天奴婢再好生服侍你。” 贾宝玉闻言,更不迟疑,拉着麝月又增加了几点亲密度。 现在的生活对于贾宝玉来说,是悠闲自在,可同样时间紧迫。 他必须抓紧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来增强自身力量,有备无患嘛! 第二天一早,贾宝玉就被一阵疯狂的敲门声惊醒。 打开门一看,竟然是假小子史湘云。 史湘云笑着从背后拿出一些花花绿绿的衣服:“二哥哥,经过一个晚上的不懈努力,我终于把你画的那些东西给做出来了,你快看看。” 贾宝玉本来就硬挺着,看到史湘云手里的东西,立刻就火冒三丈,血气上涌。 麝月从屋内走出来,看到那些内衣,羞的语无伦次:“这都是什么啊?” 史湘云不无骄傲的说道:“这是二哥哥设计出来的,我只负责制作,怎么样,漂亮吧?” 麝月丢下这些内衣就想跑,却被贾宝玉抓了当作苦力:“云妹妹,把门关上,让麝月试试。” 史湘云现在是贾宝玉的头号狗腿子,闻言立刻将门窗关紧,点起蜡烛。 在贾宝玉的威逼利诱下,麝月不情不愿的穿上新式内衣。 这些内衣的尺寸是史湘云按照自己的身材制作出来的,考虑到亚洲女性的罩杯、尺寸普遍偏小,所以麝月穿上有些紧绷,却更能凸显出内衣的诱惑性。 “这是什么?” “这是文胸,内衬是纯棉的,外面是上好的苏州丝绸,触感舒适透气,还能有效的防止下垂。” 贾宝玉一边说,一边帮麝月调整内衣的位置。 贾宝玉的房间里有一扇西洋镜,虽然不是很清楚,但也能模模糊糊的看个大概。 麝月对着镜子自我欣赏,发现身上的这些内衣不但穿着舒适,看起来也非常不错,衬托的人身姿挺拔,让人有种自信的感觉。 搭配上麝月白皙的皮肤,那真是相得益彰,看的贾宝玉挪不开眼。 麝月对着镜子左右摆动身体,笑道:“这些东西都是宝玉设计的?真是羞死人了。” 屋内燃着火盆,温度并不低,麝月将这些内衣挨个试了个遍。 章节目录 264 内衣生意 贾宝玉和史湘云则从非常专业的角度进行点评,同时对不合理的地方进行修改。 例如亚洲女性的臀部比较扁平,不适合做大码的内衣。 同时要在腰部的位置做一个收紧。 贾宝玉和史湘云围绕着麝月,详细的询问她哪里不舒服,哪里需要改进。 麝月红着脸对着两个老司机一一解答,什么文胸太宽松了,内裤有些肥大。 贾宝玉笑道:“这还是尺寸问题,咱们的内衣既要卖成品,也要接受定制,毕竟私人订制才是咱们需要走的高端路线。” 史湘云问道:“那普通百姓的市场就不要了?” 贾宝玉笑道:“这个年代,能穿得起丝绸内衣的,非富即贵,那些普通百姓,能有件衣服穿就不错了,哪里允许她们挑三拣四?” 自从从黑土村回来,贾宝玉就大致了解了大周朝基层乡村以及最普通农民的生存状况。 简单几个字改口,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这些劳苦大众,不但基本的温饱得不到解决,还要承受着无时无刻的潜在威胁,以及看着不重,其实是压垮骆驼最后一根羽毛的赋税。 这些大周朝的基石,人数最多的存在,已经困苦到了这个地步。 他们是维系着整个社会运转的底层,却已经摇摇欲坠,由此可见,大周朝的覆灭那是迟早的事情。 麝月被两个人看的有些发毛,问道:“宝玉,结束了吗,我想先下来。” 贾宝玉回过神来,将她从桌子上抱下来。 看到两个人毫不掩饰的亲近,史湘云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她拍了贾宝玉肩膀一下:“二哥哥,你和麝月姐姐?” 贾宝玉嘿嘿一笑,然后给了她一个脑瓜嘣:“小孩子,乱打听什么,赶紧拿回去重做,记住,要把发现的问题及时改正,然后制作一批成品,过两天我要用。” 麝月扭捏的问道:“这几件内衣能给我吗?” 其实她不是想要内事,只不过这几件衣服被她穿过了,她可不想自己的贴身衣服流落出去,这也算是失贞的。 史湘云把内衣递过去,说道:“没问题,这只是样品,你留着吧。” 贾宝玉拦住了想要离开的史湘云,说道:“咱们的东西很容易被仿制,需要做一些简单的记号,既能防伪,也可以让别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家的产品,防止别人以次充好,败坏我们的名誉。” 史湘云疑惑道:“不就是做个内衣吗?这玩意还有人仿制?” 可看到贾宝玉严肃的眼神,史湘云又怂了:“好了好了,你给我画个样本,我拿回去和晴雯好好研究研究。” 贾宝玉想了想,在纸上画了起来。 等画完了之后,交到史湘云手中,史湘云翻来覆去看了半天,问道:“二哥哥,你画的这是什么东西?符咒吗?” 只见纸上赫然是几个大大的字体“chanel。” 不得不说,贾宝玉的恶趣味已经到达了不得就要被那些文人士子攻讦,到时候再想卖报,可就难了。” 贾宝玉拍了拍花自芳的肩膀,叹息道:“花大哥,我办报纸,不是为了盈利,而是……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总之你要记得,赚钱的法子,我有的是,就算报纸没人买,咱们免费送也得送出去。” “二爷!”花自芳心疼的要命,还想劝几句。 袭人打断了他道:“哥,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哪来这么多废话!” 她悄悄的掐了一下花自芳的胳膊,花自芳叫了一声:“你掐我干什么?” 袭人无语的捂着额头。 自己这个哥哥还是太单纯,连拐弯都不会,真不知道这些日子他怎么跟那些猴精猴精的商人们打交道的。 贾宝玉笑道:“无妨,现在理解不了,以后会理解的,发下去,让老莫他们连夜赶工,争取明日一早,就卖出去!” 高其胜、高其强等人拿到穿文胸的女人封面时,眼珠子差点都瞪出来。 “师父,咱们也要开始印刷颜色小说了?” 章节目录 265 神京日报的版块 啪——老莫狠狠一巴掌拍了上去:“想啥呢?这是大老爷为什么内衣设计的广告,不是让你看女人滴,你没看到那女人身上还穿着小兜兜嘛?” 高其强摸了摸脑袋说道:“还真没注意,光看女人去了。” “女人,女人,你个瓜娃子脑袋里装的是啥,快点刻好模板,明儿一早大老爷就要看。” 老莫砸了砸嘴巴,一步三晃的回去了。 高其胜拿着那幅画看了又看,高其强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看啥呢?快刻!” 高其胜委屈道:“你也没少看啊,凭什么不给我看?” “反了你了,我是你哥,就得管你,这女人不是啥好东西,以后少看。” 高其强一脸正经的说道。 高其胜撇撇嘴道:“装啥呢,上次你偷看隔壁纸店老板的婆娘洗澡……” 高其强连忙捂住他的嘴巴:“啥子都往外面说,要是被人知道了,可就完了。” “行,不让我说也行,你得告诉我那婆娘的身子好看吗?” 高其胜凑了过来贼兮兮的问道。 高其强翻了个白眼道:“我上哪里知道,我当时紧张的很,他们家那个窗户关的贼严实,好不容易看到一点儿……” ……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各大书斋就赶着马车、驴车、牛车过来,将玉翔书局堵了个水泄不通。 《西游记》虽然已经完结,但《神京日报》借助《西游记》的热度卖的比《西游记》还要火。 尤其是里面的心灵鸡汤版块,深受广大文人士子、贩夫走卒、深闺怨妇等人的喜爱。 后世的那些鸡汤文,搬到大周朝来,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可以说大周朝的各个阶级,都能在心灵鸡汤里面找到慰藉。 几个书斋的伙计拿到《神京日报》后,先睹为快,当看到第一版的封面时,一个个的瞳孔瞬间瞪大了! 和他们一样表现的,还有早早守候在书斋外面的张履祥。 张履祥现在正在准备今年的大比,所以在京城里租了个房子,平时自己看看书,遇到不懂的问题就去刘府找刘宗周讨教。 可整日看那些四书五经,钻研八股文十分枯燥。 张履祥每日里就等着《神京日报》来解解闷。 《神京日报》现在开辟了六个版块,除了连载《三国演义》小说外,还有诗词版块、古代优秀八股文编撰版块、心灵鸡汤版块、广告招租版块。 不但能娱乐大众,同时还可以学习前辈们的八股技巧。 尤其是有志于科举的学子,几乎都成了《神京日报》的忠实读者,为的就是看看那些优秀八股文章,从中汲取养分。 至于《三国演义》小说连载,更是吸引了一大批三国爱好者。 因为大周朝就只有一部《三国志》,想要了解三国的历史,除了《三国志》,就只有《晋书》和《汉晋春秋》。 不过这三部史书枯燥无味,对三国的历史也是不尽详细,哪有《三国演义》来的精彩? 张履祥拿到报纸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看优秀八股文编撰版块。 古代因为交通、信息传播媒介等原因,导致文学的传播速度也极其困难。 文人士子想要求学,只能背井离乡,去到外地,访圣贤、拜名师,借阅古籍。 所以才有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说法。 因为你不行万里路,根本读不了万卷书,小地方的藏书能有个几本就不错了,想要看书,只能去大城市、大家族。 哪里像现在一样,随便上网一搜,各种知识任你挑选。 张履祥,字考夫,浙江桐乡人。少孤家贫,母以孔孟皆无父之儿教之。 年十一,就馆于陆昭仲,十五应童子试,补弟子员。后以教馆谋生。 此君终其一生也没有考中举人,却在清末的时候被称为““朱熹后一人。” 著有《读易笔记》、《愿学记》、《近古录》、《补农书》。 对于张履祥的尊崇,在他死后的二百多年之中不断升温,最终使得他由一介布衣而成为孔门圣贤。 同治三年,浙江巡抚左宗棠亲自题碑“大儒杨园张子之墓”。 这样的一个人,现在也不过是个小人物,正在发愁房租马上到期的事情。 他翻开优秀八股文编撰模块,就看到了“永昌元年己丑科状元张柬之的文章。” 张履祥仔细研读,生怕漏掉了一个字,口中念念有词:“臣闻仲尼之作《春秋》也,法五始之要,正王道之端,微显阐幽,昭隆大业。 臣闻天者,群物之祖。王者受命于天,故则天而布列职。 臣闻河图、洛书之不至也久矣。孔子曰: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 张履祥看的如痴如醉,一拍大腿道:“读此文章,如饮美酒!” 过路的百姓纷纷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着他,张履祥又将报纸翻了过来,准备回家将这篇策问抄录下来。 噗—— 张履祥看清楚封面的那张图后,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同样的情形,还在神京城的各处发生着。 而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贾宝玉,正在前往北镇抚司的路上。 今儿是他正式上班的第一天。 皇帝封赏他一个北镇抚司百户的官职,是一个实权的职位,掌管北镇抚司的大狱。 隆乾初年,隆乾帝剿灭阉党,重开厂卫。 东厂的掌印太监曹化淳同时兼任司礼秉笔太监、总提督京营戎政,是隆乾帝身边的老人,深受隆乾帝的信任。 锦衣卫虽然独立于东厂,却因为指挥使骆养性不给力,只能成为东厂的依附走狗。 其实贾宝玉本可以不用来锦衣卫上班。 皇帝亲封的红人,就是骆养性,也得给他面子。 不过他来北镇抚司,是他不得不来,谁让昨天晚上通灵宝玉奖励给他一个锦衣卫小旗呢。 贾宝玉刚到北镇抚司门口就被人给拦了下来。 “干什么的?” “呵呵,找人。”贾宝玉将腰牌亮了出来。 看门的一看那腰牌,登时双膝一软:“小的眼拙,给百户大人赔罪!” 贾宝玉倒也随和,知道这些人狐假虎威惯了,跟谁说话都是这副态度,“今儿是我上班第一天,带我去转转。” “小的荣幸。” 看门的立刻挺直腰板,带着贾宝玉在北镇抚司里面转悠起来。 “大人,北镇抚司专理诏狱,可自行逮捕、侦讯、行刑、处决,不必经过大理寺、刑部。” “不错,你叫什么名字?”贾宝玉随口问道。 “小的叫荆一川。” 贾宝玉哦了一声,觉得这名字在哪儿听过,“荆这个姓很少见,你祖上该不会跟荆轲有什么关系吧?” 荆一川笑道:“这就不知道了,我祖上是从巴陵迁过来的。” “对了,北镇抚司里有多少小旗?” 贾宝玉转了一会,就想起来自己今天的任务。 荆一川说道:“本司有镇抚一人,是指挥使大人兼任,副指挥使一人,千户五人,百户十人,总旗和小旗就多了,不过他们多在外办差,今儿当值的是张百户和王总旗。” 贾宝玉听着有些乱,他初来乍到,根本不了解锦衣卫的运行情况。 “那就劳烦你带我去见见百户大人。” 章节目录 266 沈炼 荆一川将贾宝玉领至内堂,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色锦袍的胖子,那胖子的面前还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袍服的瘦子,两个人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见贾宝玉进来,两个人立马闭嘴,白色锦袍的胖子皱眉道:“说过多少次了,不要随随便便带人过来,我说的话都当成耳旁风了吗?” 荆一川立刻跪倒在地:“请张大人恕罪,这是本司新来的百户大人,是他让小人带过来的。” “哦?” 白色锦袍胖子立刻站起来,来到贾宝玉面前问道:“你是新来的百户?怎么没听说?” 贾宝玉将自己的腰牌递了过去,道:“不好意思,初次见面,皇上前两天刚给的封赏,还没来得及跟指挥使大人通报。” 其实这也不怪眼前的胖子,实在是大周朝的官员冗杂,办事效率奇低无比。 皇上的命令要经过司礼监、内阁,然后分发到六部,偏远地方的官员上任,路途遥远的,有可能走上半年。 锦衣卫虽然是天子亲军,可一个任命下来,也没有这么快。 贾宝玉这都属于提前上岗了。 “哎呀呀,原来是贾老弟,久闻大名,如雷贯耳,请坐,请坐!” 白衣胖子连忙请贾宝玉坐下,然后给瘦子递了个眼色:“卢剑星,还不快给贾大人倒茶?” 被称作卢剑星的也不敢怠慢,立刻端上一杯茶来。 “请大人用茶。” 贾宝玉接过茶盏,放在茶几上,开门见山道:“张大人,我这次来是想找一个人。” "不知道贾大人想找谁?" “名字我也不知道,反正是咱们这儿的一个小旗,若是不麻烦的话,还请张大人把他们叫过来。” 贾宝玉说道。 “不麻烦,不麻烦。”张百户转头对卢剑星说道:“今天是你们组当值,把人都给我叫过来,让贾大人认认脸。” 听了这个指令,卢剑星有些犹豫道:“大人,到底是什么事啊?” “让你去你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张百户面对皇上亲封的红人,一点儿也不想得罪。 卢剑星转头看向贾宝玉问道:“贾大人,您还是先跟属下交个底,不然属下这心里不踏实。” 贾宝玉也不隐瞒,说道:“也没啥大事,皇上任命我做这个百户,说白了就是个光杆司令,所以我想着挑几个精兵强将。” “我懂,我懂,卑职马上就去。” 卢剑星露出一个我懂的神色,拉着还站在门口的靳一川就跑了出去。 “这个贾大人到底什么来头?”到了门外,卢剑星小声问道。 靳一川挠了挠头道:“我也不知道啊,刚才在门外的时候,我还给了他一个下马威,谁知道这贾大人十分随和,非但没有生气,还让我领着他到处转一转。” 卢剑星摸着下巴说道:“京城里勋贵多如牛毛,姓贾的倒是不多,荣国公、宁国公府都是姓贾,这个大人该不会是从那两家出来的吧?” 靳一川说道:“谁知道呢,刚才他自己不是说了吗,是皇上封赏,看来是个有来头的,卢大哥,有好事你可别忘了小弟。” 说着,他从袖子里摸出一锭银子,塞了过去。 “算你小子识相,我跟你说,这位贾大人是来挑选手下的。” 卢剑星不动声色的将银子揣进兜里,“待会好好表现,我会帮你美言的。” “得嘞,事成之后,我请您喝飞天神酿!” …… “大人,今儿当值的小旗都在这里了。” 卢剑星弯着腰说道。 贾宝玉的目光从那些小旗的脸上一一扫过,最终在一个面容刚毅的小旗身上停了下来。 并不是这个小旗长得多英俊,而是他的眼神,透露着一丝坚定的狂热,这种眼神,他只在赵云脸上看到过。 “你叫什么名字?” “卑职沈炼。” “好,就你了,其他人可以下去了。” 贾宝玉又惊又喜,眼前出现了一块虚拟屏幕。 姓名:沈炼 年龄:25岁 武力:50 统帅:30 政治:40 体力:20 魅力:3 忠诚度:100 技能: 【戚家刀】(主动):刀轻如纸光如水,两行款识秋芒豪。 上镌万历十年字,是时公居蓟镇地。 登州戚氏岳家军,铸刀初成姓为记。 【边军功夫】:军阵功夫,无有变换,只知有敌无我,有进无退,死战而已。 评价:实力超群,有勇有谋,但容易感情用事。 备注:不会背叛宿主 贾宝玉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沈炼的属性虽然不如赵云,可也比普通人强不少,是个出色的刺客型选手。 张百户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消失,贾宝玉就带着沈炼走了出去。 张百户倒也没有多想,一个小旗罢了,北镇抚司有的是,况且沈炼也不是其中特别出彩的,只不过他边军出身,比较听话而已。 张百户很快就忘记了这一茬。 卢剑星则有些郁闷,他仍旧呆在张百户这里,“张大人,我那百户的事情?” 原来卢剑星祖辈都是锦衣卫,他的父亲是百户,到了他这一辈,只能从小旗干起,在北镇府司摸爬滚打了几十年,也才干到总旗的位置。 再想进步,可就不是干好工作能解决的,得有关系,有门路。 可惜卢剑星没有门路,只能用银子开路。 张百户作为他的话,他可以粉身碎骨,赴汤蹈火。 贾宝玉摸了摸鼻子,说道:“倒还真有件事让你去做,锦衣卫里面掌握的秘密不少,你去搜集一下荣国府、宁国府的黑料,还有义忠亲王府的。 记住,一定要隐秘,不能被人察觉。” 沈亮点头称是,并不问缘由。 贾宝玉更满意了,这种完全忠诚,从不问为什么的下属哪个不想要? 要是隆乾帝有这样一百个忠诚属下,大周朝立马就能改天换地,奋发图强。 “若有需要银子用,直接去玉翔书局,找袭人支取。” 皇帝不差饿兵,贾宝玉给予沈炼充足的后勤保障。 他要借助锦衣卫,来发展自己的信息网络。 待贾宝玉走后,卢剑星和靳一川找上了沈炼。 “沈炼,没看出来啊,你还有这层关系?” 卢剑星望着贾宝玉消失的方向,揶揄道。 沈炼笑道:“哪有什么关系,承蒙贾大人青眼有加,我才疏学浅,比不了总旗大人,以后还请总旗大人多多关照。” “别扯这些没用的,这个贾大人到底什么来头?” 卢剑星和靳一川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心。 沈炼说道:“贾大人是荣国府二房的人,因剿匪有功,蒙皇上恩赐麒麟服,赏锦衣卫百户官职。” “乖乖,公侯世家,还受到了皇上的接见!” 靳一川羡慕不已,“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命呢,我要是生在那种家庭,现在起码是个千户。” 卢剑星给了他一个脑瓜嘣:“瞧你没出息的样子,千户?起码是个指挥使!” 靳一川无奈的摸了摸脑袋:“我还只是个小旗,这辈子连百户都当不上,我就想混个总旗官当当,每个月还能多领二两俸银。” 卢剑星给他使了个眼色,笑道:“以前咱们没机会,现在就有机会了。” 靳一川不明所以。 章节目录 267 面见刘宗周 卢剑星恨不得给他两个大耳刮,他拍了拍沈炼的肩膀笑道:“咱们跟沈炼啥关系,整个北镇抚司,就数咱仨关系最铁,沈老弟有一口吃的,就不会忘了咱哥俩,是不是啊,沈炼?” 沈炼不怎么习惯跟别人亲密接触,尴尬的笑道:“那是自然,卢大哥对沈某平时颇多照顾,沈某全都记在心上。” 卢剑星满意的哈哈大笑:“沈兄弟爽快,我看也别挑日子了,就今天,我请客,咱们义结金兰,拜把子!” …… 贾宝玉没有回府,而是去了刘宗周的家里。 到了刘府,却被告知刘宗周一早去上早朝,说是闯榻天又攻陷了南面的涿州,隆乾帝连夜就把内阁大臣召集过去了。 贾宝玉闻言皱了皱眉头。 前世可没听说这时候京畿之地有什么大流寇,难道是自己这只蝴蝶翅膀煽动,搅乱了时间线? 在刘府呆了半晌,才等到刘宗周回来。 “老师,这几日京畿的情形如何?” “还能如何,人心惶惶,今天早上,内阁的范阁老和周延儒等几位亲自检查城防,发现城防兵将缺额颇多,几处城防炮年久失修,竟然无法燃响。” 刘宗周倒是颇为轻松的说道:“兵部、工部、户部被免职了好几个人,皇上还让锦衣卫缇骑直接下入诏狱,估计是想拷点银子出来。” 贾宝玉想起史书上被大臣们逼得自筹粮饷的崇祯皇帝,觉得隆乾帝跟他有相似之处,但是也不全然相同。 “听王子腾说,你在城外打了场胜仗?还获得了皇上的封赏。” 刘宗周看了贾宝玉一眼,他腰间悬着的那柄绣春刀看起来极为扎眼。 贾宝玉恭敬道:“师父,徒弟也是没有办法,赶上了流寇屠村,徒弟总不能引颈就戮,所以组织村民进行反击,侥幸杀了几个蟊贼,没想到惊动了皇上。” 刘宗周摇头叹道:“你可不是杀了几个蟊贼,皇上今天对你大夸特夸,说你忠君爱国,以一群山野乡民,硬扛流寇数万大军围攻,斩杀了流寇几员大将,缴获无算……” 贾宝玉:…… “师父,您相信吗?” “为师当然不信,可皇上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还将三大营的主帅狠狠骂了一通,顺带着连边军、各路总兵也没有放过,现在满朝文武,没有人不知道,荣国公府出了个戚继光第二。” 刘宗周坐下来,捶捶腿道。 贾宝玉眼疾手快,赶紧蹲下给刘宗周捏腿,苦着脸道:“我就知道皇帝老儿的赏赐没这么好拿,这是拿我当教材了。 如此一来,那三大营的将士还不把弟子恨死?” 刘宗周笑道:“没这么严重,大家伙都知道皇上说话有水分,不过你的确是打了胜仗,这一点倒大出为师预料,你来详细说一说,是如何打败流寇的。” 刘宗周虽然年过六十,但骨子里有文人风范,清军入关后,刘宗周绝食而死。 贾宝玉只得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给刘宗周听。 刘宗周听说贾宝玉居然真的靠着一群乡野村夫打败流寇,颇为感兴趣,详细询问战例战法,排兵布阵。 对于他这种一辈子没上过战场的人来说,战争是既遥远又模糊。 “你说那个赵云,真的能以一当百?” “这还是保守估计,如果敌军不用弓箭、火铳,以一当千也非难事。” 贾宝玉实事求是的说道。 刘宗周焦急的问道:“赵云现在何处?如此猛将,为何不上报朝廷,让朝廷给他封赏,只要在边军历练几年,未必不能成为下一个卢象升。” 贾宝玉轻笑一声:“师父,成为下一个卢象升又如何?大周朝是缺少卢象升吗?” 刘宗周默然。 是啊,别说卢象升,就是戚继光、霍去病、徐达这些大将重生,恐怕也救不了这大周朝。 恐怕只能成为下一个岳飞、卢象升。 国家衰败至此,非个人勇武可以拯救,除非…… 刘宗周已经不敢再想下去,因为那已经是大逆不道。 “也罢,如此英雄就算去了边关,也会被祖大寿那起子无君无父之辈编为家奴,成为他们的私兵。” 刘宗周开口道。 “皇上封你做锦衣卫,这个职位可不好干,你还有志于科举?” 贾宝玉硬着头皮回答:“师父,徒儿的官是皇上赐的,不能推托,但科举徒儿仍旧要考的,就算考不上状元,考个举人也行。 您也知道,我在家族里面,地位不高,上头还有大老爷、父亲压着,如果有个举人身份,行事也能方便些。” 刘宗周对他的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论并无苛责。 读书人考科举,无不是为了出人头地、光宗耀祖,真正想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不是没有,但不多,即便有,走上大周的官场,也会被排挤出去。 劣币驱逐良币,这是规律,谁也改变不了。 “师父,那闯榻天无非是一群流寇,只要朝廷调兵遣将,应当不难消灭,为何迟迟不见朝廷动作?” 贾宝玉有些不理解。 刘宗周叹了口气道:“哪有你说的这样容易,流寇虽是疥癣之疾,但朝廷现在压力也很大,辽东建奴虎视眈眈,关宁军不能动;河南李自成、湖北张献忠尾大不掉,已经牵扯了周围的大部分兵力。 朝廷现在是无兵可用,只能坐视贼寇壮大,只是苦了这京畿之地的百姓。” 贾宝玉默然,无言以对。 刘宗周继续道:“今日朝堂,京营总兵牛继宗也去了,言缺额甚多,武器年久失修,兵将毫无战意,一触即溃。 与那流寇作战,十有八九不是被打死,倒是被自己人踩踏而死。 老夫听来,简直滑天下之大稽,我大周朝养兵二百年,就养出来这起子废物点心!” 贾宝玉仍旧默不作声,因为他看的清楚,刘宗周家里,也是有几个京营的兵士做家奴的。 “仲安,还有十日就是顺天府的院试,你可有把握?” 贾宝玉躬身道:“徒儿已将师父的笔记、画圈的书籍背熟,院试应当不难通过。” 刘宗周点头道:“科举里面,乡试可称最难,院试不用刻意求怪创新,只要能把道理讲清楚就行。” 这就是有一个好老师的重要性。 科举之所以难,就是因为每一道坎的难度、标准都不一样。 你拿着考乡试的标准去考院试,有可能考不过,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且荒诞。 别人的经验是可以借鉴的。 而一个好的好老师,就像是黑暗道路上的指路明灯,让你少进坑,不会走错路。 十日后。 荣国府。 窗外星光黯淡,冰冷刺骨,贾宝玉从晴雯和麝月的纠缠中爬起来。 此刻,京城里无数的学子纷纷从客栈、街头、家中的熟睡中做着同样的动作,不过他们可没有贾宝玉的待遇。 院试前一天,还和两个女人胡天黑地。 这是决定无数学子命运的一天,大周二月的院试开始了。 院试又称县试,考过之后就是秀才。 秀才也有许多特权,可免家中两人杂役,几亩地的田税,按土地出产有所增减。其他还有诸如见了县官可以不跪,诉讼时不能轻易受刑,可以添置奴婢等。 贾宝玉出了院门,就看到贾政、王夫人、王熙凤、李纨等人守在门口。 “宝玉,这是状元及第粥,你快喝了吧。” 王夫人从食盒里取出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来。 贾宝玉接过去,说道:“娘,这是院试,又不是殿试,哪来的状元及第啊,第一名也不过是案首。” “傻孩子,这不是图个吉利吗?” 看着贾宝玉把那一碗粥都给喝光,王夫人才心满意足。 章节目录 268 院试开考 林黛玉走上前来,手里拿着一件披风,“这是外祖母让我捎给你的,她年纪大,受不得这风寒,让我叮嘱你,要注意保暖,省的受了风寒。” 贾宝玉接过披风,却发现这披风沉重的紧,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皮毛做的,暖和异常: “就只有祖母给我的东西?” 林黛玉眉目低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还敢如此说话,简直要死! 可今儿是他的大日子,林黛玉也不敢使小性子,便从头上拔下一支玉簪道:“这是我父亲给我的,当年殿试面君,高中探花,戴的就是这支玉簪。” 古人最是迷信,一听这是探花戴过的,立刻便觉得这支玉簪上笼罩着一层特殊的光芒。 贾宝玉将头上的簪子取下,换上了林黛玉的玉簪,珍而重之道:“多谢妹妹,定当不会辱没了他。” 薛宝钗走上前来,从怀中摸出一枚平安符:“宝兄弟,昨日庙会,我让哥哥帮忙去孔庙求了个平安符,你带上它。” 贾宝玉闻言深深的看了薛宝钗一眼,接过平安符,心中感动。 “多谢宝姐姐,孔老夫子定会保佑我逢题必会。” 其他的王熙凤作为嫂子,送给他一个状元及第的金锞子,李纨则准备了一些精美点心,让他在考场上吃。 贾宝玉好不容易出了门,就跟搬家一样,篮子里装着老多东西。 知道的是去考试,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逃难去了。 贾宝玉跳上马车,华安和武大两个人亲自护送。 马车缓缓向考院进发。 路上还有许多学子,背着很多东西,像个乌龟背着重重的龟壳缓慢前行。 贾宝玉看着这些踽踽独行的学子,心中感慨,这就是古代版的高考啊,考中了虽说不能一步登天,却可以踏上另一个台阶。 读书改变命运。 到了考院,一群学子便排队等着衙役们检查。 跟后世的考试相同,古代作弊的手段也是五花八门,为了防止藏匿小抄,考生浑身上下有洞的地方都会接受检查。 随身携带的吃食,更是要检查仔细。 就连糕点也得掰开来查验,衣服有夹缝的,必须拆缝,被褥也得撕开来…… 贾宝玉的这一队就有人被检查出来,小抄藏在了头发里。 好家伙,那个考生就像过年被杀的猪一样,五花大绑,扔在了队伍一旁,等待下一步处置。 科举考试规矩极其严格,一经发现作弊,终身禁考,严重点的,直接流放三千里,去海南岛享受日光浴。 磨蹭了好一会,贾宝玉才拿着身份牌子来到自己的考试场地。 场地里面已经有四个书生等着,贾宝玉见过他们,这是刘宗周安排的四个学子,他们五个人互相作保,只要一人考试作弊,其他人也会受到牵连。 天边的太阳露出第一道光线,顺天府尹到了,现场的考生们立刻吵嚷起来,旁边手执水火棍的衙役们大声呼喊着让他们安静下来。 顺天府尹宋师襄,陕西耀州人氏,丙辰科进士,去年才当上的顺天府尹。 此人尤擅党政,是个超级大喷子。 魏忠贤在朝时,与他人联名上书弹劾,遭贬,去职回乡。 隆乾帝元年官复原职,升太仆少卿,以太常卿致仕。 去年被隆乾帝召回来,当上了顺天府尹。 不过这个人虽然喜欢喷人,却是个忠臣,李自成攻破他的老家耀州时,宋师襄宁死不降,后被闯军杀害。 贾宝玉站在人群前头,这宋师襄年纪颇大,看着有六十多岁,胡子都白了。 宋师襄说了几句勉励的话,类似于“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的。 然后由一个师爷模样的人宣布了县试流程,以及考试的注意事项。 待宋师襄走后,就有考试工作人员点名,点到贾宝玉的名字,他便跟几个作保的学子一起往考场走。 考官挨个确认了保生后,才有工作人员带着贾宝玉来到考场。 贾宝玉手中的座位号是“甲申”。 就是第一个考场第九个位置。 考场的布置极其简单,一张桌子,一张椅子,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笔墨纸砚这些东西都是需要考生自备,当然了,到了乡试、会试,就会提供笔墨纸砚,不过那也得花钱买,并不是免费。 所以说科举不是普通人家能负担的起,光是这考试的、笔墨纸砚等费用就能把一个小富之家压垮。 “考场禁止喧哗,违者驱逐!” 科举考试规矩多,就是考试的时候放个响屁都不成,吃喝拉撒都得在座位旁边的马桶里解决。 院试第一场考题为四书二篇、五经一篇、五言六韵试帖诗一首。 不多时,就有考场工作人员举着一块木板走了过来,上面有本次考试的题目。 贾宝玉看清楚木板上的题目,嘴角不由一抽。 题目是: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义。 第二题:中立而不倚强哉矫义。 第三题:致天下之民,聚天下自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义。 第一题出自《大学》,开篇就是这一句,可以说这句话就算是个没读过书的都可能知道。 但越是简单的题目,越是难以作答。 因为前人已经将这句话解读的再明白不过,想要创新,有新意是不可能的。 贾宝玉只能将刘宗周所教,原原本本的写了上去,连一个字都不愿意改。 第二题出自《礼记.中庸》,原文是:君子和而不流;强哉矫。中立而不倚;强哉矫。国有道,不变塞焉;强哉矫。国无道,至死不变;强哉矫。 这句话的意思是品德高尚的人和顺而不随波逐流,这才是真强啊!保持中立而不偏不倚,这才是真强啊! 国家政治清平时不改变志向,这才是真强啊!国家政治黑暗时坚持操守,宁死不变,这才是真强啊! 但考试单独将“中立而不倚,强哉矫”拎出来,简直就是变态。 就像是给你一句话“保持中立而不偏不倚,这才是真强啊!”,然后以这句话为题写一篇小作文。 贾宝玉提笔开写“自古帝王之治、圣贤之道、不外一中。中者、举天下万世所宜视为标准者也。然芸芸之众、率恭然不能自立……而要其本原、在能取物欲之私而胜之也。故曰自胜之谓强。” 第三题出自《周易》,原文是“日中为市,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盖取诸噬嗑。” 这一题的意思就是中午进行集市贸易,招来各地的人们,聚集各地的货物,交换了物品后离去,人民取得了各自需要的东西。 贾宝玉提笔写道“当举世昏昧之秋、尝倡为非常之说、以冀弭百世之患。迨吾谋不用而卒归於败、然后天下服其先觉、纷纷并起、窃其绪论、横议放言。而奇邪诡辩之徒、思乘时以售其奸、乃托君子之言、以保国救时悚动天下。” 写完这几道经义题,贾宝玉便开始将三道题目的答案誊抄到试卷上。 他的字体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已经大有长进,不似一开始那种见不得人。 不过比起其他学子从小就训练的毛笔字来说,还是差上不少火候。 可惜这也没办法。 毛笔字就是水磨功夫,天资再高,也得一笔一画的写。 等到写完所有试卷,已经过了晌午。 章节目录 269 考试中 贾宝玉将试卷用镇纸压住,防止有风吹跑了,接着打开食盒,取出糕点来。 这些糕点已经在检查的时候被掰开、揉碎了,完全看不出当初精美的形状,不过味道还在。 早上只喝了一碗“状元及第粥”,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 而且这院试不允许提前交卷,必须要等到所有人都考完,才可以离场。 “李纨手艺不错,做的糕点甜而不腻,还有淡淡的花香,也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做的。” 贾宝玉一口一个,把所有的糕点都填进了肚子。 旁边考场的考生听到贾宝玉吃东西的声音,忍不住朝他的方向瞪了一眼,可惜每个考生中间有挡板,根本看不到,他这一眼纯属给瞎子抛媚眼。 吃完了糕点,贾宝玉就把那厚披风盖在身上,睡起了午觉。 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中午吃完饭,必须要美美的睡上一觉,否则下午就会没有精神。 不知道是不是胸口的平安符作怪,又或者是身上的这件雪獭兔毛的披风太暖和,贾宝玉沾上枕头就着,还微微打起了鼾。 宋师襄带着一帮巡考人员走了过来,所有的考生都在认真答题。 他满意的点点头。 可走到贾宝玉的坑位前面,宋师襄却皱紧了眉头,旁边的随从一看老大不高兴了,立刻不动声色的踢了桌子一脚。 没有动静。 尴尬了。 贾宝玉睡得太死,昨天晚上应付晴雯和麝月,消耗了大量的体力、精力,再加上他正值长身体的时候,多少觉都不够睡得。 工作人员只好拿小竹竿去捅。 一下。 两下。 三下。 贾宝玉终于被捅了起来,揉揉惺忪睡眼,伸了个懒腰:“啊——结束了?” 宋师襄的脸更黑了,如果有可能,他真的想把对方给赶出去,然后判他落榜。 可惜考场纪律没有不准睡觉这一说。 “简直无可救药,这种人还来考什么?” 宋师襄心中暗骂,“禁止喧哗!” 宋师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记住了他的座位号,然后带着一大群工作人员离开了。 他身后的工作人员幸灾乐祸的瞧着贾宝玉,知道这个考生没戏了,因为他已经给主考官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 贾宝玉全然没当回事,朝宋师襄等人离开的背影竖了个中指。 邦——邦——邦—— 一直到了天快黑的时候,才响起了收考卷的声音。 有专门的工作人员过来收考卷,等到所有考卷验收完毕,贾宝玉等人才被允许离场。 院试一共要考四场,第一场考完后隔两日考第二场,目的就是给考官阅卷,如果第一场没通过,那恭喜你,你可以回家了。 “二爷,您终于出来了。” 华安和武大两个人迎了上来,接过贾宝玉手中的食盒,“二爷,咱回家吗?” “回家?回什么家,去玉翔书局。”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贾宝玉还不准备立马回去,反正后面几场考试不甚重要,都是一些死记硬背的东西,早就记在了他的脑袋里。 马车立即启动,很快就赶到了玉翔书局。 看到贾宝玉,袭人既惊且喜:“今儿是院试的日子,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不回去温习功课?” 贾宝玉笑道:“第二场考表判,诰、表、内、科,判语五条,都在我脑袋里,忘不了。” 袭人拉着他的手进了内院:“早上我还想着要不要去送你,可是……我怕遇到老爷和夫人,影响了你的发挥。” 贾宝玉握着她的小手,看着她忙里忙外的准备晚餐,“今儿过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袭人指挥朱漂亮摆放碗碟,闻言笑道:“什么事?” “我准备考试结束就娶你过门,不过不能入贾府,因为我还没有说服祖母她们。” 贾宝玉略显愧疚,“你在贾府的时间长,知道这里面有许多规矩,现在进去了,反而不好。 而且外面这么一大摊子生意,还需要你操持,交给别人的话,我不放心。” 袭人怔怔的看着他,眼眶泛红,眼睛里积蓄了泪水,她猛地扑了上来,用樱唇堵着贾宝玉的嘴说道:“我不怪你,我不怪你。” 从被逐出贾府的那天,袭人就像是无根的浮萍,被扫地出门。 她没有金钏儿那样烈的性子,不敢去死,却也是心如死灰。 如果不是贾宝玉派了华安保护她,她已经被街头乞丐玷污,后来贾宝玉找到了她,那一刻,贾宝玉就像是天神下凡。 后来她和花自芳执掌书局,袭人从一个啥也不是的女人,变成了如今炙手可热的女强人。 想到伤心之处,泪水不住的滴了下来。 贾宝玉抱紧她,将她脸上的泪水,一一舐净,咸咸的。 袭人不敢想象,贾宝玉面对着怎样的压力,他是如何跟老太太、贾政和王夫人开的口。 别看她现在每日过手几百两银子,但一想起荣国府的老爷太太,她的心肝儿就不住的打颤。 美人入怀,贾宝玉自然不会放过。 久经锻炼的口技这一刻派上了用场。 轻拢慢捻抹复挑,先是上面后下面。 袭人张口轻声的拒绝道:“宝玉,漂亮还在呢,你要是想的话,吃完饭也来得及。” 贾宝玉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饭可以不吃,但是美人儿却不能不要。” 贾宝玉用手指梳拢着蜷曲的毛发,轻声道:“难道你就不想吗?” 袭人缓缓的喘着道:“羞死人了。” 贾宝玉也不再废话,抱着袭人便进了主战场。 中午的糕点已经化作了充足的能量,给这台战争巨兽提供了用之不竭的能源。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休息了一个中午的战争巨兽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反抗都是徒劳的,更何况并没有人想要反抗。 袭人的内心是喜悦的,这一次,她毫无保留。 只见她死命将枕头一脚咬住,双腿踢动着,尖尖的指甲也不觉胡乱抓着。 过了半个时辰,袭人像是全身骨头被抽了,瘫软在床上,连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贾宝玉只好让朱漂亮将饭菜端进去,亲自给袭人投喂。 “宝玉,我身体软的厉害,手臂都抬不起来了。” 听到她像小媳妇儿那般温柔的倾吐,贾宝玉笑道:“漂亮,没听到你主母的话吗,还不快点儿服侍。” 丫鬟跟小姐就是共生体。 像平儿,就是王熙凤绝对的心腹。 甚至以后还会成为王熙凤床上的臂助,如果王熙凤承受不住,平儿就会亲自上场解围。 只不过朱漂亮现在还太小,身子也没有长开,至于容貌,只能称得上一句清秀,贾宝玉是完全没有兴趣。 等酒足饭饱,贾宝玉牵着袭人那宛若无骨的手。 袭人已经不像先前那般无措,恢复了一些力气,轻声道:“宝玉,你真的长大了。” 并倍感兴趣的左右仔细端详,只可惜屋内照明条件太差,贾宝玉笑道:“姐姐,你开开金口。” 袭人诧异道:“做什么?” 贾宝玉笑道:“爱是不会保留的,我听说京城教坊司里面的许多头牌,口技挺不错,所以想跟姐姐探讨一下。” “呸!”袭人啐了一口,不过还是颇为听话,“净弄些歪门邪道,怪唬人的,肯定是跟薛蟠大爷学坏了。” 薛蟠:……隔空躺枪。 贾宝玉笑道:“一回生二回熟,先尝尝咸淡,至于能不能咽的下,就要看你的胃口了。” 袭人温驯可人,无论贾宝玉提出什么要求,她都能尽自己所能做到。 【获得亲密值+5】 【当前伴侣袭人:好感度95】 【桃蕊花:一品上阶(50/400)】 因着贾宝玉说出要娶袭人的缘故,袭人的好感度增长的很快。 姓名:贾宝玉 身高:165cm 寿命:68(62+6)年 魅力:7(正常人为5) 体质:11(正常成年男人为10)凡人体质(一阶)。 当前伴侣:花蕊珠(好感度95)、晴雯(好感度95)、麝月(好感度70)、李如月(好感度50) 【桃蕊花:一品上阶(50/400)】 【芙蓉花:一品中阶(210/300)】 【荼靡花:一品中阶(0/300)】 【路边的野花1:一品上阶(0/500)】 技能:【神行太保】、【小撒的照相机记忆】 章节目录 270 高中案首 虽然没有增加什么技能,但好感度的增加是实实在在的,贾宝玉也非常的期待,如果一个人的好感度增加到100会发生什么改变。 和袭人温存了几次,两个人好不容易将晚饭给吃完。 回到贾府,自然少不了又是一阵嘘寒问暖。 史老太君还特地宽慰他,“考不上也没什么关系,咱们公侯世家,政治资源还是有的,再加上你圣眷正隆,日后未必不能当个总兵什么的。” 到了第二日。 贾宝玉吃过早餐,就带着华安和武大出去看榜。 路上遇到不少同届的学子,争先恐后的跑过去看榜。 等到了顺天府衙门口,已经是挤得水泄不通,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根本凑不到前面去。 不过里面倒是有不少好事者,大声的吼叫着,若是谁上了榜,便能得到众人的吹捧。 院试的放榜称之为“发案”。 这次顺天府的院试参加者甚众,其实作为京城,每次院试、大比都是人头攒动。 作为一个人口超百万的超级大城市,光是顺天府一个考场,就有上千名考生。 是除了江西、浙江两地外,考试压力最大的一个地方。 “宝玉!宝玉!” 贾宝玉正在外围等着放榜,忽听背后有人喊自己,回头一看,却是薛蟠和郭云金。 “你们怎么来了?” 看到许久未见的薛蟠、郭云金,贾宝玉有些惊奇的问道。 郭云金朝着贾宝玉拱拱手道:“二爷,您吉祥。” 薛蟠却不见外,上去搂着贾宝玉的肩膀道:“还是听我妹妹说,今天放榜,正好今儿生意不好,我就拉着老郭来看看,见证一个状元的诞生。” 贾宝玉笑道:“什么状元,这才哪到哪,一个小小的院试而已。” “真能吹牛,还状元,你要是能考过,我直接吃翔!” 旁边一个看起来也是学子的中年人说道。 “就是就是,小小年纪,大言不惭,这要是能考过去,咱们的书那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另一个年轻一点的学子附和道。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文人相轻。 这两个学子一看就是那种十分勤奋,天资不高的存在,在科举场上摸爬滚打的一辈子,却连个秀才都没有考上。 长此以往,心理不出问题才怪。 听到两个人的对话,薛蟠瞪了他们一眼道:“呦呵,想在你薛大爷这里骗吃骗喝?好啊,咱们就打个赌,我这位兄弟如果考中了秀才,你们俩一人给我吃一斤的翔!” “如果他考不中呢?” “考不中?”薛蟠对贾宝玉还是非常有自信的,毕竟他可是知道《西游记》就是贾宝玉写的,现在又写出了《三国演义》这种爆款,“如果我兄弟没考中,那是主考官眼睛有问题。” 两个人不干了:“不行,不行,打赌就得有彩头。” 薛蟠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锭二十两的银子说道:“若是我兄弟不中,就输给你们二十两银子。” “好!” “好!” 两个人兴高采烈的就想去接,薛蟠躲了过去:“这还没有放榜,你们急什么!” “成,咱们就在这里等着!” 两个人商量了一下,他们已经考了十几年,却还没有考中秀才,没想到今儿碰见一个冤大头。 二十两银子,一人一半,也有十两了,足够一家三口半年花销! 正当薛蟠东张西望的时候,只听人群前面一声锣响,一群穿着红色官服的官差敲锣打鼓的从衙门里涌了出来。 在这群官差中间,是一个手拿榜文的吏员。 学子们就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食人鱼,呼啦啦一下全都围了过去。 “让开!让开!” 旁边维持秩序的官差一顿水火棍,将围上来的学子一顿好打。 这也就是院试的时候敢动手。 若是到了府试,借他们三个胆子也不敢动手,谁知道哪个幸运儿会上榜。 只要上了榜,那就是文曲星下凡的举人老爷! 不过现在这群人里面了不起也就是个秀才,打便打了。 那吏员踩着板凳,将榜文高高挂起,大红榜文迎风一展,贴到了墙上。 这次参加顺天府院试的童生有一千三百六十五人,录取率差不多能达到百分之十,也就是说这一千三百六十五人中,有一百多个人能考中秀才。 其他没有考中的,只能等下一次院试机会。 贾宝玉本来还挺轻松的,毕竟他对自己答题很有信心。 可是当那个大红榜单亮出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心跳居然加快了许多。 考试就是考试,谁也没有把握说一定能过。 薛蟠顶着个大脑袋想往里面挤,可是人群实在太过拥挤,针插不进,水泼不进,根本挤不进去。 “此次院试发案共一百三十六人并案首俱在榜上!” 刚才打赌的那两个学子,全都伸长了脖子往前探,看起来像是被捏着脖子鸭子。 “快让我看看,榜单上写的什么?” “看不清啊,榜单上好像只有座号,并无姓名。” “帮我看看,案首的座号是什么?” 不用他们查看,里面早有好事者大声叫嚷:“案首座号——甲申!” “案首座号——甲申!” 一个传一个,连绵不绝。 中国人就喜欢第一名,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这第一名一出,光芒直接掩盖了所有人。 薛蟠问道:“宝玉,你的座号是什么?” 薛蟠也没想过贾宝玉能得案首,所以并不关心这个甲申。 贾宝玉也吃了一惊,笑道:“不才,甲申号正是在下。” 那两个学子相视一笑,“你就吹吧,吹牛谁还不会,我还说我是甲申呢。” 嘲笑的正起劲的两个人,看到贾宝玉手中的木牌时,戛然而止,使劲的揉了揉眼睛。 因为贾宝玉手中拿着的木牌上写着——甲申。 木牌上的“甲申”二字,犹如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两个学子的脸上。 薛蟠亦是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道:“宝玉,你真的得了案首,我滴个亲娘来,刚才老郭还跟我说,顺天府的院试是地狱级难度,你能得个甲等就算祖宗烧高香了。” 其他学子听说案首就在这儿,连忙围了过来,一个个都被贾宝玉手里的木牌震的七荤八素。 两个打赌的学子见状,低下头就往外面跑,薛蟠眼尖,立刻招呼随从将二人抓了过来:“他奶奶的,赌输了还想跑,今儿这翔你俩是吃定了,一人一斤,谁也不准缺斤少两!” 两个打赌学子脸色难看,仿佛硬生生吞了一斤翔一样:“大爷,哪有人真的吃翔啊,刚才俺俩跟您开玩笑的。” “开玩笑?” 薛蟠抛出二十两银子说道:“我这人从来不开玩笑,来人啊,喂两个公子吃翔。” 两个随从一个叫薛奔波,一个叫薛霸波,都是跟着薛蟠从金陵过来的,闻言立刻冲了上去,按住两个学子。 薛奔波直接脱下裤子,大声道:“兄弟,你可按好喽,我给他来一斤热翔。” 吃翔的画面太美,贾宝玉没敢看,他早就带着喜讯回到了贾府。 听说贾宝玉高中院试案首,荣国府上下欢腾。 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贾政也忍不住笑成了一朵菊花,王夫人更是热泪盈眶,将贾宝玉搂进怀里,让他好好感受了一下什么叫洗面奶。 史老太君当即下令要大摆筵席,却被贾宝玉给制止了。 “奶奶,这只是第一场,后面还有三场,要是后面考砸了,我这个秀才可当不成。” 史老太君皱眉,看着贾政道:“我儿,宝玉说的可是真的?” 贾政早年参加过科举,可惜连个秀才也没考上,不过流程他还是蛮熟悉,“回母亲的话,的确是这样,不过宝玉,你也有些危言耸听。 这院试第一场最为重要,后面考的都是一些死记硬背的内容,凭你的记忆力,应当不成问题。” 贾宝玉拜拜手道:“还是等考完再说,省的被人笑话了去。” 贾政点点头道:“好啊,你也长大了,就依你。” 贾政的这个态度令林黛玉、薛宝钗等人颇感意外。 可想一想,又不觉得奇怪,贾宝玉毕竟是得了院试的案首,若是放在普通人家,那就是家族的未来之星。 章节目录 271 贾赦想秦氏 更不用说他还得到皇上的青睐,钦赐麒麟服,封赏锦衣卫,日后的前途一片光明,未来妥妥的中流砥柱! 贾宝玉现在已经有资本跟贾政、贾赦这些荣国府长辈说话了。 用通俗的一句话来说,贾宝玉吃饭再也不用坐小孩那桌了。 有人欢喜,就有人不开心。 “这兔崽子怎么就能得案首,是不是二弟他花钱贿赂了主考官?” 贾赦听到贾宝玉得了案首的消息,气的连晚饭都没有吃。 邢夫人宽慰他道:“或许是阅卷的时候批错了。” 作为学渣一代,贾赦就是贾家学渣的代表,学渣中的战斗机,当初因为学习不好,总是被贾代善毒打。 不过年轻时候的贾赦就非常叛逆,简直是薛蟠的加强plus版。 仗着老爹荣国公的威风,干的混账事一点儿也不少,甚至犹有过之。 贾代善没少帮他擦屁股,后来实在是管不了,索性就不管了,只要他不继续为非作歹,学习什么的,就随缘了。 贾赦是个学渣,他儿子贾琏也是学的体贴。 在贾家族学读了几年书,童生也没考上,倒是跟教习的妾室搞到一起去了,当时很是大闹了一场。 后来赔了教习一大笔钱,贾琏也从族学里退出,贾家族学的教习也就换成了贾代儒。 邢夫人说道:“老爷,那个小畜生高中案首,您不去祝贺一下?免得被老太太说道。” 贾赦忍不住骂道:“祝贺,祝贺个屁!老子现在一看到那个小畜生就心烦,眼不见心不烦,若见到了,少不得还要吵嚷几句,平白坏了心情。” 邢夫人又问道:“那会不会惹得老太太不高兴?” 贾赦一听更加郁闷了:“老太太本来就偏向二房,现在小畜生出息了,老太太肯定更加偏心,好在贾家的爵位是我的,谁也夺不走。 不过老太太那家私,多半是会留给那个小畜生,我恨不得杀了他!” 邢夫人大惊失色,连忙让心腹去门外看看有没有人,她小声道:“老爷,这话可不敢乱说,小心隔墙有耳。 那小畜生现在获封锦衣卫,说不得就会在府里安插两个探子,咱们以后说话要小心些。” 贾赦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说道:“我自己的家,连句话也说不得了?那小畜生不要有什么把柄落在我手里,否则我要他好看!” 邢夫人灵光一闪,说道:“前几天东府的珍大哥和蓉哥儿来过,据说蓉哥儿媳妇打算在西府常住,惹得他们不快,来西府要人,却被挡了回去。” 贾赦一听,眼前立刻浮现出秦可卿那娇媚异常的面庞,来了兴趣:“怎么回事?” 邢夫人是个八卦高手,早就将事情的来动去脉探听清楚,说道:“我是听周瑞家的说的,那蓉哥儿媳妇让小畜生去她房间睡了午觉,然后就带着两个丫鬟来了西府。 住在了林姑娘房里,蓉哥儿和珍大哥就过来要人,蓉哥儿还被小畜生给打了,几个人把官司打到老太太那里,你猜怎么着? 老太太居然同意了蓉哥儿媳妇继续住在西府,还把珍大哥和蓉哥儿臭骂一顿,让他们好生反省。” 贾赦微眯着眼睛,摸了摸下巴说道:“珍大哥不是个好相处的,此事定有蹊跷,你没问问周瑞家的,老太太为何不允许蓉哥儿媳妇回去。” “这个周瑞家的没说,老太太把下人都赶出去了,只有小畜生和东府的两个人在里面。”邢夫人说道。 贾赦沉默不语,他的心思现在早就飞到林黛玉房里去了。 “秦氏……”贾赦心中痒痒的。 …… 第二场的表判,考察士子们明辨是非、撰写公文的能力。 其实科举考试并非一无是处,只不过太拘泥于形式,不懂得变通。 这一点跟后世的应试教育很像,唯分数论,似乎只要能考个高分,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可真的让人处理具体问题,分数高的人不一定就比分数低的人强。 不过现实问题是,考试不可能设定出诸多标准,来选拔人才,那样不切实际,也无法操作。 相比而言,科举考试已经算是最公平的选拔方式。 等到后面三场全部考完,已经是十日后了。 这一下,所有上榜的学子终于解放了,大家伙就跟出笼的鸟儿一样,欢呼雀跃。 科举考试太折磨人了,不仅仅是学问上的考量,更是对一个人心理素质、身体素质的双重检验。 贾宝玉就看到一个考生在考试的时候,突然间手舞足蹈、大声吼叫的模样,显然是因为压力过大,脑子里的那根弦断掉了。 据说还有个士子在放榜之前投湖自尽,估计是觉得自己考试没有发挥好。 不过放榜的时候,那个士子却登上乙榜,让人扼腕叹息。 院试没有鹿鸣宴,考完后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不过贾宝玉却意外的受到了一份请帖。 “顺天府尹宋师襄请我干什么?” 贾宝玉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宋师襄作为此次的主考官,点他为案首,于情于理都得见上一面。 宋师襄的家就在顺天府衙里面。 古代人做官,那真是以衙门为家,而且一般都是异地做官。 朝廷考虑他们为官不易,便整出一个衙门和家结合的形式,前面处理公务,后面就是当官的院子。 “府尊有何见教?” 贾宝玉来到顺天府尹宋师襄家中,见到了这个京城里的行政长官。 宋师襄捋着胡子说道:“你就是贾仲安?在考场里面睡觉的那个?” 院试不用糊名,贾宝玉的名字当天就出现在了宋师襄的案子上面。 贾宝玉老实的站着,闻言一怔,心说我就睡了一会儿,就被你给抓到了? “回府尊的话,院试并未规定,答完了题不能睡觉啊。” 宋师襄见他一表人才,再联想起他试卷上的答案,心中暗赞一句,问道:“你祖上是谁?可有座师?” 贾宝玉回道:“家祖荣国公,父亲是工部员外郎讳政,座师是吏部侍郎刘讳宗周。” 宋师襄立刻和颜悦色起来,笑道:“令师大才,你也不差,难怪能写出此等雄文。” 贾宝玉有些无奈。 这宋师襄也是个势利眼,没事就爱打听别人的亲属关系,居心不良啊。 宋师襄取出一张考卷,正是贾宝玉答题的那张。 “自古帝王之治、圣贤之道、不外一中。中者、举天下万世所宜视为标准者也。然芸芸之众、率恭然不能自立。” 宋师襄截取一段读了出来,抚掌叫好。 “令师于中庸之道耕读甚深,吾不如也。” 贾宝玉有些无语,这种浅显的题目,需要什么耕读,这不是个人就能答出来吗? 这篇八股文可是他背诵无数经义笔记,得来的结果。 可以说,只要书读的多,记得牢,考什么八股都不成问题,拿来就用或者换一个说法就行。 过目不忘这个技能,在古代的科举考试当中,就是一个降维大杀器。 章节目录 272 宋师襄收礼 毕竟古人的文章浩如烟海,一千多年的科举,不知道流传下来多少优秀的八股文章,没有人能全部看过。 宋师襄忽然问道:“周唐外重内轻、秦魏外轻内重、各有得失论,作何答?” 这句话的意思是周朝实行诸侯分封制,最后造成诸侯作大,周天子靠边站。唐朝实行藩镇制,形成事实上的藩镇割据。秦朝和北魏实行中央集权,使得权力集中在皇帝手中,地方权力过小。比较一下两者的得失。 贾宝玉都听傻了,这尼玛就是用笔作答,也得洋洋洒洒写上几千个字来,现在让他当场作答,是考验他的才思敏捷? 贾宝玉思索一会,答道:“天下之患无常处也、惟善谋国者、规天下大势之所趋、揆时度务、有以制其偏倚之端、则不至于变起而不可救。 贾生有言、君子为国观之上古、验之当世、参以人事、察盛衰之理、审权势之宜、去就有序、变化有时、故旷日长久而社稷安矣。” 宋师襄闻言,频频点头道:“果真是才思敏捷,短短一瞬,便能出口成章,看来你在策论方面也是下了一番苦功。” 贾宝玉腼腆的点头,不知道宋师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仲安,此番唤你过来,还有一事。” 重头戏来了! 贾宝玉闻言精神一振。 宋师襄乃顺天府尹,这个官职听起来不咋地,可如果搁后世,那就是一个市的市长。 这么大的一个官,可不会闲着没事找个市里面的高考状元闲聊。 宋师襄问道:“你对《神京日报》怎么看?” “呃——当然是用眼睛看了,宋大人何出此言啊?” 贾宝玉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对方竟然是冲着报纸来的。 宋师襄拿出一份报纸,说道:“《神京日报》,总编撰是个叫孙悟空的,下面副编撰叫七仙女,还有主笔、编校,这些人你认识吗?” 贾宝玉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认识,绝对不认识,我连这劳什子《神京日报》都没看过,宋大人啊,我们读书人,治的是四书五经,怎么会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宋师襄点点头,笑道:“那我就放心了,原来我还以为此报是汝之产业,不方便动手,来人啊!” 门外立刻进来两个穿着官服的男子:“大人!” “带两队衙役,把这个什么玉翔书局给我查封了!” “是,大人!” 贾宝玉一听就跳了起来:“慢着!” 宋师襄闻言,诧异道:“贾小友何出此言啊?” 贾宝玉脸色难看,问道:“宋大人,这《神京日报》到底怎么了,值得大人兴师动众,还要查封书局?” 宋师襄只是微笑,说道:“小友请看,这《神京日报》封面上,居然刊登裸身女子,败坏风纪,早有许多士子跟我反映,民怨甚深,不可不封啊。” 贾宝玉算是明白了。 这个宋师襄明明知道玉翔书局是自己的产业,还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故意找自己来谈论此事,看来是蓄谋已久。 不过这也怪不得宋师襄。 《神京日报》发行量过万,每日都要上万千份,这还是在京城里面。 发往外地的报纸更多,而且还都是成批成批的购买。 这才几个月的工夫,《神京日报》就凭借着小说连载、心灵鸡汤两大杀器,占据了京城老百姓的空闲生活。 就连许多的官员、士子,也是《神京日报》的忠实拥趸。 这样一份影响日益巨大的朝阳产业,已经被京城里许多勋贵盯上,宋师襄作为顺天府尹,自然也是颇为关注。 不过他关注的是《神京日报》的影响力。 最近一段时间,京城里许多商铺都开始在《神京日报》上的广告版块出现,显然是看中了神京日报的受众广阔。 不过宋师襄却认为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舆论的舌头必须掌握在朝廷手中,那才稳妥,所以他派人调查过这个玉翔书局。 发现其幕后竟然是一个未及弱冠的孩子,荣国府二房的一个小子。 这才有了今日的邀约。 贾宝玉面对家乡父母官,那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破家县令、灭门府尹,那可不是说着玩的! 别看贾宝玉现在得了天子的青睐,还有荣国府背书,但这个体量在顺天府尹面前,就是只强壮一些的蚂蚁。 甚至都不用宋师襄动手,顺天府下面的吏员就可以整治他。 “宋大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玉翔书局的确是我的产业,还请大人高抬贵手,小小心意,还请笑纳。” 贾宝玉摸出一沓银票,递了过去。 宋师襄也不客气,照单全收。 可能大家就要问了,这个宋师襄不是忠臣吗,怎么也收银子? 可现实就是如此,大周朝就没有不收银子的官,潜规则已经成为了不成文的明规则,再清廉的官,也得打点上司,什么炭敬、冰敬、逢年过节的年礼,一样都少不得。 没办法,谁让大周朝的官吏薪水低,若是没有下官的孝敬,那些大官和他们的家人只能饿死了事。 皇帝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太过分就行。 宋师襄继续道:“贤侄,光有银子可不行,你用裸女做封面,实在是耸人听闻,士子的状纸堆的都快比我还高,群情激奋,不能这么干啊。” 贾宝玉当时考虑的是,利用报纸的影响,将女性内衣推广出去,让更多的男人、女人了解到内衣的便利性和好处。 只要大家看的多了,自然也就会习惯。 等到内衣开始销售,自然就会畅通无阻。 可现在遇到的问题,是实实在在的,那些只着内衣的图画,被文人士子视作洪水猛兽,这还是贾宝玉只放出上半身的结果。 若是连下半身也放出来,恐怕玉翔书局都要被人给点了。 “多谢宋大人教诲,晚辈回去马上整改,绝对不会再出现违规的东西。” 贾宝玉颇为无奈,可现实情况如此,他也是改变不了。 只能期待思想解放,让更多的人接受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情。 “贤侄,你创办报纸,已经惹得许多人注意,众目睽睽之下,行差踏错一步,都会落入万丈深渊。” 宋师襄收了银子,难免多说几句。 贾宝玉对宋师襄深深一礼,说道:“多谢大人提醒,日后还要与大人多多走动,聆听大人的教诲,大人之言如醍醐灌顶,让学生豁然开朗。” 礼多人不怪,好话谁都愿意听。 宋师襄笑道:“贤侄才高八斗,需好好准备今年的秋闱。” “多谢大人。” 章节目录 273 闹事的士子 离开顺天府,贾宝玉便直奔玉翔书局。 此时,玉翔书局外面聚集了不少人,多是文人士子打扮,不少还是年纪颇大之辈。 贾宝玉跳下马车,带着华安和武大二人步行。 “玉翔书局,淫秽不堪,公然挑衅我京城百姓的道德底线,败坏伦理纲常,将女子的裸照刊印于报纸上,让千万人观看,简直是有辱斯文! 坚决抵制!” 其他文人士子纷纷振臂高呼:“坚决抵制!坚决抵制!坚决抵制!” 见贾宝玉过来,花自芳连忙低声道:“二爷,这些人一大早就过来闹,就堵在大门口,今天的报纸都积压在库房里,恐怕耽误事啊。” 贾宝玉问道:“今天的报纸还是内衣封面吗?” 花自芳点头道:“二爷吩咐,小人哪敢更改,而且这几日的报纸销量不降反增,营业额比平时多出百分之十呢。” 还有这种好事? 听说营业额增加了百分之十,贾宝玉倒没多大的意外。 孔子曰:食色性也。 只要是个正常人,就喜欢看那些擦边的东西。 为什么女子跳高、跳远、跳水看得人那么多,而且大部分还是男性观众? 为什么芭蕾舞的裙子那么短? 为什么有每年浏览器的搜索,排名第一的永远是hs网站? 归根结底,这就是人性,这就是广大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东西。 贾宝玉干咳一声道:“今儿的报纸还是如期发放,不过明天就要改一改,换成以前的封面。” 花自芳松了口气说道:“哎呦我的老天爷,二爷您总算想通了,您不知道,这些天我这头发是一把一把的掉,晚上都睡不着觉啊。” 贾宝玉笑道:“让你受委屈了,这个月你的工资翻倍。” 花自芳顿时不抱怨了,说道:“这不是钱的事,多谢二爷! 可是外面这些学子,不给他们一个满意答复,他们恐怕不会离开啊。” 贾宝玉哈哈大笑:“这个容易。” 半个时辰后,几十个手执棍棒的青皮气势汹汹的赶了过来,他们见人就打,谁叫的最大声就打谁。 领头的几个文人士子被打的头破血流,狼狈逃窜。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就敢肆意行凶!还有没有王法!” 一开始喊得最凶的士子高声叫嚷。 带头之人冷冷一笑:“王法?老子就是王法!” 说着,又是一棍子下去,打在士子的脸上,牙齿都打掉了几个。 原本拥挤的街道瞬间被清空,只留下几只破鞋和学士帽。 花自芳看到这群如狼似虎的青皮,腿肚子都在打转:“二爷,这些人该不会你找来的吧?” 贾宝玉没说话,对花自芳道:“以后再有人闹事,就派人去东城找义乌帮。” 花自芳暗自咋舌,不过想一想也没有什么奇怪,自家老爷乃国公之后,认识几个打行的青皮再正常不过了。 带头之人正是义乌帮一品堂的堂主——霍居中。 他让小弟在门口等着,自己进了书局,书局的伙计全都对他退避三舍。 “二爷,您受惊了,请恕在下来迟一步。” 霍居中给贾宝玉行了一礼,十分恭敬道。 贾宝玉让花自芳取出一锭二十两的银子交给霍居中,笑道:“不能让兄弟们白跑一趟,就当是兄弟们的茶水费。” “谢二爷赏!” 霍居中笑着接过银子,在他眼里,贾宝玉就是义乌帮的散财童子。 现在义乌帮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全都指着贾宝玉过生活。 以前在东城收保护费,饥一顿饱一顿的,还得跟别的帮派抢地盘,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可自从这位爷过来,居然每个月都能领到钱。 他们这些堂主,一月是二两银子,下面的小弟,一个月也有一两银子可拿。 有了固定收入,戚薇平时就带着他们打熬筋骨,训练战阵。 美其名曰锻炼身体,抢占更多的地盘。 不过这段时间,义乌帮左右出击,硬是抢了几块地盘,已经从原来的南仓门胡同打到了东直门外大街,手下的人员也从三百多人扩展到了五百多号人。 这些人里面多是以前其他帮派的成员,还有一些从外地逃过来的青壮难民。 戚薇现在是有钱、有粮、有人,义乌帮迅速的发展壮大起来。 贾宝玉挥了挥手,道:“替我跟戚帮主问好,顺便再帮我捎句话,让她帮我联系东城的几个青楼,晚些时候,我会过去。” 霍居中一听,眼睛都亮了:“二爷,难道您也要开窑子?” “滚滚滚,什么开窑子,说的这么低俗,不该问的别问,小心下个月的奖金停发。” 贾宝玉没好气的骂道。 “别,二爷,小的知错了,小的现在就滚,您可千万别扣小的奖金,小的一家五口可就指着那点银子过活了。” 霍居中说道。 一旁的花自芳被他什么奖金、工资绕的头晕,搞不懂自家老爷,如何给青皮们发上工资了。 赶走了霍居中,贾宝玉便让老莫等人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现在《神京日报》的招租版面效益不错,全赖诸位尽心竭力,这个月的工资翻倍。” 贾宝玉不搞虚的,工人们做得好,他便直接发银子。 老莫等人开心的鼓掌,纷纷要给贾宝玉下跪磕头。 贾宝玉摆了摆手道:“你们个个年纪比我都大,磕头就免了,只要尽心工作,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 袭人说道:“《神京日报》薄利多销,每天最少能卖出去两万份,这已经是咱们的极限了,可盈利仍旧太少,要不咱们还是放弃日报,专门印刷小说书刊。” 贾宝玉摇摇头道:“我办报纸可不是为了盈利,就算是亏钱,也得办。小说书刊挣钱虽然多,也只是个手段罢了,咱们的主业还是要做好报纸的营销工作。” 老莫建议道:“老爷,咱们的报纸除了广告招租、小说连载、心灵鸡汤版块以外,其他的都可以废弃,这样节省了印刷的成本,还能大大提高效率。 反正买咱们报纸的人,最爱看的就是小说和心灵鸡汤,其他的版面,几乎是无人问津。” 贾宝玉笑道:“你这个建议很好,以后咱们可以多多尝试一些新的东西,譬如这小说连载,不必只连载我的小说,还可以网罗民间的写手,刊登一些不错的奇闻野史。” 玉翔书局一直以来,都是靠着贾宝玉的《西游记》、《三国演义》作为支撑。 以前贾宝玉没有出府,有的是时间来创作。 但是现在他又要忙于科举,又要忙着黑土村的乡勇训练,还要盯着几个工厂的生产进度,已经是分身乏术。 再想让他进行艺术上的创作,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这段时间也不是没有人投稿,只不过那些投稿之人写的小说,不堪入目,就跟本书作者的水平差不多,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花自芳也曾着人连载了几篇,什么《九华金针》、《金斗万艳杯》之类的,反响平平。 索性撤了下来。 贾宝玉揉着脑袋,想了半天,忽的一拍脑袋:“有了!我去找老师问问,看看他那边有没有合适的人推荐。” 刘宗周虽然官当得不怎么样,可他门生遍地,桃李满天下。 门下弟子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可以说只要是不参加科举,刘宗周的这些弟子个个都是自己行业里的翘楚。 不过这天儿已经上黑影了,现在过去恐怕要留在那儿吃晚饭。 “二爷,要不吃过晚饭再走?” 袭人美目含春的说道。 贾宝玉艰难的咽了口口水,还是拒绝道:“晚上还有事,就不吃了。” 袭人一脸的哀怨,却仍旧将贾宝玉给送了出门。 她束着一束马尾,长发散落着,完美的身躯就这样站在门口,在余晖的熏陶下将她如瓷器般秀美的俏脸衬托得如同一幅油画。 章节目录 274 天仙阁 贾宝玉真想留下,可一想到晚上要做的事情,便只能咬咬牙,催促着华安离去。 马车停在南仓门胡同口。 不多时,马车里就多了一个身形高挑,美貌冻人的女孩子。 近距离观察,才会发现其实戚薇的长相还是挺精致的,只不过长期的户外训练,让她的皮肤看起来并不如大家闺秀细腻、白皙。 她一米八五的个头,瞬间让车厢显得有些拥挤。 戚薇自打上车后就冷着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贾宝玉知道她还在为黑土村的事情生气,想想也能理解,都与他同床共枕了,临门一脚,却是贾宝玉当了逃兵。 贾宝玉嬉皮笑脸的,戚薇只是不理他。 “二爷,咱们去哪?”华安问道。 贾宝玉看了一眼戚薇,问道:“咱们去哪?” 戚薇的脸色越发冰冷,说道:“贾公子要去青楼,那就去东城最大的青楼——天仙阁。” 听说要去天仙阁,华安愣了一下。 自己这个少爷行事跟别人不同,出乎意料,现在又要带着女人去窑子里,简直是闻所未闻。 贾宝玉开口道:“就去天仙阁。” 马车的轱辘开始转动,与路面碰撞,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 马车里燃着炉子,所以并不觉得寒冷。 “戚薇,你还在生我的气?” 贾宝玉小心翼翼的问道。 戚薇冷冷的回道:“哪敢啊,您是荣国府的公子爷,我不过是个浪荡江湖的风尘女子,咱们风马牛不相及,我就是想生气,也轮不到我。” 贾宝玉笑道:“好大的醋味呀,你是不是带着醋瓶子上来的?” 戚薇闻言,气了个半死,眼见着对方嬉皮笑脸没个正行,她猛地扑上去,将贾宝玉压在身下,两只玉手攥拳,劈头盖脸的朝贾宝玉头上打去。 贾宝玉得赵云传授功夫,一身的武艺不在戚薇之下。 可戚薇是他的预定女人,他一个堂堂男子汉,总不能对一个女人动手,只好被动挨打。 “哎哎哎,戚薇,咱打人不打脸,你怎么只往我脸上招呼?” 贾宝玉双手抵挡着戚薇的怒火。 戚薇咬牙切齿道:“让你胡说八道,我撕了你的嘴!” 现在的戚薇,就是一头咆哮的母龙,贾宝玉被打的大呼小叫,叫声凄惨:“救命啊!谋杀亲夫呀!” 打了一会儿,戚薇揪住他的耳朵,气喘吁吁的瞪着他问道:“刚才你喊什么呢?” 语气中气愤带着羞涩,也不知道是气愤多一些,还是羞涩多一些。 贾宝玉傻乎乎的问道:“我喊什么了?” “就你刚才喊得那句。” “救命啊!” “不是这句。”戚薇眼神里满是危险。 贾宝玉不敢确定道:“谋杀亲夫?” 戚薇一手按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使劲揪着他的耳朵:“你个混蛋,谁是谁的亲夫!” 贾宝玉连声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戚薇松开他,坐了回去,瞪着贾宝玉,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车外。 华安和武大对视一眼,强忍着笑意。 贾宝玉见戚薇生气了,只能老老实实的认错:“戚帮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戚薇怒吼道:“你错了?你还知道错?说,你错哪儿了?” 贾宝玉一哆嗦,连忙陪着笑脸道:“这个……这个……” “说啊,你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 贾宝玉突然发现自己平时的机灵劲儿都没了,支吾了半天,说道:“我帮你报仇。” 戚薇显然没想到贾宝玉会说这一句,“你要帮我报仇?你不是说过不会帮我的吗?” 贾宝玉撇撇嘴道:“你不知道男人都是善变的吗?” “来,说说你仇人叫啥,看看哥哥能不能搞定。” 戚薇嘴里吐出两个字:“陈演。” 陈演,字发圣,四川人,1622年的进士,现居礼部左侍郎兼东阁大学士。 不出意外的话,今年陈演就要进军礼部尚书,改任文渊阁大学士。 此人才能平庸,为人刻薄。 却深受皇帝的喜爱,靠的就是会溜须拍马,甩锅推卸责任,深的温体仁的真传。 “怎么会是他?” 贾宝玉清楚的记得,再过两年,这家伙就要当上内阁首辅,然后阻止皇帝南迁。 后来李自成攻陷京城后,陈演和魏藻德同时被李自成捉住拷饷,陈演主动交出4万两银子,李自成才没有对他用刑。 不过一个月后就被李自成砍了脑袋。 纵观他整个职业生涯,还真的能干出来陷害忠良之后的事情。 “我说小薇啊,你这个仇人现在可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弄不好以后就是内阁首辅,我这小胳膊小腿的,能掰过人家吗。” 贾宝玉说道。 戚薇白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我不管,反正你刚才答应过我,如果你敢食言而肥,我就让你绝后!” 她做了一个剪刀手的动作,看的贾宝玉胯下一凉。 贾宝玉有些为难道:“这我可不敢打包票,对方是当朝的二品大臣,说句不好听的,放个屁都能把咱俩崩死。” 戚薇盯着他瞧了片刻,再度说道:“成事在人,谋事在天,只要你尽力过,我就不会怨你。” 戚薇挤了过来,靠在贾宝玉的肩膀上,“你是一个好人。” 好人卡+1! 贾宝玉不想要什么好人卡,他慢慢的搂住戚薇的肩膀,肉肉的,软软的,弹性十足。 “放心,此人三年之内必死无疑!” 贾宝玉算算日子,陈演肯定活不过1644年,最迟也得被李自成砍头,现在有了自己的加入,说不定这个日期还会提前。 “我不会给你时间限制的,你千万别去冒险。” 听到贾宝玉给自己设置了期限,戚薇反倒紧张起来,生怕对方一个想不开,提刀过去把陈演给捅了。 知道了戚薇的仇人,贾宝玉也就不怎么着急了。 回头跟老师商量商量,看看这个陈演有什么黑料,找几个清流言官使劲的弹劾他,让他的日子没那么好过。 “对了,霍居中有没有跟你说,让你联络东城的几个青楼?” 贾宝玉问道。 戚薇朝他的胸口打了两下,气呼呼道:“你怎么让我联系那种地方,难不成你要做青楼的生意?” 贾宝玉刚想回答,就听华安说道:“二爷,天仙阁到了。” “这位少爷一看就是人中龙凤,我家女儿吹拉弹唱,无一不精……” 贾宝玉一指身边的戚薇道:“有她高吗?我喜欢个儿高的。” 迎客的龟公仰头看着戚薇,咋舌道:“我滴个乖乖,这小妮儿咋长恁高,吃啥长大的?” 大周朝的人普遍较矮,戚薇一米八五的个头就是鹤立鸡群! 龟公仍旧不放弃,说道:“虽然没有这位姑娘高,但是我们家的女儿技术好呀,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还会唱探清水河……” “我跟你们家老妈子约好了,带我过去见她。” 戚薇打断了龟公的推销,生怕贾宝玉把持不住。 龟公扯着嗓子喊道:“张妈妈,有人找!” “来啦~~” 一道骚风入骨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便是一个涂脂抹粉的女人从内堂走了出来。 看到贾宝玉和戚薇二人,张妈妈眼前一亮,笑道:“好一对金童玉女,不知道来我天仙阁有何贵干啊?” 戚薇清冷的声音说道:“我是义乌帮帮主,霍居中没跟你说过?” 张妈妈吃了一惊,连忙将戚薇等人迎了进去,一边走一边喊道:“翠花,上茶!” 章节目录 275 天乳运动 进了一个小房间,里面香气扑鼻,不知道是女人家身上的脂粉香,还是燃着的檀香,就像是进入了一个哪哪都香的世界。 “戚帮主大驾光临,不知道有何指教?” 张妈妈心里纳闷,这黑帮不来嫖妓,说要跟她做什么内衣生意,简直活见鬼。 戚薇指着贾宝玉道:“具体的事情你问他,我说不清楚。” 贾宝玉开门见山,说道:“张妈妈,我是来找人合作做生意的。” “内衣生意?” 贾宝玉还没说完,张妈妈就拿出来一张报纸,指着上面的女人道:“这几天楼里的姑娘们都在问,哪里有卖这种内衣的,起初咱们也不知道,还是客人们带着报纸来,想要玩点花活。” 贾宝玉让华安取来一个包裹,里面装着些各式各样的内衣:“这是冰丝无痕运动文胸、这是前扣内衣花边高档美背蕾丝文胸,可有效聚拢副乳,防止下垂。 我看咱们天仙阁的姑娘长年累月遭受摧残,难免会松弛下垂,使用这一款,可以让她们更加的挺丰、饱满。” “当然了,除了文胸,我这里还有一字吊带情趣套装,你看看这材质、做工,能够极大的激起客人的欲望。 相信我,只要咱们的天仙阁的姑娘们穿上这些,保证天天爆满,接客接到腿软。” 张妈妈拎起几件内衣看了看,说道:“公子大才啊,老身咋就没想到呢,光想着让姑娘们提高自身的素质。” 说到这儿,张妈妈说道:“公子,你这内衣作价几何?” 贾宝玉笑道:“不同的内衣,有不同的价格,布料越少的越贵。” 贾宝玉拿起一件文胸说道:“这一件作价100文。” “这件作价150文。”贾宝玉拿的是一件镂空的文胸。 “这件作价300文。” 贾宝玉拿起一件渔网状的连体丝袜说道。 “这是什么道理?”张妈妈不解的问道。 贾宝玉笑道:“你可以随便找个客人问一问,他们是喜欢穿的多一点的,还是喜欢穿的少一点儿的。 当然了,不穿衣服肯定是不行的,往往就需要那种遮遮掩掩,欲露还羞的最受客人喜爱。” 张妈妈抛了个媚眼,笑道:“公子真坏。” 戚薇在一旁都听傻了,而且她也没想到贾宝玉拿出来的内衣是这个模样。 还有那两根绳子一样的东西,那也算是衣服? 戚薇目瞪口呆的看着跟张妈妈谈笑风生的贾宝玉,读书人的形象在她心目中,一直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 这个时候的贾宝玉,不像是读书人,倒像是路边讨价还价的小贩。 张妈妈问道:“我这里有一百多位姑娘,需求量很大,公子可要给我优惠啊。” 贾宝玉点头道:“天仙阁作为咱们第一家合作伙伴,所有的内衣销售价格,我给你们打八折!” 张妈妈哪里会同意,软磨硬泡下,贾宝玉才勉强同意给她打六折。 当天晚上,天仙阁的姑娘们就穿上了贾宝玉送过来的样品。 “天啦!” “这是什么衣服,好大胆!” “小样,穿上这个还不迷死他们!” “哇,由美,你穿上真的好漂亮,我都想把你给扑倒了。” “……” 结果令张妈妈非常满意。 许多第一次见到这些新式内衣的客人,如狼似虎,把那些穿着新式内衣的姑娘们打的哭爹喊娘、溃不成军。 没有分到新式内衣的姑娘,则一脸幽怨的听着隔壁床板发出“吱嘎——吱嘎——吱嘎——”的响动。 与此同时,京城里第一家内衣专卖铺也开张了,就开在书局隔壁的一条街。 那条街上专门卖一些女人用的胭脂水粉、插花之类的东西,突然来了个一家成衣铺子,倒也没有多少人在意。 不过当进去的人看到墙上面挂满了琳琅满目的内衣时,表情都是Σ(⊙▽⊙"a! 从来没有哪个成衣店,敢将女人的贴身衣物如此堂而皇之地,公开售卖。 而店里的店员,也是贾宝玉在城外流民里招募来的。 多是一些逃荒的,活不下去的女人。 贾宝玉将这些女人招募过来,紧急培训,主打一个就是不要脸。 虽然生死事小,失节事大。 可这都是骗人的大道理,真要是饿的眼冒金星、饥肠辘辘,别说道德了,就是翔,都恨不得咬上几口。 反正店里都是女人,那些慕名而来的女顾客也没有不好意思,迫不及待的挑选起来。 天仙阁的生意爆火以后,其他青楼的老鸨子们也坐不住了。 纷纷组团前来,购买新式内衣。 青楼里的窑姐儿可不会害臊,她们的战斗力惊人,居然直接在店铺里面就换上了新式内衣,把一众店员看的目瞪口呆。 “哎呀,这文胸有点儿紧,掌柜的,你们这儿有没有更大的?” “啊,这已经是最大的f杯了,您如果想要大的,就得预约订做。” 几个女店员也算是开了眼界。 一连几天,去内衣店购买内衣的都是青楼女子,虽然生意依旧火爆,可是这一情况让史湘云颇为担心。 毕竟京城的青楼就那么多,等这些人都买过了内衣,她们那些剩下的内衣该卖给谁? 史湘云去找贾宝玉反映这个问题。 贾宝玉正在书房里面写文章,旁边站着一个容长脸儿,长挑身材的男子,样貌甚是清秀。 “这是廊下五嫂子的儿子贾芸,按辈分,他得喊你作姨。” 贾芸连忙跟史湘云行礼。 史湘云摆摆手道:“二哥哥,现在内衣卖的好,我又找了几个女红精湛的,可是一旦内衣销售下降,我总不好再把人给退回去啊。” 贾宝玉笑道:“你是想说,能不能稳定销售?” 史湘云点点头道:“是啊,有道是细水长流,别看咱们现在如火如荼的,可那是青楼的女子一起购买,才会有这种盛况。 但青楼女子总有买完的那一天,咱们的内衣又要卖给谁去?” 贾宝玉说道:“别担心,我正在为咱们的内衣生意想办法,争取下个月,让更多的普通女子也来购买咱们的内衣。” 史湘云疑惑道:“你有什么办法?” 贾宝玉指着书桌上面的宣纸道:“你自己看。” 史湘云拿过纸张,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天乳运动”。 开篇第一句便是“人有两个宝……以为将来大周的女性,恐怕要失去哺乳的能力,家家须雇乳娘。可普通家庭,哪有钱雇保姆,长此以往,将无人可用矣…… 北方鞑子为何屡战屡胜,盖因其天乳、天足,对女性不加束缚,如此才能培育出越来越多的后备力量!” 文章浅显易懂,多用白话,就算是普通老百姓,也能看懂。 史湘云捏着这张纸,手指微微颤抖:“宝玉,你真要把这篇文章发表出去?” 贾宝玉笑道:“当然了,反正也没有人知道发表文章的是谁。” “天乳运动”的文章一经发表,就如同在平静的水塘里丢下一块巨石,掀起了轩然大波。 章节目录 276 内衣生意火爆 神京城。 魏藻德正在家中吃饭,女儿魏如萍、妻子刘氏、儿子魏尓豪都在桌子上吃饭。 女儿魏如萍今年17岁,儿子魏尓豪今年12岁,都是好动的年纪,吃饭也不老实。 魏藻德拍着桌子道:“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别弯腰驼背的!” 魏如萍立刻挺直腰杆。 魏如萍发育的早,两个大车灯差点没把魏藻德的眼睛给晃瞎了。 魏藻德怒目圆睁:“怎……怎会如此的大!” 儿子魏尓豪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姐姐今儿出门去东城,买了好几件内衣!” 魏如萍真想把自己这个叛徒弟弟给掐死,今儿那两支糖葫芦都喂狗了! “内衣?” 魏藻德一个大男人,自然还不知道内衣的事情。 魏如萍却不害怕,从背后摸出一张报纸来:“西游记的作者写出来的文章,里面讲了许多束胸的坏处,能写出这样文章的学者,肯定言之有理。” 魏藻德顾不得自己女儿的胸部为何变得如此巨大,连忙拿过《神京日报》。 这篇《神京日报》上面的封面仍旧是一个只穿文胸的裸体女郎。 魏藻德带着批判性的目光看了小半个时辰,才翻页去看后面的文章。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文章不长,很快就能看完,魏藻德拍着桌子骂道:“这样粗俗不堪的文章居然也能刊登出来,我要上报朝廷,查封了他!” 魏藻德作为翰林院修撰,职责相当于皇帝的秘书。 魏如萍着急道:“爹,我的几个姐妹也都去买了内衣,既可以不用束胸,不耽误行动,大家都很喜欢。” 魏藻德吹胡子瞪眼道:“放肆!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跟我法,只能在心里咒骂。 有的文人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将反对的文章投给了玉翔书局。 花自芳不敢擅自做主,将这些文章呈给贾宝玉,贾宝玉看后哈哈大笑,说道:“文化工作要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不能一家独大,这几篇写的还不错,就发表出去。” 反对"天乳运动"的文章也刊登上了《神京日报》。 这下可就引爆了火药桶,一些文人狂士纷纷投稿,都想着在《神京日报》上露露面。 作为京城里发行量最大的报纸,《神京日报》差不多成了京城的文人士子们的必读报刊。 毕竟大家伙都想看看别人是怎么反驳的。 有人反驳,就有人支持。 一时间,反对者和支持者以《神京日报》为战场,进行了激烈的骂战。 《神京日报》也随着这场骂战,迎来了一个销量高峰,日销售量居然突破了五万份,供不应求。 一时间也没有人关注《神京日报》以内衣女郎为封面了。 这已经不是什么风俗之争,而是理念、立场的战争。 …… 东城。 “chanel”内衣专卖店。 史湘云正在给店铺进行改造升级。 隔壁的店铺已经被史湘云给买下来了,一些工匠正在施工,争取在下个月之前,将两个店铺打通。 因为《神京日报》销量暴涨,许多丫鬟、小姐也纷纷到店铺来买内衣。 店铺的外面摆着几个木头假人,假人的身上穿着新品内衣裤。 路过的行人看到这些假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有脸皮厚的,甚至会直勾勾的盯着。 因购买者太多,史湘云不得不把店里当作试衣间,而把许多内衣搬到了门口,用衣架挂起来。 冷风习习,将这些花花绿绿的内衣吹得飘飘荡荡,形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不少官宦家的小姐都是坐着马车来的,马车阻塞了一整条街。 不过却没有人敢过去干预,因为这些小姐背景大的吓人,不乏当朝一品、二品大员的家眷。 “怎么还有个男人!” 正当一群女人在挑挑拣拣的时候,一个穿着长衫的男人走了过来,他的身边还跟着三个女人。 “掌柜的在哪,来给我几位夫人量量体,我李某人要多买几件。” 史湘云连忙迎了出来,内衣店开张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有男顾客上门。 “这位老爷,咱们店只卖女人的内衣。” 说话的是翠缕,她是史湘云的丫鬟。 史湘云作为大家闺秀,接待女人还可以,接待男人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那个老者哈哈大笑:“我当然知道,没看见我把夫人都带过来了?老朽是看了报纸来的,莫非你们看了男子就不卖了?” “当然要卖!” 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翠缕忙看过去,原来是贾宝玉。 翠缕仿佛看见了大救星,连忙跑过去道:“二爷,这个怪人要给他夫人买内衣,他自己却盯着内衣不眨眼,好不知羞。” 贾宝玉笑道:“你这店门口又没说只能女人进来,男人替女人买内衣,也没什么大不了。” “这位小兄弟说的没错,法无禁止即无罪。” 老者站在挂满内衣的架子前面上下打量,还伸手去摸。 翠缕见状连忙制止道:“这位老爷,咱们店的内衣只许看,不许摸的。” “胡说!不摸怎么知道内衣质量好坏?”老者颇为生气。 贾宝玉说道:“这位先生,这里的内衣到底是女人家的东西,能公开售卖已经是离经叛道,若再被男子触摸过,的确是无法卖给别人。 我想先生您也不愿意自己夫人穿别的男人摸过的内衣吧。” 老者点点头道:“你这后生,说的有些道理,看样子,你跟这家店的关系不浅。” 贾宝玉笑道:“不瞒先生,这家店里的内衣都是小子设计的。” 老者更加惊讶:“你一个男人,怎么会如此多的奇淫巧技?” “无他,唯手熟尔。” 贾宝玉说道。 章节目录 277 李贽 老者一愣,随即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有趣,有趣,没想到我李贽还能看到如此妙人,真是难得。” “竟是卓吾先生当面,恕小子眼拙,未能识得真人。”贾宝玉连忙抱拳见礼。 李贽哈哈大笑说道:“虚名而已,有什么值得记挂的,再说老朽一辈子离经叛道,到头来,却还不如你这个小辈。” 李贽,福建福州人,泰州学派的一代宗师。 曾在麻城讲学,从者数千人,中间还有不少妇女。 李贽旗帜鲜明宣称自己的著作是“离经叛道之作”,表示:“我可杀不可屈,头可断面身不可辱”。 他批判重农抑商,鼓励发展商贾,符合资本主义萌芽发展要求。 他还反对八股文,倡导心学。 这人公开宣称:圣人和我们普通人一样,天子和我们普通老百姓没什么区别,男人和女人是平等的。 “些许薄名而已,倒是小兄弟,做了我想做而不能做之事。” 李贽提倡男女平等,主张婚姻自由,结婚自由,离婚自由,却从来没考虑过给女人解放胸部。 贾宝玉说道:“卓吾先生才通古今,放荡不羁,实乃我辈之楷模,在下佩服佩服。” 李贽老怀大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贾姓,字仲安,小名宝玉,承蒙先生看得起,叫小子宝玉便可。” 贾宝玉说道。 李贽捋着胡子,满意的点点头说道:“报纸上的那篇天乳运动是你的手笔?” “正是在下。” 面对李贽,贾宝玉没有隐瞒身份,不知道为什么,这老小子看着就让人放心,可以推心置腹的那种。 这时候,李贽的老婆也走了过来。 李贽的老婆黄氏不过才40多岁,徐娘半老,她拿着两件内衣走了过来,询问李贽的意见。 李贽也不理会旁人目光,大声的点评两件内衣的优缺点:“你这件衣服颜色太艳了,穿上去显得皮肤黑,这一件倒是挺漂亮,不过你确定你那大屁股能挤得进去?” 黄氏了冷哼一声道:“衣服是自己穿的,又不是给你这个臭男人看的,我自己喜欢就行,要你管?” 不愧是李贽的妻子,说话也是夹枪带棒,毫不退让。 其他两个女子年纪倒是不大,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而且长得都挺清秀。 李贽介绍道:“这是我的两个小妾,怎么样,漂亮吧,不过你只能看看,我是不会把小妾送你的。” 古代有流行送小妾的风俗。 女人就跟宝剑、宝马一样,都是货物,宋朝的大文豪苏轼就曾干过这样的事情,不过他的小妾性情刚烈,不甘受辱自尽而亡。 贾宝玉摆手道:“不会不会,小子绝对不夺人所好。” 李贽给自己三个女人买了十几件内衣,专挑那些露骨大胆的,把店里的女服务员都给看呆了。 …… 紫禁城,文华殿。 “陛下,流贼已攻陷涿州。” 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跪在地上禀报。 隆乾帝出奇的没有发火,因为再此之前,王承恩已经通过东厂密探,将这份情报汇报给了皇上。 甚至闯榻天陈天一还写了一封书信,上呈给隆乾帝祈求招安。 隆乾帝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差点都气笑了。 一个无往而不利的反贼,打的官军抱头鼠窜的反贼,居然主动请求招安,简直可笑! 隆乾帝简单的询问几句,便让王承恩把王子腾和周延儒给喊了过来。 自从王子腾上报了黑土村大捷,在隆乾帝眼里,这个京营节度使还是有点用处的。 “王爱卿,贼寇窃据涿州城,你怎么看?” 隆乾帝的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 王子腾的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他比皇帝先一步知道这件事,不过他还没敢上报,生怕隆乾帝生气。 涿州是座小城,地处现在神京城的南大门,离紫禁城只有55公里。 涿州虽小,历史上却是个出皇帝的地方,刘备、赵匡胤都是涿州人。 "皇上,涿州城守备冯振被贼寇所杀,之前也全力抗敌,奈何贼寇早有准备,让奸细提前入城,内外夹击,导致溃败。" 王子腾说道。 隆乾帝怒道:“身为守备,自当守土卫国,现在因他治下不严,导致守城失败,有何面目谈失败的原因? 传旨下去,冯振全家流放,女眷打入教坊司。” 王子腾猛然一惊,道:“陛下,不可啊,如此一来,恐伤了守城将士的心,以后遇到贼寇,谁还敢用命死战?” 隆乾帝此时正在气头上:“他冯振坐拥3000精兵,却连两日都坚持不住,就把涿州城给丢了,那涿州城城高墙厚,前年鞑子入关,都没有破城,莫非这闯榻天比鞑子还要厉害?” “这……” 王子腾浑身无力,无话可说。 周延儒趁机说道:“皇上,冯振失职,加之为国捐躯,罚他一人即可,若牵连家人,的确难以让人信服。 不如就下旨抄家,至于他们的家人,就免于处罚吧。” 隆乾帝点点头,让王承恩记录下来。 隆乾帝又问道:“良乡、房山、涿州乃京城门户,此刻尽落贼寇之手,如鲠在喉,你们谁有良策?” 王子腾叹息道:“皇上,南方流贼正盛,调兵已然来不及,只能就地招募乡勇团练,方可剿灭贼寇。” 隆乾帝冷笑道:“笑话!京城三大营俱在,为何要招募乡勇?莫非这三大营的将士,连一伙子流寇都打不过了吗?” 还真的打不过。 王子腾心里干着急,别看三大营名义上好听,就是一群老爷兵,别说打仗了,逃跑都嫌慢。 王子腾眼珠子转了一圈,道:“皇上,臣举荐一人,或可出奇制胜。” “谁?” “就是臣的外甥,贾宝玉。”王子腾俯首道。 隆乾帝思索了一下,点头道:“此子洞察局势,有剿匪之能,就是年岁太小,朕还打算让他历练几年,现在让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练兵,会不会让贼寇笑我朝中无人?” 王子腾磕头道:“皇上,贼寇肆虐京畿,实在有辱我大周国威,自此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皆有守土抗贼之责。 宝玉虽然未及弱冠,却有霍去病、戚少保之能,精于练兵,或可一试。” “准了。”隆乾帝心很累。 待周延儒和王子腾离开,隆乾帝问道:“贾宝玉现在何处,传他入宫觐见。” 王承恩这才开口道:“皇上,此子前些日子参加顺天府院试,拔的头筹,得了案首。” “哦?没想到朕之戚少保还是个状元之才!” 隆乾帝很是惊讶,忙让王承恩去将贾宝玉的试卷找来。 王承恩早有准备,将从顺天府要来的卷子呈上来。 隆乾帝看的很仔细,将试卷从头至尾看了一遍,拍案道:“好!好!好!不愧是朕看上的人才,文章写的好,犀利、老辣,根本不像是一个十五岁的孩童写出来的卷子。” 王承恩又说道:“非但如此,这个贾宝玉最近还写了一篇文章,只是这篇文章过于粗俗,奴婢不敢让其玷污了圣上的眼睛。” “粗俗?” 隆乾帝顿时来了兴趣,“朕天天看那些打了败仗的折子,还有什么是朕看不得的,快快呈上来!” 王承恩将一份昨日出的《神京日报》呈了上来。 章节目录 278 皇上也看报 报纸这东西在大周朝还是个稀罕物,民间没有人办报,因为报纸的利润太低,卖的不好,反倒要赔钱。 所以现在只有朝廷不计成本,主办朝廷官报。 而且习惯性的沿用“邸报”这个传统称呼。 大周朝邸报所刊载的主要内容仍是诏旨奏章一类的官书,到了太上皇和隆乾帝的时期,才有少量的社会新闻出现。 大周朝负责邸报的政府衙门叫做“通政司。” 邸报登载的内容常常由皇帝亲自审定,“非奉旨,邸报不许抄传”。 不过邸报上写的都是家国大事,普通百姓谁有工夫看那个。 “王伴伴,你确定这是报纸?” 隆乾帝指着封面上的那个裸女,眉头紧锁。 王承恩连忙跪下,说道:“皇上,这就是市面上的报纸,这个女子其实是一间内衣店铺打的广告。” 内衣店铺、广告? 这两个新名词,隆乾帝还从未听过。 隆乾帝不再询问,看了两眼内衣女郎后就翻到后面,第一篇文章就是“天乳运动。” 隆乾帝看完了文章,觉得有些辣眼睛,便赶紧跳到了下一篇。 “《三国演义》?”隆乾帝顿时来了兴趣,口中不自觉的念道:“温侯吕布挺身出曰:“父亲勿虑。 关外诸侯,布视之如草芥;愿提虎狼之师,尽斩其首,悬于都门。” 都说古代的娱乐活动少,这隆乾帝看了几行,便被故事深深的吸引了进去。 四大名著的魔力就是如此强大,不管你是从哪个章回开始看,都会不自觉的看下去,还津津有味。 只可惜报纸上只刊登了一个章回,隆乾帝看到“张飞大叫:“此必董卓!追吕布有甚强处?不如先拿董贼,便是斩草除根!”拍马上关,来擒董卓。” 便戛然而止,心里那个痒痒啊! “王伴伴,怎的只有这一个章回,其他的呢?”隆乾帝迫不及待的问道。 王承恩笑道:“这个小说啊,是连载的,并不单独成册,每日一个章回,目的就是让喜欢看小说的,持续不断的购买报纸。” “这个坏点子是谁想出来的?” 隆乾帝当了一回读者,对断章狗咬牙切齿。 王承恩笑道:“此人陛下也认识,就是在黑土村剿贼200余的贾宝玉啊。” “莫非这书局也是他的产业?” 隆乾帝看着这份报纸,眼前就出现了贾宝玉嬉皮笑脸的模样,笑骂道:“也只有那个小子,才会写出这样的文章,办出这样的报纸。” “谁说不是呢。” 王承恩见隆乾帝并未生气,暗暗松了口气,他还收了贾宝玉几百两银子,自然不希望那个少年因言获罪。 隆乾帝继续往下看,诗词、古代优秀八股文编撰、心灵鸡汤。 这一份报纸看下来,隆乾帝觉得心情都好了不少,尤其是那篇心灵鸡汤《你要让你的能力,配得上你的虚荣》。 一碗鸡汤干下去,给隆乾帝整的热血沸腾,恨不得一脚踹翻龙案,提剑上马御驾亲征。 隆乾帝只觉得身体充满了能量,大手一挥:“王伴伴,把《神京日报》所有的报纸都给朕找来!” 王承恩不敢怠慢,连忙派人去找。 刚出了门口,就看见一个小太监领着贾宝玉走了过来。 王承恩喜笑颜开道:“哎呀呀,贾公子,你可算是来了,皇上都等你好长时间了。” 贾宝玉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笑道:“一接到命令,我就马不停蹄的往这里赶,只是紫禁城太大,下官就是想快也快不起来啊。” 获封锦衣卫,他就不能称草民了。 王承恩抓起他的手就往文华殿里面走。 王承恩的皮肤比女人还要细腻,手指冰凉,贾宝玉连忙将手抽了出来,被一个男人,呃——不男不女的人拉拉扯扯,实在是有些不大习惯。 好在王承恩不介意。 “王公公,皇上叫我过来什么事?”贾宝玉递上一张银票,“请王公公不要嫌弃。” 王承恩一看银票,上面写着300两,脸上笑容更盛,道:“你舅舅向皇上举荐你去练兵剿匪,皇上已经动了心,召你过来问问。 对了,皇上还看了你的报纸,你要小心应对。” 贾宝玉连忙道谢。 “皇上,锦衣卫百户贾宝玉带到。” 隆乾帝抬起头,看着穿着一身普通衣裳的贾宝玉问道:“朕不是赐给你麒麟服吗,怎么不穿?” 贾宝玉解释道:“皇上,您赐下的麒麟服,已经被我祖母送到宗祠里供起来了,属下又不敢私自制衣,只好穿自己的衣服了。” 隆乾帝摆摆手,对王承恩说道:“回头给贾宝玉多拿两身衣服。” 王承恩笑着应了下来。 “这报纸是你出版的?”隆乾帝问道。 贾宝玉说道:“回禀陛下,书局确是属下产业,不过报纸属下只负责提供小说连载,其他的都是文人士子踊跃投稿,集百家之所长。” 隆乾帝指着封面上的内衣女郎问道:“这种污秽不堪的东西,也能摆到台面上来?若被那些清道言官看见,还不把你参死?” 贾宝玉正色道:“皇上,属下冤枉啊,这报纸本就有一版用于广告招租,让那些想要提升名气的店铺将自己的产品刊登在报纸上,好让更多的人知晓。” “即便如此,你这也太过惊世骇俗。” 隆乾帝语气平静的说道。 王承恩在一旁说道:“皇上这是在爱护你。” 贾宝玉感激涕零道:“臣感念天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别整这些虚的,你给朕讲讲,这什么内衣就能拯救大周朝的下一代,还要搞你所谓的天乳运动?” 隆乾帝问道。 贾宝玉感觉隆乾帝兴致不错,立即说道:“皇上,属下搞这个天乳运动,其实也是在替陛下考虑。” “哦?此话怎讲?” 贾宝玉解释道:“任何事情都不是单独存在的,世间万事万物都是互相关联的,天乳运动看似是在为内衣商铺打广告,可此运动推广开来,可令广大的妇女群众解脱。 正所谓家和万事兴,妇女性情好了,这一个家才能兴旺,家家都兴旺,那咱们大周朝还愁不兴旺吗? 而且属下还准备把这项运动推而广之,让京城以外的各省也开始解放妇女的胸部。” 贾宝玉跟隆乾帝的目光相交。 “陛下,正如属下之前所说,大周朝此刻需要改变,不单单是军事上的改变,从思想、文化、经济、政治全都需要改变。”贾宝玉说道。 贾宝玉没敢说改革,不过他知道隆乾帝应该能听明白。 隆乾帝问道:“朕何尝不知道要改变,可怎么改,改到何种程度,朕实在是迷茫的很。” 作为王朝末期的帝王。 他们有诸多掣肘,有些时候并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也要考虑诸多方面的因素。 隆乾帝就属于那种想干而且敢干的皇帝。 他不愿意受文臣控制、武将威胁,所以大力重用太监。 可惜太监能力不行,还更加的贪婪,那些矿监税监,盘剥无度,许多地方都被逼的造反。 更别说监军,危害更大。 一群啥也不懂的太监,居然指挥将军打仗,赢了功劳算自己的,输了就让底下人背锅。 大周这艘船,已是百孔千疮。 贾宝玉倒是不想让这艘船沉下去,说道:“皇上,其实您也可以在报纸上写文章,把您的困惑写出来,集思广益。 朝堂上的衮衮诸公是有口不敢说,但民间的许多仁人志士他们是敢说的。 大周养士二百载,养的不仅是朝堂诸公,更多的还是大周朝的子民,臣相信,只要皇上的号令一发,定能一呼百应!” 贾宝玉这是想拉皇上下水,亲自给自己的报纸背书。 章节目录 279 皇上让练兵 隆乾帝笑了起来,道:“你这个想法很有意思,可以试一试,不过不能用朕的名义。” 隆乾帝再荒唐,也不可能在一个民办报纸上显露真身。 “你就新开一个版块,讨论一下如何救国。”隆乾帝继续认真的看着贾宝玉,“这一块就让王伴伴跟你对接,朕要每天都看到这份报纸。” 王承恩连忙说道:“是陛下。” 隆乾帝将报纸扔到一边,说道:“今儿让你过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京营节度使王子腾是你的舅舅,他推荐你练兵剿匪,你有什么想法?” 隆乾帝目光深邃,声音充满着悲凉。 堂堂一国之君,居然要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来练兵救国,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贾宝玉点头道:“练兵可以,就是这银子和粮食?” 练兵要花钱,这是所有人都懂得道理,而且练兵就是在烧银子,想练出一支精兵,非得山海一般的银子才能堆出来。 岳家军、戚家军、天雄军都是靠着足额足饷,才能战斗力爆表。 没有银子的军队,只能四处劫掠,然而这会导致军纪败坏,战斗力低下,只能欺负老百姓,遇到强敌,一触即溃。 隆乾帝沉默了一会,说道:“朕从内帑拿出一万两来,给你练兵,能否击退流寇?” 一万两? 贾宝玉差点没笑出声来。 一万两连塞牙缝都不够! 不说别的,一千人的军队,每天人吃马嚼的,花费就在好几百两,这还不算器械什么。 如果是火器部队,花费更高,若是战时状态,一天一万两还差不多。 所以说战争那就是吞金巨兽,拼到最后,拼的是国力。 鞑子的国力虽然比不过大周,可你大周每次打鞑子也不是举全国之力,若真是不管不顾,发动一次全国战争,十个鞑子也不够打的。 只不过那需要极强的统治力和协调能力,如果是朝代初期,还可能实现。 现在? 根本不可能! 颓废了二百多年,已经烂到根子里去了,没人想打仗,没人会打仗,没人敢打仗。 劣币驱逐良币,这是市场规律,也是朝代的规律。 能干的、会干的,差不多都被排挤出了朝廷,剩下的,就是那些光吃不干,还排挤别人干的人。 在这样一个体系下面,多干多错,少干少错,不干不错。 所以大周朝历代的首辅,不粘锅温体仁在位的时间最长,其他的能干满一年就算长的。 贾宝玉已经无力吐槽。 他看着隆乾帝孤零零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可怜。 “皇上,一万两臣只能试一试,不过其他方面,能否给臣以方便?” 隆乾帝松了口气,他真怕贾宝玉张口问他要粮饷,他是真的没有,“但说无妨,只要不要银子,你要什么都行!” 贾宝玉便要了一张纸,直接把自己所需的东西都列在上面。 “皇上,臣要的东西都在这上面了。” 王承恩将纸张递给隆乾帝,隆乾帝一条一条的看过去,笑道:“练兵之地、火器、尚方宝剑?” “我说贾宝玉,你这也是狮子大开口,尚方宝剑是可以随便给的吗?” 隆乾帝心中永远的痛,袁崇焕拿着他赐予的尚方宝剑斩杀了毛文龙,导致东江兵变。 若非如此,鞑子怎么敢屡次犯边? “尚方宝剑是不能给的,不过这练兵之地,你想选哪?” 贾宝玉也不遮遮掩掩,说道:“臣想在天津练兵。” “天津,那里好像是冯元飏的地盘。”王承恩说道,“天津巡抚冯元飏,还有天津总兵曹友义。” 冯元飏是天津的巡抚,历史上李自成攻破京城,冯元飏准备组织部下抵抗,谁知道兵备道原毓宗准备抓他向李自成投降。 后来他逃回老家,病死在老家海安。 隆乾帝问道:“京畿之地甚广,你为何要选天津作为练兵之地,在朕的印象里,天津的兵马似乎并不强壮。” 何止是不强壮,天津的兵自古以来就是弱鸡的代名词。 贾宝玉心说,就是因为天津兵备、总兵都是弱鸡我才去,若是跟关宁铁骑一样,去了就是送菜。 大周朝不缺能打仗的兵,缺的是能打仗的人。 大周朝的将领不但要跟鞑子打仗,还要跟文官打仗,有些时候还得跟皇帝打仗。 历史上大明柱石孙传庭,就是被崇祯皇帝给活活催死的。 所以贾宝玉想挑一个合适的地方练兵,这个地方不能离京城太远,又不能离京城太近,还得有一定的经济基础。 思来想去,还是天津最为合适。 “就依你所言,即日起,升任你为天津左卫千户,明日赴天津练兵!” 贾宝玉走出紫禁城的时候,手里还多了一份千户的告身和敕碟。 王承恩亲自送他出了宫门,“贾大人,恭喜,打今儿起,你就是从六品的武官了!” 贾宝玉一脸的无奈道:“王公公,我才中了顺天府的案首,一个小小的千户就把我给打发了?我还想考状元来着。” 王承恩脸上堆着笑,跟贾宝玉拱手道:“贾大人,朝廷现在不缺状元,缺的是戚少保、卢象升,你若是能练出精兵,荡平贼寇,一个总兵的位置是跑不了的。 再说你祖上是军功起家的荣国公,立下战功,还能承爵! 说不定贾大人能重振荣国公府的荣耀,到时候荣国府一门三国公,君臣相得,必将流芳青史,成为一段佳话。” 贾宝玉还礼道:“王公公,您别叫我贾大人,还是喊我小名就行,论官职,您比我大的多了。” 王承恩上前一步,亲近的说道:“我痴长你几岁,托大喊你一声贾老弟,实话告诉你,皇上这几日茶不思饭不想,天天为这股流寇发愁。 谁要是能剿灭流寇,必将成为大周的中流砥柱,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王哥客气,多谢王哥指点迷津,日后若能有起色,必定忘不了哥哥的恩德。” 贾宝玉现在是毫无心理负担。 喊太监为哥哥怎么了? 太监不是人吗? 某些时候,这些身体残缺的,比那些忠臣良将靠谱的多! 贾宝玉照例摸出一张银票悄悄给王承恩塞过去,这位太监可是真正的大佬,放个屁都比内阁首辅强! 等贾宝玉出了城门,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王子腾的府上。 舅舅推了外甥一把,作为外甥,怎么也得过去感谢一下。 亲情固然重要,但是维系亲情更加重要。 章节目录 280 与家人商量 贾宝玉带着贾芸,两人进了王府,贾芸在偏厅等候,贾宝玉直接进了内堂。 王子腾笑道:“外甥,从何处来啊?” 贾宝玉翻了个白眼,给自己倒了杯茶,自顾自的坐在王子腾对面,“舅舅唉,你可把外甥害苦了!” 王子腾的夫人走进来,看着贾宝玉问道:“你舅舅干啥了,怎么害苦了你?” 贾宝玉一把鼻涕一把泪:“外甥我刚在顺天府院试中高中案首,准备今年大比中举的,舅舅跟皇上说让我去练兵,我这个状元之才,一下就沦为了武夫,我还怎么考状元?” 大周朝文贵武贱,深入人心。 王子腾夫人闻言,讪讪道:“那还真是你舅舅的不是了,好好的一个文曲星被你舅舅给祸害了。” 王子腾慢悠悠的呷了一口新茶,将茶叶吐回茶碗里:“你别听这小子胡说,他是我外甥,舅舅怎么会害外甥?” 他转头看向贾宝玉问道:“皇上给你封了什么官?” 贾宝玉笑道:“我跟皇上说要去天津练兵,皇帝同意了,封了我天津左卫千户。” “天津?” 王子腾有些吃惊,“天津城高墙厚,里面官僚不少,你若去了,掣肘可能会很多。” 贾宝玉解释道:“天津距离京城近,只有一百多公里,快马加鞭两日就能抵达,而且此番去天津,我准备搞一次大的。” 王子腾皱眉道:“天津巡抚冯元飏是个正直之人,不会徇私枉法,今年年初才任天津巡抚,擢右佥都御史,兼督辽饷,是个知兵之人。” 贾宝玉笑道:“他当他的巡抚,我练我的兵,不冲突。” “胡闹!” 王子腾颇有些痛心疾首道:“你要练兵,就在京城里练,三大营已经打散了,稍加训练就是一支精兵,还有那么多的兵器装备,我也能照拂你。” 贾宝玉说道:“京城里耳目众多,干什么都在那些勋贵、大臣的眼皮子底下,根本施展不开。 老舅你是京营节度使,那冯元飏难道不给你三分薄面?” 王子腾揉着太阳穴道:“天津总兵曹友义我倒是熟悉,不过此人圆滑,胆小怕事,恐怕不能给你太多的帮助。” 大周军队的将官打仗,规矩太多。 这就导致极端现象频频发生,要么军队畏缩不前,要么军队失去管控,掳掠百姓。 贾宝玉拱拱手道:“别的舅舅不用操心,只需给我足额的火器就行,如果能再给我一些能打造火器工匠就更好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王子腾笑道:“这你是找错人了,火器工匠你得找你父亲。” 贾宝玉一拍脑袋。 自己把这茬给忘了,自己老爹就是工部员外郎,虽然不是什么大官,可他是工部实实在在的官员。 更不用说工部侍郎还是他的老师。 “那成,我回头列个表,舅舅你可别用那些粗制滥造的火铳糊弄我。” 贾宝玉起身离开王府。 隆乾帝给的日期太急,他必须赶紧回家里准备一下,毕竟练兵千日,用兵一时,这次去天津,不知道要多久。 …… 荣国府,荣庆堂。 贾宝玉将敕碟和告身放在桌上,史老太君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大周天津左卫千户。” 史老太君以为自己眼花了,问道:“宝玉,你不是北镇抚司的百户吗,怎么又变成天津的千户了?” 贾宝玉无奈,只得把皇上的命令复述一遍。 老太太心疼儿子,说道:“这可不成,宝玉是我的命根子,必须留在身边,上次他离了京城,我这心就突突突的跳个不停。 现在还让他带兵打仗?咱们是什么人家,就算只窝在家里,也比去外面抛头露面的强。” 贾政说道:“母亲,这是皇上定下来的,如何更改?” 史老太君眼睛一瞪:“贾家那么多人,为何偏要宝玉去?实在不行,让琏儿、蓉哥儿去也行啊。” 贾琏、贾蓉:…… 贾政看向贾宝玉道:“你真要去天津?若是再不想去,我可找你舅舅,跟皇上求求情,改派他人练兵。 朝廷里能臣猛将这么多,又不缺你一个。” 王夫人也附和道:“你父亲说的没错,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去找你舅舅。” 荣国府自打老荣国公荣养后,便不再动刀枪。 一大家子人,整日里声色犬马,走狗斗鸡,蓄养小女人,莫说贾母他们,就是底下的奴仆,也是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朝廷局势崩坏,各省难民四起,都跟他们没有关系。 刀不架到脖子上,没人知道疼。 整个贾家,也就只有贾宝玉是知道大周局势的,苦笑道:“奶奶,父亲、母亲,说出来也不怕你们知晓,这大周的江山早已不是一百年前了。 不说眼前的流寇,就是西北的李自成,湖北的张献忠,为祸甚大,尤其是闯贼李自成,每到一处,官军无法抵抗,百姓夹道欢迎,举家从贼。 辽东的局势更坏,鞑子虎视眈眈,无时无刻不想破关入主中原。 皇上才三十出头,头发已然花了一半。” 贾政在朝为官,对于国家大事也是知道一些,却没有贾宝玉知道的这么详细。 “宝玉,你说的这些个流贼、鞑子,都是芥藓之疾,朝廷大军一到,定可击而破之!” 贾宝玉伸出一根手指头:“朝廷现在无兵可用,哪有什么大军,就算能出兵,可朝廷没钱、没粮。远的不说,京畿流寇肆虐如此之久,朝廷都无能为力。” 贾政沉默了一会,说道:“就算贼寇肆虐,也无法攻破京城城防。” 贾宝玉突然说道:“若是有一天,闯贼打到京城,您当何如?” “慎言!” 贾政吓了一跳,连忙冲出门外,看到四下无人,才又返了回来:“宝玉,你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要是被人听到了,可就遭了!” 贾宝玉笑道:“父亲,不用这么激动,相同的话,我也跟皇上说过。” 贾政都快疯了! 他虽然治学不精,官场上也没有什么作为,可一贯小心谨慎,不该说的话从来不说,不该做的事从来不做。 “你这孩子,还真的什么话都敢说,不想要命啦?” 贾宝玉正色道:“皇上自己也还迷茫着呢,否则也不会用我来当这个先锋。再说皇上当朝,也没听说谁因言获罪,顶多是为皇上不喜。 朝廷诸公话倒是说的好听,事办的一个比一个差劲。 你以为皇上是傻子不成?其实皇上心里门儿清,只不过因为信息不对称,大家伙联合起来欺瞒他,才导致作出的决断都是错误的。” 贾政冷笑道:“别人怎么不出这个风头,就你能?你也不看看,那保定总督孙传庭,遭逮捕入狱,现在还在北镇抚司的大狱里面关着! 还有辽东巡抚王化贞,广宁之战惨败后,论罪下狱。隆乾五年,坐罪处死。 你以为皇上让你练兵是看重你,万一你兵败了怎么办?咱们全家是不是要受到牵连?” 贾宝玉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章节目录 281 千户 隆乾帝现在对他圣眷正隆,一点儿也没有架子,可这些都建立在他打胜仗的基础上。 可隆乾帝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在此之前,耿如杞、颜继祖、郑崇俭都是知兵善战的大人物,可还是被隆乾帝斩杀,而且斩杀的原因千奇百怪。 隆乾帝二年,鞑子从喜峰口突入关内,骚扰京畿。 时任山西巡抚的耿如杞立刻率领五千军士前往勤王,在各路勤王兵马中最早到达京师。 耿如杞为了进京勤王,并未带足粮草,轻军前进。 大周朝的规矩是头天扎营,第二天发饷发粮。 结果耿如杞到的第一天守通州,第二天就接到兵部命令调往昌平,屁股还没坐热,第三天又调良乡。 三天的时间围着京城转了三天,五千大军愣是没吃到一口热饭。 三天内辗转一百五十公里,相当于每天跑一次马拉松,还不给钱、不给东西吃,就是现在,也没有人能受得住? 这下部队的将士们不干了,皇帝还不差饿兵,咱们也不能饿着肚子打仗啊! 耿如杞无法约束手下将领,于是五千多人开始四处抢掠粮草。 隆乾帝大怒,下令逮捕耿如杞,并在两年后将他斩于西市。 类似的事情还有不少,全都是隆乾帝的骚操作。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隆乾帝,实在是朝中朋党众多,大臣们联起手来糊弄他,他年轻气盛,喜欢意气用事,还没有耐心。 正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治大国若烹小鲜,大周朝已经摇摇欲坠,经不起这么折腾了。 一听会牵连,王夫人也坐不住了,说道:“我现在就去找二哥,他这个做舅舅的,怎么把自己外甥往火坑里推!” 贾宝玉说道:“母亲,没用的,我已经找过舅舅了,他是支持我的。” 废话,就是王子腾举荐的贾宝玉,他怎么会反对,那不是打他自己的脸吗? 史老太君发话道:“这事我不同意,要宝玉去打仗,先打死我这个老太婆!” 荣庆堂里一时陷入了僵局。 贾宝玉是知道贾府日后抄家的事情,就算自己不折腾,也会走向没落,还不如趁着家族有些底蕴拼一次,成功了,皆大欢喜,就算不成功,也还能东山再起。 实在不行,就带着全家跑路,去江西、去江南,实在不行,就去云贵川的十万大山。 “圣旨到!” 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道尖锐的声音,不男不女的,屋内众人连忙迎了出去,却看见王承恩带着四个小太监走了过来。 史老太君忙命人准备香案。 王承恩见众人齐备,喝了一声:“贾宝玉接旨!” 以史老太君为首,众人皆是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承恩从锦盒中取过一个黄绸暗龙封套,高声唱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流寇肆虐京畿,百姓涂炭,贾家有子宝玉,深得朕心!擢贾宝玉升为天津左卫千户,赐金线束带、内帑银一万两,赏功铜牌十副,以供阵前赏功之用。” 王承恩接着说了一些场面话,等念完圣旨,王承恩笑容展露:“贾大人,恭喜了!” 贾宝玉接过圣旨,让下人交接完毕,将王承恩迎进荣庆堂。 王承恩先代皇上问了史老太君身体安康,然后说道:“宝玉剿贼大捷,皇上已命通政司发邸报,传扬开来。 贾家出了个麒麟儿啊!” 史老太君想哭却哭不出来,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王公公,宝玉他年纪尚小,可否请皇上换个人去练兵剿匪?” 王承恩的脸一下子就掉下来了,说道:“老太君说的什么话,这是皇上定下来的事情,金口玉言,莫非你还想让皇上改口不成?” “这……”史老太君说不出来话了。 贾宝玉忙道:“奶奶是担忧我的安危,王公公,请转告皇上,练兵的事情我应下了,只不过练兵需要时间,流寇恐怕一时难以剿灭,还请皇上给臣一些时间。” 王承恩这才露出一丝微笑:“这就对了,值此家国危难,就需要有贾大人这种勋贵子弟站出来,为国效力,也让那起子文臣武将看看,勋贵才是我大周朝的中流砥柱。 不过剿匪的事情还得快一些,如今已是二月底,皇上让你在夏收之前,剿灭贼寇,不能耽误了京畿百姓的收成。” 说完,王承恩起身便走,连贾家给的银子也没要。 王承恩笑道:“咱家等着贾大人凯旋的消息,到那时候,再收也不迟。” 贾宝玉此去不知是吉是凶,王承恩再贪心也没有贪到那个份上。 送走了王承恩,荣庆堂里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史老太君坐在那儿抹眼泪道:“这些儿孙里面,只有宝玉最像他爷爷,没想到这长得像也就算了,现在还要继承他爷爷的事业。 那打仗岂是好玩的,动辄是要人命的,而且还要跟那些臭丘八同吃同住,还不饿坏了我的宝贝孙儿?” 虽然荣国府是军功起家,可她们也不大看得起当兵的。 这个年月,流传着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一说。 因为从军的都是军户,世袭的,后辈世世代代都要做军户,如果一家生了好几个儿子,就要选一个出来去当兵,其他的可以干些其他营生。 不过到了现在,一些军户还可以花银子来抵消征兵,也算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而且大周朝当兵需要自带干粮、兵器、铠甲,只有到了打仗的时候,朝廷才会拨下粮草,至于饷银,多半是要被上官克扣,俗称吃兵饷,喝兵血。 没有粮饷,士兵只能四处劫掠,这也是大周朝官兵名声不好的原因。 贾政叹了口气,说道:“母亲,事已至此,圣人作出了决定,无法更改,只能期盼宝玉能练出精兵强将,早日荡平贼寇,到时候,说不定真的可以重振我贾家荣光。” 史老太君只是抹眼泪:“要那荣光作甚,一家人平平安安才好,老婆子眼瞅着就要八十岁了,还有几年好活?” 听到这句话,一直沉默的贾宝玉笑道:“奶奶,这你可说错了,别看您老年纪大,可是您身体倍好,吃嘛嘛香,活个一百岁不成问题。” 《红楼梦》里老太太可是活过了80大寿! 若不是荣国府抄家,老太太再多活十年一点儿问题没有。 史老太君破涕为笑:“你这猴头,净会说怪话,活100岁不就成老妖精了!” “奶奶是老妖精,我是小妖精,到时候就组建一支妖精军队,定可无往而不胜!” 贾宝玉笑道。 章节目录 282 父母之言 史老太君叹了口气,把鸳鸯唤过来:“鸳鸯,你去我房间,左手边第三个箱子搬过来。” 鸳鸯闻言,诧异的问道:“老太太!” “快去!” 半炷香的时间,鸳鸯和另一个丫鬟拖着一个大箱子走了过来,看样子那箱子的重量不轻。 “奶奶,这是什么?”贾宝玉问道。 史老太君说道:“打开你就知道了。” 不过用不到贾宝玉亲自动手,鸳鸯掏出钥匙,打开箱子,里面却是许多的珍贵首饰。 什么金钗、玉镯、玉佛……琳琅满目,满满一大箱。 “奶奶,您这是做什么?”贾宝玉问道。 史老太君说道:“这是奶奶半辈子的积蓄,都在这里了,算是给你练兵的费用。 皇帝赏你一万两银子内帑,看着不少,其实哪里够什么,练兵就是烧钱,想练出一支精兵,花费的银子海了去了。 当年你爷爷身边有三千精兵,就耗费了几十万两银子,凭借这3000精兵,你爷爷才能不堕威风,继承荣国公爵之位。” 眼前这一箱子珠宝,估计也得有个七八万两,若是能慢慢出手,卖个十万两银子应该没有问题。 可皇帝催得急,只能带去天津慢慢卖了。 贾政立刻跪在地上,说道:“孩儿不孝,生出这个孽子,累得母亲连体己钱都拿出来。” “你有什么错?” 史老太君没好气的说道:“宝玉能得皇上抬举,那是他的福分,也是我们荣国府的福分,而且这也不尽是坏事。 方才我不想让宝玉练兵,是怕他吃不得那等苦,当兵可不比在家里,什么都有人伺候。 真要是打起仗来,几天不吃饭不睡觉都有可能,行军打仗,最是辛苦,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宝玉,从现在起,你就不是一个孩子了。” 贾宝玉点头道:“我知道了,奶奶。”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老婆子撑不住了,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跟宝玉交代就赶紧说,别等他走了再后悔。” 史老太君在鸳鸯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去了后厢房。 屋内只剩下贾政一家三口。 “宝玉,你真的想好了,要去练兵打仗?”贾政看着眼前这个个头快赶上自己的儿子。 去年,个头不足一米五的贾宝玉还像个孩子,转眼就长成了大男人。 贾宝玉认真道:“孩儿并不是突发奇想,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这些日子孩儿在城外,见识到了什么叫王朝末世。 黑土村的情况算是好的,可百姓贫困的温饱都不能保证。有的家里一家人只有一条裤子,每天一个人出门,其他人只能躲在家里面。 普通百姓,一年到头都泡在地里,可是朝廷的苛捐杂税太多,交完了税,也只能保证一家人饿不死。 但是本朝天灾不断,去岁山西、山东、河南、河北大旱,当地百姓活不下去,只能全家抛荒逃命,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这些人在京城外面,冻死、饿死者数万。孩儿在外面有个书局,里面有不少孩童都是从难民堆里招募来的,若非如此,他们连这个冬天撑不过去。 更不用说流贼四起,连一条活路都不给这些普通百姓,他们动辄杀人,还要放火烧屋,破坏力极强。 官兵过去剿匪,却比土匪还要厉害,喜欢杀良冒功。 孩儿听说良乡下面的好几个村子,都被官兵给屠了,可是皇帝他也不敢拿这些兵将怎么样,朝廷现在无兵可调,不用这些兵,朝廷连剿匪的兵都拿不出来。” 贾宝玉一口气说了好久,贾政和王夫人听得却好似天方夜谭。 良久。 贾政艰难的咽了口口水道:“国家真的衰败到这种地步?” 贾宝玉无法跟他解释太多,有些事情不亲眼看看是不会相信的。 就像后世有个学者说的,你没有去过长城,你看到的只是照片、视频,万一这是别人ps的呢?你从别人嘴里听到有这个东西,万一这是别人骗你的呢? 可有些事情,你没看到,并不意味着它不存在。 就像此时此刻,有几十万的汉民,在辽东鞑子治下过着如同猪狗一般的生活。 那些人都是在历年鞑子入关时候,被掳掠去的难民。 这些汉民被杀了一批,路上死了一批,能或者走到辽东的,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可是他们活的不如猪狗,那些旗人对他们非打即骂,随手打杀几个,更是平常。 不说远的,此时京城城墙外面,还有十几万难民,只要登上城头就能看到,可京城里有多少人知道这些人的存在,又有多少人愿意去看看,去帮助他们? 就连他们的大周天子隆乾帝,都未曾见过这些难民。 贾宝玉问道:“父亲可知大周朝的国事,为何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贾政小心翼翼的说道:“无非是奸臣当道,陷害忠良,文恬武嬉。” 贾宝玉点点头道:“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还有呢?” 贾政接着说道:“有功不赏,有过不罚,朝中常有尸位素餐之人,就说我这个工部员外郎,上司识人不明,任人唯亲,若是没有孝敬和关系,一辈子也提拔不上去。 同僚之中亦有能力出众者,只因家境贫寒,无法升迁,只好选择按时点卯,消极怠工。” 贾宝玉笑道:“这就是躺平了。” “何为躺平?”贾政头一次听闻这个词,觉得新鲜。 贾宝玉解释道:“就是在精神上放松下来,不奢望,不焦虑,对于未来没有什么期待,满足于现在,不争不抢。 就像父亲说的那样,在官路上没有上升空间,没有动力去奋斗,看不到未来,也看不到希望,浑浑噩噩,按时上下班。” 这尼玛不就是在说自己吗? 贾政一听,悚然一惊,他发现自己也是躺平一族! 不过在自己儿子面前,贾政还是要保持一定的家长威严:“躺平不可取,未来的路还很长,宝玉,你可不要学你大爷和东府的珍大哥父子俩。” 贾赦、贾蓉、贾珍:…… 贾宝玉正色道:“所以孩儿才会主动请缨去天津,京城里面练不出精兵,因为掣肘太多,恐怕兵还没练出来,就先被勋贵大臣们拉去干活了。 而且神京城太繁华,任何人到了这里,都会腐化,只懂得享受,不肯用命。” 见贾宝玉心意已决,贾政也不再劝她,转头看向王夫人道:“怡芸,这些年积攒的银两,都拿给宝玉吧。” 王夫人眼眶儿都红了,哀求道:“老爷,真的要让宝玉去那么远的地方?宝玉他从小跟在我身边,没吃过苦,受过罪,如何能捱的过去?” 贾政干咳一声,说道:“你能护住他一时,你还能护住他一辈子不成?他是男人,总归要承担起二房的,与其当个混吃等死的废物,还不如趁着年轻,建功立业,为子孙后代博一个出身。” 王夫人说道:“我宁愿他混吃等死,也不愿他去那等苦寒之地,天津?鸟不拉屎的地方,我的宝玉啊——” 她走上前去,将贾宝玉紧紧的搂在怀里。 章节目录 283 秦可卿的小豆豆 贾宝玉心中暖融融的,前世今生,他的亲情感一直很薄弱,大概率是因为前世的时候,母亲很早就离开了他。 但是在这个时代,母爱似乎又太过浓烈了些,让他有点儿不适应。 “母亲,天津可不是苦寒之地,苦寒之地是辽东。”贾宝玉解释道:“而且天津离京城不远,孩儿随时可以回来。” “胡闹!” 贾政说道:“你是去练兵的,不是去度假的,练兵不是儿戏,你要专一。” 贾宝玉吐了吐舌头,道:“我知道老爹,对了,有件重要的事情,还需要老爹帮忙。” 贾政闻言,奇道:“我能帮你什么?” 贾宝玉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来,说道:“我准备编练一支火器部队,需要大量的火铳、火炮、火蒺藜、火箭……可是朝廷的火器质量太差,我信不过,所以想让父亲选几个匠户,随我去天津,我要重新打造火器。” 贾政接过纸条,上面密密麻麻写着许多种类的工匠。 什么铁匠、木匠、制作火药的工匠……五花八门,足有上百人之多。 贾政无语道:“你这是要把工部给搬空了呀,你是去练兵剿匪,又不是重新建一座火器局,要这么多工匠干什么? 而且这些人不能打仗,还得消耗粮食,只能成为累赘。” 贾宝玉摆摆手道:“这就不劳您老操心了,您就说能不能配齐吧,如果不行,孩儿明天再找师父,他是工部侍郎,想必有这个能力。” 嘿! 臭小子,瞧不起你老爹? 贾政黑着脸道:“为父虽然不是什么大官,可调配几个工匠,还是没有问题的。” “多谢父亲大人!” 贾宝玉毫无心里顾忌,如果这能给这些人,别说喊爹了,就是喊爸爸都行! 大周朝的匠户也是世袭制,而且匠人的地位很低。 大周承袭了大元的匠籍制度,匠户身份父死子继,一辈子是匠户,以后的后代都是匠户,除非官府赦免,否则子孙后代都不能脱离工匠身份。 编入匠籍的人,要按照“匠不离局”规定,一辈子只能待在官营的作坊里面被强制劳动。 每日绝早入局,抵暮方散是这些被编入匠籍的人工作常态,他们的工作强度大、时间长、薪资低。 跟那些当兵的一样,管理匠户的官吏们也会喝匠血,吃匠饷,一些底层匠户生活艰难,常常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卖儿卖女的也是常有的事情。 到如今,匠人也开始逃亡,仅在正统年间就逃亡4255人,到了景泰元年这个数字增加到了34800余。 相比较下面的省份,京城的匠人倒是没有那么困苦,可也只是维持着温饱,饿不死罢了。 “好了,时候不早了,快去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 贾宝玉并没有工夫休息。 这一次出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现在的摊子不小,需要统筹安排。 贾宝玉直奔三春的院子。 “二哥,你怎么来了?” 探春已经睡下了,却被丫鬟喊了起来,此刻还是有些迷糊。 贾宝玉见她左肩露在外面,细心的替她拉了拉衣领,“二哥明天就要离府去天津,可能有段日子回不来,所以来跟妹妹道别。” 探春立时睡意全无,诧异道:“好好的怎么又要走?还是去天津?” 贾宝玉笑道:“哥哥要去做大将军了,统领十万兵马,大杀四方!” 贾探春十三岁,素日里和贾宝玉亲近,听他如此说,只当他是胡吹,于是伸出两根玉指捏着贾宝玉的面皮道:“羞羞羞,就会瞎说,牛皮都快吹破了!” 贾宝玉握着她的小手道:“哪里是骗你,探春妹妹,你们三个姐妹中,数你最聪明,我只交代你几句。 《神京日报》的审稿一定要严格把关,绝对不允许触碰红线。 一切与政治有关的文章坚决不能发表,这段时间,可以多更一些《三国演义》的章节,千万不能被人抓住把柄。” 探春见他面容严肃,不似开玩笑,认真的点头道:“我记得了。” 作为书局编辑,《神京日报》的工作量并不小。 尤其是这些日子,报纸大火,投稿的人与日俱增,迎春、探春、惜春三个人忙得晕头转向,很是辛苦。 贾宝玉虽然已经让袭人招募了两个落第秀才,可核心内容还是得三春来把关,尤其是敏探春,俨然是三春之首,主心骨一样的存在。 “二哥哥,你去天津多少时日?” 贾探春有些不舍的说道。 贾宝玉伸出手,在探春的头上摩挲了两下道:“快则两月,慢则……呃,这个还真不好说。” 皇帝给他的期限差不多是四个月,可四个月又要练兵,又要剿匪,简直把他当成了神仙。 隆乾帝就是这么个急性子,不管什么事,希望立即看到成效。 今天栽了根葡萄苗,明天就得吃红艳艳的葡萄,这上哪说理去? 贾探春还未曾经历过离别,不免有些伤感道:“二哥,要不你带我一起去?我还从来没出过京城呢,我也想看看天津啥模样。” 贾宝玉吓了一跳,说道:“那可不成,若是连你也拐跑了,回头你爹就得找我拼命!” “什么我爹,你爹,那不是咱爹吗?” 贾宝玉自不会和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说道:“好了,我来就是跟你交代一句,千万帮哥把好关,别回头哥一回来,家都给别人抄了。” 贾探春差点笑死,说道:“二哥放心,小妹火眼金睛,有我守着,哪个妖怪也进不来!” “乖!” 贾宝玉俯身在对方的额头上轻轻印了一下,“好妹妹,哥哥的报纸就拜托给你了,等哥哥回来,给你带天津大麻花!” 荣国府,林黛玉的住处。 “宝叔叔,黛玉她身子弱,早就睡下了,现在再去惊扰,恐怕一晚上都睡不着了。” 秦可卿目光莹莹,似有一湾深潭。 贾宝玉本来想跟林黛玉道别,没想到林黛玉睡得早,考虑到她的身子骨,贾宝玉就没有再喊她。 秦可卿虽住在林黛玉这里,但并不在一个房间,而是在西厢房里。 秦可卿起的匆忙,只在外面披了一件中衣,贾宝玉站得高,差点没被那白腻细嫩的车灯晃晕。 作为一个保守女子,秦可卿还没有穿文胸。 所以便连那浅褐色的也被贾宝玉看了个一清二楚。 章节目录 284 秦可卿的心意 在这一刻,贾宝玉的脑子里就像是被引爆了一颗炸弹,嗡嗡作响,失去了一切思考的能力,只是呆呆的看着。 因为景色宜人。 俯瞰足下,白云弥漫,环视群峰,云雾缭绕,个个山了一大通,贾宝玉稍稍有些意动。 秦可卿见他仍旧不松口,便使出了杀手锏,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抱着贾宝玉的大腿道:“叔叔,我留在贾府,迟早还得落入公公手里,与其受辱,还不如一头撞死。” 贾宝玉知道对方的刚烈,无奈道:“去可以,不过要约法三章。” 秦可卿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整间厢房都好似被点亮了好几度。 “第一,既在军中,就要一切行动听指挥,决不允许擅自行动。”贾宝玉严肃道。 秦可卿点头如小鸡啄米。 “第二,不能在其他兵将面前表露身份,否则你我都死无葬身之地。” 秦可卿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侄媳妇跟着小叔子去当兵,说两个人没有猫儿腻,鬼都不信。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贾宝玉忽然压低了声音。 秦可卿的心立刻提了起来,两只耳朵竖的跟天线雷达似的。 “……” 看着近在咫尺如同精美瓷器一般的耳朵,贾宝玉忍不住张口咬住。 秦可卿的眼睛瞬间瞪大,还没有消退的红晕再次侵占上来,“叔叔~~” 贾宝玉用手固定着对方的脑袋,不让她挣扎逃脱,而他,却更加卖力的品鉴秦可卿的耳朵来。 秦可卿抡起小拳头。 一下,两下,三下……拳拳到肉。 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力气,但面对木头一样毫无反应的贾宝玉,秦可卿的力气越来越小,“叔叔~~” 拳头慢慢松开,五根玉指时而蜷缩,时而握紧,时而颤抖,时而…… 最后,索性闭上眼睛,变拳为掌,缠上了贾宝玉的脖子。 秦可卿就像是一湾清泉,清澈透亮,美不胜收。 贾宝玉便如那沙漠中的旅人,多日未曾饮水,都快虚脱了,嘴唇干裂,猛然见到清泉,那还不跟见了亲人一般。 如饮清泉,如饮美酒,越喝越渴,越喝越醉。 秦可卿嘴里依然在拒绝:“叔叔~不成的,这有违礼法,不成。” 女孩嘴里的咿咿呀呀吹响了进攻的冲锋,贾宝玉的吻如雨点般落下。 就像是一个勤劳的农民,开辟了一块又一块草莓地。 贾宝玉渐渐的就不满足于边边角角,开始往主阵地进发,不过这个过程有些困难。 秦氏轻咬舌尖,灵台瞬时清明,一把推在贾宝玉的胸膛上:“叔叔~” 面带红晕的秦可卿软软的喊着,眼睛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眼神中有着复杂的色彩,似恐惧又似向往。 “嗯——叔叔~不要,若叔叔真的爱惜可卿,就当尊重。” 这一声如同洪钟大吕,敲醒了贾宝玉,贾宝玉觉得自己今天的行为对于秦可卿来说真是有些过分。 她本就受辱于贾珍,被迫躲在林黛玉这里,若在此时乘人之危,自己与贾珍何异? 于是,贾宝玉抽回手掌,捧着秦可卿要滴出血来的脸蛋,柔声道:“对不起,我——” 话没说完,一只玉手便堵住了他的嘴,秦可卿抬起头看着他说道:“我并非不愿,只是现在不行,这儿是林姑娘的房子,我怕她会听到。” 秦可卿感觉自己实在是不要脸,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双手捂住滚烫面颊。 贾宝玉所有的愧疚顿时化为虚无,他轻轻的将女孩拥进怀里,秦可卿半点儿抵抗都没有,那真是香风扑鼻,软玉温香。 “得想个法子,否则若是被人发现你逃走了,那可要糟糕。” 贾宝玉的大脑疯狂运转。 都说偷情中的男人智商堪比福尔摩斯,贾宝玉左思右想,终于给他想出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章节目录 285 秦可卿不见了 第二天,贾宝玉便带着10万两银票离开了荣国府。 车辚辚,马萧萧,只可惜没有儿郎和弓箭,只有华安、武大、贾芸三个人跟随。 贾家本还有二十多个家奴,史老太君打算都给贾宝玉带上,却被贾宝玉给拒绝了。 这些家奴,外强中干,养尊处优惯了。 便是在黑土村训练的那十几个,也已经跑了不少。 对于这些逃跑的家奴,贾宝玉一概不用,全都打发他们出去自谋生路。 贾宝玉走得早,前来送行的,只有贾政和王夫人。 儿行千里母担忧,王夫人的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滚的到处都是,贾宝玉可心疼坏了,连忙用帕子给老妈擦拭。 “儿啊,你这次去,别的都不用管,安全第一,若是真打起来,千万别冲在前头,知道了吗?” 王夫人如何不心疼这个儿子,这可是她唯一的一个儿子,是她以后的依靠。 贾宝玉脸皮够厚,对着王夫人道:“妈,别整的这么悲伤,好像我这一去就回不来似的,你放心,只要得了空,我便回来。 再说您老也可以去天津转一转,那里的城池不比京城的矮,而且漕运发达,许多东西京城里还没有呢。” 自大周朝立国以来,天津就是防御海寇的重镇。 因来往运输货物的船只难以直接抵达京城,需要先在天津转换小船才能进入运河河道,这就使得天津迅速成为一个繁华的中转码头。 有诗人以:晓日三汉口,连植集万艘、东吴转海输粳稻,一夕潮来集万船。的诗句赞扬天津。 由于大周朝漕运凿通了会通河,沟通了南北运河,使江南漕粮由浙江沿着大运河经天津直达京城。 提高了天津漕运枢纽作用,每年多达四百多万石米粮由天津源源不断地转输到神京城。 大周的朝廷准许漕船夹带二成货物,更促进了商业的发展。 所以有“南扬北津”之说,南扬指的是扬州,北津指的就是天津。 说一句天津是京城的咽喉一点儿都不夸张,这也是为什么后世的大清朝,那么重视天津的海防,《辛丑条约》,内有拆毁“大沽炮台及有碍京师至海通道之各炮台”的条款。 因为没有天津作防御,京城那就是一个任人宰割的羔羊。 王夫人轻轻打了贾宝玉一下:“贫嘴!天津再好,那也不如京城好,记住娘的话,安全第一!” “放心吧,论逃跑的功夫,谁也追不上我。” 贾宝玉跑的比马都快,在这个交通全靠马的时代,他就是无敌的存在。 似乎是想起贾府第一次马拉松运动会的场景,王夫人破涕为笑,又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来:“宝玉,你拿好银票,到了天津可以取出来。” 王夫人又低声跟贾宝玉说了银票的密语,贾宝玉一一记下来。 王夫人说完后,对贾宝玉说道:“你这一走就是好几个月,到了天津,别忘了写信回来报个平安。” 贾宝玉刚才看了一下,银票的面额都是一万两一张,足足有三张。 这估计是贾政夫妻俩压箱底的银子了。 “我知道了母亲,你放心,我绝对混出个人样来,不给咱贾府丢脸。” 贾政连连点头,看着贾宝玉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从贾府离开,贾宝玉的马车顺着大街往东走,来到玉翔书局的门口便停了下来。 听到马车的声音,一道倩影从屋内飞奔出来,不是袭人还有谁来? “宝玉,我这里已经收拾好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花自芳站在旁边,不无担忧道:“二爷,要不还是我去吧,天津那地儿人不生地不熟的。” 袭人却不同意,说道:“算了吧,哥哥,你就老实的在京城里呆着,这儿可离不开你,至于天津,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 有高其胜、高其强两兄弟,还有朱成功、王勃和朱漂亮跟着,肯定能开拓一片不一样的市场。 说不定到时候天津的书局,比京城的还要大!” 花自芳苦笑道:“你这一走,带走了一半的班底,就剩下老莫一个人陪着我了。” 袭人笑道:“老莫是老工匠了,技术成熟,正好带带新人,咱们的书局以后要开遍大周。” 待出得城来,贾宝玉的队伍就多了不少人。 马车的车厢内。 铜盆小火炉噼里啪啦的燃烧着,车厢内温暖如春。 袭人一脸好奇的看着坐在一旁的秦可卿,眼神中满是疑问,见她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贾宝玉笑道:“有什么话就说,都快憋出病来了。” 袭人这才问道:“二爷,蓉大奶奶怎么会在车上?” 贾宝玉也不隐瞒,将贾珍的丑恶行径揭露,袭人闻言,气的牙根痒痒,骂道:“早就听说东府的珍大爷荒唐,没想到居然如此的恶心! 不过蓉大奶奶跟着咱们走了,珍大爷和蓉哥儿不会寻找吗?” 贾宝玉眨眨眼,说道:“现在的可卿已经走了,成为了一个方外之人。” 荣国府内。 贾赦起了个大早,他心心念念的想要去看看秦氏。 自从秦氏搬进荣国府,贾赦的这颗心就躁动不已,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香,眼睛一闭,脑子里都是秦可卿那妩媚的脸庞和动人的身姿。 他娶的那些小老婆,论姿色,给秦可卿提鞋都不配。 以前贾赦也惦记过,可是那个时候秦可卿在宁国府,贾赦总不好没事就往宁国府跑,容易落人口实。 现在不一样了。 人住进了自己家,他这个长辈,打着关心后辈的旗号,隔三差五的跑过去看望一下,没有人能说出二话。 “可卿小宝贝,我来了!” 贾赦兴冲冲的敲响了林黛玉的院门。 紫鹃起得早,听到外面的敲门声,问道:“谁啊?这一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林黛玉笑道:“你看看去,莫不是那个惹事精。” 紫鹃知道林黛玉说的是谁,忍不住笑道:“也就只有宝二爷才会不顾时辰的过来骚扰姑娘,我去打发他走!” 吱呀——木门打开。 紫鹃刚想喊二爷,却看到贾赦的一张老脸出现在面前。 “大,大老爷,您怎么来了?” 贾赦看到容貌俏丽的紫鹃,心情大好,问道:“我是来看秦氏的,她起床了没有?” 紫鹃吃了一惊,心想这是什么道理,哪有长辈一大早跑过来要见晚辈,于理不合啊。 不过她就是个丫鬟,便笑道:“应当是没有起床,我去看看。” 说着就将门关上,让贾赦吃了个闭门羹。 贾赦也不着恼。 只是一颗心儿跟猫爪似的,心痒难耐。 紫鹃没敢回正屋,她怕林黛玉听了多心,直接走到西厢房门口,敲了敲门:“蓉大奶奶,赦大爷……” 话没说完,门居然自己就开了。 屋里面空荡荡的,没有半句人声,紫鹃纳闷,走了进去,却没看到一个人影。 正纳闷呢,忽然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张纸,拿起来一瞧,便觉大事不妙:“蓉大奶奶离家出走做尼姑去了!” 她这一嗓子,直接把半个荣国府都给吵嚷起来了。 荣国府,荣庆堂。 贾政拿着那张信笺,念叨:“此去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下,寻一尼姑庵,常伴青灯古佛,诸君勿念。” 史老太君怒道:“就这么走了?招呼都不打一声?秦氏的两个侍女在哪?” 贾政回道:“母亲,宝珠和瑞珠俱都不见,想必是跟着蓉哥儿媳妇一起走了。” 堂堂宁国府长房长孙的正室,堂而皇之离家出走,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是生是死。 偌大的一个大活人,就此消失,简直是笑话! 史老太君可以想象,此事若传扬出去,不但贾蓉要遭人耻笑,就是宁国府、贾家也会沦为笑柄! 贾珍、贾蓉父子俩早早的就来到荣庆堂。 史老太君却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拍板道:“此事绝对不能宣扬出去,就对外宣称,秦氏病重,无法见人。” 贾珍道:“老太太,纸包不住火,这件事总是要有个结果。” “你还知道纸包不住火!” 史老太君闻言,差点没给气死,“你做出那等腌臜的事情来,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 “人还是要找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一个大活人,还带着两个丫鬟,又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跑不远。” 贾珍和贾蓉闻言,立刻起身,他们要趁着人没走远,抓紧把人给找回来。 史老太君运筹帷幄,指挥若定:“凤哥儿,你去秦氏娘家一趟,看看秦氏有没有回娘家,顺便探探口风,是否知道秦氏踪迹。” 王熙凤问道:“若是秦邦业问起来,该如何回答?” 史老太君咬牙切齿道:“他还有脸子问?他养的好闺女!” 诚然。 贾珍想要侵犯秦可卿,惹得老太太不高兴。 但秦可卿不告而走,则让老太太更加的不高兴。 史老太君当了一辈子家,还从来没有人忤逆过她,她就是贾家最大的家长,不管谁对谁错,都要经过她这关才行。 秦可卿此举,犯了老太太的忌讳。 因为秦可卿的消失,荣宁二府鸡飞狗跳,不得安生。 …… 章节目录 286 去总兵府 “下雪了。” 马车里伸出一支纤纤玉手,接住了从天空飘落的雪花。 隆乾十四年,二月二十八。 天降大雪。 树上、屋道:“奇怪了,这些难民怎么都结伙,难道他们都是一个地方的?” 朱成功摸了摸后脑勺,唏嘘道:“因为不结伙的,都被吃掉了。” “吃掉了?” 高其强眼睛瞪得溜圆,他在京城长大,吃人可没见过。 朱成功道:“人饿极了,就是野兽,什么东西都往肚子里塞,我还吃过观音土呢,那东西不好消化,吃下去涨肚子。” 听到朱成功的话,马车里的几个人都是一阵沉默。 “是二爷救了我,我这条命就是二爷的!” 朱成功眼神里充满了狂热。 王勃也跟着一头,他们的命都是贾宝玉救的,古人还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有时候为了一句话,生死都可以置之度外。 高其胜打断道:“这次去天津,也不知道二爷会让谁当掌柜的。” 高其胜说道:“那还用问,肯定是袭人姐姐,她人生的好看,心地又好,办事利落,咱们书局没有不服的。” 高其胜没有说话,眼神中带着一丝落寞。 他已经十七岁了,学徒工都干了将近七年,如今好不容易脱离了老莫的羽翼,其实也是有点儿期盼。 不过他也知道袭人的地位,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动摇的。 马车一连走了两天,路上风雪大,马车的行进速度奇慢无比。 自打穿越以来,贾宝玉还是第一次长途跋涉,心中对古代的交通有了一个更加清醒的认识。 “幸好没有在京城买粮食,否则光是这运输问题,就没有办法解决。” 贾宝玉不由得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他本来的打算是将手中的银票换成粮食,运到天津来。 毕竟天津的粮价不知道是高是低,正好这段时间京城的粮价降了一些,已经到了3两一石。 “前面就是天津城了!” 马车外,华安的声音传了进来。 天津原来不叫天津,隋朝,修建京杭大运河后,在南运河和北运河的交汇处(今金刚桥三岔河口),史称三会海口,是天津最早的发祥地。 金朝贞佑二年(1214年),在三岔口设直沽寨,才有了直沽这个称呼,后来改名为天津。 因为大运河的疏通,天津就靠着运河发家。 在大周朝,天津才建立城池,因为整体结构式东西宽,南北窄,所以还有个别名叫“算盘城。” 天津城外颇为繁华,不过三十多年前,发了大水,城墙坍塌,朝廷没有钱,所以就任由那段城墙塌着。 冬春季节,遇上枯水期,漕运搁浅,由水运转为陆路。 城外骡马车众多,人流熙熙攘攘,有贩货的商人,也有逃难的难民。 一行人跟着人流往城里面走,到了城门口,却被几个兵丁拦下,“干什么的?马车里的人全部下车接受检查!” 驾车的华安从怀中摸出一张任职驾帖:“瞎了你的狗眼,皇上亲命的天津左卫千户大人到任!” 那兵丁忙请来守城的领队,领队官查验文书,确认无误后,连忙陪着笑脸道:“不知道千户大人大驾光临,请跟小的去见总兵大人。” “前面带路!” 华安根本看不上这个小小的领队。 领队之人却也没生气,在前面走着,将一行人带至总兵府。 章节目录 287 总兵曹友义 天津旧城是大周立国之初修建的。 天津城周长九余里,城高三丈五尺,设四个城门,分别以镇东、安西、定南、拱北命名。 天津城的四角设有四个角楼,城内设东、西、南、北四条大街,中央为鼓楼。 城周围分别设立了七座环城炮台。 总兵府就设在东大街,巡抚的府邸则设置在中央的鼓楼处。 总兵府的兵丁军容齐备,看起来伙食条件还挺好,一个个面无饥色,身上穿着红色的鸳鸯战袄,不过不是新的,有些年头。 领队官凑上前去,笑道:“我是城中守备徐大人手下的哨官,这位是新上任的左卫千户,烦请通报一声。” 总兵府的兵丁冷哼道:“一个小小的千户,也想见我们总兵大人?不知道总兵大人日理万机?” 领队的哨官吃了个闭门羹,回头对贾宝玉说道:“千户大人,总兵今日没有时间,您看,是不是改日再来?” 贾宝玉从口袋里摸出一锭小银稞子,“多谢老哥带路,您请回。” 领队哨官搓搓手,接过银子道:“这怎么好意思,不过是属下分内之事。” 说着他将银子揣进怀里,悄悄的说道:“千户大人,总兵就在里面,不过他是有名的门难进,脸难看,若无银子开路,恐怕要等些时日。” 贾宝玉笑道:“多谢老哥提醒。” 那领队的哨官喜笑颜开的去了。 贾宝玉来到总兵府正门前,抬腿便要往门里进,那看门的兵丁立刻围了上来,喝道:“你这贼厮,好不晓事,都说了我家总兵大人繁忙,你听不懂人话吗?” 这些兵丁看到贾宝玉出手大方,心里痒痒。 贾宝玉说道:“好啊,我倒要看看,总兵大人到底在忙什么。” 他抬腿便往里面走,兵丁怒了,拔刀相向! “放肆!” 几个人影从贾宝玉的背后冲了出来,几道寒芒闪过,那些兵丁的武器顿时断为两截。 “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在总兵府前面动刀!” 几个兵丁大怒。 “锦衣卫总旗——卢剑星!” “锦衣卫小旗——沈炼!” “锦衣卫——靳一川!” 三个身着黑色锦衣卫袍服的男人挡在了贾宝玉面前。 “锦,锦衣卫?!!” 刚才还面露凶光的兵丁顿时傻了眼,锦衣卫的大名他们可是如雷贯耳。 贾宝玉笑了。 这三个人是他专门跟隆乾帝要来的,职责就是保护自己的安危。 毕竟赵云还在天门山上练兵,鞭长莫及,他又是个极度怕死的家伙,怎么可能不做好完全准备,就轻车上路? “大人,这几个小卒对您不敬,要不要全杀了?” 开口的是沈炼,他现在可是贾宝玉的死忠,容不得别人对贾宝玉不敬。 贾宝玉摆摆手道:“唉,我这个人呢,最不喜欢打打杀杀,况且他们罪不至死,还不快去通报。” 几个兵丁吓得差点尿裤子,连滚带爬的冲入府里。 贾宝玉便让马车在门口等着,自己则带着卢剑星三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一路来到正厅,一个中年人走了出来,他一见到贾宝玉就笑道:“怪道一早上就听见喜鹊在叫,我还纳闷,原来是有贵客到访!” 大冬天的有个鬼喜鹊! 贾宝玉面不改色,也打着官腔道:“曹总兵,下官冒昧前来,实在是迫不得已,还请见谅。” 曹友义将几个人让进去,来到客厅,早有下人端来茶水。 贾宝玉坐下,亮出告身和文牒,说道:“皇上命我来接管天津左卫,练兵剿匪。” 曹友义一听是皇上说的,态度更加的恭敬道:“贾千户少年英才,得天子青睐,想必有过人之处,只是这卫所年久失修,恐怕一时间难以住人。” 曹友义的态度不错,贾宝玉也就没有把门卫的事情挑明。 有道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贾宝玉问道:“不知道天津现在有多少兵马,左卫有什么建制?” 曹友义说道:“天津富庶,共有三卫,分为天津左卫、天津右卫、天津卫,每卫士兵足额5600人,天津三卫士兵定额16800人。 天津三卫军士也有逃亡,尤以左卫居多,现在左卫只剩下士兵1600余人。” 贾宝玉心中早有准备,所以并不十分惊讶。 如今卫所制度败坏,军户逃亡,仅剩的一些军户也被巡抚、总兵、游击、守备等各级军官瓜分,成为私兵,家奴,哪还有人为国打仗? 贾宝玉说道:“下官初来乍到,还请总兵大人多多指点。” 曹友义见贾宝玉并不拿大,心下稍安,天津距离京城太近,一有点风吹草动,京城里就什么都知道了,他可得罪不起那些京城的勋贵们。 贾宝玉的底细他摸得清楚,一个落魄国公的后人,所以他才敢放任兵丁为难他。 谁知道对方强硬的很,居然还有皇上的任命诏书,看来是皇上跟前的红人。 虽说大周朝至今,皇权已经没落,可在他们这些总兵眼中,皇帝的诏书总是比擦屁股纸要重要一些。 曹友义笑道:“你我同朝为官,自当守望相助,贾千户有什么需要,尽可跟本官提,本官能做到的,也不会介意做个顺水人情,本官做不到的,还有巡抚冯大人。” 贾宝玉便开口道:“总兵大人,下官既来之,则安之,希望大人可以拨下粮草、牛马,以便民兵屯田练兵之用。” 依照大周朝的卫所制度,各地都会划拨良田,耕牛、农具、种子等物,可以让卫所的官兵种田养军,一方面可以安定人心,一方面还能减少朝廷的支出。 不过这些军户耕种的田亩也是需要交税的,一些地方赋税重,军户也会抛荒逃亡。 尤其是现在天津承担着辽饷,赋税甚重。 贾宝玉一路走来,看到不少田地都长满了野草,空荡荡的,荒无人烟。 一方面是百姓、军户大量抛荒,一方面是朝廷日益沉重的赋税,只能逼迫更多的百姓逃荒。 而且卫所的屯田还有一个坏处,那就是田地多被各级军官侵占,卫所的军户自然就成了那些军官的佃户。 曹友义一听,面露难色道:“贾千户有所不知,这天津卫人多地少,田亩什么的,早就被瓜分殆尽。 耕牛现在已经涨到十五两银子一头,就是我这总兵府,也没有多少,不过我可以跟巡抚大人汇报此事,多的没有,三五头牛才是能凑出来的。” 曹友义的话总结起来就是“要地没有,要牛三头!” 纯属寒碜人! 章节目录 288 去卫所 贾宝玉心里窝火,不过面对一个总兵,他这个千户根本不够看。 若不是因为有诏书护体,恐怕他就直接被曹友义给打出去了! 好在贾宝玉已经做好心理准备,问道:“那这粮饷的问题,总兵府可否给予方便?” 曹友义双手一摊,无奈道:“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看着对方那张欠揍的脸,贾宝玉恨不得上去给他邦邦两拳,不过殴打上官可是大罪,轻则流放,重则满门抄家。 他皱起眉头道:“总兵大人,皇上派我来练兵剿匪,你这里什么都没有,无论如何也得拨些耕地和住所,还有工匠,否则卫所如何整饬?” “这——”曹友义也是一脸为难,“贾千户,不是我不支持你,实在是前几任的总兵已经把税收到50年后了,即便是我,现在也只能苟延残喘。” “你身为天津总兵,谁敢给你难看?” 贾宝玉有些不相信。 曹友义说道:“天津是块肥肉不假,可这块肥肉太明显,谁都想过来咬一口,因着此地距离京城不远,许多京城的官员都在天津购置房产,将家人安置此地。 那些勋贵更是跑马圈地,把天津城周围的好地都给侵占完了,我连口汤都喝不着。” 曹友义也是一脸的怨气。 大周朝历经二百余载,勋贵、官僚集团体系膨胀,占据了大量优质的资源,天津城也不例外。 光是地主豪强就数不过来。 曹友义压低声音道:“本地最大的漕帮,背后就是巡抚冯大人,他同样不敢动那些勋贵的土地,您要是想要回土地,先得跟本地的豪绅拜码头。” “哪个豪绅?” 曹友义说道:“杨柳青韩氏!” 金贞祐二年,设柳口巡检,置柳口镇。 元代,隶属河间府清州靖海县,镇东归武清县分管。至正三年,得名“杨柳青”。 杨柳青镇在天津的南边,属于天津城的南码头。 杨柳青镇拥有最高等级的驿站——杨清水驿站。 杨柳青镇也是天津城往南方向的第一大镇,因为靠着两河水运,这里的商贸发达,酒楼、妓院遍地都是。 这是一座沉淀了千年历史的古镇,它曾是汉地的九州之一、南北漕运的运输码头,商贸集散地。 韩氏就是杨柳青镇的第一大姓! 杨柳镇就是韩氏的地盘,祖辈凭借着这个商贸聚集地崛起,由此可以北上神京城,南下扬州,沿途经过临清、德州、济宁、聊城等富庶乡镇。 大周朝漕运发达,大运河就是大周朝的大动脉,每年有上百万石粮食由江浙、湖广等地装船运往京城。 还有布匹、食盐、煤炭等生活必需品。 可以说谁掌控了运河,谁就掌控了大周的命脉。 而杨柳青镇的韩氏,就是靠运河漕运发家,成为一个大粮商,什么南粮北运,赚取差价,每年至少几十万两的银子。 这韩氏坐拥巨富,就要买地。 杨柳青镇虽然隶属于河间府静海县,但有钱能使鬼推磨,韩氏通过贿赂主官,把持乡里,侵占了天津周边十几万亩田地,其中就包括天津左卫的两万亩地。 按照一个卫所5600的兵额,每个兵要分5亩地,天津左卫就是两万八千亩地。 剩下的八千亩地,则被天津右卫和天津卫瓜分。 天津右卫的主官名叫贺金东,据说是贺人龙的本家,不过贺人龙现在人在陕西,今年三月就会跟着丁启睿去打李自成。 天津卫的主官就是总兵曹友义,他已经明确表示不会让出土地。 贾宝玉从总兵府里出来,只得了五头牛。 卢剑星等人牵着牛,一行人重新出城,往北方的天津左卫而去。 路上卢剑星等人问道:“大人,而今我们无人无粮,怎么编练新军?” 贾宝玉指着城外的许多难民道:“他们就是我的兵源。” 顺着手指的方向,几个人只看见一群衣不蔽体的叫花子,这些是各地逃亡来的难民,形销骨立,风一吹就会倒的那种。 贾宝玉笑道:“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我已经跟曹友义说了,他不给我兵不给我粮饷,我便不派班军,也不听他调遣,至于屯田一事,谁占的地,就让谁吐出来。” 一行人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天津左卫。 天津左卫在静海县往北90里的小直沽,小直沽在今天津市内狮子林桥西端旧三汊口。 一路走来,岸边是裸露的大片干燥的土地。 或许是因为刚下过雪,麦苗还看不见。 一条子牙河横贯东西,不过因为是枯水期,子牙河河水很浅。 “这田地比起黑土村的要好不少,而且临近就有河流,就算是遭遇旱灾,也有水源灌溉。” 说话的是李贵,他已经被贾宝玉从黑土村调了过来。 现在贾宝玉是光杆司令一个,李贵虽然不是什么大才,可在内政方面,颇有建树。 子房河是一条大河,中间还有许多支流,不过这些支流因为年久失修,许多地方淤塞废弃。 距离河道稍远一些的土地,就已经荒废。 不过眼下大周朝根本没有工夫来兴修水利,各地都在闹匪患,哪还有功夫搞什么民生工程。 一来朝廷没钱,二来即便拨下钱粮,也会被官吏贪污,修出来的也是豆腐渣工程。 天津周围没有什么大山,属于平原地区,土地平坦开阔,是渤海的入海口。 李贵说道:“二爷,这一片地势开阔平坦,是种田的好去处,如果把这些废弃的河道疏通开来,招募流民,不出两年,就是一片良田。” 贾宝玉其实早有打算。 他此番来天津,一是看上了漕运之便,二就是想效仿曹孟德,实行军屯。 土地永远是大周百姓的心头好,只要有田地耕种,百姓就能安居乐业。 不过想要搞军屯,首先要有一支强大的军队,否则再好的土地也会被敌人抢走,不稳定的环境下,百姓根本无心耕种。 田地总归是够的,只不过良田多数集中在大户手里,普通百姓只能沦为佃户。 寻常年月还好,一旦遇上天灾人祸,百姓只能撂地抛荒,卖儿卖女。 在黑土村的身上,贾宝玉看到了农民对于土地的渴望。 一行人来到天津左卫城外。 袭人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心都凉了半截:“这也是城?” 章节目录 289 一百六十丁口 此时的天津左卫因为年久失修,城墙垮塌了大半,许多地方甚至成为了耗子洞,四处漏风。 卫城的外面还有许多草棚,看见贾宝玉一行人,许多人都从草棚里探出了脑袋。 一个流着鼻涕,卫兵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这人穿着看不清颜色的鸳鸯战袄,身上的补丁摞补丁,脏兮兮,黑漆漆的都快能照出人影来。 “各位老爷,俺是这卫所的总旗,请问各位老爷到此有何贵干?” 总旗? 同为总旗的卢剑星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眼前这个打扮的跟叫花子一样的家伙,居然是总旗! 对方的脸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洗,黑一块,白一块,头发乱蓬蓬的像稻草,笑起来一口大黄牙,眼角还有好几块指甲大的眼屎。 卢剑星道:“我乃北镇抚司锦衣卫总旗官卢剑星,这位是皇上钦点的天津左卫千户官贾仲安,贾大人!” 卫兵一听是皇上钦点的千户,惊得嘴巴张得老大,两道黄色的鼻涕差点吸进嘴里。 “大人,总算把您老给盼来咧!” 卫兵立刻转头大喊:“兄弟们,快出来,千户大人来了!” 城内一阵鸡飞狗跳,不一会儿就走出来几十个拖家带口的军户,说是军户,其实就是普通的老百姓,只不过祖上有人当兵,后边的人就只能干这行。 这些人惊疑不定的看着贾宝玉,不知道这个新东家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命运。 众人看见所谓的千户只是个小孩子,虽然个头比较高(贾宝玉已经长到了一米六八),可形容尚小,嘴边的绒毛还在,一看就是那种奶憨子。 不过贾宝玉等人锦衣在身,光亮亮、华灿灿,绫罗绸缎,一看就是贵气逼人。 这场面,就好像一个开着八手老汉拖拉机,遇到了最新款的布加迪威航。 卫兵的高声喊叫,很快就让卫所里面的人全都走了出来。 卫兵笑道:“大人,都在这儿了,” 贾宝玉皱了皱眉头,眼前的这些军户,拖家带口,有男有女,老弱病残,怎么看也只有几百号人,距离曹友义所说的一千多人还有很大差距。 不过贾宝玉也没苛责,转头对身边的李贵道:“李贵、贾芸,你们挑几个妇女,将车上的粮食熬煮一些,今天晚上让大家吃个饱饭。” 从天津城离开的时候,贾宝玉换了一些银子,购买了许多粮食。 天津的粮食便宜,只要500文一石,跟京城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贾宝玉心中暗骂京城的粮商黑心,不过他并不能改变什么,粮食就是硬通货,京城里面许多大族都有插手,就连皇帝的内帑,也有许多从京城的粮食里面分一杯羹。 听到贾宝玉的话,在场的军户们纷纷叫好! 他们一直是一日两餐,甚至一日一餐,现在天都快黑了,他们都准备上床睡觉,减少消耗,抗冻挨饿。 贾宝玉对卫兵道:“你叫什么?” 卫兵正在指挥几个军户帮忙支锅架灶,听到贾宝玉的话赶忙答道:“俺叫牛二。” “牛总旗,你把卫所的情况简单介绍一下。” 贾宝玉一边往卫所里走,一边问道。 面前的这些军户,拢共有三四百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青壮男子很少,而且个个形容猥琐、不敢用正眼看人。 在这些人里面,还有几十个孩童,头发枯黄,贴在额头上,身上的衣服也是千奇百怪,有的直接套了个麻袋,只剪出四个孔,让胳膊和腿露出来。 这些孩子既好奇、又害怕,他们从来没见过像贾宝玉这些光鲜亮丽、漂亮如同天仙一般的人物。 袭人、秦可卿、宝珠、瑞珠从包袱里摸出糖果,递给他们。 这些孩子先看了看自己的父母,又看了看那些糖块,他们不知道这几个仙女一样的姐姐手里面是什么东西。 袭人剥开糖纸,蹲下身子,拉过一个小女孩的手,然后将糖块塞进了对方的嘴里。 小女孩先是惊恐,随即咧开小嘴,缺了两个门牙:“甜!” 其他小孩子争先恐后的围了过来,他们还从没有吃过糖呢! 天津的小吃很多,可是这些孩子从来没有吃过,就是这左卫所,他们也很少出去。 大人们看到孩童吃糖,一个个狂咽口水。 别说小孩子想吃,大人也想吃! 一开始吃糖的小女孩怯生生的站在袭人跟前,说道:“仙女姐姐,能不能再给我一块?” 袭人摸了摸她的小脸儿,粗糙的如同砂纸:“当然了,不过姐姐这儿糖块也不多,得分给其他小朋友。” 小女孩说道:“我哥哥躺在家里,不能走动,我想拿回去给他吃。” 袭人笑道:“喏,最后一块。” 小女孩接过糖块,大眼睛忽闪忽闪,袭人问道:“你叫什么呀?” “我叫九儿。” “名字真好听,我跟你去你家看看。”袭人笑着牵起九儿的小手。 在牛二的带领下,贾宝玉第一次踏足古代的卫所,这卫所面积不小,光是看外城的城墙就有十余米高,整个外形呈斗拱式,在城墙外还有四十多米的围墙和壕沟。 不过卫所里面就是一团糟。 到处可见的垃圾、粪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卫所内有许多自行搭建的砖瓦房,不过这些砖瓦房所使用的砖块看起来跟卫所的墙体差不多,用屁股想想都知道是卫所里面的军户拆了东墙补自己家墙。 不过显然这些卫所军户的手艺也不咋地,盖的都是危房,恐怕下一场大雪或者冰雹,就能把房子给压塌了。 在卫所的中间,建有一座墩台,墩台以红泥包砖垒砌而成,高几十丈,用途就是燃狼烟示警。 所内还有一座看起来不错的房子,一问才知是上一任千户的办公地点,是一处二进的院子。 “大人,左卫已有五年没有千户来了,所以这处院子就空置下来,平时下官和几个小旗会在此碰面商谈。” 牛二推开宅门,弯腰在前面带路。 卢剑星等人不用贾宝玉吩咐,主动从马车上将一众细软、用具搬了下来。 贾宝玉寻了一张干净的板凳坐下,问道:“牛总旗,你实话实说,卫所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牛二叹了口气,说道:“千户大人,实不相瞒,左卫名存实亡,自从上一任千户得罪了总兵,被下罪入狱,其他两卫就将左卫瓜分一空。 本地的豪绅大族也乘虚而入,不过他们本来就是地头蛇,俺们这些军户哪敢反抗。 如今所内只有我这个总旗,还有两个小旗,其他的军户均已逃亡,正式军户只剩二百人,算上他们的家眷,所内共有人口三百六十五人。” 贾宝玉揉了揉太阳穴道:“你说的二百人,包不包括未满十六岁的孩子?” 牛二拱拱手,说道:“大人明鉴,若是不算孩童,就只有一百六十人了。 不是下官刻意隐瞒,其他二卫也都是如此计算,否则上面追查下来,俺们都得吃挂落。” 章节目录 290 刘老四 九儿 贾宝玉点了点头,唤来李贵,道:“你晚上辛苦一下,将剩下的丁口登记造册,重新编排户籍,不许多出一人,不许少漏一人。” 李贵领命而去。 贾宝玉对着牛二说道:“刚才看了一下,卫所环境太差,明天开始,打扫卫生,所有人撒尿拉屎,必须到卫所外面,或者自行准备一个便桶,由所里设置一人,专门收拾粪便。” 牛二有些为难道:“让他们守规矩,恐怕很难。” 贾宝玉笑道:“这容易,以后每隔七日,我就放粥一次,谁若不守规矩,就不能来吃,连带着一家子都不能喝粥。” 牛二暗暗咋舌:“若是这般,定没有人敢违抗千户大人的命令。” 正说着,只听外面喝道:“排好队,一个个来!” 牛二一听,眼冒绿光,“大人,您还没吃饭吧?” 贾宝玉哈哈大笑:“走,一起去喝粥。” 此时,院内已燃起灯火,两口大铁锅里白粥沸腾,火舌疯狂的舔舐着锅底,明亮的火光映在军户们的面庞上,红彤彤的。 李贵在一旁拿着本子和铅笔,每发下一碗白粥,便登记一个名字。 袭人、秦可卿、宝珠、瑞珠连同卫所里面的几个仆妇招呼着军户。 卢剑星、沈炼两个人负责维持秩序,靳一川则被安排去烽火台上放哨。 虽然初来乍到,该有的警惕还是不能放松。 众军户捧着缺了口子的破碗,排着队,谁也不敢造次,他们已经尝过了卢剑星和沈炼的巴掌,牙齿都打掉几颗,他们还说谁敢不尊秩序,就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 领了白粥的人,寻个避风的地方就开始疯狂进食。 这白粥熬的筷子插进去不倒,又稠又浓,饭香四溢,还没领到白粥的军户,哈喇子都流了出来。 许多军户喝完了一碗,恨不得把碗底舔掉! 几个年纪大一些的军户,甚至还流下了眼泪。 …… 贾宝玉和牛二几个人是最后吃的,他们围绕着篝火席地而坐,贾宝玉一连喝了三碗白粥。 卢剑星他们喝得更多,一个人喝了六碗。 其实单吃米饭主食什么的并不扛饿,必须要有荤腥,人才会吃的少,否则一个壮劳力,一顿吃三碗米饭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就是这个道理。 一顿米粥喝完,卫所里面的军户们精神为之一振,他们意犹未尽的舔舔嘴角。 好久没有吃过这样香、这么好的饱饭了! 贾宝玉拍拍手站起来,走到中间说道:“我是贾仲安,皇上钦点的左卫千户,此番前来是要练兵剿匪。 从此以后,你们就隶属于我的管辖,大家相逢一场,即是有缘,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 你们放心,有我贾仲安一口吃的,就有你们一口喝得,跟着我,你们以后不会挨饿,跟着我,我保证你们一定不会受欺负。” 突然,人群里有人喊道:“本地的陆老爷欺负咱们,还打伤了我儿子的一条腿!” 牛二喝道:“刘老四,你瞎喊啥呢,没看大人正在训话,一点儿规矩都不懂!” “大人,您别见怪,乡下人,不懂规矩。”牛二对着贾宝玉说道。 牛二这是在帮刘老四说话,毕竟贾宝玉刚来,还没有摸清脾气,谁知道他是不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惹怒了大人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贾宝玉摆摆手,说道:“你出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从人群里走出来一个大汉,说是大汉,其实就是比别人高一个头,足有一米八五,不过身形瘦削,看起来跟饿瘦了的大姚似的。 “长官,俺叫刘忙,家中排行老四,所以都喊俺刘老四。”刘老四说道。 贾宝玉笑道:“方才你说什么陆老爷,他是怎么欺负你的?” “去年旱灾,我的几个儿子,都饿困在床上动也动不得。家里没有吃的东西,我大儿子到河沟里捞虾子,碰着陆老爷家的一条毛狗被人打死在河沟里。陆老爷不分青红皂白就一口咬定是我大儿子打死的,叫他背死狗游街,还要我家给狗买棺材、做道场。那时,简直是没有我们穷人的活路啊!” 刘老四老大个人,说起这件事,眼泪就下来了。 袭人忽然开口道:“此事是真的,刚才我跟着九儿去她家看了,她的哥哥一条腿被打断,因没有钱看医生,现在还躺在床上,伤口都化脓了。” 贾宝玉冲着下面人喊道:“这个陆老爷还有其他的恶行吗?” 又有一个军户举起了手道:“有!陆老爷家有个小煤矿,前年在俺们这儿招了几个矿工去帮他挖煤,到现在还没放回来,他们的家人去找过好几次,都被陆老爷的家奴给打回来了!” “我也有!我家的五亩军田,去岁抵押给陆老爷,前几天拿粮食去赎,他收了粮食,却说我已经把田卖给他了,还拿出一张欠条,说我还欠他二十石粮食。” 一个精壮汉子眼眶发红:“我滴个亲娘,俺们全家不吃不喝,就是再种二十年粮食,也凑不出二十石粮食给他。” 类似的事情还有不少,贾宝玉一一听取,然后问道:“这陆老爷犯下如此多的恶行,你们怎么不去报官?或者反映给总兵。” 刘老四苦笑道:“那陆老爷家大业大,三个儿子有两个考中了进士,在京城里当官,还有一个是秀才,在天津巡抚府上做文书,生了两个闺女,一个嫁给了右卫千户做第三房小妾,还有一个待字闺中,据说已经跟静海县县令儿子定下婚事。” 好家伙! 贾宝玉听完整个人都惊了,这个陆老爷还真是神通广大,多子多福,不但将儿子培养成人中龙凤,还会联姻。 天津的文臣武将都跟其有姻亲,再加上他两个儿子在京城为官,等于给自己穿了一层护体金甲,谁也动不了他! 自古民不与官斗,这个陆老爷虽然不是官,却比任何一个官都好使。 这就是地头蛇的厉害之处! 章节目录 291 双人床 贾宝玉让贾芸把老百姓的苦楚都给记录下来,一桩桩,一件件,这些都是那个陆老爷的罪行! 他准备先搞一波舆论攻势,将陆老爷的罪行登报! 许多有权有势的人,你用正常方法,根本伤不了他们的根本,唯有发动舆论的力量,号召更多的人来反抗。 不管一个人权力有多大,财产有多丰厚,只要激起民愤,只有死路一条。 “这个陆老爷现居何处?” 牛二说道:“就在卫所南面的陆家镇,与卫所隔了一条河。这陆老爷就是天津本地人,祖上也出过进士,做到了礼部尚书。 陆家镇还有个陆家的大祠堂,里面供奉陆家历代祖先。这陆家镇姓陆的居多,天津城以北的田地,几乎都被陆老爷给霸占了。” 贾宝玉问道:“不是说还有个杨柳青韩家吗?” 牛二赶紧压低了声音:“哎呦喂,这韩家权势更大,他们家在本朝出了个内阁首辅韩爌,那家伙,陆老爷都得跑去巴结,要不然陆家那两个儿子也考不中进士。” 贾宝玉算是听明白了。 天津的情况确实复杂,但也不是太复杂。 韩家是第一大族,这个陆家只不过是抱韩家大腿的存在,小蚂蚁一只,不过对于牛二这种破落户来说,陆家那也是巨无霸的存在。 贾宝玉笑着说道:“明日你便去集市上买些耕牛、农具,带领卫所里的军户们,把卫所周围的耕地翻一翻,其他的老弱,就负责打扫卫所的卫生。” 牛二有些摸不着头脑道:“大人,这里的土地不是韩家的就是陆家的,咱们没有土地可以耕种啊。” 贾宝玉笑道:“以前没有,现在有了。我不管他什么韩大人、陆老爷,我也不管卫所的土地为什么都落入这些人的手里。 我只知道军田只能归卫所所有,其他所有人敢侵占,来一个我砍一个,谁再敢伸手,我剁了他的狗爪子!” 牛二听得暗暗咋舌。 心说这愣头青什么来头?居然连韩家也不放在眼里,也不知道是虚张声势,还是真有实力。 当天晚上,贾宝玉一行人就住进了千户的院子。 因为年久失修,院子的顶棚还透着光亮,能从缝隙里看到星星。 好在院子里房间够多,不过却是缺凳少床,卢剑星等人只好在柴房将就了一宿。 正房中。 贾宝玉睡在几张木板拼搭的临时板床上,秦可卿和袭人全都睡在上面,有些摇摇晃晃。 贾宝玉甚至都不敢翻身,生怕动作稍大,床就塌了。 房间不大,只有一个主卧和外间,贾宝玉、袭人和秦可卿自然是睡在里面,宝珠、瑞珠两个丫鬟就睡在了外间。 本来宝珠和瑞珠听说贾宝玉要跟自己主子睡一张床,就惊讶的不行。 可转念一想,秦可卿都从贾府逃出来了,这辈子估计也甭想回去,两个丫鬟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现实。 房间里还有一股子阴暗潮湿的发霉气味。 黑暗中,不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可能是老鼠在进行某些不为人知的活动。 睡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三个人居然毫无睡意。 秦可卿是个认床的,在林黛玉的院子里,她就没怎么睡好。 此时三人的睡觉顺序是贾宝玉、袭人、秦可卿。 贾宝玉睡在床板的最外面。 两日的马车生活,袭人早就接受了秦可卿的存在,对她跟贾宝玉的暧昧也是心知肚明。 对于秦可卿,袭人是又敬又爱。 论性格,秦可卿待人和善,比起雷厉风行、手段狠辣的王熙凤,贾府大大小小的下人,提起秦可卿,没有人不竖大拇指的。 论能力,秽乱不堪的宁国府,也被蓉大奶奶打理的井井有条。 论样貌身段,除了王熙凤,贾府还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跟她相提并论,当然林黛玉和薛宝钗也不差,只不过年龄太小,还没有长开。 而秦可卿,并没有觉得目前这种情况有多么糟糕,反而有种脱身樊笼的喜悦! 女人千奇百怪。 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就跟着你,只要她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你,无论你是贫穷富贵,她都会不离不弃。 秦可卿觉得这几日是她自从进了宁国府以来,最最开心的日子。 只是有点可惜,如果只有自己跟贾宝玉就好了。 贾宝玉瞪着眼睛,身体开始发生着某些不为人知的变化:“toga o ottoga ?” 黑暗中的贾宝玉根本睡不着。 上一次元阳泄露还是一个多星期之前,这几天又是准备行礼,又是赶路,除了撒尿的功夫,他根本没有时间与任何一个女子单独相处。 不知道过了多久,贾宝玉感到自己的右手边,也就是袭人的位置,有了些许轻微的动静。 原本平躺着的袭人忽然翻身,从平躺变成了面对面。 然后贾宝玉就察觉自己的被子钻进来一只手,那只手有些迟疑,可最终还是与贾宝玉的手握在了一起。 “袭人的手!” 贾宝玉对于袭人已经到了不用看就知道是她身体哪个部位的境界。 贾宝玉是侧着睡得,只有侧着睡才能睡得着。 几乎在袭人刚抓住他的手时候,贾宝玉便五指张开,与袭人来了个十指相扣。 因为狭窄的床板上睡了三个人,所以这样一来,袭人和贾宝玉之间的距离就是呼吸可闻。 袭人吐气如兰,微微有些急促的气喘声让贾宝玉心痒难耐。 袭人在努力的克制,克制,再克制,心跳的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似的。 除了晴雯以外,这还是她第一次和另一个女人,跟贾宝玉睡在同一张“床”上。 过了许久,袭人才缓缓的吐出一口长气。 贾宝玉心里暗笑:“袭人的性格,能做出这种事情也是大胆,可是她不会以为只要握住我的手就能平息我的怒火吧。” 贾宝玉本打算安安稳稳的度过一夜,然后等明天派人去买张床,进行自己的造人大业。 没想到袭人率先出手,这可就怪不得他这个正人君子了。 袭人一个封建社会的女人都表现出了勇敢,他要是一点儿反应没有,就是对袭人大胆尝试的不尊重,也是对自己男人身份的侮辱! 贾宝玉伸出左手,轻轻抚上袭人的脸颊。 柔! 滑! 细! 嫩! 弹! 多种触感通过手部的神经传递到大脑里,让贾宝玉的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章节目录 292 奖励升级 在手指接触到袭人面颊的那一瞬间,贾宝玉很明显的察觉到袭人也跟着颤抖了一下,仿佛遭受了电击一般。 袭人的呼吸顿止。 贾宝玉的手指在黑暗中滑动,犹如一个会跳舞的精灵,正在舞动一曲华尔兹。 眼睛、眉毛、鼻子…… 最终,贾宝玉的手指停在了袭人的唇上。 袭人的嘴唇水润润的,富有弹性,像棉花一样柔软。 贾宝玉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手指——oo—— 贾宝玉抽出了手指,凑在袭人的耳边道:“我现在的火很大啊!” 茭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到处都有北风的凄切的叫声。 夜的寒气弥漫在空中,织成了一个锋利的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 眼睛所接触到的都是罩上这个柔软的网的东西,任是一草一木,都不是像在白天里那样地现实了。 外面是连天漫地一片黑,海似的。 无边无际的透明的大海,安静、广阔、而又神秘。繁密的星,如同海水里漾起的小火花,闪闪烁烁的,跳动着细小的光点。 黑夜并不是千般一律的黑,山树林岗各有不同的颜色;有墨黑、浓黑、浅黑、淡黑,还有像银子似的泛着黑灰色,很像陈洪绶画的山水画那样浓淡相宜。 寂静无声的黑夜中。 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只不过这一次不是老鼠在啃床脚,换成了一个人在啃肉肠。 夜深了。 墨蓝墨蓝的天,像经清澈的水洗涤过,水灵灵,洁净净,既柔和,又庄严。 万里一碧的苍穹,只有闪闪烁烁的星星,宛若无边的蓝缎上的洒印着数不清的碎玉小花儿。 这些星星就像是有人倾倒了牛奶,牛奶溅落,洒下斑斑点点。 因为怕引起秦可卿的注意,贾宝玉无比的小心,他控制着自己的呼吸。 在控制呼吸这方面,贾宝玉已经是熟能生巧,他跟随赵云修炼了很长时间的呼吸方法,尽管浑身血液流速加快,心脏狂跳,却还是十分的平稳。 如果赵云知道自己教授的呼吸之法被他用来干这种事,不知道会不会气的吐血。 蓦地。 贾宝玉双眼发直,死死的盯着漏着风的房,我这次的奖励居然升级了,还tm是两个选择一个? 章节目录 293 马铃薯 贾宝玉搓搓手,水稻种子和马铃薯种子,这两个东西他都想要,可是系统偏偏让他二选一,这不是妥妥的诛心吗? 万分的纠结当中,贾宝玉还是选择了最适合北方土地的马铃薯种子。 水稻种子虽然也不错,可大周朝正处在小冰河末期,干旱时有发生,简单来说就是缺水,严重的缺水。 不但北方缺水,就连江浙一带也是缺水。 甚至这一情况还会持续十几年的时间,一直到大清统治的时候,康麻子中后期,小冰河的干旱才逐渐缓解。 所以水稻种子并不适合。 马铃薯这玩意早在元朝的时候就有种植,只不过初代马铃薯产量不高,需要经过严格的培育,一代代发展。 也是到了康麻子时期,马铃薯才真正的成为百姓主食。 要不是有马铃薯这一神器,就没有历史上的康乾盛世,所谓的康乾盛世,也不过是地瓜盛世罢了。 这里特别说一句,马铃薯就是地瓜,地瓜也是马铃薯的俗称(特指红薯)。 本来他还想在土地上种植小麦,现在好了,有了2023年的马铃薯种子,足够他养活一大批人了! 贾宝玉发现这奖励的马铃薯种子随时可以提取。 【2023年中科院改良版马铃薯种子:由搭载神州14号返回的马铃薯种子繁育而来,2个月便可结出微型马铃薯,特点是高产、耐盐碱、淀粉含量高、抗病毒更强,亩产5000斤!】 "我滴个乖乖,亩产五千斤?" 贾宝玉直接亚麻嗲住了,他知道马铃薯的亩产高,却也没想到亩产这么高,那岂不是说,自己种上个百八十亩的马铃薯,就能养活起一支数万人的大军? 亩产5000,一百亩就是50万斤,按照单兵每日消耗5斤计算,一万人的队伍可以吃10天。 如果种植1000亩,10000亩呢? 那岂不是要呈几何倍数增长? 贾宝玉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安慰自己道:“猥琐发育,别浪,先种出来再说。” 收拾好心情,贾宝玉将袭人抱在怀里一顿猛亲,亲的袭人晕头转向,还以为是自己的辛勤努力打动了对方。 “我的好袭人,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袭人柔声道:“就嘴上说的好听,刚才被你憋得喘不过气来,也不怜惜人家,还让人家……” 袭人没有继续说,她怕被和谐大神给河蟹掉。 虽然不能真的入港,可经过这样一番战斗,袭人便沉沉睡去。 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有走过这么长的路,虽然是坐马车,可也极大考验人的体力。 后世的高铁那么快捷方便,普通人坐上三四个小时,也会觉得疲惫,更不用说能把人胃都给颠出来的马车了。 隔着一个身位的秦可卿,听到袭人的呼吸声渐趋平缓,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袭人和贾宝玉两个人搞事情,把她累得够呛。 正当她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忽然觉得床板一震,然后一个火热的身体就从床尾的地方钻了进来。 秦可卿的心也随着床板开始震颤,她肌肉紧绷,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不知道是害怕,又或者是紧张。 外面寒风刺骨。 都说霜前冷,雪后寒。 刚刚下过一场大雪,天气格外的寒冷,冰冷刺骨,再加上这幢宅子四面漏风,屋内的温度最高也就零下十度左右。 作为一个黄花大闺女,秦可卿还是第一次被人家钻被窝。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钻被窝的那个人她认得,正是刚才与袭人深入交流的贾宝玉。 她的脑海里闪现出各种场景,出嫁前看的图画版本夫妻一百零八式,各种不堪入目的图画,丽丽在目。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烫的吓人,好似着火一样。 虽然黑暗中秦可卿看不到自己的脸,她知道一定是红透了,像熟透的番茄。 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开始沸腾,跟烧开了锅似的。 贾宝玉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的,他没打算真刀真枪的来一场,毕竟时间、场地、环境都不允许。 他刚刚经历了贤者时间,也没有那么的冲动。 他只是觉得床上睡着两个女人,自己只搂着一个,有点厚此薄彼,也有些吃亏。 男人嘛,不能左拥右抱,还算什么男人? 他灵活的就像一只猿猴,下床、转身、掀开被子,钻进去,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演练了一百八十遍似的。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两个被窝。 他自己盖着一个,袭人与秦可卿盖着一个,现在袭人已经到了他的被窝,按理说秦可卿的被窝应该和袭人一个味道,可偏偏秦可卿的身上有一种极其特殊的香气。 贾宝玉从下往上钻,一头撞进了秦可卿的被窝里面。 本以为可以顺利的进去,没想到刚进门就撞在了两条腿组成的墙壁上。 “咚——”的一声轻响,贾宝玉直觉得脑门碰到了极其坚硬的东西,用手一摸,居然是一双膝盖。 “可卿,你怎么还防着我呀,快开开门,我要进来。” 秦可卿羞的脸蛋通红,她咬着牙道:“怪会恶心人的,哪有你这般无赖,你快回自己的被窝去。” 贾宝玉笑道:“漫漫长夜,无心睡眠,我就不信你能睡得着。” “从今儿起,你就要跟以前的生活说拜拜,在这里,没有人知道你是宁国府的蓉大奶奶,你有没有想好,给自己取一个新的名字?” 贾宝玉也不再开玩笑,闷闷的说道。 秦可卿沉默了一会,说道:“取名字我不擅长,要不你给我取一个?” “山吐晴岚水放光,辛夷花白柳梢黄。不如就叫秦岚。” 贾宝玉的右手在对方的肩膀上停顿了一下,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微微颤抖。 “秦岚?” 秦可卿念了几遍,欣喜道:“这名字好听,从今儿起,我就叫秦岚了。可是如果外人问起来,我该怎么称呼你。” 贾宝玉笑道:“我对外宣称你是我的小妾。” “呸!” 秦可卿没好气的啐了一口,“净想些美事,我想和袭人一样,做一些事情。” 贾宝玉笑道:“没问题,你可以做袭人的副手,跟着她学学管理店铺,以后天津就是我的大本营,就要倚仗姐姐了。” 章节目录 294 陆三郎 秦可卿年纪比贾宝玉大四岁,现在拜托了宁国府,侄儿媳妇自然是不用叫了。 秦可卿美目眨呀眨的,说道:“那我叫你宝玉?” “爱咋叫咋叫,反正这儿也没人认识我们。”贾宝玉的手掌穿过她的头发,来到脖子的位置。 秦可卿的脖子细腻光滑,温润如玉。 秦可卿也不再矜持,把脑袋搁在贾宝玉的胳膊上,叹了口气道:“没想到我真的能逃出宁国府,现在想想,真的恍如隔世。” 贾宝玉的手指在秦可卿的脸蛋儿划过,细腻、柔滑、滚烫,“姐姐睡吧,明儿一早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嗯。" 见贾宝玉没有进一步的意思,秦可卿也放松下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第二日。 贾宝玉便在两个女人的娇嗔下起了床,并且被赶出了房间,理由是女孩子要换衣服、洗漱。 贾宝玉也没计较。 起床先打了一套拳,就发现卢剑星、沈炼、靳一川三人早早的从卫所外赶了回来,似乎一夜没睡。 “大人,属下已经打探清楚,这个陆老爷大名叫陆三郎,有兄弟三个,他是排行老三,上面还有两个哥哥,老大叫陆大郎,老二叫陆二郎。” 卢剑星接着说道:“他们兄弟三人分家以后,老大在天津开了几个米行,占据了天津北城的米行生意。” “老二加入漕帮,现在是漕帮一个码头的负责人,算是个堂主,手底下有百十来号青皮和劳工,不是个好惹的。” “陆三郎就在西面的陆家镇,距此有二十里的路程,家里的院子占了半个镇,还在附近的山上有个小煤矿,陆家镇的许多男人都在煤矿里挖煤挣钱,挖出来的煤多供给天津城里。” 贾宝玉拿起毛巾擦了擦汗,道:“陆三郎就是地头蛇,咱们左卫有8000多亩土地都在他手里,我准备先礼后兵,待会你们随我去一趟,咱们会一会这个陆三郎。” 正说着,袭人和秦可卿走了过来,说道:“宝玉,烧火的柴火不够了,得让人买一些。” 柴米油盐酱醋茶,柴排第一位。 古代没有电力,烧火做饭,都得用柴火,至于煤炭、木炭,那是只有大户人家才用得起的东西。 贾宝玉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农村里烧火,用的还是麦秸,每到冬天,爷爷都会骑着三轮车出去捡拾柴火,这一情况,直到2010年以后,才改用煤气罐。 贾宝玉疑惑道:“我看这北面就有一座山,让军户们上山砍柴不就行了?” 牛二从门外走来,听到这话,连忙道:“哎呀,我的大人,万万砍不得,那山是陆老爷家的,他那儿有巡山队,谁敢上山打猎、砍树,被陆老爷抓到,轻则打残,重则打死。 去年我们卫所有个军户半夜去砍柴,被家丁们抓到,打断了一条腿,还倒赔陆老爷二两银子才捡回来一条命。” 卢剑星等人眼中冒火。 沈炼不由问道:“开什么玩笑,你们是卫所的军户,他陆三郎还能一手遮天不成?” 牛二解释道:“什么卫所,现在哪里还有卫所,自英宗以后,各地的卫所就废弛了,现在的卫所兵,连乡勇都不如! 只那陆老爷家,就养了50多个家丁,寻常人家,谁敢不尊陆老爷?” 贾宝玉都气笑了:“你们卫所好歹有百十号人,怎么不结阵对外?就算拿着木棍,那陆三郎又怎么敢来欺负你们?” 牛二苦着脸道:“朝廷已经几十年没有发下装备给咱,我身上这套鸳鸯战袄,还是我爷爷传下来的,刀剑都已经锈烂了。 陆老爷家那可是真刀真枪,还有弩弓,听说还有铠甲。 再说陆老爷家掌握着周边大半土地,他如果不卖粮食给咱,咱们就得饿死,咱们吃着陆老爷家的饭,哪敢掀桌子。” 贾宝玉拍了拍牛二的肩膀道:“无妨,这事倒是不怪你们,我们初来乍到,不了解情况,不过这柴火问题,你们平常是怎么解决的?” 牛二朝外面的田地一指:“咱们卫所妇女孩子多,平时就撒出去捡些树枝野草,也能对付对付,只是这段日子天天下雪,就耽搁了。” “既然如此,靳一川!” “属下在!” “你挑几个卫所的弟兄,今儿上山砍柴,若有人阻拦,格杀勿论。” 贾宝玉吩咐道。 靳一川大喜道:“是!” 牛二觉得贾宝玉疯了,连忙阻止道:“使不得,使不得呀!惹怒了陆老爷,咱们可没有好果子吃。若他派家丁过来,咱们抵挡不住。” 贾宝玉笑道:“别怕,我这个人不喜欢动手,非常讲道理的,这山从盘古开天辟地时候就在,不是什么陆三郎家的,从今儿起,它就姓贾了。” 牛二还想再劝,却被靳一川给扯着膀子拽走了。 看着牛二踉跄的背影,贾宝玉就是一阵唏嘘。 卫所乃大周最重要的军事制度,是周太祖创立,脱胎于唐代的府兵制。 一卫有军5600,下辖五个千户所,若干百户所,还有总旗、小旗等单位,隶属于五军都督府。 卫所的兵将闲时耕种,有事则调发从征。 周太祖说:“吾养兵百万,不费百姓一粒米。” 这一制度想法是好的,可执行起来,就有诸多纰漏,随着时间越久,朝廷吏治腐败,土地兼并日益严重,许多勋贵把手伸向了卫所的军田。 到了后期,地方的卫所制实际上已经崩溃了,世袭的百户,千户成了事实上的地主,普通的军户都沦为了佃户。 别看左卫还剩下一百多个军户,其实这些人就是农民,一辈子也没有训练过。 在秦可卿和袭人的服侍下,贾宝玉换了身衣裳,正是皇上赐下的麒麟服。 这大红的官服往身上一穿,贾宝玉的气质立马发生了改变。 戴上缨络帽,扎好嵌宝石腰带,直接看的秦可卿两眼放光。 贾宝玉笑着俯下身子,点了点自己的面庞,惹得袭人和秦可卿一阵娇嗔。 留下贾芸和李贵两人招募流民、购买粮食,贾宝玉只带卢剑星和沈炼出了卫所。 陆家镇占地颇广,坐落在大清河的两边,南北纵横有八条街道,街道上店铺鳞次栉比,卖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 贾宝玉还看到不少异族装束的人,操着一口别扭的天津话售卖皮毛、人参等物。 “一个小镇,居然不比京城差!” 卢剑星惊诧道。 贾宝玉笑道:“这里临近运河,漕运发达,往来商户也喜欢在这里做生意。若是没有战事,就在这开个店铺,也是件美事。” 章节目录 295 陆三郎(二) 卢剑星听得只能发笑。 他是个官迷,一心想着往上爬,此番被贾宝玉要过来,也不知道是喜是忧。 看看身边的沈炼,似乎比以前更加的沉稳,他这颗心又放了下来。 “大人,今天去陆三郎家准备要干什么?” 卢剑星问道。 贾宝玉说道:“当然是拜见地头蛇了,他陆家是大地主,我这个刚来的客人,怎么也得见见主人不是?” 在路上问了几个人,就找到了陆三郎的家。 其实也不用问人,陆三郎的家太显眼了,偌大的一个陆家镇,东边是商铺街道,等过了中心街,就看到一堵高墙,把整条路都给堵死了。 一条青石板路笔直的伸展出去,直通陆家大门。 大门左右两座石坛中各竖一根三丈来高的旗杆,杆话了,本来他还想显摆显摆自己的两个儿子,没想到撞铁板上了。 在勋贵面前,自己两个进士儿子的确拿不出手。 或许进士在普通人看来已经是人中龙凤,可这大周朝,真正掌权的,还是那些勋贵。 他们世家累业,积攒的财富漏出一点儿,就够普通人吃上十辈子还要多。 后世的周公子、大鲶鱼都是小角色,却已经让人绝望。 小镇做题家努力了一辈子,说不定连这些勋贵的起跑线还没达到。 “原来是荣国公的后人,失敬,失敬。” 陆三郎脸上的肥肉颤抖。 待入了厅堂,陆三郎便让侍女上茶,“贾大人初来乍到,想必对这里的环境还不熟悉,要不要在下请个东道,将镇上的显贵都请来,让大人认一认?” 贾宝玉笑道:“这就不必了,这次前来,就是想跟陆老爷见一见,省的日后闹了不愉快。” 陆三郎惊讶道:“大人说的哪里话,老夫一向遵纪守法,从不做违法乱纪之事,平时还会赈济灾民,这陆家镇的大小桥梁都是老夫一力承建。” 贾宝玉拱手道:“陆老爷乐善好施,实乃大善,不瞒陆老爷说,我此番前来,实为剿匪。” “剿匪?” 陆三郎一听,顿时来了兴趣道:“可是天津城安稳的很,没有匪给大人剿。” 贾宝玉叹了口气道:“天津城安稳,神京城可不安稳,闯榻天你知道吗?” “略有耳闻。” 陆三郎说道。 贾宝玉继续道:“闯榻天一个小小的匪寇,居然在两个月之内连下房山、良乡两座城池,杀害城中官员,席卷灾民,到处作乱,朝廷派出京城三大营前去剿匪。 这匪还没剿,自己倒被追着跑,惹得龙颜大怒,皇上已经砍了不少人的脑袋。” 陆三郎哪里知道这些,听得是目不转睛。 贾宝玉一拍桌子,桌子上的茶碗都蹦了起来:“本官不忍百姓遭敌人毒手,组建民兵,斩杀贼寇二百余人,皇上因此赐我麒麟服,赏我北镇抚司锦衣卫百户之职位。 后来皇上命我来天津练兵,升我做左卫千户。” 陆三郎满脸的艳羡,说道:“贾大人少年英才,佩服,佩服!” “可皇上派我来练兵,只给我一万两银子,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陆老爷,我难啊!” 贾宝玉叹了口气说道。 陆三郎讷讷说道:“一万两银子也不少了,再说贾大人乃荣国之后,练兵应该不成问题。” 贾宝玉冷笑道:“别提了,别看我顶着荣国府的名头,其实早就不值钱了,家里穷的耗子满地跑,哪有钱给我练兵。” 陆三郎大气都不敢喘,他总算是明白贾宝玉今天干嘛来了。 贾宝玉喝了一口茶,笑道:“呦呵,上好的雨前龙井,好茶啊!” “哪里哪里,乡下野茶而已,不值钱的。”陆三郎现在只想赶快把这尊瘟神送走。 贾宝玉转头对卢剑星道:“既然是不值钱的野茶,回头装二十斤回去。” 章节目录 296 交易 陆三郎一听脸都绿了! 二十斤? 这上好的雨前龙井,都是十两银子一两! 陆三郎又不敢说不给,支支吾吾的,仿佛嗓子里卡了一坨大便。 贾宝玉又说道:“陆老爷,别担心,我不是来问你要钱得,只不过我这初来乍到,一点儿根基也无,没钱没粮没兵,现在连柴火都没有了,所以我想跟陆老爷借个地方,供我练兵。” 陆三郎问道:“什么地方?” “就是卫所北面的那个荒山,你也知道,练兵极耗财力,我又是个不喜欢盘剥穷人的,听说那山是陆老爷的,我就腆着脸过来问问。” 贾宝玉轻松道:“而且我也不白借,可以给租金。” 一听有租金,陆三郎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连称呼都改变了,说道:“贾贤弟,这荒山是老夫的祖业,而且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陆家分支众多,想要出借,恐非易事。” 贾宝玉笑道:“既然如此,那本官也不叨扰了,反正招募来的那些流民也不懂规矩,若是无意间落下个火星子,把山给点了……” 陆三郎连忙说道:“愿借,愿借!” 穷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陆三郎安逸惯了,最怕流寇什么的。 贾宝玉抬起的屁股又坐了回去,说道:“陆老爷莫怕,我这里有个生意,可跟陆老爷合作。 我观陆老爷家大业大,不过多是一些土地收租,整天跟那些泥腿子打交道,又辛苦,挣钱也不多。 我这生意却是暴利,只需陆老爷提供石墨,咱们就能把生意做成,到时候陆老爷也能成为大周的第一商贾。” 陆三郎闻言大喜,忙问是什么生意。 贾宝玉便将随身携带的铅笔拿了出来,陆三郎写写画画,惊诧道:“这东西书写便利,的确能够挣钱。” 贾宝玉又喝了口茶道:“我看山下有许多土地,距离河道较远,种了粮食,产出也不多,还不够种地之人的口粮,陆老爷能不能也租给我?” 陆三郎毫不犹豫道:“贾老弟说的哪里话,只要你看得上,通通拿去,若是不够,老夫再送你一些,不过这租金嘛……” 贾宝玉笑道:“就用这生意当租金,咱们三七分账!” 陆三郎一听喜笑颜开道:“贾老弟爽快人,只是老夫何德何能,居然占据七成!” “什么七成,是三成,对了,忘记告诉你,这生意还有一个人参与,京营节度使王子腾,他占七成,剩下的三成里面,你才占三成。” 贾宝玉大笑道。 陆三郎:…… 从陆府出来,贾宝玉的手里多了两份契约。 一份是山地的契约,一份是土地的地契。 沈炼的手里则拎着一个麻袋,里面装着陆三郎赠送的茶叶。 卢剑星在一旁笑道:“大人好手段,一分银子没花,三言两语便让陆三郎让出了山林和土地。” 贾宝玉笑道:“我可不是没花银子,这铅笔的生意可是实实在在的,只要能做成,就是暴利。” 卢剑星不懂什么铅笔生意,在他看来,一根小木棍,算什么生意。 回到卫所,远远的就看到堡墙外面排起了长龙,许多衣衫褴褛的难民正在排队领粥。 见贾宝玉回来,贾芸迎上来说道:“听说咱们这儿募兵,周围的许多难民就涌过来了。” 去岁全国闹旱灾,难民数量太多,朝廷根本赈济不过来。 现在距离开春还有两个月,这些难民想要不饿死,除了当流寇别无他法。 贾宝玉这里给粮食,还承诺会发饷银,每人每月一钱银子。 别嫌少,许多当兵的虽然饷银多,可被长官克扣,到头来可能什么都拿不到。 只不过这些难民排队乱糟糟的,毫无秩序不说,还胡乱讲话,简直成了菜市场。 贾宝玉使了个眼色,卢剑星和靳一川会意,径直上前维持秩序,不听话的直接给一脚,有炸刺儿的,直接赶出去。 有了两个领头羊,卫所内的军户也走出来,帮忙一起维持秩序。 这次贾宝玉带来的人不多,想要发展,肯定要发展本地的力量。 牛二跑了过来,见贾宝玉两手空空,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他以为贾宝玉去陆三郎家一趟,怎么也得化点缘回来,看来这个贾大人是银样镴枪头,样子货。 贾宝玉却道:“将卫所的男丁集中过来,我有话要说。” 牛二不明所以,还是依言照做。 等人都到齐之后,贾宝玉当着众人的面说道:“以后这山,以及山下的3000亩田地,都归我左卫所有,待会请大家去袭人那里,登记造册,给大家伙分下田地。 开垦出来的土地,租子我只收大家三成。” 听到贾宝玉的话,在场的众军户一阵骚动。 牛二大着胆子问道:“大人,这地都是陆老爷家的,您说分就分?” 贾宝玉从怀里摸出一份田契,说道:“今儿我去陆三郎家,拿回来一份田契,空口无凭大家不信,现在契约在这儿,你们还不信吗?” 牛二嘴唇颤抖,他看的真切,那真是左卫土地的田契! 我滴个乖乖,这小贾大人还真的把田地的地契给要回来了,说到做到啊! 牛二大声喊道:“乡亲们,这就是咱们左卫的田契,是贾大人帮咱们要回的,大家给贾大人叩头!” 不用牛二喊话,早有许多军户家属跪在地上,山呼贾宝玉仁义! 作为农民,他们做梦都想要有自己的土地! 有了地,才算是扎了根。 旁边排队准备当兵的,问道:“大人,俺们当兵,给不给俺们分地啊?” 此话一出,引得卫所众军户怒目而视。 三千亩土地听着不少,可是分到每家头上,也就二三十亩,甚至还会更少。 如果这些人也能分地,他们恐怕就养活不起自己了。 贾宝玉说道:“都会有的,我手里还有这座山的地契,等你们加入进来,就可以分山上的田地,不过这山地还没开垦,需要你们自己耕种。” 这座山体量不小,如果把上面的树木都给砍了,最少有几万亩的地界。 不过开垦山林并非易事,而且想要在山地上耕种,所付出的辛苦是平地的好几倍,关键付出多,收成还不会好。 可是这些难民们却一齐欢呼,因为只要有了土地,他们就有了活路,有了活路,就能安定下来,就不再是难民了。 一日下来,招募了八百多个流民。 章节目录 297 大队长卢剑星、副大队靳一川 靳一川带着几十个军户从北山上下来,骡马牛车拉了十几车柴火,足够烧好几天了。 不过这么多人,住宿就成了问题。 而且这些人都是青壮男子,若都聚在卫所内,安全隐患极大。 古代常有营啸、炸营,便是军士聚集在一起,有人捣乱后,引起连锁反应。 而且有的青壮并不是单独一个人,有的携家带口,乌泱泱的一片,老婆孩子兄弟姐妹加起来足有两千多号人。 别说卫所原有的军户不愿意他们住进去,就是贾宝玉,也担心自己的安全。 这么多人万一出点问题,凭着卢剑星三人,根本保护不了他。 这时候,牛二站了出来,说道:“大人,没有材料也有办法,只需在地上刨坑,在周围垒个墙,找些树枝、麦秆盖在上面,便能御寒。” 这事北地流民常用之法,俗称“地窝子”。 贾宝玉大喜,便让牛二指挥众人搭建“地窝子”。 同时,贾宝玉还定下规矩,这些地窝子搭建要按照顺序,同时要注意排便问题。 一方面是为了干净卫生,另一方面这些人畜的粪便也是肥地的好材料。 古代就有收大粪之人,每早拉着粪车去城市,收集粪便后转卖给乡下的农户。 就算是后世2023年,农村里也有许多堆粪之用。 于是,在卫所内众人的帮助下,地窝子搭建工作热火朝天的展开,袭人、秦可卿则带领着卫所内的妇女开始大锅熬粥。 贾宝玉还命李贵从陆家镇陆三郎家里牵过来一头大肥猪,剁碎了以后,全都撒进熬粥的大锅,做了一锅没有皮蛋的猪肉粥。 大铁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猪肉的香气混合着白粥的香气飘了很远,搭建地窝子的百姓眼神不自觉的朝烧锅的位置看,疯狂的吞咽着口水。 卫所里的百姓分了土地,干活十分卖力气。 到了吃饭的时候,贾宝玉端着大瓷碗,跟一众卫所的军户们挤在一起,围成了个大圈子。 卢剑星和沈炼坐在他身边,牛二等人也都在列。 其中还有几个新加入的流民代表,或是头脑灵活,或是身强体壮,或是有当兵经验。 贾宝玉问道:“你们当中有谁种过红薯?” 现如今,从西洋流入进来的农作物,有玉米、红薯、土豆、番茄等等,玉米作为一种抗旱耐涝高产的作物在北地广泛种植。 不过此时的玉米产量也不高,亩产也就百来斤,不过玉米和红薯一样,山地、贫瘠的土地也能种植,不像水稻、小麦对于土地的要求高。 土豆和红薯因为产量低,所以种植的人不多。 民以食为天,贾宝玉决定农业、军事两手抓,否则光靠买粮食练军,掏空了他也练不出来。 一个流民举起了手,说道:“俺种过,这玩意不好吃,只能喂牲口。” 贾宝玉笑着说道:“不妨事,我这里有一批红薯秧苗,回头你挑两个懂行的,跟你一起,我给你划拨100亩地,专门种植红薯。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流民说道:“俺叫徐文光,山东聊城的。” “徐文光,好名字,你家里可出过读书人?” 贾宝玉心说这名字普通老百姓可叫不出来。 徐文光叹了口气道:“我父亲是秀才,以前家境也算殷实,小民从小跟着父亲读书识字,早些年考中了聊城的童生。 只是去岁大旱,家里交不起租子,只能抛荒逃命,我和父母妻儿逃到神京,希望讨个活路。 谁知朝廷根本不救济,父母受冻挨饿生了病,没钱没药可医,上个月就死了。” 说起这件事,徐文光的眼睛是红的,却没有流出眼泪。 许是眼泪已经流干。 众人一阵唏嘘,贾宝玉打破沉寂,说道:“你放心,只要在我的治下,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情,虽不能保证所有人丰衣足食,但是起码让大家有口饭吃,有衣服穿。” 徐文光跪在地上,说道:“多谢大人活命之恩,小人无以为报,愿肝脑涂地!” 贾宝玉连忙伸手将其扶起,笑道:“既然相遇,就是有缘,毋须多礼。” 贾宝玉此举引得众人注目。 大家都知道他是个大人物,没想到对待普通的流民也能如此礼贤下士,一时间许多人都生出了感激之情。 贾宝玉对李贵说道:“明日你再去买些耕牛、农具,以五户为一个基础单位,将这些耕牛和农具分下,同时登记造册,确定好田亩数,省的因为些许纠纷再闹矛盾。” 李贵连忙应下。 贾宝玉转头对卢剑星说道:“现在这些流民和军户,一共有丁967人,我准备将其编为一营,分为十个中队,每个中队一百人,设中队长一名,每个中队下辖两个小队,有两个小队长,统领50人,一个小队分5个班,设班长一名。 你和靳一川两人,各统领五百人,我亲自担任营长。” 卢剑星和靳一川激动起来,两个人唰的站起来,大声道:“喏!” 贾宝玉看着身后的华安和武大问道:“你们有什么想法?若是想带兵打仗,也可以做个小队长。” 华安颇为意动,他是参加过大战的老兵,何尝不想出人头地,于是说道:“小的也能带兵?” 贾宝玉笑道:“当然,你是边军老人,这里面属你的资格最老,经验最丰富,有你带兵,我也放心。” 华安郑重起身,单膝跪地:“小的愿意带兵!” “你呢?” 见武大没有动静,贾宝玉问道。 武大挠了挠头,说道:“俺不懂带兵打仗,俺只想跟着少爷,给少爷牵马坠蹬。” 贾宝玉哈哈大笑,说道:“你是个没志气的,跟着我,有什么出息,不过人各有志,我身边也缺不了人。” 沈炼在一旁干着急,问道:“大人,他们都有兵带,那我干什么?” 贾宝玉笑道:“我准备再招募一批流民,编做军法官,由你担任军法官的队长,专职监督之能。” 沈炼可是他的忠诚度max人员,绝对不会背叛的那种,这种人就适合做军法官。 现在还看不出他的作用,等以后军队的人多了,难保不会有人起歪心思,那个时候才是沈炼大放异彩的时候。 不过贾宝玉希望永远也看不到那个时候的到来。 章节目录 298 演讲 军队分配完毕,夜色也渐渐深沉。 贾宝玉结束了围炉夜话,径直回了宅院。 冬天的夜晚,月光朦胧,像隔着一层薄雾,洒落一地冷清。 苍白的月光使人感到阵阵凄凉,望着不再如水的月光,贾宝玉推开了房门。 “今儿咋这么暖和?” 一进门,贾宝玉就发现屋子里暖和和的,跟昨日四处漏风有很大区别。 袭人笑道:“我找了两个匠人,把房子修缮了一下,破掉的瓦片换掉,还重新买了窗户纸。” 贾宝玉借着灯光看去,果然昨夜的星光都看不见了,窗户也是焕然一新。 “这床是哪来的?” 贾宝玉看到原本用木板搭建的简易床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普通的木板床,最简单的那种。 “是今儿托李贵在天津买的,不贵,才一两银子。” 贾宝玉毫无形象的往床上一躺,只觉得浑身懒洋洋的,一点儿力气都提不起来。 袭人赶过来,推了他肩头一把,“快洗脸去,浑身臭烘烘的,别把床弄脏了。” 贾宝玉今天跑了一整天,就算没有出汗,也让有些洁癖的袭人不满。 她推了几下,却见贾宝玉已经沉沉睡去。 秦可卿说道:“袭人,别推他,许是今儿累了,我去打盆热水,你给他擦擦身子。” 这个地方,可没有浴桶、浴池,想洗澡,简直天方夜谭。 袭人低声道:“蓉大……姐姐,不能太惯着他,否则又要故态复萌。” 袭人本想叫蓉大奶奶,可想到她如今的身份,再这么叫就不合适,索性换了个称呼。 秦可卿微笑不语,端了一个木盆回来。 将干净的帕子湃了湃,拧干,细心的将贾宝玉脸上擦干净,接着是手心手背、手腕等处。 最后竟蹲下身子,体贴的除下靴子。 然后也不嫌弃贾宝玉的脚臭,伸出细嫩的玉手,细心的将贾宝玉的脚丫子搓洗,连缝隙也不放过。 贾宝玉舒服的直哼哼。 袭人看到秦可卿的模样,叹了口气道:“真不知道蓉哥儿怎么舍得放你离开,谁娶了你,真是烧了八辈子高香。” 这些事情都是她们下人才愿意干的活,没想到秦可卿居然能如此的自然。 秦可卿笑道:“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有些事情自然看的通透,贾珍父子俩禽兽不如,是宝玉救了我,我自然愿意服侍他。” 待擦洗干净,秦可卿和袭人心照不宣的脱了衣服,钻进了被窝。 这一次,秦可卿没有睡在袭人旁边,她抱住了贾宝玉的一只胳膊,“宝玉,谢谢你。” 这一晚,贾宝玉睡得香甜,梦里还吃了两个大蟠桃,又甜又软,美中不足的是这两个大蟠桃老是动来动去,气得他一口一个,把蟠桃上的小尖尖儿都给咬下来。 冬日的左卫所静悄悄的,太阳还没有升起,一阵号子声将众人从睡梦中惊醒。 “左右左,左右左!” “左右左,左右左!” 天还没亮,卢剑星的大嗓门就喊了起来,他按照锦衣卫的训练方式来训练这些新兵。 锦衣卫算是大周比较精锐的部队,称得上是大周的特种兵。 不过锦衣卫里也有许多人滥竽充数,因为祖宗积德,荫封锦衣卫,其实啥本事没有,往往这些人还能混个小官,譬如卢剑星的上级张百户。 因为是才招募的流民,所以跑操的队伍极其散乱,本来还是个长方形,跑了不到100米,就变成了平行四边形,然后是梯形,再然后彻底没形。 靳一川带着几个挑选出来的军户在后面跑,他们手里拎着木棍,看到有人掉队,上去照着屁股就是一棍子! 挨了棍子的流民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咧着大嘴笑。 “笑,笑你个头,快给我跑!” 靳一川又是一棍子,这一下用了二成的力道,疼的那流民龇牙咧嘴,赶紧跟上。 许多卫所的人、流民的家属被吵的睡不着觉,也凑过来看热闹。 “狗娃,快看,你哥被打了!” “胖婶,那个跑的最快的是不是你家的娃?” “大黑牛快跑,别给你爹丢脸……” 跑了3公里,卢剑星就让这些流民停下来,开始慢走。 训练要一步步来,循序渐进,不能一口吃个胖子。 这些流民原来多是农民,有的连左右都分不清,大字不识一个,想要训练他们,跟对牛弹琴差不多。 好在这里体罚没有限制,否则光是气都能把卢剑星给气死。 沈炼来到贾宝玉身边,说道:“大人,许多中队长、小队长和班长都还没有定下来,该怎么定?” 贾宝玉一边做着舒展运动,一边说道:“你有什么想法?” 沈炼回道:“我看到几个好苗子,不如大人您亲自指定?” 选贤任能也是上位者权力和能力的体现。 掌握人事权,就掌握了这些人的命运。 所以一个朝廷上,吏部为六部之首,便是在后世,组织部那也是人人想进的单位。 不过这也是个容易得罪人的活,一个弄不好,就会惹得颇多怨言。 贾宝玉想了想,然后道:“基层的班长你和卢剑星几个人商量一下,选一批好苗子出来,记住,识字者优先。” “啊?”沈炼有些傻眼,“只选班长吗?” 按照沈炼的想法,应该先选中队长,然后再选基层的军官。 贾宝玉没解释,拍拍他的肩膀道:“按照要求去做。” 对于贾宝玉的命令,沈炼是毫不犹豫的执行。 经过一个上午的选拔,一百个班长的名单就呈了上来。 这是综合了昨天招募现场,晚饭,和今天上午各种表现后,由卢剑星、沈炼、靳一川、牛二选拔出来的比较优秀的人才。 这一百个人排成一个四四方方的阵形,整齐的阵列在贾宝玉面前。 其余的战兵则在一旁,盘腿坐着歇息。 贾宝玉不打算搞什么公开竞选,因为他没有这么多时间,但是基层军官是一支队伍的基础,必须要由他亲自任命。 基础不牢,地动山摇的道理他是懂得。 方阵当中的人一个个昂首挺胸,生怕给贾宝玉留下不好的印象。 贾宝玉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天,我们站在这里,站在这大周的土地上,这块我们祖先用尊严和鲜血浇灌的土地! 我的面前,站着的是一个民族,一个百折不挠,越挫越勇的民族!几千年来,咱们周边的邻居换了无数个,可是咱们还依旧屹立在这片土地上。 你们曾经是一个农民、一个军户、一个铁匠、一个流民,无良官吏,地主豪绅可以随意的践踏你们的尊严,你们告诉我,是愿意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还是一个没有尊严的奴仆? 你们或许要说,贾大人,我只要一块土地,一袋粮食,是的,你的说法很对,生命太重要了,活着太重要了。 但是我要告诉你们,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比生命还重要,那就是尊严。 别人欺负我们,哪怕是一个流寇、一个地主家的家丁也来践踏我们,我们只会叫着:求求你,请别欺负我们。这样的人,是没有骨头的! 这样的人是低贱的! 我们应该拿起武器,拿起刀枪,用血与火告诉他们,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一群只知道求饶的懦夫! 我们不是为了踩在别人的头上而战,我们要为了自己的尊严而战,我们不是牛马,我们是人! 以后我们老了,可以很自豪的跟儿孙说,他的父亲,他的爷爷也曾为了尊严而战!” 章节目录 299 选拔基层 队伍中一片安静,没有人说话,只剩下一道道粗重的喘息声。 从来没有人跟他们说过这些话,也从来没有人把他们当作人看。 但是今天,贾宝玉,这个在他们看来高贵无比,尊贵无比的人,愿意放下身段,称他们一声兄弟,他们觉得贾宝玉就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 贾宝玉握紧拳头,说道:“士兵们,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我的兄弟,也是我的战友,你们从四面八方来,有本地的,可大多数不是本地的。 你们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感到不安,感到迷茫,我理解你们,我和本地的兄弟都会帮助你们。 我承诺,你们每个月都会按时发饷,朝廷不给,我贾宝玉砸锅卖铁也会给你们发放。 我还准备给你们的孩子聘请老师,让他们教你们的孩子读书识字,我还会开办工厂,让你们的家人有工作,有钱拿。 我会给你们土地,让你们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老有所依,幼有所育。” 这下,就连旁边休息的战兵也全都站了起来。 方才那个尊严他们听不懂,可贾宝玉一说发饷,请老师,办工厂,发工资,他们就听懂了! 贾宝玉拍拍手,让李贵等人抬过来一个大箱子,打开箱子,里面满满的都是铜钱。 这是贾宝玉让李贵昨日在天津钱庄换的铜钱,成色不是最好,却也是市面上流通比较广的隆乾通宝。 贾宝玉说道:“从今儿起,你们每个月的月初,都会收到这个月的饷钱,饷钱不多,每人每月100文钱,请大家体谅。” 真发钱? 这些战兵一个个双眼放光,眼睛恨不得飞出来,跑到钱箱里面。 贾宝玉将铜钱按数发下,等发完了饷钱,所有人的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仿佛换了个人,挺胸昂头,气势十足。 贾宝玉笑笑,面色冷了下来道:“我这个人,最喜欢先礼后兵,平时咱们虽然是兄弟,可只要上了战场和训练场,我就是你们的上级。 战场和训练场,只讲规矩,不讲情面,谁要是违反规矩,违反作战纪律,就是我亲弟弟,我也严惩不贷。 一句话,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贾宝玉的话犹如冬日凛冽的寒风,让人不寒而栗。 大家伙对他都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这贾宝玉说发钱就发钱,那说砍人头,那就会砍人头,是个一言九鼎的存在。 此刻没有人会怀疑贾宝玉说话的真实性。 贾宝玉接着说道:“你们训练不是为了我,也不是为了大周,而是为了你们的家人,你们的土地,还有你们的手足兄弟。 想一想,若有贼寇来犯,你们打不过他们,等他们打赢你们,你们的妻儿老小往哪里跑?你们的土地往哪里跑? 那时候,你们的妻子、姐妹会成为对手的胯下之臣,你们的儿女会被敌人沙掉,而你们却只能如丧家之犬,被人打的连窝都不敢回。” 底下的战兵,一个个握紧了拳头,似乎贾宝玉说的那个惨状真的发生在眼前。 贾宝玉缓缓扫视全场,目光从一个个战兵的脸上扫过。 这些战兵就是他的班底,是他在这个末世活下去的资本。 “所以,我会让卢剑星他们用最严苛的训练训练你们,训练场就是战场,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一众战兵听得热血沸腾,他们虽然跟贾宝玉接触时间不久,甚至有的人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可他嘴里的那些词语,却句句说到他们的心坎儿里。 贾宝玉的声音继续响起:“我想有件事应该让你们知道,我这个千户是皇帝封的,金銮殿我没去过,但是皇帝的书房我可是常客。” 贾宝玉再次停顿一下,从战兵们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们都有些不相信,于是他接着说道:“这件事你们可以跟卢剑星等人核实,顺便告诉你们,你们的大队长卢剑星乃京城北镇抚司锦衣卫总旗,靳一川也是锦衣卫。” “锦衣卫你们知不知道?天子亲军,我身上这件,就是皇帝御赐的麒麟服,在干这个千户之前,我是锦衣卫百户。” 一个个重磅炸弹抛出来,直听得众人一阵头晕目眩。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连自己本县的县令都没看过,突然看到一个跟皇帝关系不错的官,一个个只能凭空想象。 “所以跟着我,你们的机会很大,只要能斩将夺旗,立下功劳,你们也会升官。” 贾宝玉声音仿佛充满着魔力,“别看你们现在只是个大头兵,可说不定几年以后,你就是总旗,你就是百户,你就是千户! 而我,你们的长官,或许会成为一名总兵,或许会成为卢象升、孙传庭那样的存在。 跟着我,你们的前途无限光明,可前提是,你们要让我看到你们的能力!” 人群中,牛二的心情也是一阵翻腾。 他庆幸自己没有看错,短短的几天时间,整个左卫就发生了明显改变。 原本凌乱不堪的卫所,如今变得井井有条,再也没有粪便的臭味。 卫所内的军户们也变得干劲十足,一个个脸上洋溢着喜悦和希望。 他猛地跪地,大声道:“愿为贾大人效死!” 其他人有样学样,纷纷单膝跪地,山呼贾大人! 贾宝玉顿时有些飘飘然。 想他一个后世的无名小辈,上个讲台都会腿发颤的存在,如今却成为一支千人队伍的长官,还获得了他们的效忠,如何能让人不激动? 贾宝玉大声道:“兄弟们,快起来,我的军中不兴下跪,以后你们想要表达敬意,只需要敬礼。” 贾宝玉右手横举在胸前,昂首挺胸道:“下跪是奴仆的表现,我不要奴仆,你们以后也不是任何人的奴仆!” 牛二立刻站起来,学着贾宝玉的样子,将右臂横在胸前:“我们是大人的兄弟!” 贾宝玉点点头,然后说道:“下面,我将从你们这100个人里面,选出10个中队长,谁自认为有这个能力担当的,请走到队伍的前面来。”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听岔了。 章节目录 300 多领二两银子 自己推荐自己做中队长? 这是什么操作? 毛遂自荐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愿意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卢剑星和靳一川对视一眼,仿佛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自己这个长官,太别出心裁了,他们就从来没见过这样选拔的方式。 见没有人出列,贾宝玉也不着急,说道:“手快有,手慢无,中队长的位置就摆在你们面前,谁想拿的,就自己站出来。 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士兵。 我不希望我手下的兵,是窝囊废,是孬种!” 贾宝玉的话音刚落,方阵中就有人走了出来,“我要当中队长!”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扫过去,却是华安。 贾宝玉笑着将一块铁制腰牌递了过去:“好,就任命你为第一中队中队长。” 有了第一个,很快就有了第二个,牛二立刻走了出来,接受了刻着第二中队中队长的腰牌。 第三个 第四个 …… 待到了第十个,已有五六个人站了出来,大家都想要当这个中队长。 废话,能当官谁愿意当大头兵。 贾宝玉说道:“中队长的饷银跟普通士兵一样,而且作战时要带头冲锋。” 一听这话,六个人中立刻退去了三个。 贾宝玉又说道:“如果本队中有士兵犯错,中队长也要跟着受惩罚。” 一听这话,三个人当中立刻褪去了一个,只剩下两个人竞争这最后一个名额。 贾宝玉看着这两个人问道:“你们叫什么?” 两个人都是瘦高个,一个方脸汉子说道:“额叫梁震,山西人。” 一个长脸汉子说道:“我叫杨富,是本地的猎户。” 贾宝玉问道:“你们为什么想当这个中队长,方才我已经说过,中队长要带头冲锋,饷银还不多拿,属下犯了错,中队长也要受罚。” 方脸汉子说道:“我全家都被流寇杀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不要饷银,我要杀光这些流寇,为家人报仇。” 贾宝玉闻言,点了点头。 世界上有许多东西是金钱买不来的,比如亲情和亲人。 杨富说道:“想报仇当个大头兵一样能杀贼,何苦跟我争这个中队长的头衔。 回大人,我这个人没别的本事,潜伏、夜袭、下陷阱是我的拿手好戏,如果让我跟任何人在山里单对单,我有信心杀死他们。” 好嘛! 这杨富就是个天生的特种兵,最适合搞暗杀的那种。 贾宝玉还真有些为难。 这两个人都是天生的战士,一个身无牵挂,一心想着杀敌,这种人就适合当兵! 可杨富的个人能力明显要超出梁震许多。 想了一会,他拍着脑袋道:“这个中队长就给梁震了,希望你要带着兄弟们,多多杀贼!” 梁震虎目泛红,郑重的接过代表着第十中队的腰牌。 这不仅仅是一块腰牌,更代表着贾宝玉对他的信任。 贾宝玉看着梁震说道:“我没有选你,是不是有些失望?” 杨富却极为潇洒的一笑道:“大人说的哪里话,大人选择梁震,自有大人的道理。” 贾宝玉拍着他的肩膀道:“我并非不器重你,而是要你帮我训练一支特别的队伍。” “特别的队伍?”杨富有些纳闷。 贾宝玉缓缓吐出三个字:“夜不收。” 杨富闻言眼睛一亮! 夜不收是大周朝特有的一个兵种,属于侦察兵,古代称作哨兵、哨探,是一支队伍的眼睛。 选拔作夜不收的,都是有着高超技艺的奇葩。 不仅要灵活机变,单兵作战能力强,同时还要熟练掌握野外生存技能。 因为夜不收常常要脱离大部队,在携带极少装备、供给的情况下深入敌后,开展工作,稍有不慎,就会被当作奸细揪出来。 古代没有雷达、没有无人机,只能靠人的眼睛、嘴巴、鼻子当作前哨。 大军作战,往往都是前哨先行接壤,他们可以为主帅提供详细可靠的情报,以便于主帅作出正确的作战方针。 贾宝玉放权给杨富,让他在十个中队里面挑选出十人作为他的部下,其中有几个军户,都是干猎户出身,还有几个年轻的小伙子,眼珠子转的比谁都快,一看就是心眼子活的。 杨富带着十个部下来到贾宝玉面前道:“大人,小的挑好了,给小的一个月的时间训练他们,一定可堪大用。” 杨富在干猎户之前,就是边军的夜不收,只因边军克扣粮饷太严重,经常发不出饷来,还要逼迫他们缴纳粮食,杨富一气之下,和几个弟兄就回了天津,在天津左卫安了家。 平常就靠着上山打猎、下水摸鱼混口饭吃。 贾宝玉笑道:“这几个人交给你,由你负责他们的侦察训练,不过在武艺方面,你们可以跟靳一川、沈炼他们三个人请教。 战阵厮杀,武艺发挥不出作用,但是如果是做夜不收,武功也是很重要的一门技能。” 中队长的选拔结束。 接下来便是小队长的选拔。 小队长虽只统领五十个战兵,可放在后世,那就是排长级别,而且是一个加强排。 贾宝玉不准备套用后世的军队建制,他觉得大周朝的建制就不错,不过叫起来还有些拗口。 小队长的选拔则是由刚刚挑选出来的中队长来推荐,不过他需要挑出三个人选,然后贾宝玉会从这三个人选中选出一个,来担任小队长。 贾宝玉深知基层军官的重要性。 一个部队的基层军官执行力,直接决定了这支队伍的战斗力。 就算最高长官被击毙,只要基层的建制不散,战斗就依旧能打下去。 贾宝玉说道:“大队长两名,由卢剑星、靳一川担任; 中队长十名,由华安、牛二……梁震担任! 小队长20名,由……担任! 剩下的是班长,共100名,名单太长,我就不一一念出来。 大家要记住,军职是大家一种对你们的一种认可,同时也是一种责任,而且你们是随时可以被替换的! 如果我发现哪个军官不称职,只要核查属实,就地罢免! 普通的战兵也不用灰心,只要你能刻苦训练,作战勇敢,积累一定的战功后,也有机会得到晋升!” 牛二忽然举起了手。 贾宝玉说道:“牛队长说话!” 牛二有些难为情道:“大人,您刚才说军官和战兵的粮饷一致?那咱们为什么还要当这个军官啊?” 是啊,既然军官并不多拿钱,还要带头冲锋,同时自己的队伍有人犯错,还要受牵连,这军官还当着有什么意思? 贾宝玉说道:“军官和普通战兵的粮饷一致,这是毋庸置疑的,不过军官可以依据官职大小,每年都有军衔补贴,最低的班长,每年可以比战兵多领二两银子。 以此类推,小队长可以比班长多领二两,中队长可以比小队长多领二两。” 章节目录 301 养兔子 还可以这样操作? 牛二简单的大脑里面计算了好一会,如果按这个模式,那他这个中队长每年都能比普通战兵多拿六两银子! 六两银子,都快能买半头牛了! 牛二等军官顿时心满意足,而其他的普通战兵则满脸艳羡的看着他们。 许多人的肠子都快要悔青了,如果刚才自己大胆一些,每年岂不是白得6两银子? 贾宝玉继续道:“银子我给你们足额发放,但是日后在战场的缴获要归公,若是有人藏私,被发现了,军官就地免职,普通战兵驱逐出左卫,家人、土地一并收回!” 本来战兵听到缴获归功还有怨言,但听到后面,那点儿歪心思就立刻都消失了。 除非能藏得大量金银,否则真是得不偿失。 李贵带着卫所里的老人回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他们带回来了耕牛、农具、粮食还有大量的生铁。 贾宝玉任命的那些中队长,正以小队为单位,训练队列、行进。 李贵看着这些刚刚成为战兵的农户们,像一尊尊雕像般杵在那儿,有些好奇。 他不是没见过京城三大营的那些丘八们,个个龙精虎猛,耍大刀、舞长枪、举石锁,整的跟天桥卖艺一样,虽然有哗众取宠之嫌,但确实好看。 哪里像现在这样,一个个跟傻子似的,干站着不说话。 正纳闷的时候,一个战兵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后脖颈,原来是站的时间太长,汗水从脖子上流过,刺痒难耐。 啪——的一声脆响,只见华安拎着棍子走了过来,毫不留情,照着那人的手背就是一下。 那战兵挨了打,闷哼一声,手背上肉眼可见的起了一道红色的印痕。 只听华安喝道:“谁让你乱动的?” “报告,没有!” “今天你们整个小队加练一个时辰,不许吃晚饭!”华安声色俱厉的吼道。 嘟——嘟——嘟—— 哨声响起,其他队伍的小队长立刻喊口号,让众人集中,卢剑星和靳一川简单点评了今天的训练后,便让各个中队长将自己的队伍带回。 只留下华安那一个小队还在那里站立不动。 李贵就在那儿呆呆的看着,对身边的几个老军户问道:“你说这样练习有用吗?难道上了战场,就这样站着让敌人来砍?” 一个老军户啧啧称奇道:“李管家,你有所不知,军队里最难得就是令行禁止,你看这伙人,前天才招募进来,干什么都是乱哄哄的,就是一群农民。 可经过一天的训练,便能保证没有一个人说话,还站立那么长时间,若是上了战场,也能如此,那天下间就没有任何一支队伍能与之抗衡了。” 李贵摇了摇头,他只是个长随,不懂这里面的道道。 他找到贾宝玉,跟他汇报今日的购买情况:“二爷,今日花了150两银子,购买了十头耕牛,都是二三岁的牛,太老的我都没要。” “为何不多买一些?”贾宝玉觉得价钱还比较公道。 李贵却道:“太贵了!天津不是产牛的地方,田地也不多,所以耕牛价格就水涨船高,若是去北边的辽东、西面的宣府,一头好牛也就八两银子,小牛才五两多。” 李贵继续说道:“我们买了耕牛以后,又去铁匠铺买了犁、锄头、耙子等农具,又花了150两。 除此之外,小的还按您的要求,买了3000斤生铁,花了900多两银子,都是上好的闽铁。 还有粮食买的最多,小的买了5000石小麦,1000石黍粮,还有几套桌椅家具、锅碗瓢盆……” 这些东西林林总总,花了贾宝玉差不多5000两银子。 贾宝玉无语了半晌,就算对银子没有概念,他也忍不住骂了句:“奸商!我,母兔生产完成后可以马上继续交配。 一只成年健康公兔,可给810只母兔配种。成年公兔1周可交配6次,在1天之内可交配1次。 贾宝玉记得自己看过一则新闻,河北一个男子捡了三只兔子,利用七个月的时间就将三只兔子繁殖到了100只。 所以相比牛马羊这些大型的草食性牲畜,养殖兔子是最经济的,而且见效快。 章节目录 302 冯元飏 第二天。 寒风呼啸,一片片雪花从天上飞落,寒风蛮横的抓乱行人的头发,针一般刺着行人的皮肤,行人将身上的破旧烂袄裹得严严实实。 满是冻疮的手揣进袖子里,缩着脖子,蹒跚前行。 雪中的景色壮丽,天地浑然一体,放眼望去,尽是一片银色,好像整个世界都是用银子铸造的。 三十个工匠就到达了天津左卫所,这是贾政利用职权,特批给贾宝玉的。 这三十个工匠都是工部里的熟手,精通冶铁、打造兵器、鸟铳、火药……甚至还有一个会铸炮的! 贾宝玉给予这些工匠最高的待遇,在卫所里开辟出一个院子,命名为兵器局,专门用来打造兵器、铠甲。 这些工匠的领头人叫赵刚。 “大人,不知道您想让小人干些什么?”赵刚恭敬的问道。 贾宝玉早有准备,列了一张清单,上面写着长枪、盾牌、火铳、匕首等兵器。 至于最常见的弓箭,贾宝玉压根没写。 不是他不想要,实在是训练一个弓箭手耗时耗力,他等不起,也养不起。 首先弓箭的造价太高,一把好弓,需要多种复合材料,辽东常年有熬鱼鳔的商户,因为鱼鳔是制作复合弓的重要原材料。 除此外,还有箭矢等消耗品,一点儿也不比火铳的消耗少。 而且火铳是未来发展的趋势。 想一想二百多年后,外国军队登上这片土地,二千洋枪兵,就能追着几万清军跑,从南打到北。 虽说其中有我大清军纪败坏的原因,但也说明火枪对冷兵器就是降维打击。 火铳兵的训练比起弓箭兵要简单许多,只要解决士兵对于火器的恐惧问题,以及火器的质量问题,火铳兵能发挥极大的作用。 赵刚指着身后的牛车道:“此番前来,贾公让我带来一千支鸟铳,都是工部火器局制造的精品。” 贾宝玉让他取出一支来,“这杆鸟铳好像跟普通的鸟铳略有不同?” 赵刚忙道:“大人好眼力,这杆鸟铳加了一个阴机,普通鸟铳要打开火门,才能击发,这杆鸟铳扣动扳钩后,阴机和阳机一齐发动,省却了开火门。” 卢剑星站在一旁看的仔细,他便是贾宝玉指定的火铳兵大队队长。 大周朝的火器已然发展的十分迅速,锦衣卫中也有许多使用火铳的。 贾宝玉问道:“此设计有何便利?” 赵刚解释道:“火铳使用时,如果打开火门,容易让风吹散火药,碰上阴天下雨,可能还会淋湿。” 贾宝玉问道:“这一千支火铳都是这种带阴机的?” 赵刚摇了摇头道:“只有500支改良过,因为添加一个阴机,需要改动枪床和铁条,工部负责火器的主官认为原来的鸟铳够用,改动增加费用,所以只有这500支,剩下的500支是工部以前的存货。” 贾宝玉又问道:“依你之见,在此处能否造出鸟铳?” 赵刚看了一眼家徒四壁的左卫所,欲言又止道:“大人,不是小人泼冷水,这卫所一穷二白,连烧火的炉子都没有,恐怕很难。” “很难就是有希望。” 贾宝玉一点儿也不担心:“什么都是从无到有的,你是这方面的专家,需要任何机器设备,你都可以跟我提,我会着人去买,天津城买不到,就去京城买。”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 贾宝玉不会吝啬在科技上面的投资,如果没有火铳的生产能力,那他就会被人卡脖子。 赵刚也不含糊,立刻列出一张表交给贾宝玉:“若是能置办齐这些东西,小人就敢打包票,造出火铳来。” 好吧,贾宝玉的购置清单里面又多了几项。 卢剑星突然插嘴道:“大人,您来天津左卫三天了,还没去拜见巡抚大人。” 贾宝玉一拍脑门,“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这新官上任,不但要烧火,还得去拜神。 天津巡抚冯元飏自然是不会来拜访一个小小的千户,他这个初来乍到的小兵,没有第一时间去拜访冯元飏,已经是犯了官场大忌。 贾宝玉忙让袭人准备一份礼物,待准备妥当后,贾宝玉便带着沈炼去了天津城。 冯元飏是隆乾元年的进士,授工部都水司主事,不久上疏告归还乡。 后来起复为礼部主事,员外郎,官至福建提学副使。 隆乾十一年,辽东告急,山东守备紧急,被任命为济宁兵备。 去年年底,做了天津兵备副使,今年年初,擢升右佥都御史,任天津巡抚,兼督辽饷。 天津巡抚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这个位置极其重要,北控辽东,南扼山东,西接神京城,东临渤海湾。 可以说天津就是神京城的咽喉,谁掌控了天津,谁就能控制神京城。 因为京城里的百姓,衣食住行,都离不开天津,天津是北方最后一个运河转运点,掐断了天津和京城的联系,京城里就会断粮。 这样重要的位置,只能由皇帝心腹来干。 冯元飏在历史上没什么太大的名声,但这并不是别人轻视他的理由。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但凡是能在史书上留下姓名的,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贾宝玉曾简单的认为,历史书上那些昏君、奸臣都是无能之辈,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才知道史书上的那个人并不是一个完整的。 那只不过是后人编撰的时候,通过只言片语勾勒出来的一个简单的人物形象。 好人就是好人,坏人就是坏人。 可世界上哪来的这么纯粹的坏人和好人? 或许坏人处在那个位置上,只是作出了错误的选择,他并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好是坏,只有时间才会证明。 而后人看待他们,往往是带着上帝视角。 冯元飏的巡抚是二品大员,而且还是文官的二品,不算入阁的首辅,已经算是位极人臣。 因朝廷筹备在辽东打仗,湖广两地的粮食、江浙的布匹都通过大运河北运,在天津存储,然后通过陆路发运到九边。 章节目录 303 李新建 天津右卫 “今年的辽饷催的如此急切,所欠甚多啊。” 运河边上,天津巡抚冯元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冯元飏今年五十五岁,身量不高,形容消瘦,但是一双眼睛却很亮,似乎容不得半点沙子。 冯元飏担任巡抚以来,还没有什么大动作。 主政一方跟在朝廷里当官是完全不同的体验,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愤世嫉俗,因为他已经成为了别人眼中的大boss。 到如今,他连天津城的许多关系还没理清楚。 此时在冯元飏身边,还有天津总兵曹友义、天津右卫千户兼游击将军李新建,这俩人对冯元飏都是点头哈腰,恭敬的很。 不说天津总兵曹友义的官职是正一品,就连右卫千户兼游击将军都是正三品的官衔。 大周朝重文轻武,在冯元飏面前,曹友义也得盘着。 没办法,谁让钱粮掌握在对方的手里,端人碗,受人管,真要是惹怒了冯元飏,直接停发你的粮饷,或者说缺斤少两,曹友义找谁说理去? 曹友义附和道:“冯大人说的是,这几年不但北直隶大旱,就连湖广、江浙也时常有旱情,辽饷加派却日益严重,时事多艰啊。” 冯元飏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流贼闯榻天在京畿之地肆虐甚久,皇上派我来的时候,也曾跟我提起,天津方面是否有余力出兵剿贼?” 一听这话,曹友义和李新建对视一眼,李新建开口道:“大人有所不知,天津三卫也是缺兵少额,平时训练又不勤勉,若是去剿贼,说不得就会跟京城三大营一样。” 多余的话李新建并没有多说,他相信冯元飏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 如果天津出兵,打了败仗,不但他们这些武将要吃挂落,就是冯元飏这个新任巡抚也会被连累。 甭管是不是因为前任主官的原因,现在的主官是冯元飏。 到时候一大群朝廷言官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们会往死里弹劾冯元飏。 因为只有把冯元飏搞下去,他们才会有机会上位。 毕竟主政一方的大员,还是非常有吸引力的,更何况天津巡抚可是肥差中的肥差。 冯元飏微微皱眉,说道:“天津卫所竟然败坏至此?” 虽然一直听说卫所的兵不堪重用,却也没想到如此废物,连出城剿贼都不敢,怪不得前年鞑子入关,在京畿之地如入无人之境。 李新建解释道:“现在大周哪里还有能打仗的卫所,想要强军,只有招募民兵,严加训练,方可一战。” “哦?既如此,李将军手下有多少可战之兵?” 李新建笑着说道:“实不相瞒,属下有家丁八百,均是孔武有力之士,虽不能出击,却能保我天津卫无虞。” 面对这个新来的巡抚,李新建丝毫不以为意。 他虽不是天津本地人,可凭借着多年在天津卫深耕,与本地豪绅结亲,借着陆三郎的资源,几年下来也练了八百个可战之兵,其中还有二百多个是精锐家丁,可以以一当十。 别以为二百家丁少,就是吴三桂、李成梁心腹家丁也就五六百人。 现在这个时候,谁手里有兵谁就是老大! 左良玉、贺人龙等人都是听调不听宣的存在,隆乾帝只能好吃好喝供着他们。 更别提辽东的祖大寿,屡次抗命,还曾投降过鞑子,不照样做他的总兵,还动不动的就闹饷,朝廷还不敢不给,生怕他再次投奔鞑子。 李新建也是一样,平时连总兵曹友义的面子都不给,就是仗着手里有兵。 曹友义见冯元飏面色不虞,低声道:“冯大人,那闯榻天贼兵数万,听说有十万,我军距离良乡又远,若出城剿匪,恐怕凶多吉少,不如以逸待劳,等各地勤王大军过来,咱们再出兵不迟。” 李新建也不好过度嚣张,毕竟还得靠着冯元飏发粮饷,于是说道:“冬季不宜出兵,咱们天津还肩负着守土之责,若有外敌入侵,整个天津城的军民百姓都不能幸免,还是守城为上。” 冯元飏听到天津城两个军方大佬都如此说,也是别无他法。 心中叹息道:文白无能,武将怯战,都想着保存自己的实力,根本没有人想着保家卫国、忠君爱国。 在运河边看了一会,便意兴阑珊的回了府邸。 冯元飏回到自己的府中,他的儿子冯恺琦迎了过来,说道:“父亲,有个叫贾仲安的,自称是天津左卫千户,前来拜见。” 冯元飏闻言一愣,随即想到前两日的确收到了皇帝的手谕,说是有个勋贵子弟,要来天津练兵。 他公务缠身,压根没放在心上。 “我今日有些疲累,让他改日再来。”冯元飏现在没有心情。 方才曹友义和李新建给他的印象很差。 这个贾仲安又是勋贵子弟,在冯元飏看来,这就是来骗吃骗喝的! 冯恺琦却没有离开,说道:“父亲,您还是见他一见吧。” “哦?”冯元飏有些奇怪的说道:“这人有什么特别吗?” 冯恺琦低声道:“此人出手大方,上来就送了两大坛飞天神酿,听说还是原浆。” 飞天神酿这款白酒已经在京城彻底打响! 官员聚会、重大的宴会,都会选择飞天神酿作为待客之酒。 而且飞天神酿又推出了海之蓝、天之蓝和梦之蓝三个档次,最高档次的梦之蓝已经卖到了30两银子一斤。 冯元飏在京城之时也喝过这款白酒,那是在一个同僚好友的家中喝的。 否则就凭他自己这点儿俸禄,压根喝不起。 冯元飏心说这是哪家来的败家子,光是送来的这两坛子原浆,就得200两银子。 “好吧,那就见一见。” …… “天津左卫千户所千户贾宝玉,拜见巡抚大人!” 贾宝玉上前向冯元飏行礼。 不过他只是作揖,并没下跪。 冯元飏有力的大手扶起贾宝玉,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说道:“真是难以想象,贾千户这样翩翩公子居然能击退贼寇!” 贾宝玉大声道:“全赖乡民忠诚勇敢,民心可用。卑职只不过恰逢其会,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 冯元飏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这个贾宝玉不居功自傲,果然不是个绣花枕头。 他沉吟道:“贾千户祖上乃荣国公,跟随太上皇东征西讨,立下汗马功劳,贾千户虽年少,却有乃祖的风范,实乃我大周之福。” 贾宝玉心说这消息传的够快的,自己才第一次见,就被对方摸了底细。 他大声道:“多谢大人夸奖,卑职只是击杀了几个流寇,当不得什么的。” 冯元飏轻轻的咳了几声,叹道:“如今贼兵势大,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打到天津城下,老夫寝食难安,以后天津的军事防务,还是要靠你们年轻人。” 贾宝玉赶忙拱手道:“冯大人太抬举卑职了,天津有总兵曹大人还有右卫千户李将军在,定然固若金汤,那贼兵岂敢过来?” 冯元飏只是咳嗽,他闭目养神了一会,温和的对贾宝玉笑道:“仲安啊,快坐下,你刚来天津,可有什么需要?” 贾宝玉笑道:“多谢冯大人关心,卑职还真有事想要请求冯大人。” 冯元飏似乎早有预料,不动声色道:“仲安请说。” 章节目录 304 匠头赵刚 贾宝玉说道:“我来天津之前,陛下曾嘱咐我,让我好好练兵剿匪,他老人家还从自己的内帑里拿出一万两银子出来给我招兵买马。 卑职违背不敢忘忧国,星夜兼程,只求能快速练出一支精兵。 可您老也知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人我是招募了一批,但是没有趁手的家伙。” 冯元飏轻轻一拍手道:“这么说,你是想让本官提供一批武器装备了?” 贾宝玉摇头道:“冯大人此言差矣,卑职不是来要装备的。” “那你今日所为何事?” 冯元飏奇道。 贾宝玉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白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不少字:“卑职需要一些制作火铳的器械,想请大人划拨一批。” 冯元飏闻言一怔,接过白纸,上面的一些名词他连听都没听过。 于是他唤来自己的儿子冯恺琦,冯恺琦看清楚上面的所写的字样,说道:“原来是这些东西,父亲,您忘了,天津有个兵器局,专门打造火铳、火炮之类的东西,想必那儿有这种器具。” 冯元飏更奇怪了,问道:“你要自己打造火铳?那可是个大工程!” 贾宝玉叹了口气道:“冯大人,卑职也是为了手下人的安全,咱们军队装备的许多火铳,质量不过关,使用的时候容易炸膛。 正所谓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卑职不希望这种事情再发生。 那些兵丁也都是爹生娘养,当兵本来就不容易,辛辛苦苦训练上战场,不要一个敌人没打倒,反倒被自己人给弄残了。” 对于贾宝玉的忧虑,冯元飏深有感触道:“没想到你还是个爱兵之人,你说的没错,咱们的火铳的确质量堪忧,那些工匠在制造时候取巧,火铳管壁薄厚不均匀,使用寿命堪忧。” 贾宝玉奇道:“大人对火铳也有研究?” 冯元飏没好意思说,自己刚从朝廷下放的时候,闲着无聊放过两回火铳,眼睛都差点炸瞎了一只。 所以冯元飏的左眼至今视力都不好,不过平常人看不出来罢了。 不过朝廷腐败透话好使,他大声道:“大毛、二毛,让大家伙先把手里的活计停下,过来搬东西!” 几个毛头小子立刻通传,赵刚就带着几个肤色黝黑的汉子走了过来。 看着一件件器械被搬运下来,赵刚两眼放光,说道:“有了这些东西,咱们就能炼铁了,到时候精铁可以用来打造火铳,边角料也能用来打造农具、兵器。” 贾宝玉问道:“能否打制刺刀?” 赵刚闻言一愣,用满是油污的大手挠了挠头道:“何谓刺刀?” 章节目录 305 火铳 贾宝玉立刻用铅笔在纸上画了一个刺刀的简易图形,着重强调:“刺刀是可以装备在火铳上的,若是敌人靠近,我军便可用刺刀近身拼杀。” 赵刚恍然道:“这是铳刺!” 贾宝玉准备训练一支全部使用火器的部队,人数不用太多,1000人足够。 早在隆乾三年,大周朝就出现了燧发式鸟铳,还有插管式的铳刀,也就是后来的刺刀。 赵刚道:“刺刀容易造,但是想要套上火铳,必须得仔细打磨外壁,这样刺刀插上去,才能插的紧,套的牢,不容易脱出。 而且刺刀必须要用精铁,所耗甚巨,不过属下可以试一试。” 贾宝玉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便说道:“你通知下去,第一个制造出可以套装刺刀火铳的,赏银百两。” 赵刚的眼睛都直了! “一、一百两银子?” 贾宝玉点头道:“还有燧发式火铳,第一个研究出来的,也是100两银子。” 赵刚呼吸粗重,说道:“大人放心,属下一定尽心竭力,早日研发出新式火铳!” 贾宝玉笑道:“这事急不来,现在的鸟铳还能应付应付,你们在卫所内的生活如何?有什么需要直接跟贾芸、李贵他们提,能满足的尽量满足。 另外我再给你找两个徒弟,你可以将技术传授给他们,你也不用担心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从现在就立下规矩,凡教授徒弟者,前十年,徒弟制造的火器,师父可以从获利中抽取十分之一,教授的徒弟越多,你所能获取的利润也就越多。” 赵刚搓了搓手,满是皱纹的老脸上堆满了褶子:“那感情好,其实俺们不是不愿意教徒弟,就是怕大人说的那样,真把徒弟教会了,咱们这些老家伙就会被踢出门外。” 贾宝玉说道:“这种事在我治下不会发生,不过我这里有功便赏,有过便罚。若因为工匠的技术问题制造出不合格的火铳,我会扣除月饷。 若是因为火铳质量问题导致兵士受伤死亡的,工匠的工资就要拿出三分之二来,供养这些兵士。 若兵士没有家人,工资照扣,然后捐给福利院。” 古代也有福利院,秦可卿就是从秦邦业从养生堂抱回家的。 贾宝玉正着手成立一个福利院,分为儿童福利院和老人、残疾人福利院。 凡是孤儿则送入儿童福利院,可以免费接受教育,长大成人后便可以选择当一个农民、战士或者是工匠。 至于老人,也要发挥余热,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手工活。 总之一句话,贾宝玉这里不养闲人。 赵刚听了也是一哆嗦。 这造武器哪有不出问题的,就是后世的流水线,还有残次品。 不过这没办法说理,因为贾宝玉就是最大的真理,他们只能服从。 贾宝玉又问道:“赵刚,除了鸟铳外,燧发火铳和转轮火铳能否制造出来?” 同时代的欧洲,已经装备了燧发枪,还有来复gun。 燧发枪是在转轮火枪的基础上改进而成。 燧发枪取掉了发条钢轮,在击锤的钳口上夹一块燧石,传火孔边设有一击砧。 射击时,扣引扳机,在弹簧的作用下,将燧石重重地打在火门边上,冒出火星,引燃火药击发。 此举大大简化了射击过程,提高了发火率和射击精度,使用方便,而且成本较低,便于大量生产。 燧发枪成为欧洲最流行的枪械装备,一直到1848年才被更先进的击发枪取代。 至于来复gun,就是枪管里面有膛线,俗称线膛枪。 当前大周所装备的火铳,都是滑膛枪,这种枪枪管内壁光滑,铸造简单。 来福枪是一种比较重而且用起来不是很灵便的手持式枪械。是作为一种运动gun械;它的枪管内的膛线能给子弹一股旋转的力量,因此与滑膛枪相比,它的精确度较高,射程较远。 赵刚想了一会道:“大人,这些火铳都要特殊的击发装置,小人曾有幸见到过西洋的舶来品,但是没有真正制造过,如果有样品的话,小人可以模仿。” 贾宝玉点了点头。 从0到1很困难,从1到2就简单许多,国人的创新研究精神欠缺,但是模仿能力一流。 “西洋的火铳我搞两支回来,到时候你就给我造,如果能造出来,我便赏你200两银子!” 赵刚闻言大喜,立刻跪地磕头。 …… “袭人,书局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是夜,贾宝玉洗脚的时候,问了一句。 袭人正蹲在地上,纤纤玉手在他的脚底捏着,闻言抬起秀美的脸蛋儿说道:“天津城不如京城大,好一点儿的位置早就被人给占了,只在南城寻得一个店铺,上下二层。 只是老板要的租金太高,一月就要5两银子,简直就是抢钱!” 贾宝玉笑道:“他听你是京城口音,肯定要欺负你这个外来户,不过5两银子一个月也不算太贵,咱们是做生意的,若是生意好,也就不要在乎这三瓜俩枣。 早一天开业,就早一天赚钱。” 袭人拿过一旁的白色帕子,仔细的帮贾宝玉擦干净,抱怨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就这两天,银子花的跟淌水一样,一万两银子就快下去了。” 作为贾宝玉的贴身大管家,贾宝玉把银票都给了袭人。 “白手起家嘛,先期投入是必要的,没有投入哪来的回报。” 贾宝玉倒不是太发愁,反正他还有京城的白酒产业、书局收入,每月少说也有一万两打底。 袭人白了他一眼,道:“花的是你的银子,那一千多个战兵,个个跟饭桶一样,一顿要吃好十几石粮食,再这么吃下去,就是金山银山都要吃空了。” “每天我这一睁眼,李贵也问我要银子、贾芸也问我要银子,还有卢剑星他们,张口闭口就是银子,我都快疯了。” 贾宝玉伸手搂住了袭人,笑道:“知道你辛苦,我的袭人姐姐,今儿便让为夫好好的犒劳犒劳你。” “哎呀,我还端着洗脚水呢……” 袭人的反抗渐渐淹没在贾宝玉的威逼胁迫之下,没了声息。 …… 第二天一早,贾宝玉便被一阵嘹亮的哨音吵醒。 “这个卢剑星,天天跟打了鸡血似的,就不知道把军队带远了去训练!” 贾宝玉不满的嘟囔了一句,翻身压在了旁边的女人身上。 瞧见袭人还躺在身边,不由得心头火起,翻身上马。 袭人渐渐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有气无力的说道:“坏人。。。。。。让我在睡一会吧。” “你睡你的,我跟着卢剑星训练。” “今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事情是干不完的,要懂得享受生活。” 一边说着,一边训练,将袭人撞的都快散架了。 待哨声停止,贾宝玉也草草的洗了把脸,在袭人面红耳赤的娇嗔下出了房间。 火红的太阳才刚刚从天边探出半个身子,路边的野草上还挂着白霜 第二大队第十中队,火铳兵王宝旭正端着一杆火铳,火铳的铳头上挂着一块石头,用麻绳绑着吊在铳管上。 章节目录 306 第十中队第一小队一班 王宝旭 王宝旭是从关外进来的难民。 鞑子在辽东横征暴敛,十室九空,搞什么大清空政策,辽东原有百万汉民,现如今已经不足十万。 王宝旭全家都被建奴杀害,只有他侥幸逃脱。 他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班长,如今的中队长梁震。 那天投票选人当班长,他投了梁震一票,因为梁震识字,有文化,说话还很好听。 现在的班长叫李增,本地人,不过年纪不大,才19岁,但是人长得精神,口才又好,经常从家里拿些吃食分给他们。 王宝旭握紧了手中的鸟铳,这是他的武器,重约6斤,长六尺半(接近2米),听大队长说,这种火铳叫鲁密铳,是威力最大的火铳。 威力大不大王宝旭不知道,反正够沉,他这副小身板都快坚持不住了。 王宝旭身高不足一米六,穿鞋道:“王宝旭殴打上级,罚俸一月,十天不许吃晚饭,并罚给一小队打扫厕所一月。” “大人,我是冤枉的,我没有犯错,凭什么挨打?” 王宝旭脸红脖子粗的问道。 贾宝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道:“罚给一小队打扫厕所两个月,绕卫所跑十圈。” 王宝旭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喘气如牛,不过他终究是不敢违背贾宝玉的命令。 别说是跑圈,就是现在把他给宰了,也是没有问题的。 贾宝玉扫视一圈,众士兵纷纷低头,他说道:“在军队里,一切都要服从命令听指挥,有意见可以等事后跟军法官提,军法官处置不公的,可以找中队长、大队长,如果不行,还可以找我! 但是你们要记住,军队就是军队,不是你家,也不是菜市场。 同样的道理,如果到了战场上,那就不是扫厕所和跑步,我直接要你的脑袋,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 章节目录 307 李增 第十第一小队小队长 贾宝玉转头看向卢剑星,冷冷的哼了一声:“此事大队长卢剑星负主要责任,责令卢剑星做出检讨,等明天召开全体纪律大会,你自己到台上检讨!” 紧接着,贾宝玉对中队长梁震说道:“中队长梁震管理不严,扣银一两,陪同王宝旭一起跑圈,罚你五日不许吃晚饭。” 梁震立刻横臂在胸前,应道:“是!” 见梁震并没有反驳,贾宝玉点了点头,这是个肩膀硬的,值得重点培养。 小队长袁海正听得高兴,庆幸自己躲过一劫时,贾宝玉目光森严的看着他道:“小队长袁海滥用职权,超出限度,即日起,免去小队长职务,编入第十中队第一小队任班长。” 袁海一听傻眼了,辩解道:“大人,冤枉啊!冤枉啊!” 贾宝玉挥了挥手,袁海立刻闭上嘴巴。 贾宝玉的雷利风行有目共睹,袁海生怕自己再多说几句,直接被驱赶出军队了。 贾宝玉转头看向李增道:“这次的事情你处置的不错,即日起,擢升你为第十中队第一小队小队长,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李增身躯立刻挺的笔直,目光坚定的应道:“是!保证不让大人失望!” 王宝旭咧咧嘴笑了,他虽然受了惩罚,但是袁海比他的惩罚更重。 因为降级后,每月就少领二两银子。 相比较打扫厕所、跑步、不吃饭来说,这二两银子才是最大的损失。 “方才围观打架的士兵,所有人今天晚上不许吃饭,罚跑十圈!另他们的小队长、班长罚饷五钱!” 贾宝玉看着士兵道:“凡是队列没有乱的,所有人赏钱10文!” 刚才看热闹的人不少,足有二十多个,此刻听到贾宝玉的话,一个个低着脑袋,仿佛斗败的公鸡。 “全体都有,目标卫所10圈,前进!” 卢剑星脸黑的像锅底,看着眼前这些士兵,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罚俸不丢人,做检讨才丢人! 贾宝玉回头对沈炼道:“学会了吗?” 沈炼敬了一个军礼道:“谨遵大人教诲。” 贾宝玉叹了口气道:“大兵团作战,军纪要严,一支军队如果没有纪律约束,只能是一盘散沙。 士兵的体能、战术训练不能松懈,思想教育也得跟上!” 沈炼哭着脸道:“大人,您让属下打人可以,属下嘴笨,做不好思想工作啊。” 贾宝玉想了想,沈炼这个性格,如果变成一个婆婆妈妈的赵政委,好像还真有点违和。 他拍拍手道:“这方面我来想办法,我会先编写几条军队纪律,让大家有章可循。通知一下小队长以上的军官,今晚就召开大会,大家一同商讨纪律该怎么写,对了,今天下午这件事要引以为戒。” “是!” 沈炼又敬了一个军礼。 靳一川在一旁看了半天,见四周无人,才竖起了大拇指道:“大人处事公允,属下佩服,不过这王宝旭的处罚是不是有点太重了?” 贾宝玉笑道:“你不在军队,不知道军队的规矩,戚少保编撰《纪效新书》里曾言凡有属下者,既知恶属下抗违不能行事,即知己身不可又效属下之人复抗在上头目,决恃不得乡曲故交,军机乃国家重务,情难掩法。 敢有亲识相容、故违明抗,容者、犯者通以军法重治。” 军法从事就是砍头了,毕竟军中没有什么其他的惩罚方式。 靳一川听得咋舌不已,“幸好没在戚爷爷手底下当兵,否则也难逃一死。” 贾宝玉说道:“军队必须纪律严明,否则就容易出大问题,我已经很人性化了,没有动辄军棍,但是军队军纪绝对不能放松。” 贾宝玉的目光灼灼,似乎想起了某些东西。 时间过得很快。 晚饭刚吃完,卫所门前的空地上就燃起了篝火。 卢剑星、靳一川、华安、牛二……梁震等人并二十个小队长齐聚在篝火旁。 贾宝玉说道:“我军中第一纪律,不许喧哗说话,凡是前进后退,听哨音、鼓声,若无命令说话者,军法从事! 夜间扎营,不许说话,违者军法从事。” 贾宝玉下午翻看了《纪效新书》,这一条规矩也是《纪效新书》里面的一篇。 贾宝玉倒是想省事,把后世的纪律、主义啥的照搬过来,可是想了想,还是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要根据实际情况来制定规则,否则根本没有实操性。 “第二条,凡有逃兵者,同班、同队之人也要受罚,如果抓不回来,扣半年的饷银!” “第三条,行军之时,每班十人在一处安歇,时刻不许相离,互相觉察。如不随本队居住,队长、班长军法从事。” “第四条,凡安营扎寨,出入者皆由门,奉号令,不得随意出入。” “第五条,有功赏,有过罚,军中无论亲近,皆是兄弟,一视同仁,如有发现违规者,举报者升一级或授赏银。” “第六条,一切缴获要归公、不拿群众一根针、不打人骂人、不调戏妇女、不损坏庄稼(特殊情况除外)、损坏东西要赔偿、买卖公平……” 说到这里,贾宝玉停顿片刻说道:“咱们都是普通百姓,现在虽然当了兵,但本质上并无区别,百姓素来害怕当兵的,甚至觉得当兵的比土匪还可怕,这其中缘由我不说你们也知道。 当兵是为了杀贼,保护百姓,咱们如果维护百姓利益,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百姓自然拥护咱们,到时候百姓就是咱们的后盾,就是咱们的粮仓,就是咱们的眼线。 抢劫所得财物,比起民心来,微不足道,这一条切记! 谁若违法,我不管你是多大的官,定斩不饶!” 卢剑星等人频频点头,都说贾宝玉说的好。 贾宝玉继续道:“说完了兵士需要注意的东西,下面,就要说说咱们这些军官的纪律。 正所谓上行下效,你们作为长官,要以身作则,带头行事,这一块,就从我做起。 要一切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不弄虚作假,大队长及以下,要同劳动、同食,至于说同睡吗,这一块不强求。” 哈哈哈—— 听到同睡这番话,卢剑星等人便哈哈大笑。 这个时代男人和男人也是有的,尤其是军中都是男人,这种事情并不罕见。 许多将军出征,因军中不许携带女眷,便招募两个清秀的小厮,没事的时候可以出出火。 这时候,卢剑星举起了手问道:“大人,你说别的我都理解,可是这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这行军打仗,粮草最重要,若是兄弟们随身并没有携带足够的粮食,也没有钱财,遇见那些土豪地主们,怎么可能不拿他们的东西?” 章节目录 308 梁震 第十中队中队长 这个问题是大周目前普遍存在的。 不单流寇会洗劫百姓,就是一些正规军,那也是走一路抢一路,压根做不到秋毫无犯。 从古至今,真正在史书上留下记载,不拿群众东西的,只有岳家军和戚家军。 贾宝玉向坐在下面的卢剑星说道:“这是铁律,不能破例,如果群众不愿意借给咱们,咱们就要做通百姓的思想工作,实在不行,还可以打欠条。 凡是咱们打了欠条的,无论是谁,都可以来左卫所兑换,童叟无欺。 兄弟们,你们现在可能不会理解,一支军队口碑的重要性。 岳家军和戚家军为何能转战南北,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我觉得,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们的群众基础好,老百姓都愿意帮助他们。 难道你们不愿意成为第二个岳家军或者是戚家军吗?” 此话一出,卢剑星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生而为人,尤其是男子汉大丈夫,谁人不想让自己的名字流传青史? 贾宝玉笑着说道:“我想问一个问题,《西游记》、《三国演义》看过或者听过的请举手。” 在场的二十多个人中,有一半的人都举起了手。 梁震说道:“《西游记》、《水浒传》我在天津城里说书的讲了,特别好听,不过我最喜欢的是《三国演义》,刘备、曹操、孙权,三个英雄人物,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如果现在有人写出一部类似于《三国演义》的书籍,将各位的姓名记在上面呢?” “那,那真是好极了,可是咱们都是无名之辈,谁又会写咱们的事迹?” 梁震若有所失的说道。 贾宝玉笑道:“不怕你们知道,我就是《西游记》、《三国演义》的出版者,《三国演义》还在连载,现在我正在筹备在天津开办一家书局。 不出意外的话,我还会写一部新的小说,就以咱们天津左卫为原型,到时候,各位都能在书上留下姓名,供万人传颂。 你们觉得,自己是想流芳千古呢,还是遗臭万年?” 还有这等好事? 这下就连靳一川等人都坐不住了,一些人还交头接耳,询问那些举手之人,《西游记》和《三国演义》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里面坐着的,有一大半人从来没读过书,也不识字。 卢剑星本就是个官迷,此刻听说贾宝玉就是《西游记》和《三国演义》的作者,立刻激动起来:“大人,您居然有此等文采,真是让属下好生佩服。” 贾宝玉摆摆手道:“写书不过是小道,现在时逢乱世,烽烟四起,正是我等大好男儿建功立业之时,你们放心,跟着我,有名有利,只要你们尽心竭力,做好本职工作,我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属下明白!” 众队长一齐起身,横臂在前。 如此整齐划一的动作,看的人赏心悦目,贾宝玉说道:“时间也不早了,你们都回去歇息,明天还有训练。” 待众人准备离开的时候,贾宝玉喊了一句:“卢剑星、梁震、李增你们留一下。” 卢剑星等人不明所以,站在贾宝玉面前。 贾宝玉说道:“都坐下吧,一个个杵在这跟竹竿子似的。” 听了贾宝玉的命令,几个人才胆战心惊的坐下,不知道贾宝玉是否因为白日的事情而将他们留下。 贾宝玉看着三人问道:“你们是否怨恨我?” 三人闻言吓了一跳,卢剑星带头说道:“属下不敢!” 贾宝玉交叉双手,说道:“既然把你们留下来,就是当你们是自己人,自己人就不要说那些虚头巴脑的,我知道你们心中肯定有怨气。 你们心里肯定会说,一个小小的士兵犯错,凭什么我一个大队长、一个中队长都要跟着挨批评,受处分,是不是?”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但是从表情上看,似乎都被戳中了心事。 贾宝玉继续道:“这一点,从那天选拔军官的时候,我就已经说明了,那就是军官的责任,要管理好自己的属下。 否则有功劳都算军官的,有过错都算士兵的,一次两次倒还罢了,长此以往,军队就会出大问题,你们要记住,士兵是一个军队的基础,没有他们,你们什么都不是。 若士兵跟军官离心离德,那你们还怎么指挥部下,部下又怎么会服从你们的命令? 他们是你的兄弟,同胞,手足,我不相信你们的兄弟犯了错,你们还能袖手旁观看笑话。 将心比心,如果有一天,你们犯了错,我在旁边看笑话,你们是什么心情?而且不要以为自己提拔成为军官,就一辈子都是军官。 想想你们当初,不都是从基层的小人物干上来的? 远的不说,卢剑星,家里是世袭百户,可是到了他这一代就没落了,累死累活十几年,只爬到总旗的位置,想继承百户的位置,难如登天。 还有你梁震,几天前还是难民,现在却成了统领百人的中队长。” 梁震和卢剑星都低下了头。 要说没有怨言,怎么可能,他们不过是把心中的怨怼埋的很深,让人很难发现罢了。 就算是他们的家人,若处置不公,都会心生怨恨。 这是人性,无法避免的。 贾宝玉继续道:“相信你们能够感受出来,咱们这支军队的特殊性,咱们是要跟岳家军、戚家军比肩的,所以从一开始,就要高标准、严要求。 你们不再是一个总旗,不再是一个难民,你们是这支军队的军官,是大家共同推举出来的精英!” 卢剑星沧桑的面孔上流露出激动的神色,他抽了抽鼻子道:“大人,我明白了,我会紧紧跟随大人的脚步,不让人看扁!” 梁震和李增同时表露衷心。 贾宝玉点点头,目送三个人离开。 人心这种东西,只能说尽可能的维持在一个相互信任的状态下,想要掌控人心,纯属做梦。 “tmd,睡觉!” 贾宝玉伸了个懒腰,冲着天上的月牙比了个中指。 章节目录 309 再获体质 现在房间多了,秦可卿就主动搬到了隔壁。 贾宝玉再想享齐人之福已经是不可能。 “你怎么又来了,蓉大奶奶那儿,你已经好几晚上没有过去了。” 袭人见贾宝玉推门而入,眼中喜忧参半。 贾宝玉笑道:“怎么还叫蓉大奶奶,她比你年长些,喊个姐姐就是了。” 袭人一怔,捂着额头道:“已经习惯了,哪有那么容易改过来,对了,按照你的意思,城南的铺子已经租了下来,高其强俩兄弟正在那儿改造,估计过几天咱们的书局就能开业了。” 贾宝玉笑着说道:“这么快?我还以为要花不少时间,不过这样也好,咱们开的是书局,位置倒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尽快打开市场,让天津人也能看上《京城日报》。” 贾宝玉说着就将手放在了袭人的后背,牵引着她进入房间。 深入交流了一会,袭人说道:“让天津人看《神京日报》,会不会不太适应,要不要再添加一个版块?” 贾宝玉称赞道:“大有进步,看来这书局以后就交给你了。” “嗯,我也是瞎琢磨,具体的内容还要你来拍板。” 得到贾宝玉的赞赏,袭人喜上眉梢笑着说道。 贾宝玉哼了一声,揶揄道:“好姐姐,工作上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自打来到天津,我这天天都是工作工作的,没有一点儿私人空间。 等书局开业,估计都没工夫见你了,来,让我们丢掉工作,荡起双桨。” 贾宝玉望着袭人的眼睛,嗅着她身上淡淡的脂粉香味,贪婪的张开大手。 袭人白皙秀美的面容上,流露出一抹娇羞。 屋外寒风凛冽,屋内温暖如春,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美妙。 云销雨歇后,一道灵光从天灵盖灌入,贾宝玉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获得亲密值+1】 【体质+1】 【当前伴侣袭人:好感度101】 【桃蕊花:一品上阶(110/400)】 姓名:贾宝玉 身高:168cm 寿命:68(62+6)年 魅力:7(正常人为5) 体质:12(正常成年男人为10)凡人体质(一阶)。 当前伴侣:花蕊珠(好感度101)、晴雯(好感度95)、麝月(好感度70)、李如月(好感度50) 【桃蕊花:一品上阶(110/400)】 【芙蓉花:一品中阶(210/300)】 【荼靡花:一品中阶(0/300)】 【路边的野花1:一品上阶(0/500)】 技能:【神行太保】、【小撒的照相机记忆】 终于又获得了一点体质。 贾宝玉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台油尽灯枯的老式拖拉机,瞬间被注入了满满一缸98#柴油。 轰——轰——轰—— 柴油拖拉机发出了机械转动的轰鸣,曲连轴由慢转急,开始了周而复始的活塞yu do g。 噗嗤——噗嗤——噗嗤—— 在柴油发动机的推动下,贾宝玉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已经无人能够阻挡。 袭人还没缓过劲儿来,悠悠转醒,哭丧着脸埋怨道:“有完没完了?明天还得去天津呢。” 贾宝玉说道:“放心,最后一次了,再说明天去天津,你是坐着马车。” “你疯了你?” 袭人不满道:“我听卫所里的老人说,年轻人不知道节制,很容易伤身子的。” 贾宝玉不说话,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能不知道? “你放心,别人我不知道,但是跟你在一起,次数越多,我的身体就越好,还能延年益寿呢。” 袭人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紧接着就咬住了手背。 贾宝玉趴在她耳边,笑吟吟的说道:“也不知道这一次要多久不见,我想把接下来的爱,一次性都做完了。” 袭人被折腾了一夜,累得够呛,第二天还是被贾宝玉抱着送上了马车。 不过袭人临走的时候,还让秦可卿上了马车,两个人嘀嘀咕咕好一阵儿,秦可卿才从马车上下来。 看着马车驶向远方,贾宝玉凑过来问道:“岚姐,袭人跟你说了啥?” 秦可卿小声说了句:“袭人让我晚上伺候你。” “什么?” 贾宝玉没听清楚。 秦可卿有些慌张,四下瞅了瞅,连忙改口道:“袭人说有些账目要交接,毕竟卫所里还缺一个管账的,她让我盯着点儿。” “那好吧,岚姐,卫所的财政大权我可就交给你了,这卫所虽小,但对我来说,比我的的命都重要。” 秦可卿盯着他瞧了一阵,轻声道:“你放心,我省的。” “岚姐……” 贾宝玉张开双臂,搂住秦可卿柔软的胴体,一脸的感动。 秦可卿伸手在他后背轻轻拍了拍,以示宽慰。 紧接着,秦可卿轻叹一声,一股如兰似麝的香气喷在贾宝玉的脸上,热烘烘的,再加上两个人距离只隔着一层衣服,贾宝玉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那份盈盈的充实感。 贾宝玉心里一阵悸动,昨天晚上打磨了一夜的宝剑,又一点点的露出锋芒。 在这祥和的氛围中,贾宝玉悄悄地将手掌挪到了秦可卿的后背,轻轻一抓,手指便陷入两瓣软软的肉棉之中。 “呀——” 秦可卿腹背受敌,一把将贾宝玉推开,低头看去,却见贾宝玉的腰间挂着一柄长剑,不由的又羞又恼,气道:“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一大早就使坏。” 贾宝玉连忙道:“这可不能怪我,是岚姐太美了,哪里有男人能忍得住?” “你少来了!昨晚上袭人喊得那么大声,扰的人家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说着,秦可卿就打算转身离开。 贾宝玉赶紧扑了上去,从后面将她紧紧抱住,坚决不让秦可卿跑了。 秦可卿扭动娇躯说道:“哎哟,你干嘛呀,快松手。” 贾宝玉环手抱着秦可卿的蜂腰,腻歪道:“我不管,是你把我的火勾起来的,你得负责灭火。” 秦可卿用力的想要将他缠在一起的手指头掰开:“我可不是袭人,什么都由着你,昨天晚上你要了袭人多少次了?有完没完?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啊。” 贾宝玉无赖道:“真没关系,你看我……” 章节目录 310 赵刚和朱成功 贾宝玉轻轻用力,便将秦可卿拦腰给抱了起来,秦可卿背对着他,但是落在他的手中,好像没有重量一般。 秦可卿个头不矮,一米六五是有的,体重也有100斤左右。 贾宝玉的体质已经增长到12点,的确是有些举重若轻的味道。 秦可卿双脚离地,忍不住惊呼,她见来硬的不行,便放缓了语气,柔声道:“白天不行,那么多人,万一被人给撞破了,我还活不活了……” 话说到一半,秦可卿意识到了不妥之处,连忙将嘴闭上。 贾宝玉抓住她话里的把柄,急吼吼的说道:“白天不行?那好办,就今天晚上,说好了啊。” 秦可卿连忙否认:“什么白天晚上的,都不行,晚上也有人。” 贾宝玉就知道秦可卿不会轻易答应,他紧紧搂着秦可卿,鼻子贴着对方的后脖颈,用力嗅了嗅。 只觉得一股暖暖的馨香钻入鼻腔之中,带着些许的体味,绅士撩人。 秦可卿可不惯着他,抓住他的手,放在嘴边,张开一口银牙,狠狠地咬了上去。 啊——啊——啊—— 贾宝玉捂手痛呼,但见手背上两排清晰的牙齿印,颗粒饱满。 秦可卿笑着说道:“活该,谁让你轻薄我的,告诉你,这一招是跟卫所里的姐姐们学的,怎么样,厉害吧?” 贾宝玉咬牙切齿道:“行,岚姐,你给我等着!” 秦可卿昂着下巴,像只获胜的小母鸡,扭着屁股离开了。 袭人走了,卫所的一切账目都落在她手里,秦可卿需要尽快转变角色。 贾宝玉则带着朱成功和王勃赶去卫所里打造兵器的地方。 几间不大的瓦房,里面却是热浪逼人。 工匠头赵刚正在调试铳床,指挥手下的匠人把转炉摆放到指定的位置。 贾宝玉看着一切有条不紊的运转,也没有打扰。 不过赵刚眼睛犀利,一下就看到了他,立马将活计安排给另一个人,小跑着过来。 贾宝玉说道:“赵先生,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人手不够的,我这里有的是聪明伶俐的小伙子。” 他伸手推了朱成功和王勃道:“还不快叫师傅?” 朱成功和王勃立刻跪在地上:“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赵刚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将二人扶起来:“都是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我听说赵先生没有儿子?” 贾宝玉问道。 赵刚叹了口气道:“老朽本来有个儿子,因为前年得了一场大病,因缺医少药,不治身亡,眼下家中只有一个女儿。” 贾宝玉偷偷给朱成功使了个眼色。 朱成功眼含热泪道:“师傅若是不嫌弃,成功愿拜您为义父!” 赵刚大喜过望,看向贾宝玉。 贾宝玉满不在乎的一挥手,他抓着朱成功的手放在赵刚的手心里,一个义子就能收买人心,还不用花钱,有什么不好? 反正朱成功老爹老妈都死光了,光棍一个,正好跟赵刚搭配。 但是这个义子对赵刚来说意义重大,这代表他赵刚老有所养了,以后朱成功如果生了儿子,还可以过继一个让他姓赵,赵家的香火也不会断绝。 古人对于传承看的极重,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贾宝玉呵呵笑着,说道:“你就带着小朱和王勃好好干,月饷我给你按一月一两来算!” 一个月一两银子,不少了,别说他如果收了徒弟,还能抽取提成。 赵刚连连道谢,恨不得跪下给贾宝玉磕两个头。 闲聊几句,贾宝玉又问到打造火铳的事情上。 赵刚拿起一支鲁密铳道:“大人,这鲁密铳铳管好打,就是焊接有些困难,不过最难的还是鲁密铳后面的床刀,需用上好的精铁,如此一来,咱们的铁料就不够用了。” 鲁密铳和普通的鸟铳有一个很大的区别,就是床尾有钢刀,若敌人逼近,即可作斩马刀用。 贾宝玉知道造火铳是一项技术活,他这个门外汉只能用为数不多的见识来提出一点意见:“床尾的钢刀可以不要,改做刺刀。 另在制作鲁密铳时,可以将打造的工序用纸笔记录下来,甚至是炉温、所需时间都记录下来,这样让即使刚入行的学徒,也能很快的上手。” 赵刚说道:“这个,小人不识字。” 贾宝玉哈哈大笑,说道:“没关系,小朱他们已经学了不少的字,以后下了班,就让小朱带着你们学习识字。 而且以后招录学徒的时候,必须要提前培训,达到标准后才能上岗。” 听到这句话,赵刚等一众匠户都跪下来,“多谢大人,大人不但给咱们发饷银,还教我们识字,真是再生父母。” 古人的心思没那么复杂,谁对他们好,他们便对谁好。 贾宝玉让他们起来,摸着下巴道:“卫所里识字的人不多,这明显是不行的,看来必须要提高他们的识字率,开办扫盲班。” 无数实践证明,识字的人组成的军队,比不识字的人组成的军队战斗力要高出不少。 不识字的人,虽然也有聪明的,但是许多事情只能在肚子里明白。 军队里一些军令传达,不识字的人就需要通过别人的嘴才能知道。 不识字,一辈子也就是个大头兵。 就算是当乞丐的朱元璋,那也是在皇觉寺里学了好几年的佛经,才有了后来的作为。 出了兵器房。 贾宝玉便来到战兵营。 这里有不少的工匠带着许多难民在帮助军营盖房子。 军营的房子不需要太精细,但是质量方面必须过硬,而且要建造的大一些,否则光是材料就要耗费一大笔银子。 贾宝玉现在是个土财主,但银子也得花在刀刃上。 卫所里的女人们也都没闲着,贾宝玉让那个李贵采买了一批布料和棉花,让这些女人按照后世作战服的样式,给军队缝制军服。 军队的服装必须要整齐划一,这样才有气势,也能增加士兵们的荣誉感和认同感。 难民仍旧源源不断的往天津左卫涌来。 贾宝玉的招兵工作已经告一段落,现如今贾宝玉的队伍已经上升到了2000人,分作四个大队,每个大队五百人。 章节目录 311 火铳练习 因训练表现突出,华安荣升作第三大队大队长,第四大队大队长的位置暂时空缺。 贾宝玉已经放出风去,等第一次作战结束后,视各中队作战成果,将从一众中队长中选拔。 这段时间这些中队长和小队长跟打了鸡血一样,拼命的训练。 没得办法,大队长的吸引力太大,毕竟有人升任大队长,底下的人机会就来了。 四个大队只有卢剑星所在的大队在练习火铳,其他三个大队则分为长枪兵、刀盾兵和辎重兵。 所有的大队都需要练习体力、耐力。 长枪兵的武器最简单,只需要打造好精铁矛头,再寻找一些韧性姣好的木头,组装一下就是一根长矛。 刀盾兵的武器复杂一些,一把上好的钢刀需要好铁十斤方能炼成。 更不用说盾牌这种稀罕物,只有花钱买。 光是置办五百套钢刀和盾牌,就花了贾宝玉5000两银子。 这些战兵拿到崭新的武器,一个个兴高采烈。 靳一川爱不释手的摸着钢刀,比抚摸最爱的姑娘还要柔软。 盾牌是铁皮包木的,造型是圆形,一只手就能提起来,跟后世的电影里的美国队长似的。 这种盾牌主要是抵挡来自上空的流矢,防止要害部位中箭。 真正的战场想要抵挡敌军的弓箭和火铳,非得使用盾车不可。 贾宝玉来到卢剑星的大队训练处。 梁震喊道:“抬枪!” 王宝旭条件反射的举起了乌黑厚实的鸟铳,这杆鸟铳通体用精铁打造,尾部是上好的桦木做的枪托。 鸟铳的铳管既长且直,重约六斤,需要双手端着方可持平。 王宝旭端着这杆鸟铳,稳如老狗,丝毫不见晃动。 “滴滴——” 梁震吹响了口中的哨子。 王宝旭等人熟练地从腰间的白色陶瓷火药罐里取出火药,用一根小勺舀出黑色的火药粉末,王宝旭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喘气大了把火药给吹散了。 火药灌进铳管里,用通条捅了几下,然后从另一个布袋里面,取出一枚铅制弹丸,塞进铳管。 接着,王宝旭将火门打开,用另装的细火药倒进鸟铳的火门内,向上晃了三下,确认火药进入线门后,他将火门关闭,把火绳安入龙头。 这一番操作眼花缭乱,快者也需一分多钟,慢者一分半的也有,还有不少人火药倾倒在外面,或者是铅子掉落在地上。 “滴滴滴——” 梁震有吹响了哨子。 王宝旭用左手托着火铳中间部分,右手打开火门,他闭上一只眼睛,只留一只眼睛看着鸟铳上面的照星。 “滴滴滴滴——” 四声哨响,王宝旭用右手食指扣动扳机。 嗤——的一声,火药燃响,随后便是“轰——”的一声轰鸣,王宝旭所持的鸟铳前方冒出一股白烟。 “滴——” 哨声再次响起,王宝旭取出通条,开始清理铳管。 梁震下令道:“各小队,检查本次射击情况!” 话音刚落,所有排在左侧的战兵立刻出列,开始检查自己班里战兵的射击情况。 因为是第一次实弹射击,这些战兵并没有保证百分百的击发率,而且各种情况频出。 贾宝玉对身后的沈炼道:“沈炼,有没有看出问题来?” 沈炼说道:“问题很多,首先是许多士兵的心理素质有待加强,许多士兵第一次放铳,漏洞百出,甚至还有铳管对着战友的。 也有火药撒了的,还有打不着火的……” 沈炼一边说,一边用铅笔往本子上记着。 正当他说话的时候,第二轮射击又开始了。 啪—— “不好了,石呆子的鸟铳炸膛了,一只耳朵都炸没了!” 人群中出现了慌乱。 贾宝玉连忙赶过去,只见这一排的最后一个战兵躺在地上,火铳扔在一旁,正捂着耳朵惨嚎,鲜血顺着手指缝流了出来。 旁边的战兵看到这种惨状,吓得连忙扔掉了手里的火铳。 梁震率先赶到,下令让两个战兵将受伤的战兵扶起,送到卫所的大夫那儿医治。 等到人送走后,梁震脸色阴沉的问道:“怎么回事?” 旁边的战兵说道:“石呆子装火药的时候,不小心倒多了,然后……” 听完旁边战兵的解释,梁震的脸更黑了。 这第一次实弹练习就出了岔子,还伤了人,他这个中队长估计是当到头了。 他低着头对贾宝玉说道:“大人,卑职训练失利,请您责罚。” 贾宝玉挥挥手道:“这不关你的事,训练有伤亡,是很正常的,而且这是石呆子自己操作失误,怨不得别人。” “大人!” “训练继续!” 贾宝玉不动声色,让沈炼捡起那根炸了膛的鸟铳,两个人又返回了兵器房。 见两人去而复返,赵刚有些纳闷。 贾宝玉将损坏的鸟铳递过去,问道:“赵先生,帮忙看一下,这杆鸟铳是否合格。” 赵刚拿起鸟铳,仔细查验一番。 “大人,这根鸟铳管壁太薄,是炸膛的根本原因。” 赵刚接着说道:“当然了,火药的放置不均匀,也是导致火铳炸膛的一个因素。” 贾宝玉皱眉道:“火铳的质量问题需要改进,那火药的装填有无改进之法?” 赵刚说道:“可以先将火药预装到小竹筒内,即每桶装药几钱,药多则铅化,药少则铅子无力。” 这是《纪效新书》里记载的东西。 贾宝玉兴奋道:“既然如此,何不自觉打造一批铁制小盒,每次只需要用铁盒舀出火药,保证定量装填,就不会有炸膛的风险了。” 赵刚笑道:“大人真是聪明,属下怎么就没想到,看来大人在枪械方面很有天赋。” 接下来的几天,贾宝玉让赵刚等工匠对朝廷下发的1000支鸟铳进行了全面的检查,排查出有问题的鸟铳三十余支。 这可把贾宝玉给吓了一跳。 幸好这些有问题的鸟铳没有全部炸膛,否则他这支部队的士气将会大大下降。 因为谁也不想自己手里端着的是个不定时炸弹。 对于这些有问题的鸟铳,赵刚带领工匠将其进行改造,确保其在以后的使用中不会炸膛。 …… 章节目录 312 在小小的花园里面 王宝旭因为在几次实弹射击训练中表现优秀,已经提前结束了刷马桶的惩罚。 不过被罚掉的钱是回不来了,这可把他心疼的不行。 所以在训练的时候,他格外卖力,心里憋着一股气。 贾宝玉再次来检查的时候,王宝旭被选拔为优秀战兵,进行表演射击。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随着哨音变换,王宝旭取火药、倒火药、装弹、压实、举枪、射击…… 动作流畅,无一处出错,而且还打中了三十米外的木板。 “好!” 这一套动作赏心悦目,贾宝玉忍不住拍手叫好。 “对于表现优秀的战兵,我也是有奖励的。” 贾宝玉下令,所有射击优秀的战兵,所在的班级奖励一只鸡。 这一奖励,使得这些战兵都很高兴。 王宝旭则成为了第十中队第一小队一班的英雄,同班战友纷纷给他鼓掌,关系好的,则使劲的捶了他几下。 其他大队也没闲着,靳一川的刀盾兵大队每天都在训练战兵的举盾、挥刀劈砍。 一支军队不可能只有远程攻击,近距离接战也很重要。 尤其当马克沁机枪没有问世的时候,决定一场战争的关键就是冷兵器部队。 贾宝玉严格依照戚少保的《纪效新书》训练长枪兵和刀盾兵。 现在刺刀还没有研发出来,长枪兵和刀盾兵就显得格外重要。 贾宝玉现在人少,他以鸳鸯阵为模版,结合后世的小规模阵型,将刀盾兵和长枪兵相结合。 长枪兵在前,刀盾兵在后,刀盾兵后面再辅以长枪兵。 贾宝玉的敌人是流寇,遥远的敌人则是建奴。 建奴多为骑兵,骑兵来去如风,辅以箭矢,唯有以骑兵对骑兵方可取胜,贾宝玉现在是一穷二白,莫说骑兵,就是驴兵也没有。 不过对阵流寇,贾宝玉还是颇有心得。 流寇者,欺软怕硬者也。 他们就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流动性大,破坏性强,喜欢挑软柿子捏。 贾宝玉考虑到自己的士兵没有接受过专业的教育,执行力还不是很高,主动战斗意识不强,所以暂且用比较笨的方法,就是靠阵型。 “任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去!” 在军营里转悠了半天,贾宝玉便走出了军营,却发现在卫所的东侧聚集着许多摊贩。 有卖菜的、卖米面的、有卖针头线脑的,看规模,就跟个小集市似的。 天津左卫所重开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周围的几个乡镇、村子,好多商贩嗅觉灵敏,早在前几天,便有人过来售卖木炭、柴火。 毕竟是三千多人的聚集地,每天光是柴火的消耗都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贾宝玉有些吃味,对身边的武大道:“天津人就是脑子灵活,不过这生意不能白做,你去把李贵叫过来,有些部门要提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 李贵一路小跑着过来,听到贾宝玉的话,李贵立刻说道:“二爷,这事我准备过两天再跟您汇报的,没想到您老提前发现,那按您老的意思?” 贾宝玉说道:“就仿照五城兵马司的配置,成立一个五人卫生所,总共五个人,你来当这个领头的,就叫你卫生所所长,人员你随便挑,但是必须保证有一个女人。” “啊?” 李贵对这个卫生所所长没什么意见,“女人?二爷,这不合适吧,女人怎么能干这种事情呢?” 贾宝玉说道:“女人怎么了?咱们卫所里三分之一都是妇女,总不能让他们闲着,而且男人管理女人总是不方便,心思也不如女人细腻。” 李贵点点头道:“二爷英明!” 贾宝玉笑骂道:“不用你小子拍马屁,这卫生所以后要负责的事情多了,大到卫所的人口统计、管理,小到茅房里的卫生打扫,都需要你们来管。” “那这些小摊贩该如何收钱呢?收的多了,恐怕他们不会再来了。” 李贵的问题很现实。 大周朝虽然没有商税,但是各种门摊税、保护费、行市税、管理费层出不穷。 县里面收门摊税,每个季度征收一次,年底运往京城。 收税的部门称之为课税司。 后来皇帝自己派出太监,下去收税,搞得乌烟瘴气,一度差点激起民愤。 这种税收大头都被太监拿走了,地方上的官员、官吏也能跟着喝汤,最惨的就是那些小商小贩。 辛辛苦苦一年,挣得钱都被搜刮殆尽。 贾宝玉走到卫所门口,左右看了看,说道:“咱们没那么多道道,只收卫生费即可,小摊贩这么冷的天起早贪黑也不容易。 另外组织工匠,沿卫所周围盖一排民房,让摊贩都到民房里摆摊,这样既可以遮风挡雨,又不至于太过杂乱,方便管理。” 李贵立刻着手去办理。 贾宝玉看了一圈,到了卫所里面的一个大棚子里面,刚走到门口,就听到秦可卿的甜美声音:“小朋友们,准备好了吗?把我们的小手变成花园,准备好了,开始喽。 在什么样的花园里面挖呀挖呀挖 种什么样的种子开什么样的花 在小小的花园里面……” 阳光透过瓦片的缝隙照在秦可卿的脸上,光洁的皮肤柔滑细腻,反射着淡淡的白光。 一头乌黑的头发用簪子插着,衬托出一张白净优雅的脸。 脸上没有敷粉,只在嘴唇上用淡红的胭脂抹了一层。 天津的冬天太干,若是不抹胭脂,恐怕会干裂。 屋子里坐着一大群男孩女孩,小的只有五六岁,大的也有八九岁,至于再大的,倒是没有,因为超过十岁的孩童就得帮家里人干活了。 看着这四五十个孩子,贾宝玉心中涌起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的肩膀上,似乎多了一些名为责任的东西。 一想到几年后,建奴大军南下入关,这些孩童不知道是否还能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现在并没有太高大上的志向,所想所做的一切,无非是为了不被抄家,或者是积蓄力量,保护自己和家中的那些姐姐妹妹们。 秦可卿带着孩子们唱了两遍后,就在一块黑底的木板上,用石灰石写下了这首歌的歌词。 “小朋友们,这首歌的歌词要记下来,明天我会考考你们,答对的有奖励哦。” “老师,老师,如果答不出来呢?” 秦可卿依旧是笑意盈盈道:“答不出来的,就得挨板子呀。” 章节目录 313 董卿 秦可卿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她担任这个学堂的临时老师,一方面是为了教导儿童识字,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贾宝玉培养下一代人才。 这是贾宝玉交给她的任务。 听老师说要打板子,学堂里的孩子都没有害怕,他们在这里上学读书,学堂是会管一顿中午饭的,而且还有荤腥。 能吃得上饭,还能吃肉,对这些瘦骨嶙峋的孩子们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下午的课程是数学,不过不是什么高深的鸡兔同笼问题,有且只有两项内容。 “1+1=2 1+2=3 1+3=4 ……” 就是最简单的99加法表和乘法表,贾宝玉暂时还不需要什么数学人才,只需要这些孩子能够熟练使用加减法和乘除法,为军队的文书做准备。 教学内容简单,孩子们学的也快,不出一个星期,最小的孩子都能认识一百多个字,并且熟练背诵99加法表。 同时贾宝玉还开办了扫盲班,老师不是别人,就是这些孩童当中学习最优秀的那个,是个女娃,名叫董卿。 董卿虽是女娃,却有过目不忘之能,无论学什么一遍就会,就连在数学方面也是个小天才。 秦可卿特别钟爱董卿,经常将她留宿在自己的房间,亲自教导,俨然是亲传弟子。 不过董卿的家境不好,母亲生她的时候难产,父亲是个破落军户,家中只有几亩薄田,勉强度日。 董卿从小就出落的美丽异常,现今十岁,已经是天津左卫的第一小美人儿。 陆三郎听说自己的地盘上出了这么一个可人儿,便在去年花15两,跟董卿的父亲董黑猪预定了董卿,待她年满12岁,便迎娶过门,做他的第八房姨太太。 这些事情都是秦可卿诉说的,“宝玉,你能不能跟陆三郎商量一下,把约定取消,董卿她还是个孩子,我不希望她跟我一样。”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董卿就是另一个秦可卿。 贾宝玉笑道:“这种事情,我尽力吧。” 铅笔制造厂已经建立起来,一支支铅笔正源源不断的被制造出来,投放到天津的市场上。 贾宝玉甚至还在天津开了一家专卖店,用来销售他的铅笔。 一开始,许多人并不看好铅笔。 因为识字的人不多,而且大家都习惯用毛笔,再说铅笔的技术含量不高,普通人用烧火棍子都能替代。 没有人愿意花十文钱去买一支铅笔。 但随着铅笔进入到衙门、各大家族的账房,还有许多酒楼、店铺之后,这些文书、账房、师爷都发现了铅笔的便利性。 一时间这些人就成了铅笔的大客户。 非但如此,许多南北货商,见识到铅笔的功能后,也愿意花钱购买,并表示希望将铅笔带回本地进行售卖。 贾宝玉的铅笔工厂因此加班加点,每天都能出厂上千支铅笔。 如果不是因为受制于工人的手工制作太慢,一天出厂上万支都不是问题。 不过铅笔在天津的广泛使用,也引得一些腐儒的反对,他们认为写字必须用毛笔,否则就是不专业,就是对书法的亵渎。 贾宝玉可不管他这一套,依旧卖的火爆。 不过,很快事情就出现了变化。 “大人,天津的商船进不来了,贼寇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居然攻打青县!” 李贵前来说明情况。 贾宝玉点头说:“这股流寇已成尾大不掉之势,所过之处,如蝗虫过境,眼下又是开春季节,青黄不接,缺衣少粮。 京畿之地又不是什么富庶的地方,他们不事生产,不去打劫运河,我才觉得奇怪,只不过没想到来的这么早。” “大人,巡抚大人有令,命天津三卫统领去商议事情。” 门外,沈炼拿着一封手书走了进来。 贾宝玉和李贵对视一眼,贾宝玉说道:“说曹操,曹操到,看来运河遭袭,他这个天津巡抚也坐不住了。” 今日才是三月十六,外面依旧是天寒地冻。 小冰河气候余威正盛,往年已经没雪的天气,却又下起了大雪,运河上面甚至还结了一层薄薄的碎冰,商船想要行进,必须雇佣纤夫拉船。 不过运河青县一段被流寇袭扰,商船依然停歇。 天津巡抚冯元飏是今年年后才上任,上任不到三月,流寇就打到了他的地盘上,气得他火冒三丈,大骂青县县令无能。 他知道流寇势大,听说有三四万人,对外号称三十万之众。 冯元飏发了火,总兵曹友义和天津右卫游击将军兼千户李新建才开始行动,冯元飏把贾宝玉叫过来,询问他能出多少人马。 冯元飏实在是被逼无奈,他知道贾宝玉训练的战兵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估计上下左右还分不清呢。 贾宝玉自然不可能痛快交底,他趁机向冯元飏索要了十八副锁子甲。 这年头,甲胄是稀罕物,而且算是兵器里面最贵的一种,一副上好的锁子甲制造工艺非常复杂、制造工期漫长。 冯元飏也不含糊,立马将锁子甲拨给贾宝玉。 同时下令曹友义、李新建立即出兵。 曹友义和李新建却不怎么爽利,推托手下的士兵休假,人回来。 其实冯元飏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这俩人,肯定是吃空饷吃多了,现在要用人,上哪去找那么多的青壮来凑数。 冯元飏下了死命令,如果三天之内,凑不齐5000人,他就要亲自给皇上上书。 曹友义和李新建这才紧张起来。 李新建还好一些,他的老丈人是本地人,随便拉一些农民,给点儿补偿也就凑出来2000号人。 曹友义更狠,他是外乡人,根本不怕得罪人,所以这几日,他派手下的兵丁去附近的村子强拉硬拽,听说还砍了几个想要逃跑的农民。 一时间天津卫被闹的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经过一番折腾,天津卫都传遍了,说是巡抚冯元飏要出兵攻打青县流寇。 沈炼无奈的摇头道:“这还没打呢,就闹的满城皆知,我算是知道,当年萨尔浒之败是怎么来的了。” 贾宝玉拍拍他的肩膀道:“大势所趋,没有办法的事情,大周朝太大了,臃肿不堪,就从天津一地就能看出,大周的动员能力差劲。 我要是想造反,估计能直接攻占府城。” 章节目录 314 阅兵 沈炼问道:“青县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贾宝玉笑着说道:“这我可不知道,不过有人知道。” “谁?” 很快沈炼就见到了一个身形瘦削的人走了进来,正是选拔军官时候见过的杨富。 “属下在清州镇遭遇流寇的哨探,杀了一人,跑了一人,属下探明,此次带队攻打青县的叫燕小二,是闯榻天手下的三把手。” 杨富说道。 “贼军有多少人?” 杨富道:“贼军有兵五千,其中精锐500人,俱有盔甲,其他的都是乌合之众,不过贼兵裹挟大批流民,帮他们攻城。 青县原有守兵500,那燕小二使用奸细,提前混进城内,待他围城之时,奸细在城中放火,才使得青县被攻破。” 贾宝玉点点头道:“你做的不错,这次出去,有无伤亡?” 杨富摇摇头道:“手下十个小崽子撒下去,除了一个因为走山路崴了脚,其他都没有伤亡。 贼寇的敌骑并非专业夜不收,估计就是以前的卫所兵骑了马,这次属下还缴获了敌军的马匹。” 贾宝玉哈哈大笑,拍手道:“你做的好,这次没遇到高手,并不代表下一次遇不到,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另将此次作战的心得写下来,做一次小队讨论,这么宝贵的经验,必须要记录,供以后加入的夜不收学习。” 贾宝玉又让沈炼将手下的三个大队长喊了过来,卢剑星、靳一川、华安齐聚一堂。 贾宝玉将三副锁子甲给他们,说道:“这次就是实战练兵,我准备从你们三个大队里面,各选300人参加战斗,还剩下十六副锁子甲,你们三个人分一分,长枪兵因为在前冲锋,所以分10副。 剩下六副锁子甲,老卢和靳一川你们一人一半。” 在战场上,锁子甲是保命的装备。 只要不是倒霉透顶,被流矢、兵器直接击中脑袋,基本不会有生命危险。 贾宝玉说道:“这次贼寇抢占青县,截断了漕运,粮食运不过来,天津、神京城的老百姓都要饿肚子。 青县富庶,贼寇这次吃了个饱,咱们不能看着贼人吃肉,这次出击,就是要把他们把吃下去的给吐出来!” 卢剑星问道:“贼寇有多少兵马?” “初步探测,可战之兵在5000左右,其中有500老贼,其余皆是流民,总数在三万多人。” 贾宝玉淡淡的说道。 三万? 听到这个数字,卢剑星等人都咽了一口口水,他们虽然个人武艺高强,但没有战场经验。 光是听到三万这个数字,都觉得离谱。 华安笑道:“咋了,怕了?我跟你们说,打仗不是靠人多,否则当初萨尔浒之战,建奴早就给咱灭了! 这流寇说白了,就是放下锄头的农民,别看他们人多,真打起仗来,只会逃跑,稍不注意,就是溃败。” 作为参加过大战的老人,华安的话还是起到了稳定军心的作用。 贾宝玉看到几个人的表现,心中叹了口气。 无论平时训练多么认真的军队,始终还是要见见血的,只有见过血的军队,才知道怎么打仗。 否则就是一群兔子兵。 敲定了出战的人员,贾宝玉又唤来贾芸。 贾芸现在负责军队的粮草、辎重。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巡抚大人虽然已经说好会调拨粮草,但贾宝玉始终觉得不靠谱。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不能把宝都压在别人身上。 第二日天刚放亮。 贾宝玉就带着这支新兵出发,前往天津城。 天津城西门外的校场上,巡抚冯元飏身着大红官袍,身边的站着曹友义、李新建二人。 曹友义身着鱼鳞甲,头戴护颈头盔,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跟个沙丁鱼罐头似的。 李新建则只穿一件棉甲,胸口挂着一个锃光瓦亮的护心镜,脑袋上是凤翅紫金冠,两根野鸡毛高高束着,看起来不像是去打仗,倒像是去唱戏。 不过不得不说,李新建的卖相极佳,估计当初陆三郎能招他当女婿,多半也是看中了他的样貌。 当冯元飏看到贾宝玉的军队时,不由呆住了。 但见那些军士个个精神昂扬,而且都是青壮,站在校场上,站如青松,目不斜视,而且不管从哪里看,都是横平竖直,充满了对称的美感。 冯元飏吃惊的同时,曹友义更是吃惊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他这个总兵不是白干的,当兵这么些年,他知道想要把军队训练成这个样子到底有多困难。 眼前的左卫士兵,让他想起了秦良玉手下的白杆兵,甚至是戚少保手下的戚家军。 曹友义有幸见过驻守蓟州的戚家军,但即便是那支戚家军,在军容上,跟眼前这支军队比起来,也稍有逊色。 没办法,贾宝玉为了好看,特地让士兵换上了统一的黑色作战服。 整整900个士兵,一水的黑色作战服,而且站的笔直,搁谁看都觉得这是一支劲旅。 跟左卫所军形成对比的,则是站在他们旁边的天津卫和天津右卫部队。 这两支部队,人数加起来足有五千多人,不过这五千人衣衫褴褛,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 许多人手里还拿着削尖的木棍。 这些人里面,上有六十岁的老头,下有十几岁的孩子,老弱病残齐聚。 贾宝玉眼尖,甚至看到许多的人打着赤脚,乌黑的脚面上满是冻疮,皮肉翻卷,露出了内里鲜红的血肉。 这些所谓的士兵,穿的都是自己的衣服,面黄肌瘦,贾宝玉真害怕一阵风吹来都能将这些人给吹倒。 这才列队不到一炷香时间,旁边的队伍里就倒下了十几个人。 冯元飏的脸黑的如同锅底。 曹友义和李新建的脸色同样不好看。 如果大家都是一样的烂,那倒是无所谓,可有了贾宝玉的左卫兵珠玉在前,他们的脸算是彻底丢尽了。 不过曹友义的四百多个家丁倒是形容剽悍,身上穿着皮甲,手里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显然战斗力不俗。 李新建那边同样有三百多个家丁,模样跟曹友义这边的差不多,光看个头,都比身边的那些老弱病残高出不少。 冯元飏问道:“还有多少人没有来?” 章节目录 315 冲突 李新建和曹友义纷纷告罪,说自己手下的军户逃亡了不少,眼下已经是能够凑出来的最多的人了。 冯元飏有心责骂,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能有这么多人就不错了,再骂下去,恐怕这些人都得跑一半。 曹友义对冯元飏说道:“吾观贾大人手下兵士强健,令行禁止,实乃一等一的强兵,有这样的士兵,区区流寇闯榻天,何足挂齿。” 冯元飏面色稍霁,笑道:“曹总兵的士兵也不弱,再说打仗也不是看谁站的好,是骡子是马,都要拉出来遛遛。” 李新建和曹友义一听冯元飏如此说,心里都好受了一些。 贾宝玉翻了个白眼。 这些人还真会互相吹捧,智力障碍者都能看出来谁强谁弱,不说别的,如果现在让场上的众人来一场,贾宝玉有信心团灭其他两支卫所军。 贾宝玉的队伍排在最左侧,靠的近的其他军户像看什么奇观一样,对着他们上下打量。 许多人眼中都露出羡慕的神色。 不知道是羡慕他们手里的兵器,还是羡慕他们身上的那身黑色作战服。 贾宝玉的左卫军却目不斜视,把军户们的评头论足当作耳旁风。 这些都是棍子抡出来的规矩。 军法官就在军队的后面看着他们呢! 王宝旭站在队伍的最后一排靠右侧的位置,旁边正好就是李新建部的右卫所军。 他们看着王宝旭手中擦得锃亮的鲁密铳,忍不住伸手去摸。 王宝旭立刻大声喊道:“报告!有人动我的火铳!” 带队的小队长李增立刻喊道:“戒备!” 唰—— 第十中队第一小队的全体战兵突然调转火铳头,虎视眈眈的盯着隔壁的右卫军。 他们早就对身边的这群土包子不爽了。 一个个毫无纪律不说,身上还臭的要命,一张口就能看到一嘴的黄牙和黑牙。 更让他们受不了的,是无组织、无纪律,吵吵嚷嚷,将偌大的校场变成了菜市场。 这让接受过严格训练的左卫战兵们很不爽! 凭啥老子不能说话,凭什么这群乞丐兵就能不遵守纪律! 没错,在王宝旭等人的眼里,这些右卫所的士兵就是乞丐。 “咋的,唬我啊,唬我啊?” 那个右卫的士兵先是被吓了一跳,等看清楚对方手里的鲁密铳,才笑道:“火铳嘛,老子又不是没见过,这玩意鸡肋的很,等你们装好铅子,老子的长枪就能把你捅个对穿,你信吗?” 面对汉子的挑衅,王宝旭满脸不屑,眼中燃着熊熊怒火,恨不得立刻点燃火绳,在对方的身上轰出个大窟窿。 那壮汉见王宝旭个子矮,伸手在自己胸膛比划了一下:“看什么看,你还能跳起来打我膝盖不成?别以为穿了一身好衣裳,站的跟个木桩子似的就能吓唬人。 告诉你,老子当年打建奴的时候,那是一刀一个,对付你这种小鸡仔,放个屁就能把你给崩喽。” 见他越说越离谱,李增立刻向大队长卢剑星请示。 卢剑星冷冷道:“掌嘴!” 王宝旭闻言,眼睛一亮。 他整日里吃饱喝足,训练的时候还挨打,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 对方虽然比他高一个头,但王宝旭压根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他将火铳交给身边的战友,然后冲汉子勾了勾手。 汉子大怒,怪叫着冲了过来。 王宝旭也是一个前冲,在冲到对方面前时,突然双膝跪地,一个滑铲,来到对方身体下方,紧接着一脚飞起,踹在对方的小腹上。 壮汉的脸色瞬间由红转青,双手捂着下面,眼珠暴凸。 王宝旭潇洒的站起身,拍了拍手。 高台上的李新建看到这个场景,脸上挂不住,说道:“贾大人,你的人也太没规矩了,居然公然打人!” 贾宝玉转过头,笑呵呵道:“李大人说的哪里话,我的兵最守规矩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 李新建看到贾宝玉丝毫不退让的模样,冷哼一声。 旁边的曹友义心中暗喜,两个人不和,对他来说是好事情,他悄悄来到贾宝玉身边,低声道:“贾老弟,李新建这人心眼儿小的跟针尖一样,你可得小心啊。” 贾宝玉拱拱手道:“多谢总兵大人提醒,我还是那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这个小插曲没有被众人放在心上。 军营里面哪天不出点事,只要不打死人,就是把人打伤、打残也不会受太重的处罚。 冯元飏匆匆讲了一番杀贼报国的话,可能是讲话时间太长,底下的军户们就吵嚷起来,闹着要吃中午饭。 冯元飏这个巡抚当的憋屈,但是面对这么多士兵,他总不能让底下人饿肚子。 没办法,只能让人做饭。 饭还没做好,就有军户等不及围了上去,争先恐后的从锅里抢饭。 两个卫所的军法官,连最基本的秩序都维持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如脱缰的野狗一般,甚至这些军户为了抢饭吃都打了起来,现场乱成了一锅粥。 曹友义和李新建都坐不住了,派出自己的家丁,一阵乱打,才勉强恢复了秩序,只不过做饭的铁锅里空空如也,铁锅也摔出了一个大洞。 冯元飏叹息一声,将指挥权扔给曹友义,自己带着众文吏返回了天津城。 做饭的走了,曹友义、李新建的军队就吵嚷着分粮食,他们的军队里都有伙兵,想要自己做饭。 贾宝玉也不能让手下人饿着,悄悄给卢剑星等人下了命令。 左卫所的战兵就以小队为单位,吹着天鹅哨,步伐整齐的前进。 一边齐步走,一边吼道:“退!退!退!” 其他两个卫所的军队哪还敢逗留,抢了几袋子米就跑了,一盘散沙。 吃了一顿闹哄哄的午饭,曹友义便下令大军开拔。 贾宝玉一开始是落在最后面,可走了一会就觉得不对劲了,怎么自己的队伍跑到前面去了? 他骑着马看的清楚。 前面两个卫所的军户早已乱成一团,三五成群,根本没有队形,就跟去菜市场赶集似的。 曹友义和李新建对此见怪不怪,只是吩咐自己的家丁将这些散兵游勇看好了,不准让其逃跑。 有个军户许是缺乏锻炼,走的猛了,栽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曹友义和李新建则连看都没看,径直从这名军户的身边走过。 贾宝玉倒是不忍,让人给这名军户灌了几口热水,然后吩咐贾芸,将此人抬至牛车上。 章节目录 316 李新建的部队 一行人艰难跋涉,在众家丁的皮鞭威胁下,才沿着官道走了不到30里。 卢剑星拍马赶了过来,说道:“大人,天已经黑了,需要安营扎寨。” 贾宝玉挥挥手,让华安指挥众人宿营。 华安特地挑选了一块背风靠河的地界,此处扎营不用担心被夜袭。 曹友义还派人过来,想要跟贾宝玉结营,被贾宝玉委婉的拒绝了。 开玩笑,夜间最容易炸营的好嘛,就曹友义那群乌合之众,真要是乱起来,十头牛都挡不住。 卢剑星、靳一川等人来到贾宝玉身边,卢剑星说道:“只知道大周的军队烂,却没想到烂成了这个鬼样子,别说打建奴,就是打流寇估计都费劲。” 靳一川点了点头,附和道:“是啊,怪不得前年鞑子入关,能在京畿之地肆虐那么长时间,就这种素质的兵,有多少死多少。” 卢剑星问道:“咱们真的要跟这些人一起打仗?万一真打起来,这些人如果溃败,可能会冲乱咱们的阵型。” 华安望着篝火出神,仿佛在回忆,“当初我在马林部下,遭努尔哈赤带兵围困,马林指挥失误,主动出击,我军大败,三万多将士,死伤殆尽,最后仅十余人保马林出逃。” 贾宝玉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咱们不是马林,对方也不是努尔哈赤,只要咱们稳固阵型,稳扎稳打,流寇只有挨打的份。” 一夜无事。 第二日,大军继续向南进发,整整一天的时间,大军推进了40里路。 路上,天津卫和天津右卫的军户逃走不少,还有几十个人说什么也不走了,任凭家丁如何鞭打,就是不走。 曹友义没有办法,砍了十几个人的脑袋,大军才得以继续前进。 再看贾宝玉的左卫军,行进途中无人说话,全体肃穆,犹如一支幽灵。 先前还在笑话他们的李新建,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支强军。 不管其战斗力如何,单就这份执行力,李新建自叹不如。 行军至第三日,曹友义就亲自过来找贾宝玉。 “贾千户,能否匀一些军粮来?我们带的军粮吃完了。” 曹友义脸皮厚,伸出两根手指头道:“也不用太多,200石就行。” 200石就是30000多斤粮食,足够一万人吃上三天了。 贾宝玉摇了摇头道:“不好意思,我带的军粮也不多,只能分10石给你。” 曹友义依旧微笑道:“别骗我了,我虽然读书少,可也能看到你们的辎重兵运送的那几十车粮食,实在不行,100石也可以。” 贾宝玉笑着说道:“总兵大人,咱们行军打仗,都是自备干粮,我的粮食也是自己花钱买的,您如果缺粮,可以去沿路的城镇购买,我想镇上的那些粮商会非常愿意卖粮食给你。” 送走了曹友义,李新建很快就赶了过来。 这么晚过来,自然也不是唠家常,李新建单刀直入道:“借1000石粮食,等回到天津,如数奉还。” 贾宝玉差点气笑了,说道:“如数奉还?地主借给农户粮食,都得收利息,合着我是免费做慈善来了? 我是运输大队大队长?” “这么说,你是不愿意借喽?”李新建的语气冰冷,隐隐有威胁之意。 贾宝玉看着他的眼睛道:“曹友义刚刚来过,说过和你一样的话,你猜我是怎么回答他的?” 李新建闻言一怔。 贾宝玉接着说道:“不借!” “好,你有种。” 李新建撂下一句话,走出了大帐。 李新建手下一个百户问道:“大人,粮食借到了吗?” 李新建没好气道:“没借到。” 百户焦急道:“军中的粮食最多只能够两日,若是没有粮食,手下人可能就要弹压不住了。” 李新建冷冷道:“没有粮食就去抢,活人还能给尿憋死?” 百户闻言,眼前一亮! 对啊! 自己怎么没想到,他们是兵啊,面对那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那还不是予取予求。 李新建又说道:“你带一个哨的人马悄悄出营,不要直接抢,就说跟他们借粮,等打完仗以后,如数奉还。 还有,不要闹出人命来,否则巡抚大人那边不好交代。” 百户此刻满脑子都是抢粮食,胡乱答应着,然后飞快的喊起弟兄。 一行人拿好武器,借着夜色,悄悄的溜出营地,往来时的官道而去。 杨富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贾宝玉。 卢剑星说道:“奇了怪了,这大晚上的,他们不睡觉还往回走,莫不是想当逃兵?” 靳一川笑道:“这有什么稀奇,这些日子,他们两个卫所逃兵还少了?” “就算是当逃兵,也不该一百多号人一起离开,守门的哨兵肯定能发现的,李新建那厮怎么会如此轻易的放他们离开。”卢剑星有些想不通。 华安神色复杂道:“他们不是当逃兵,他们是想去抢粮食。” 抢粮食? 抢谁? 此话一出,卢剑星等人瞬间就明白了。 “这群狗日的,剿匪不积极,居然还想着祸害百姓,这也太畜生了!” 靳一川勃然大怒道。 李新建刚刚过来借粮,被拒绝,此刻派兵出去,肯定是去搞粮食去了。 可眼下黑灯瞎火的,集市也没有开,用屁股想想,都知道他们去跟谁搞粮食。 靳一川跳起来说道:“不能便宜了这帮狗日的,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祸害百姓!” “坐下!” 卢剑星呵斥道:“一切听大人的。” 众人将目光放在贾宝玉的脸上,等待着他的命令。 贾宝玉叹了口气道:“这事我们管不了,你们各自回去,守好自己的营地,绝对不允许任何一个人出营。” 靳一川急了:“大人,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抢百姓的粮食?” 卢剑星啪的一下打在了他的脑袋上:“怎么跟大人说话呢?还不快给大人赔罪!” 靳一川自知失礼,连忙拱手道:“卑职该死,请大人降罪。” 贾宝玉摆摆手道:“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咱们的任务是剿匪,李新建此举虽然不人道,却也是大周军队经常干的事情,就连皇上都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咱们的实力太弱,如果贸然出手,恐怕会招致灾祸。 万一咱们自己人打起来,流寇乘虚而入……” 章节目录 317 到达青县 贾宝玉现在很烦躁。 这是他第一次带兵打仗,仗还没打,就遇到了这么多糟心的事。 怪不得书上说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古人的总结非常到位。 有些时候,将领必须要心狠,否则就会出大乱子。 第二天一早,李新建派出去的队伍就满载而归。 他们一个个披红挂绿、牵牛牵羊,还拉回来好几大车的粮食。 在队伍的最后面,还有十几个衣衫褴褛的妇女,个个蓬头垢面,看不清楚样子。 不过看她们的穿着,想必昨天晚上已经遭受了非人的待遇。 这一伙子军户大摇大摆的从左卫军的大营前面经过,似乎是在炫耀:看,不用你借粮,老子自己也能搞到粮食! 这一幕看的左卫众兵将咬牙切齿。 因为他们每天晚上都要上课,上的是识字课,贾宝玉教导他们要为了尊严而战,为了自己的民族而战,要把平民百姓看作是自己的兄弟姐妹。 而眼前的这些孬种,军容奇差不说,还滥杀无辜。 王宝旭双目喷火,冲着自己的班长道:“班长,让我出去,把这群畜生都给宰了!” 班长袁海淡淡道:“你现在的身份是哨兵,哨兵的职责是什么?” 王宝旭吼道:“警戒敌情!” “很好,继续履行你的职责。” 袁海这个班今天被安排站岗守夜。 不多时,隔壁的军营里就传来一阵欢呼,看样子,李新建的士兵们对此次抢劫很满意。 曹友义的士兵们蠢蠢欲动。 李新建这人还挺会来事,抢来的粮食分了一部分给曹友义,曹友义对他很是夸赞几句。 曹友义并没有对他纵容手下抢粮食有任何批评。 大军继续开拔,很快就来到了青县的城前。 隆乾十四年三月二十日,贾宝玉站在青县的运河边上。 初春时节,运河的水流并不十分湍急。 河上有一座桥,桥对面就是青县县城。 青县是天津南下的一个大县,规模跟静海县差不多,青县境内地势平缓,西高东低,因靠近运河,堪称天然的粮仓。 青县还有一道有名的小吃,叫冬菜。 就是白菜切为方块,在燥湿之间,以盐蒜拌之,封储磁瓦罐中。 青县县城的城墙有六米高,算得上城高池深,这样一座坚城,若不是有奸细从里面开门,就算是号称满万不可敌的建奴,想要攻城也非易事。 不过青县的精华都在城外,在城墙往东的外面,有许多民居,特别是城墙东到码头这一条路上,商贾云集、店铺林立,竟然一点不比天津差。 流寇占据城内以后,又派兵抢掠商贾、民户,将所有的财物都集中到县城之内。 这些流寇穷人乍富,也就没了继续进攻的欲望,现在都躺在青县县城里大肆的搜刮,他们把富户从宅子里赶出来,睡他们的女人,玩弄他们的老婆,别提多滋润。 燕小二此刻正占据着知县老爷的府衙。 至于知县老爷,早在他破城的那一天,就从青县的城墙跳了下去。 大周朝的规矩,丢城失地,都是知县、知府的责任。 所以县城被破,知县要么选择从贼,要么只能以身殉国。 从贼的,妻儿老小都要受牵连,甚至还会让家族蒙羞; 自尽的,死了他一个,幸福一大家。 徐厚生如今已经是千户,手下有老贼500,精兵3000,算上流民,人数已经突破了5000之数。 上次被贾宝玉杀的大败而逃,在返回的路上,他把一肚子怨气都撒在了那些城镇上,一连抢了十几个城镇,不但把之前的损失都弥补回来,还大赚了一笔。 因为进献的几个美貌的少女,燕小二便破格提拔他当了自己的副手千户。 如今闯榻天的势力越来越大,内部矛盾也十分突出。 燕小二和楚飞各怀鬼胎,已经有了另立山头的野望。 “官兵到何处了?” 燕小二从县衙的后院转了出来,刚刚他临幸了一个本地士绅的闺女,意犹未尽的抹了抹嘴。 徐厚生赶忙道:“已经快到城下了,手下探马回报,官军正在砍树,似乎准备攻城。” 燕小二笑道:“给我严守四处城门,不许放民众接近,有违抗者,就地格杀! 这青县县城城高墙厚,莫说他只有区区一万人,就是有五万人围城,咱们也不怕他!” 这些日子,燕小二没少跟官军打仗。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担心自己是流寇,不是官军对手。 可打着打着,他们就发现,对面的官军比自己还烂,一触即溃,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连打了几次胜仗,燕小二等人已经不太把官军放在眼里了。 城外。 曹友义正在征召民夫,让他们拆解房屋,以做攻城之用。 因流寇进城太快,城东的许多民房依旧完好无损,流寇来到青县,见这里如此富庶,也不想走了,想要霸占此地作为据点。 反正青县里面粮食有的是,运河上运粮的漕船都被他们劫了十几条,粮食充足。 流寇现在是有粮、有人,根本不怕官军围城。 那些被拆了房子的平民愤愤不平。 流寇来了都没有拆房子,官兵来了反而要拆房子,这tm流寇不是白来了吗? 其实并不是流寇不拆房子,实在是青县太有钱了。 城中高门大户林立,靠着运河发财的不在少数,燕小二抢都抢不过来,哪里还顾得上城外的那群穷鬼。 李新建说道:“总兵大人,青县知县已经战死,青县已经落入贼人之手,咱们只有不惜一切代价攻下县城,才是正道。” 曹友义身边也带着一个幕僚,反驳道:“李大人此言差矣,贼寇不过三万多人,青县县城这么大,从贼的不会太多。 咱们若是不顾一切的攻城,使得百姓遭殃,那青县县城里面可有不少的士绅、举人。 到时候他们遭了灾,肯定会上书弹劾咱们。” 李新建怒道:“那你说该什么办?” 幕僚想了一下,说道:“可以等一等,看看朝廷会不会出兵,如果能有更多的将领过来,到时候即便是攻城失利,也能大家一起承担责任。” “还要等?咱们可没带那么多的粮食,若是再等下去,士兵们都要饿肚子,到时候人都跑光了!” 章节目录 318 陈近南 李新建不喜欢打仗,别看昨天去抢了不少东西,但是他对这种风餐露宿的日子一点好感都没有。 外面的女人再漂亮,也不如在自己家里搂着女人舒服。 曹友义将贾宝玉喊过来,询问他的意见。 贾宝玉同样不希望拖下去,说道:“总兵大人,咱们是官兵,兵法有云,叫一鼓作气,现在士兵们还都有一股气在,若拖上几天,这股气泄了,再想攻打青县,可就难了。” 手下的两个左右千户都支持打仗,曹友义也不好推托,他开始制定作战任务。 青县一共有四座城门,分为北边的玄武门、南面的朱雀门、东面的青龙门和东面的白虎门。 贾宝玉一行人被分配到了北面的玄武门,而李新建则被分配到了东面的青龙门。 青县城高墙厚,曹友义便下令随军工匠制造攻城车和云梯。 趁着造攻城器械的功夫,贾宝玉又找到曹友义,跟他建议往城中送信,试着劝降。 正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上兵伐谋。 曹友义也正有此意,他也不愿意打仗,于是让幕僚修书一封,不过这送信的人选就犯了难,因为没有人愿意冒着被杀的风险送死。 曹友义便在军中征召,看看有无人有胆气去给贼寇送劝降信。 最终还是贾宝玉军中出来一个人,就是被贾宝玉用热水救起来的那个人,他现在已经编入左卫军的后勤部队。 “承蒙大人救命之恩,小的无以为报,唯以身相许。” 贾宝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若能平安回来,我便升你为战兵。” 于是这个小兵怀揣着劝降信就孤身来到城下。 城上的贼寇用吊篮将他拉上城墙,然后从其身上搜出来这封劝降书信。 燕小二哈哈大笑道:“老子现在也成了香饽饽,朝廷说要封我做什么游击将军!” 徐厚生试探道:“大人,要不要杀了此人?” 燕小二眼神闪动,说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三国演义》没看过吗?杀了他,反倒让我们失了气度!” 贾宝玉没想到一个反贼不看《西游记》,看上《三国演义》了。 燕小二现在迷《三国演义》迷的不行,老是把自己想象成里面那个义薄云天的关云长,就差闯榻天拉着他和楚飞桃园三结义了。 燕小二看着那个送信的小兵问道:“有些胆色,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叫陈近南。” 小兵倒是不卑不亢,全无惧色。 “这名字好,你可愿留下,我军中正缺一个像你这么勇的人。” 燕小二开始施展个人魅力。 陈近南摇了摇头道:“吾是贾大人的人,贾大人对小人有活命之恩,小人不能做背主投敌的事。” 燕小二赞叹道:“真乃义士也,来人,取十两金子,赠予这位义士!” 陈近南就带着10两金子返回了官兵大营。 “贼将怎么说?” 曹友义迫不及待的问道。 陈近南将一封书信呈了上来,同时呈上来的,还有一锭十两重的金元宝。 得知是燕小二赏赐的,曹友义不由吃味道:“真他妈大方!” 不过等他看完书信,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信上只有一个字“战!” “他奶奶的,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无敌大将军了,一个土匪,也敢如此嚣张!” “那就打!” 第二天。 战鼓雷动,数千名临时征召的民夫背着土就朝城下跑去。 攻城不是想象中扛着兵器就往前冲,那样攻城,有多少死多少。 攻城的第一步,就是要填土。 把墙下面尽可能的垫高,这样方便攻城器械的使用。 毕竟古代工程器械都是木头制作的,如果建造的太长、太高,根本就承受不了大重量和大强度的使用。 幸好贼兵只顾着抢劫富户,没有烧毁栈桥,否则他们还得先填平护城河。 贾宝玉带领左卫军守候在玄武门外约300米的地方,看着一群群衣衫褴褛的百姓,背着装满泥土的筐子往城墙下面赶。 燕小二可不会眼睁睁看着对面攻城,早命手下人准备好金汁、滚油,还有许多的滚石、檑木。 待民夫靠近墙体,立刻将熬煮的沸腾的金汁倒下来。 那些民夫有眼尖的,提前躲开,有愚笨的,被滚烫的金汁浇了一头一脸,立刻皮开肉绽,鬼哭狼嚎的。 守卫玄武门的,正是贾宝玉的老对手——徐厚生。 因隔得远,他压根不会知道,上一次差点把他给宰了的贾宝玉今天又来了。 不过即使知道了也没用,他总不能从城墙上跳下来报仇。 贾宝玉望着不断倒下的民夫,说道:“要是有火炮就好了。” 不过即使有火炮,想要轰开青县的城墙也非易事。 咚——咚——咚——咚—— 利用民夫消耗了一波,曹友义便鸣金出兵。 只见几千号人,扛着数十架攻城梯,开始朝着青县县城猛攻。 流寇人数多,城墙上都塞不下。 燕小二只好吩咐每一面城墙上留下500人,其余人马则留在城中做预备队。 说实在的,打家劫舍他在行,但是据城而守,他还是第一次干。 好在流寇里面有不少边军出身的士兵,他们建言献策,传授防御的经验,燕小二倒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城墙上密密麻麻的,都是流寇的杂兵。 其间也有许多模样精悍之辈,都是经历过多次战斗的老贼,他们经验丰富,是流寇的核心,多数情况下负责督战。 贾宝玉虽然舍不得让手下人攻城,可是也没有办法。 毕竟曹友义他们已经派兵攻城,若他不行动,事后追责起来,起码也是个畏战之罪。 因为是攻城战,火铳手被安排在最后。 带头冲锋的是靳一川统率的二大队。 但见靳一川左手持盾,身先士卒,身后全都是二大队的精兵悍将。 “所有小队长,带好自己的队伍,攻占城头,杀敌!” “杀敌!” “杀敌!” 左卫军第二大队以小队为单位,扛着云梯就往前冲。 最前面的是辅兵推着盾车,用来抵挡城墙上的弓箭。 相比较容易炸膛的火铳,这些流寇最喜欢用的还是弓箭。 一方面是流寇中会使用火铳的不多,另一方面,他们缴获的火铳质量太差,容易炸膛。 章节目录 319 李新建攻城 镜头切回青龙门。 此处是天津右卫千户兼游击将军李新建负责主攻的地方。 李新建先让手下的弓箭手朝城上射箭,以作掩护。 李新建手下有五十多个弓箭手,平时都当宝贝养着,此刻才拿出来,这些弓箭手都是稀罕动物,死伤一个李新建都心疼不已。 城墙上的流寇不知道厉害,瞬间就被利箭射死了好几个人,吓得他们连忙躲在墙后。 燕小二气的不行,命手下的督战队员将这些胆小鬼打起来,对着城下放箭。 只可惜燕小二的这些弓箭手都是临时拼凑的,弓箭质量也远远不如李新建的部队,互相对射了一会,李新建这里只有两个弓箭手受伤,还都是轻伤。 城墙上的流寇却死伤数十人。 城墙上不时传来中箭的惨叫,惹得其他流寇心惊胆战,更加不敢露头。 燕小二看着虽然生气,却也没有办法。 他们起家的速度太快,时间太短,还没有磨炼出一支精锐部队。 像李自成、张献忠他们,都是跟大周军队打老了仗的,手下的士兵都是身经百战,精锐中的精锐。 光是李自成老营的人,就不比关外的鞑子差,甚至还更强。 只不过精锐需要时间来培养,需要投入大量的金钱财物。 光是李新建这五十个弓箭手身上穿的棉甲,一副就要将近二十两银子,每一套棉甲打造都得三个多月。 这是李新建的资本。 燕小二虽然抢了不少的银子,但是他没有时间沉淀。 打仗的时候可不是比谁的银子多,就像他们抢劫那些富户,富户的银子多,但是打仗不行,就是嗷嗷待宰的一只只大肥猪。 战斗瞬间进入激烈阶段,双方的水平都不是很强,简单来说,就是菜鸡互啄。 战场上,不时有前进的士兵被箭矢、檑木砸中,倒在地上哀号。 曹友义也准备了医护兵,一个个受伤的军士被抬了下来。 李新建笑道:“这些流寇也就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待城破之后,流寇抢劫的财物,我要分一半!” 曹友义自然没有意见。 因为他的家丁都在当督战队,只负责送那些军户去送死,谁敢逃跑,立马就是一刀。 一个在保存实力,一个在期待城破后的美景。 本来曹友义是想跟贾宝玉合攻玄武门,只是这个提议遭到了贾宝玉和李新建的共同反对。 贾宝玉是不想被曹友义拖累。 李新建是不想独自承担攻城的损失。 两个人一拍即合,曹友义只能陪同李新建一起攻打青龙门。 李新建给自己的这些军户们许诺,只要能攻下青县,赏银十两! 这个数字,足够这些泥腿子们拼命了! 战斗进入白热化,城上的流寇们滚石、檑木、金汁不要命的往下倾倒。 李新建的部队却跟打了鸡血一样,只要云梯架到了城墙上,就开始往上爬。 那些军户们满脸的疯狂。 这倒也不是说他们悍勇,只是回去的路已经被堵死,谁敢后退逃跑,督战队的刀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后退无路,只能往前冲,往前起码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燕小二也惊了,不是说官军不能打的吗,怎么这群跟乞丐一样的军队个个都跟不要命似的? “点火!” 城墙上,许多被淋了热油的柴草被扔下来,紧接着,城墙上的人就开始放火。 沾了油的柴草立马冒起火焰。 攻城的军户们顶着滚木礌石,还要忍受烈火烘烤,有的支撑不住,从云梯上摔落下来,骨断筋折。 一个士兵直接掉进了柴草堆里,身上立马起火,烧的他吱哇乱叫。 “倒热油!” 几个壮汉抬过一锅烧的沸腾的热油,倾倒下去。 嗤拉—— 热油淋到一个军户身上,立刻冒出一股青烟,皮开肉绽,那军户惨叫着从云梯跌落,眼睛已经被烫熟了,满头的水泡。 “放箭!” 李新建的弓箭手休息过后,再次射出箭矢。 城楼上的流寇们惨叫声此起彼伏,一个抬着金汁的流寇被射中手臂,一个不稳,装满金汁的铁锅便滚了开来。 充满刺鼻气味和昏黄颜色的金汁立刻溅的到处都是,附近的流寇乱作一团,唯恐避之不及。 军户中有身手敏捷之辈,跳上城头,可面对他的,是一支支磨得锋锐的长枪。 这个军户翻了进来,立刻挥舞着手上的腰刀,不料对方的流寇早就蓄势待发,几杆长枪捅了过来,军户挥刀隔开两杆,剩下的长枪却直接捅进了他的小腹、大腿。 军户痛的大叫一声,“老子砍死你们!” 奈何他手中腰刀太短,流寇的长枪却有两丈多长,根本砍不到对方。 几个流寇合力推着长枪,将军户从城墙上推了下去。 那军户从墙头摔下去,噗——的一声闷响,口鼻喷血,嘴巴大张着,眼中的世界渐渐变成了灰色。 守城的流寇多有老贼带着,否则官军一旦攻上城头,这些毫无经验的流民立时就会崩溃。 “这边有人上来了!” “这边也有!” 燕小二显然对这股军队的战斗力认知不足,还以为都是之前遇到的,像京城三大营那种老爷兵。 李新建也没有想到这股流寇如此顽强。 他又不是没打过流寇,都是些一触即溃的农民。 短短的一炷香时间,李新建的部队和守城的流寇都出现了巨大的伤亡。 许多已经登上城墙的军户,被那些流寇围攻上来,又开始往城墙下面跳,摔断了胳膊腿也不在乎。 流寇们则是占据人数上的优势,越战越猛,即便拼着死伤几个人的代价,也要把冲上城墙的流寇给打下去。 因为双方的士兵都没有着甲,所以兵器砍到身上就是一处伤口。 李新建的家丁督战队不停的往城墙上驱赶着,奈何溃逃下来的军户太多,即便是督战队,也不敢强硬的斩杀。 第一波攻势以双方打了个平手告一段落。 章节目录 320 吕公车 一堆尸体,还有蠕动的半截人、淌着血的大肠、断壁残垣畔的碎肉、、一蹶不振的士兵。 李新建看着自己的军户们个个挂彩,说不心疼那是假的,他红着眼睛找到曹友义说道:“总兵大人,我部死伤惨重,请求支援。” 曹友义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豁然起身,吩咐手下道:“传我命令,赏银翻倍,只要拿下青县,先登上城头者,赏银二十两!” 曹友义手下的众兵将立刻行动起来,他们推着几辆吕公车、数十架云梯发起了第二次进攻。 吕公车是真正的攻城利器,这玩意儿虽然叫车,其实就是木楼下面装了车轱辘。 外面蒙上牛皮,士兵藏在木楼中,待接近城楼时,士兵可以直接从车内跳到城墙上。 相当于给城楼添加了一个外置楼梯。 攻城士兵可以通过这个外置楼梯,源源不断的登上城墙。 曹友义也并非一无是处,他的军中有能工巧匠,花费了一个日夜的工夫,终于造出来一台简易版的吕公车。 说是简易版,就是把完整版吕公车阉割了,因为找不到牛皮,只得从老百姓家里抢来几十床棉被,用水打湿以后蒙上。 你还别说,这湿透的棉被防御力不错,一般的箭矢根本穿透不了。 燕小二一看这东西,顿时傻眼了! 他从来没守过城,但是吕公车这东西只要见过一次,就永远也忘不了。 想一下,一架七八米高的巨型木头车子,轰隆隆的推过来,就跟变形金刚似的。 一个个军户从吕公车上往城墙上面跳,燕小二脸都绿了。 “冲啊!” 带头冲锋的是曹友义的家丁,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正是他们大发神威之时。 这些家丁身上都身披甲胄,最里层是锁子甲,外面还套着一层镶铁的棉甲。 这双层的重甲可以有效的抵挡流寇的物理进攻,只是这身甲胄分量不轻,足有几十斤重。 曹友义的手下有50个重甲士兵,这才是他攻城的底气。 曹友义手里拿着一柄鹅毛羽扇,这是他特地携带的,嘴里哼唱道: "我正在城外观山景 耳听得城头乱纷纷 旌旗招展空翻影……" 燕小二面对这些身穿铁甲的家丁,亦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拿人命往上堆。 眼下守城的流寇伤亡巨大,已经超出了许多流寇的心理预期。 好在他们的炮灰数量多,给根棍子就算是士兵。 “全都给我上!杀死他们,一个官兵的人头,我给50两银子!” 燕小二现在银子多的烫手,毫不吝啬。 有了银子的加成,再加上他们是主场作战,流寇的士气大涨! “杀啊!” “一个狗官兵50两银子!” “杀光他们!” 流寇也杀红了眼,他们这段时间面对官军屡战屡胜,已经积累了充足的底气。 城楼上已经打成了一锅粥,那些官兵从吕公车上跳进来,就像是滴入油锅的水珠,噼啪作响。 流寇的一个哨官指挥手下一拥而上,将一个重甲家丁按倒在地,一个流寇摸出一柄短刃,绕开甲胄,直接捅进了对方的脖子,使劲一搅。 与其同时,其他的流寇在被杀了几个人之后,发现自己的长矛捅不进去,便改变策略,用刀枪去戳、去砍那些带甲家丁的脚踝。 待这些家丁吃痛摔倒,其他流寇便像蚂蚁一样,瞬间将其淹没。 任凭那家丁再勇猛,也挣脱不开五六个流寇,只得眼睁睁看着对方用小刀割开自己的喉咙。 曹友义的添油战术只在一开始造成了城墙上的混乱。 燕小二也算是经验丰富的老贼,指挥得当,让曹友义损失了十几个重甲士兵。 “兄弟们,跟我上!” 燕小二自己也穿着一身重甲,他身上的这身甲胄,还是从神机营得来的。 里面是锁子甲,外面套着铁甲,最外面还有一层棉甲,三重防护,让他根本不怕官兵的精锐。 他手执一根狼牙棒,一棒抡起,打在一个身披重甲的家丁脑袋上。 那家丁虽头戴铁盔,但这一下势大力沉,竟然一棒子将他的铁盔打的变了形,那名家丁横死当场。 “大人威武!” 燕小二的神勇刺激了流寇,在燕小二的带领下,流寇发动了反击,很是杀死了几个重甲家丁。 燕小二手下的精锐老贼,也是个个披着皮甲,战斗力丝毫不比这些家丁差。 他们多是边军的逃兵,回到家后,遭受沉重的赋税、地主士绅盘剥,活不下去了,被闯榻天编入军中,成为反贼的精锐。 这些精锐老贼摆开阵势,三五个一组,手上的长枪精准刺中流寇的胸口,透体而出。 不得不说,大周朝不是缺少能打仗的人。 这些边军进入流寇军中,燕小二从不克扣粮饷,酒肉管够,配给他们精良的兵器,战斗力爆棚。 一个重甲家丁手执圆盾,格挡住一个精锐老贼的长枪,身形倒退两步。 还没有松口气,另一杆长枪已经到了眼前。 重甲家丁来不及反抗,便被长枪刺进了眼眶,精锐老贼抽出长枪,那重甲家丁眼眶内耷拉出一串黑红的物体,身子也摇摇晃晃。 紧接着又是一柄长枪刺进他的咽喉,枪尖刺断了他的喉骨。 重甲家丁被长枪一带,顺势匍匐在地,鲜血如泉涌,染红了整个城头地面。 “总兵大人,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咱们的精锐都快被打光了!” 幕僚手里拿着一根“千里镜”。 天津漕运发达,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都有,这根千里镜是曹友义花了100两银子从一个弗朗机商人手上买来的。 曹友义抢过千里镜,看到城楼上的惨状,连忙鸣金收兵。 吕公车也扔在了城墙边上。 那些已经登上城墙的军户听到撤退的号角,哪还有心思拼命,一个个争前恐后的往吕公车上面跳。 可惜吕公车空间太小,压根挤不开,许多士兵甚至被自己人推落吕公车,从七八米的高空落下,摔得腿断胳膊折。 有那些倒霉的,脑袋朝下,立刻就摔死了。 章节目录 321 靳一川上城 曹友义手下拢共有三千兵马,一番攻城下来,只回来不到一半,大部分都被留在了城头上面。 李新建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兵打头阵,光是死在冲锋的路上的,就有500之多,剩下的死的死,逃的逃,收拢溃兵以后,还剩下一千多人。 至于那些被金汁、滚石、檑木所伤的士兵,他们的命运早已注定。 简单的包扎一下,就只能祈求老天开恩了。 看着官兵逃离,城墙上面的流寇一片欢呼! 燕小二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手中钢刀挥舞:“孩儿们,休让这群狗官兵跑了,打开城门,随我杀出去!” 见识了这群官兵的实力,燕小二也打出了底气。 除了那几个精锐家丁,这群官兵也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轰隆隆——绞盘声响,青县县城的东门豁然打开。 燕小二骑着一匹高头骏马,身后跟着三十余骑,剩下的流寇有骑骡子的,还有骑驴的,实在没有东西骑的,就靠着两条腿赶路。 曹友义望着城头上打了胜仗的流寇,气急败坏道:“贾仲安呢?他怎么还没有信号?” 李新建哪里还顾得上回答,见城门洞开,早就骑上马,带着仅剩的精锐家丁开始逃跑,至于辎重什么的,还是逃命要紧,钱财乃身外之物。 曹友义大骂李新建混蛋,可是流寇来势汹汹,曹友义也不会傻傻的呆在那里等死。 他分出一半的部下,回去殿后拦截流寇的追击,他则带着精锐家丁,冲锋突围,选择了与李新建不同的方向逃跑。 李新建逃跑的方向是南边,曹友义则选择了北方。 燕小二见敌人分兵,犹豫片刻,当即选择了北方。 一个百户问道:“大人,为什么不追击南面的那支官兵,我看他们的兵马较少,咱们应该可以吃掉他们。” 燕小二冷哼道:“贼官兵还有一支兵马在攻打北城,虽然我对徐厚生有信心,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咱们趁势将官兵溃军赶过去,一则扰乱他们的军心,二来给那支军队来个前后夹击,确保万无一失。” “大人英明!” 贼寇里面不乏马屁精。 燕小二哈哈大笑,双脚一夹,战马立刻加速。 那些被安排断后的军户,当场就有一半的人放下兵器投降,燕小二没有理会他们,带着部下继续追击。 眼见燕小二越冲越近,那些骑马的家丁纷纷脱下身上的甲胄扔掉。 减轻了数十斤的马儿只觉背上一轻,随即撒开四蹄,夺命狂奔。 燕小二大叫道:“兀那官兵休走,吃俺一刀!” 曹友义疯狂的鞭打马屁股,胯下骏马吃痛狂奔,迅速与其他人拉开身位。 幕僚骑着骏马紧随其后,问道:“大,大人,咱们这是往哪里跑?” 曹友义喝道:“当然是去找贾仲安那小子,他那支军队犀利,说不定可以抵挡贼军片刻。” 曹友义的心思不可谓不毒,他是想拉贾宝玉当垫背。 至于贾宝玉的死活,压根没放在心上,死道友不死贫道才是正经。 …… 镜头转到玄武门。 贾宝玉的五百左卫军,已经成功登上了城头。 青县的百姓听着城头上喊杀声,早就下的关门闭户,不敢露头。 燕小二也曾考虑过征召城中百姓上墙帮忙打官兵,可又怕百姓临阵倒戈,所以只能作罢。 与东门焦灼的战况不同,五百左卫军只付出了十几个士兵伤亡的代价,就攻上城头。 第一个跳上城头的不是别人,正是二大队大队长——靳一川。 为了行动便利,他只穿着一身轻便的皮甲,甫一落地,靳一川便从背后拔出两把“飞燕。” “飞燕”就是鸳鸯刀,一短一长,长刃为鸳,短刃为鸯,主打的就是一个敏捷性高、灵活性强。 双飞燕在靳一川的手中舞成了两朵花,凭借着出其不意,抹了两个一脸懵逼的流寇的喉咙。 一杆长枪刺过来,靳一川猛地低头闪过,然后近身突击,顺手抹了他的脖子。 靳一川身形极快,只在几个呼吸之间,便有五个流寇死在他的手里,其中还有一个是老贼精锐。 城墙也就七八米宽,上面摆满了防守器械,根本无法列阵。 这种狭窄的地界,最适合靳一川这种武林高手行动。 徐厚生目眦欲裂,连忙下令众人杀了靳一川。 一个流寇向着靳一川的脖子就扑杀过去,显然是要将靳一川一刀砍死。 但是靳一川比他的动作更快,身形一闪,已经到了流寇的身后,左手的飞燕一砍,就将那人的脑袋给切了下来。 紧接着,靳一川也不等流寇结阵,便手拿两把飞燕撞入敌阵。 真是虎入羊群,城头上瞬间出现了一片白地。 更多的刀盾兵趁着这个机会,源源不断的从云梯处跳了上来,这些刀盾兵紧随其后。 按照平时的训练,这些刀盾兵以五人为一个小组,开始砍杀城头的流寇。 城头上喊杀声震天,冬日的阳光清冷的照射在城头上,给这些厮杀的汉子们带来一丝温暖。 贾宝玉的第二大队,刀盾兵们第一次在战场上显露出他们的獠牙,与守城的流寇展开血腥厮杀。 守在北门的流寇有五千多人,五百个刀盾兵撒进去,就跟一滴墨水滴进了海碗里。 但是这五百人的战斗力惊人,凭借着悍勇的气势、娴熟的配合,居然打的十倍于他们的流寇节节败退,任凭徐厚生如何声嘶力竭的呐喊也无济于事。 不过刀盾兵们也是占据了城头的地利。 正因为城头空间狭窄,无法容纳更多的人,所以他们面对的永远是跟自己数量相当的敌人。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嘹亮的天鹅哨音在城头响起。 卢剑星等人大喜,因为这代表着靳一川等人已经在城头站稳脚跟。 贾宝玉也是高兴的下令:“传令下去,长枪兵登城,打开城门!” 五百长枪兵早就整装待发,得到贾宝玉进攻的命令。 大队长华安高举手中的长枪喝道:“长枪队,进攻!” "进攻!" “进攻!” 章节目录 322 溃败 五百长枪兵以班组为单位,分散着朝城墙根跑过去。 因为刀盾兵已经占领城头,此时再无滚木礌石、金汁从城墙上倾倒,长枪兵们毫发无损的登上城楼,结队向剩余的流寇发动进攻。 有了生力军的加入,流寇一方更是被打的节节败退。 徐厚生欲哭无泪。 本来官军两路攻城,他主动请缨,驻守玄武门,就是看中了此处官兵人数少,而且城外没有民居,也就缺少攻城器械。 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这伙身穿黑衣的官军,作战猛地一批,才交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自己的精锐老贼就死伤过半。 其他的乌合之众更不用讲,死的死,逃的逃。 若不是有老贼在后面督战,估计早就跑的没影了。 “小的们,都给我坚持住!” 徐厚生扯着嗓子大喊道:“东门发出信号,燕大人打了胜仗,马上就会带兵支援过来,咱们只要顶住一时半刻,就能把这伙官兵包饺子了!” 华安手下的长枪兵可不管你是打还是逃,他们三人组队,任尔几路来,我只三路去。 一个人戳敌人的咽喉,另一个人戳敌人的胸口,还有一人戳敌人的裤裆。 这些长枪兵每日来只练一招,这一枪刺出来,说不出的狠与准。 一个流寇老贼仗着身高力壮,将一个刀盾兵劈翻在地,却被三杆长枪捅成了血葫芦,就这样歪倒在地立马死去。 待长枪兵全部登上城头,靳一川与华安迅速会合,变换阵型。 刀盾兵与长枪兵组成了简易版的鸳鸯阵,七个人一组,两名长枪手做先锋,四个刀盾手护在两侧,剩下一个长枪手负责断后。 在城墙上这种狭窄地形中,鸳鸯阵的威力可以说是得到了极大的发挥。 不管在任何时候,流寇面对的都是两倍、三倍甚至四倍于己的兵力,不单单要应付又长又毒的长枪,还要应付锋利的钢刀。 流寇们崩溃了。 流寇也是人,只不过之前因为没饭吃,被迫加入了反贼队伍,成为流寇。 他们当流寇也是为了一口饭吃,不是为了送命来的。 明知道打不过,还要继续打,那不是流寇,那是爱国人士。 所以许多流寇面对步步紧逼的左卫军,他们害怕了,他们胆怯了,他们逃跑了! 见此情形,华安立刻喊道:“投降不杀!” 靳一川也跟着喊:“投降不杀!” 所有的左卫军一边拿枪捅人,一边喊道:“投降不杀!” 徐厚生急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因为他们这支队伍里已经有许多人扔掉了武器,跪在地上求饶。 而那些穿着黑色作战服的古怪军队,竟然真的没有杀投降之人,只不过用绳子将他们的手脚捆在一起,不许乱动。 这样一来,投降的流寇就更多了! 许多流寇甚至连跑都懒得跑,就把兵器一扔,坐在地上等着被绑起来。 徐厚生大吼道:“官兵在骗你们,他们是骗你们的,等你们真的投降了,他们就会把你们全都给杀了!” 徐厚生的喊声吸引了左卫军的注意力。 徐厚生身穿三层甲胄,包的跟个粽子似的,头上还带着护颈铁甲,很难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华安长枪一指,吼道:“抓住那个贼寇,那肯定是个头目!” 瞬间,十几个小队一齐往徐厚生这边杀来,就跟一道黑色的浪潮似的,狂卷而来。 徐厚生吓得亡魂皆冒,转身就逃! 徐厚生打仗的本事没有,逃命的本事一流! 徐厚生哪里知道,早在开战之初,左卫军就得到命令,凡抓住流寇百户以上的头目,赏银十两。 每升一级,赏银翻倍。 谁要是能抓住贼头闯榻天,就要赏银千两,同时还要向皇上请功,封一个副千户。 在这种名利双收的诱惑下,徐厚生在左卫军的眼中,那就是闪闪发光的金坷垃! 轰—— 玄武门打开,华安吹响了天鹅哨音。 贾宝玉便带着卢剑星等人快速进城。 卢剑星的火铳大队,只有在平地或者守城时才能发挥作用。 攻城战,火铳兵根本没啥用,真正有用的是火炮,可惜贾宝玉没有。 左卫军训练有素,只花了半炷香的时间,就全军进入了青县县城。 徐厚生带着自己剩下的百余精锐老贼,直扑东门而去,留下三千多个流寇俘虏。 "他娘的!五千人守着城墙,打一千人都打不过,扔下自己的人逃跑,真是怂包!" 贾宝玉吐槽了一句,换做是他,他可干不出来扔下大部队逃跑的事。 卢剑星叹息道:“官兵不能打,流寇也不能打,这大周朝还有谁能抵挡鞑子?” 只有真正的参加战斗,才能深入的了解大周朝目前的状况。 贾宝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领二百人守在这里,我再给你200长枪兵,不管是谁,都不许从这个门进来!” 卢剑星闻言一怔:“如果是曹友义他们呢?” “我说的是谁也不许进!” 卢剑星横臂在胸前道:“是!” 贾宝玉将靳一川和华安喊过来,说道:“一百火铳兵,分给你们,你们自己编组,今天傍晚之前,务必占领青县,把流寇给我赶出去!” 鸳鸯阵对阵时可以用纵阵队形,可惜贾宝玉的这支简化版鸳鸯阵没有长牌掩护全队。 不过只要敌军没有远程攻击武器,刀盾兵的圆盾也堪堪够用。 贾宝玉的鸳鸯阵里还增添了火铳兵。 每个鸳鸯阵配备两名火铳兵,算是弥补了没有弓箭手的缺陷。 只不过火铳兵的冷却时间较长,而且对付这些流寇,火铳兵只是以防万一。 王宝旭和刘老四被分配到了一个队伍里面。 刘老四是长枪手,隶属于第三大队第一中队第一小队一班,他担任班长。 刘老四是左卫所的老军户,祖上据说有人干过千户。 后来家道中落,到他这一辈,连个小旗的官职都没有,只是个大头兵。 贾宝玉刚到左卫所,遇见的那个小女孩九儿,就是刘老四的闺女,刘老四还有个儿子,被陆三郎的家奴打断了腿。 幸好贾宝玉带来了医生,帮他儿子接好了断腿,否则刘老四的儿子,以后只能是个瘸子。 所以贾宝玉征兵的时候,刘老四第一个报名,并且在选拔基层军官的时候,成功当选为班长。 章节目录 323 曹友义逃跑 王宝旭站在队伍中间,两翼是二大队的刀盾兵,最前面的就是长枪兵班长刘老四。 王宝旭是第一次上战场,他口舌发干,喉咙发紧,呼吸急促,心跳的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 王宝旭想要大喊,但是贾宝玉下了死命令,行进间只许有哨音,绝对不许任何人说话。 靠着棍棒教育,这条规定已经深入人心。 王宝旭坚定的握着手中的鲁密铳,这是他的武器,每天晚上都要擦拭一遍。 如果不是不允许,他都想搂着这杆枪睡觉。 他的身边同样是一个火铳战兵,正是之前第一小队的小队长袁海。 因为受了惩罚,他成了王宝旭的班长。 王宝旭心里一直挺别扭的,因为袁海被贬,起因就是他,他一直想找袁海说这件事,可是碍于面子,一直没有机会说。 在两个人的身后,还有一个长枪兵。 这支鸳鸯小队平常就在一起练习,磨合,所以分兵作战的时候,一点都不慌乱。 这支小队的临时队长就是站在最前面开路的刘老四。 “滴——” 刘老四吹响了哨音,前面有敌情! 王宝旭心里的那根弦立刻就绷紧了,他紧紧的跟着前面人的脚步。 前方出现了一股流寇,人数大约在30人左右。 显然,这是东门的流寇接到北门求救,前来支援的。 流寇进入三十步,王宝旭和袁海同时站定,两人将手中的火绳点燃,两门鲁密铳齐鸣,喷射出铅弹和白色的烟雾。 随着烟雾散去,王宝旭惊喜的发现,冲在最前面的流寇被打倒在地,正躺在地上捂着胸口打滚。 还有一个穿着锁子甲的精锐老贼,直接被打爆了脑袋,半片脑瓜子都被打崩了。 场面极度残忍。 左卫军的鲁密铳经过改良和检测,全都是合格的鲁密铳,一百五十步都有杀伤力。 莫说对方只穿着锁子甲,就是穿着三层甲胄的鞑子,遇见这种火铳也得去见阎王爷。 射击过后,王宝旭和袁海立刻用通条清理枪膛,然后从随身的火药罐里舀出定量的火药,倒入枪管里面,接着放入铅弹,用通条捣实。 抬枪,火绳点燃火药。 呯——呯—— 两声火铳响彻街道,定装铁盒的优势,让两个人装填发射的速度提升了三分之一。 流寇已经进入十步之内,两个人再度杀死两名流寇。 其他流寇早就胆战心惊,可是看到对方只有两个火铳手,他们的领头之人大喊道:“官兵只有两杆鸟铳,兄弟们不要怕,砍死他们!” 说着这些人已经举起了砍刀、长枪、锄头,毫无阵型的冲了过来。 接连射死两个人,王宝旭长出了一口气,紧张的心情缓和了不少,紧绷的肌肉依旧在颤抖,不过已经没有开始那般坚硬。 滴——滴——滴—— 三声哨音响起,刘老四也开始加速,与此同时,四个刀盾手,两个长枪手同时前进。 他们的阵型就像是一支锋锐的箭矢,抱着一往无前的信念,勇猛冲锋! 左卫军只能前进,绝不后退! 后退者,斩! “杀!” 刘老四大吼一声,手中的长枪如同往常训练了一千次一样捅了出去,他身边的那个长枪手同样把长枪捅了出去。 三米多长的长矛狠狠地捅进了流寇的身体,敌人的长矛只有两米来长,根本打不到他们。 待两侧的流寇逼近,四名刀盾手先是用盾格挡,随后一刀斩出,两两配合,瞬间砍倒四个流寇。 王宝旭看的清楚,一个流寇被斩中手腕,钢刀没有丝毫的阻碍,直接斩断了那人的胳膊。 受伤的流寇捂着断掉的手腕大喊:“我的手!我的手!我的手!” 最前面的刘老四再度刺出长枪,“噗——噗——” 长枪刺进肉里,猛地抽出,带出一大蓬的血花。 整个过程还不到半分钟,这个小队就已经杀死十一名流寇,还有一名流寇被斩断手腕,失去了战斗力。 刘老四他们每天都要练习突刺一千次,练习之时胳膊上还要绑沙袋,枪杆上还要挂砖头。 二十步以内立木把一面,高五尺,阔八寸,上面标注人的眼睛、喉咙、心脏、腰子、脚,在这五个点上各安一个一寸木球。 刘老四在二十步以外,听到擂鼓声响,便要持枪前冲刺击木牌,要保证每一枪都能刺中木球。 如此反复五次,十中七者为精。 现在去掉了束缚,刘老四只觉得身轻如燕,手中的长枪就跟没有似的,所以每次长枪刺出,都能杀死一名流寇。 也是因为这些流寇大多没有盔甲,唯一的两个穿着锁子甲的精锐老贼,老早就被王宝旭开枪打死。 王宝旭只用余光观察战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歇。 用搠杖将铳膛清理干净。 填装发射火药,用搠杖将火药捣实。 填装铅弹,用搠杖将铅弹捣入膛底,填一团纸,用搠杖将纸团捣入膛底。 打开火门盖,将引发药倒入火门。 “放!” 袁海下令的一瞬间,王宝旭再次扣动扳机。 铅弹和烟雾再次笼罩两个人视线。 这群流寇人都傻了,怎么一个照面的工夫,自己的人就死了一半? 这尼玛还怎么打? 剩下的流寇哪里还敢恋战,也顾不得还有受伤的队友,掉头就跑。 刘老四连忙吹响了冲锋哨,“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王宝旭赶紧背上鲁密铳,和袁海一起,大步追了过去。 镜头一转。 玄武门外。 曹友义骑马狂奔,身后还跟着几十个同样骑马的家丁,只不过这些家丁全都只着一件胖袄,外面的重甲已然全数脱光。 紧随其后的,就是燕小二率领的精锐老贼。 曹友义的打算是将敌人引到北门,然后让贾宝玉的军队拖住敌人,最好跟敌人打个你死我活。 反正贾宝玉的军队看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正好借流寇的手削弱一下。 可等他带着家丁赶到北门的时候,却傻眼了! “人呢?” 曹友义看着空荡荡的北门,居然一个鬼影子都没有,甚至连喊杀声也听不到。 “难道贾宝玉根本没有攻打北门,直接跑了?” 曹友义现在的心中只有这一个想法,至于贾宝玉已经获得胜利的可能,他根本没往那边想。 因为北门关的死死地,完全看不出有攻打的痕迹。 章节目录 324 拒绝曹友义 幕僚指着城墙道:“大人,快看,墙头上面的,是不是贾宝玉的人?” “什么?” 曹友义看清楚墙头上的士兵后,惊的呆立当场,身后的十几个家丁也是瞠目结舌。 曹友义不敢相信道:“据探子来报,北门的流寇有五千之众,城高池深,怎么会如此轻易的被拿下?” 幕僚哭丧着脸道:“大人,别管那么多了,既然贾千户已经拿下北门,说明北门的流寇已经尽数被消灭,咱们正好趁机入城,到时候这份功劳,就是您的了。” “说的有理!” 曹友义大喜过望,连忙让人上前叫门。 “快开城门,我们总兵大人在此,快快打开城门!” 事发突然,城墙上的卢剑星还在组织手下人清理尸体,救治伤员,就听到城外有人喊叫。 探出头去一看,居然是总兵曹友义。 他下意识的就要派人打开城门。 谁知沈炼却打断了他,说道:“大哥,你忘记大人的命令了吗?” 卢剑星焦急道:“我当然没忘,可下面是总兵,咱们如果不开门,那就是死罪啊!” 城门未开,身后的追兵却越来越近。 曹友义亲自来到城门前喊叫:“快开门!再不开门,我要你们的脑袋!” 只要进了城,他们这些人就能得救。 曹友义都快气疯了,他发誓自己只要进了城,一定把守城的将官都给砍了! 卢剑星还在摇摆之间,沈炼就伸出头喊道:“曹总兵,你还是快点跑吧,你身后都是追兵,若是开了城门,流寇就会闯进来,到时候青县的百姓,又要落入敌手。 为了青县十万百姓,为了大周,您就牺牲一下,把贼寇引开!” 曹友义肺都快气炸了,吼道:“放你娘的屁!老子就剩这几十个家丁,拿什么引开贼寇,你快通知贾宝玉,让他开门!” 沈炼接着喊道:“流寇已经追过来了,我若开门,流寇定然趁机而入,我不能拿贾大人和百姓的生命开玩笑。” “狗日的,我的家丁都是精锐,只要进了城,据城以守,这些贼寇攻不上来!” 曹友义急的直跳脚。 沈炼没有再废话,而是拿起一杆火铳,熟练的装好铅弹,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曹友义:“曹总兵,不好意思,为了大周朝和青县百姓,您就做选择吧。” 曹友义破口大骂:“我r你姥姥!老子是天津总兵,你一个狗屁锦衣卫,居然敢拿铳指着我,活腻歪……” 啪——话没说完,一颗铅弹擦着他的头盔就飞了过去。 曹友义的家丁都看傻了! 对方居然真的敢开枪! 沈炼一脸懊恼道:“对不住了,曹总兵,打歪了。” “神经病!神经病!都他妈是神经病!” 曹友义哪里还敢呆下去,鞭子挥动,打马朝着城南而去。 既然贾宝玉这里没戏,曹友义只能去找李新建了,曹友义心中对贾宝玉的恨意到达了顶峰,他决定只要自己能活着回天津,一定要去巡抚大人那里好好的参他一本! 燕小二带着骑兵赶到玄武门之时,也发现了不对劲。 城墙上人头攒动,却不见人来迎接。 他派手下去叫门:“快打开城门,燕大人回来了!” 啪——啪——啪—— 迎接他的却是犀利的火铳。 传令兵被一颗铅子打中了胸口,整个人好似被铁锤抡了一下,从马背上重重摔了下去。 这下燕小二的人也傻了。 怎么回事,自己人打自己人? 燕小二叫道:“徐厚生,你他娘的给老子出来!” 喊了半天,都没有回应,燕小二也觉察出不对劲了,手下人忙叫道:“大人,不好了,东城那边有烽烟!” 古代没有电话,通信全靠吼,书信全靠走。 军情紧急,只能通过各城池的烽火台示警传递信息。 此刻城东烽烟大作,显然已经处在极度危险的境地。 燕小二心急如焚,却见城头上突然伸出一百多杆火铳,然后就是一阵白烟升腾而起。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立刻就有十几个骑马流寇被铅弹打落下马,没有打中人的铅子打在地上,溅起大蓬的泥土。 燕小二被吓了一跳! 慌忙打马逃开,身后的流寇自然不用教,也纷纷打马逃离。 现在燕小二终于确定,北门应该失守了,城头上的守军是官兵!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由徐厚生带领的5000多流寇,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把城头给丢了的。 “大人,咱们现在去哪?要不要回东门?” 手下一个百户问道。 燕小二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他们在青县抢劫的大批财物还都在城里,本以为十拿九稳的追击,没想到城门都被人占了。 燕小二恨声道:“贼兵火器犀利,不可力敌,咱们的精锐都在这里,就算回去,多半也是无济于事。” 他回头看了一眼,跟着自己追击的流寇有四百多个,都是精锐老贼,而且有半数的人骑马。 燕小二咬了咬牙道:“青县是回不去了,咱们快马加鞭回房山,请大王派兵来打,至于财物什么的,就先让官军替咱们保管!” 做出决定的燕小二当机立断,带着四百多精锐老贼向西而行! 此刻,青龙门。 第三大队大队长华安、第二大队大队长靳一川带着混编的战兵正在追杀流寇。 驻守青龙门的一万多流寇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溃逃的徐厚生部给冲散了。 从玄武门逃过来的流寇,个个跟被狗撵的兔子一样,只恨爹娘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夺路狂奔。 面对阵容严整,进退有序的左卫军。 失去了头领的流寇根本不堪一击。 一开始这些流寇在几个精锐老贼的组织下,还给靳一川他们造成了一些麻烦。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有生的反抗力量一股股被消灭。 剩下的流寇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开始乱窜。 徐厚生倒也不是全无用处,逃跑的路上还不忘自己抢劫的那些财物。 徐厚生带着五十多个精锐老贼,直奔青县县衙。 他们屠杀了青县县城好几个士绅大户,抢来了十几万两的财货,都在县衙里放着。 “记住,只拿金银珠宝,其余东西全都不要!” 章节目录 325 杀人偿命 徐厚生奔入县衙后院,抓起一把金银珠宝就往怀里塞,也来不及装的更多,便从后门跑路。 其他的流寇也抱着跟他一样的想法,抢一波就走! 青县县城顿时乱作一团,到处都是流寇,让靳一川等人都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追。 贾宝玉立刻做出决定:“派遣一个中队,夺取青龙门,靳一川带两个中队追击贼寇,华安负责维持城内秩序!” 命令迅速下达! 刘老四等人被安排肃清城内流寇,维护城内稳定。 这一个临时小分队一路走来,只碰见两个负隅顽抗的贼寇,连火铳都没用上,就被刘老四和四个刀盾兵给宰了。 面对这样一个冷酷的杀人机器,除非遇到数倍于己的精锐部队,否则在这种巷战中,他们就是无敌的存在! 还有许多流寇抱着临走之前抢一波的想法,几个精锐老贼纠集了几十个流寇,突袭城内的大户。 青县内大户颇多,都是靠着运河发财。 一些大户家中也养有许多家丁,但是面对流寇的袭击,许多大户人家根本抵挡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贼寇闯进家门,高举屠刀,抢掠财物。 那些大户人家的丫鬟婆子、小厮奴仆,都被这些杀红眼的流寇杀死,幸运的找个地方躲藏,来不及逃跑的,都被打的头破血流。 刘老四等人来到一个门上挂着赵府的院门口。 赵府的家门洞开,里面传出喊打喊杀的声音,还伴随着女人的尖叫和痛苦哀号。 一行人立刻冲进内院,只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被一个流寇打翻,然后一刀捅进了胸口里。 “杀!” 刘老四等人没有废话,一枪刺出,从后背捅进去,枪尖直透腹背。 那个流寇低头看了一眼,一截枪尖从胸口透出。 流寇手里的砍刀掉在地上。 “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 刘老四大步朝前走,一边走一边大声叫喊,王宝旭、袁海等人也跟着一起喊着。 可惜这些流寇都杀红了眼,想着临走的时候爽一把,哪还管你喊什么! “娘!娘!娘!” 一个七八岁的男童从远处跑来,还没到跟前,一柄钢刀从那个男孩的背后划过。 一颗幼小的头颅冲天而起,打着旋儿滚落一旁。 男童小小的身子靠着惯性往前跑了几步,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王宝旭眼睛瞬间就红了,他猛地从队伍里冲了出去,刘老四大喊道:“王宝旭,你干啥,快回来!” 王宝旭充耳不闻,从腰间拔出一柄短刃。 持刀流寇见势不妙,转身就逃,刚才杀那个孩子只不过是顺手而已,他可不想跟对方拼命。 王宝旭的速度快到了极致,两条腿交替频率极快,瞬间就追上了那个流寇。 王宝旭反手握刀,力从脚起,猛地往前一送,将刀子捅进了流寇的后腰处。 噗嗤—— 流寇惨叫一声,踉跄着扑倒在地,鲜血从刀口汩汩的流了出来,染红了一大片。 王宝旭一脚踩在那人的后背,伸手将短刃拔了出来。 血喷如泉,男人再度惨叫一声:“啊——好汉,好汉,不要杀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投降!我投降!” 王宝旭冷冷的看着他,啐了一口道:“去下面跟那个孩子说吧!” 嗖—— 刘老四抓住了王宝旭的手臂道:“他已经投降了,投降不杀!” 王宝旭红着眼道:“凭什么?他说投降就投降,投降了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些被他杀害的无辜百姓怎么办?” 刘老四喝道:“你这是在违反纪律,他是生是死,都要交给千户大人来决断。” 王宝旭甩开刘老四,一刀狠狠地刺进那人的脖颈,用力一拉。 男人死死的捂着脖子,嘴里“嗬嗬——”的,喉咙里的呼吸像是个破风箱一样。 王宝旭舔了舔嘴角的鲜血,说道:“让大人审判我吧,我王宝旭不是孬种,不会连累到你们的。” 刘老四叹了口气,对着小队几个人低喝道:“这件事谁都不许说出去。” 小队的几个人纷纷点头。 大家觉得王宝旭做的对,这种杀害小孩的人渣,多活一秒都是在浪费空气。 刘老四大声道:“继续突进,遇到负隅顽抗者,杀无赦!切记,不要让人放火!” 流寇倒是想放火,可惜左卫军前进的速度太快,他们哪有工夫点火,抢了许多财物就开始往门外跑。 靳一川手持绣春刀,带着十个精悍士卒,一直守在贾宝玉的身边。 看着眼前乱糟糟的局面,靳一川问道:“大人为何下令不让任何人进城?” 贾宝玉看了他一眼,说道:“匪过如梳,兵过如篦,曹友义和李新建是什么货色?若是放他们进来,这青县恐怕就完了!” 贾宝玉下令道:“传令下去,就地招募流寇,将烧杀抢掠的甄别出来,凡手上没有沾过血腥的,可以编作辎重兵或辅兵,流寇中领头的,全部打入青县县衙大牢,明日处置! 另外,告诫全体青县民众,必须给我老实的呆在家中,不得外出,否则一律以流寇论处!” 贾宝玉没有那么多闲工夫来分辨谁是不是流寇,他要以最快的速度掌控这座县城。 贾宝玉站在青龙门的城头上,看着逃出城的徐厚生部,笑道:“还得多谢流寇给我送了一份大礼。” 城内的流寇在贾宝玉的命令下达后,很快就被平息下来。 他们都不是本地人,根本无法躲藏。 除了反抗以外,只有投降这一条路可以走。 一直忙活到天黑,青县的局势才算彻底平复下来,大批的流寇被捆绑着,用绳子串起来,押送到县衙门口。 看着黑压压的一片人头,人数至少在两万余众。 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的贾宝玉还是看的头皮发麻。 这尼玛要是突然炸了营,凭他这几百号人,压根抵挡不住。 好在这些人已经完全没了反抗的力气,加上他们多是农民,所以倒也不必太过担心。 “押上来!” 贾宝玉指着衙门前的空地说道:“凡是手上没有沾过人命的,我不会为难你们,你们都是苦命人,参加流寇也是迫不得已。 我们是天津左卫的卫所军,是朝廷的军队,我们不会错杀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不过我也有我的规矩,只要遵守我的规矩,就可以给你们吃饱饭,而且,还能给你们重新分田!” 章节目录 326 抢占青县 分田?!! 底下的流寇突然蒙了,还有这等好事? 贾宝玉继续道:“你们都是哪里人?” 人群里面就有人站出来说道:“我是木门店的! 我是流河的!我是金牛的! 我是马厂的!我是盘古的! 我是……” 原来这些人多是青县下面各乡镇的,因为流寇袭扰,被迫加入流寇的队伍。 当然也有想着跟着流寇抢一波,发发意外之财的。 贾宝玉说道:“流寇在抢劫的时候,有没有杀害士绅地主?” 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抬起头答道:“我是木门店镇河东村的,贼寇来的时候,专抢村中大户,可怜我们村里的徐老爷,积年行善,从不多收咱们租子,被那些流寇杀了全家,一口不留啊!” 贾宝玉点点头说道:“我知道这种情况还有许多,流寇作乱,伤天害理,这是人祸,你们助纣为虐,犯下大错,按照惯例,最少也得判个充军之罪。” “求大人开恩!” “大人开恩啊!” “我们知道错了大人!” 这些手无寸铁的流寇其实就是放下锄头的老百姓,有的人还拖家带口,帮着流寇做饭、喂马之类的工作。 他们也是为了活下去,毕竟流寇来袭,烧毁他们的家园,抢走他们的粮食、财货,若不跟着一起走,恐怕等不到开春就会饿死。 贾宝玉微笑道:“诸位勿扰,我这个人只看当前,过往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只要你们将抢劫来的财货交出即可。” 那些流寇哪里还敢不听,赶忙掏出身上的银两、珠宝等物扔在地上。 银子虽好,也得有命花才行。 贾宝玉对着贾芸道:“芸儿,你按照年龄,将这些人清点一下,顺便检查,有无人藏私。” 贾芸立刻带着辎重兵行动。 流寇的年龄跨度很大,最大的有超过六十岁的,最小的才堪堪九岁,其中还有不少女扮男装的女娃娃。 这年月,男的瘦不拉几,女的也黑瘦黑瘦的,穿上衣服,根本分不出来男女。 15—25岁的,有2000多人; 25—35岁的,有4000多人; 35—45岁的,有1000多人; 45岁以上的,有2000多人,剩下的就是一些妇女儿童和老人了,俗称老弱病残。 贾宝玉说道:“妇女和儿童留下,其他人,各回各家吧!” 那些老人都是累赘,贾宝玉现在没精力,也没有那么多的钱粮来供养他们。 听到贾宝玉的安排,老人们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杀了他们,总还是有活下去的希望的。 贾宝玉命贾芸从搜刮来的财货里,每人给发了100文铜钱,算是安家费。 老人们还是第一次见到给他们发钱的官,感动的无以复加,纷纷下跪:“多谢大人!祝大人长命百岁!” 看着剩下的青壮、妇女们,贾宝玉说道:“你们有想回家种地的,我可以做主,将以前士绅的地分给你们,每人最少两亩地,最高不超过10亩。” 听到贾宝玉的这番话,底下人都沸腾了! “大人真是活菩萨啊!” “小老儿给大人叩头了!” “大人万岁!” 贾宝玉赶忙扶起叩头的老头,说道:“你们这是要折我的寿啊,老人家,你们放宽心,我们是天津左卫军,咱们军队的纪律就是为老百姓当家做主,不拿群众的一针一线。” “大人英明!” “大人公侯万代!” 后面那些青壮眼睛都在发光,他们也想回家种地,如果能有口饭吃,谁愿意当流寇啊。 贾宝玉说道:“凡是被流寇洗劫的无主城镇,我都会派人过去接管,你们之中有账房先生否?” “有!有!有!” 一时间有十几个年纪颇大的老汉走了出来,头发花白,不过这些人眼睛明亮,一眼就能看出跟那些老农有着很大的区别。 贾宝玉跟贾芸道:“芸儿,你带几个识字班的人,跟这些账房先生去他们的乡镇接管无主店铺,明天我会派李贵配合你。” 贾宝玉又让沈炼、靳一川带着中队长、小队长、班长对剩下的青壮进行编排,尽量打乱他们,不让同一个乡镇的在一个行伍。 沈炼有些不明白贾宝玉这样安排的用意,问道:“大人,这么多的流寇,不一刀杀了,留在城里,恐怕会有危险。” 贾宝玉笑道:“放心,我自有安排。” 靳一川很快整理出一支200人的流寇青壮,都是15-25岁之间的。 贾宝玉将靳一川喊过来,低声问道:“青县还有几个富户?” 靳一川说道:“刚才已经打听过了,这股流寇的统领名叫燕小二,进了城后,只抄了县衙和三个大户的家,青县富庶,下面的人也偷摸抢了不少。 不过在北城还有不少的富户,没有被殃及……” 贾宝玉笑道:“杀人放火金腰带,这青县能不能成为咱们的就看今天晚上了,记住,事情要办的漂亮,还有,不准奸淫掳掠,不杀小孩和女人,其他的,你自己把握。” 靳一川嘿嘿一笑:“得令!” 说完,靳一川便带着刚刚投诚的200流寇,换了身衣裳,分配给他们武器,悄悄的朝着青县北城摸去。 贾宝玉则带着沈炼返回了县衙,那里还有燕小二留给他的许多财富,他得过去接收一下。 今夜,青县县城漆黑一片。 城里面到处是喊打喊杀的声音,因着流寇占城多日,许多城里的老百姓压根不敢出门,几乎百分之九十九的百姓,都不知道贾宝玉已经夺回了青县县城。 北城,钱老爷家。 钱老爷是青县一家卖粮食的粮商,因与漕帮相交甚笃,家中还有十几个漕帮的帮众当家丁护院。 此时,钱老爷家聚集着不少人,多是北城的富户。 有周家、吴家、郑家、王家、冯家、陈家、楚家、卫家…… “商量好了没有?”钱老爷问道,“派出去的下人已经打听清楚了,下午的时候,两股官军,一路攻东门,一路攻北门,喊杀声就没有断过,还有那噼里啪啦的火铳声,你们不会没听到吧?” “听到又怎样?贼寇凶猛,官军根本不是流寇的对手。” “就是,县太爷都畏罪自杀了,咱们这些商人能干什么,官军要打,便让他们打,谁打赢了,咱们就帮谁,反正流寇来了,也得吃饭不是?” “此话说的没错,这没了张屠户,咱们也不吃带毛的猪。依我看,大周迟早要亡的,我在山西的伙计前两日刚回来,说那闯王闹的很大,朝廷的军队去多少都没用。 这天下,恐怕是那李闯的。” 钱老爷见众人越说越不像话,拍了拍手道:“扯远了,流寇不讲道理,城东的赵家、孙家、李家都被查抄了,阖族上下,一个没剩。 若是再让这些流寇继续呆下去,这刀子迟早要砍到咱们头上。 今天叫大家过来,便是想让大家商量商量,如何自保。” 众家主面面相觑,都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他们都是商人,做生意可以,但是一说到剿匪,立刻就麻爪了。 “钱老爷,您跟漕帮有联系,不若请他们做内应,与官军里应外合。” 钱老爷端着茶碗说道:“漕帮只是一群青皮,码头扛包、拉拉船不在话下,但是打仗,就不成了,不过我家族弟在天津总兵手下当幕僚,我想可以请他帮忙美言几句,请总兵大人派兵来救我们。” “这个办法好!” “就依钱老爷之言。” 钱老爷继续道:“不过你们也知道,这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想让总兵大人出兵,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所以还请大家慷慨解囊,老夫也好跟族弟张这个嘴啊。” 听到钱老爷的话,众家主立刻就沉默了。 无商不奸,现在让他们从口袋里往外拿钱,无异于用刀子割他们的肉。 正当众人一齐沉默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拍门声传来。 下人连忙来到门后,问道:“谁啊?” “老乡开门,我们是下乡送温暖的!” 章节目录 327 杀土豪 下人趴在门缝里往外瞧,外面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见。 噗嗤—— 一柄极锋利的短刃突然从门缝里插了进来,刚好插进那个家丁眼睛里。 家丁捂着眼睛,惨叫后退。 只听一声巨响,大门的门轴轰然断裂,两扇油漆大门狠狠地撞在墙上。 “点火把!” 唰! 唰! 唰! 门外一群青少年,人人在左胳膊上缠着红色布条,脸上洋溢着狂热之色。 “你,你,你们要干什么?” 钱老爷等人看到这群人,立刻心生警觉。 “老子是流寇,你说我们要干什么?” 脸上蒙着一块黑布,左胳膊上同样缠着一条红色丝带的靳一川大笑道:“兄弟们,你们告诉他,咱们要干嘛?” 200个青年齐声喊道:“打土豪,分田地!” 钱老爷一听,转身就逃,还顺手拉了一把李家的家主,不过不是带着他一起逃,而是顺手将他推向了靳一川等人。 钱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靳一川大手一挥,“老爷们,一个不留;妇女儿童,不许碰!” 200流寇早就压抑的不耐烦了,拎着五花八门的武器就冲进了钱家,开启了新一轮的屠杀。 众家主可倒了大霉! 他们受钱老爷的邀请,过来商讨如何剿贼,没想到被一锅给端了。 “别杀我,我家里有银子!” “我家里也有银子!” “我家也有!” 这些商人面对生命威胁的时候,全都选择了拿钱保命。 众人纷纷将目光看向靳一川,靳一川冷冷道:“一个不留,他们的银子,咱们自己去取!” 对于贾宝玉的吩咐,靳一川一丝不苟的执行。 虽然还没有达到沈炼那种忠贞不渝的地步,但也相差不远。 这一晚上,注定是不平凡的一晚。 靳一川找了个板凳坐下,对一旁吓傻了的一个丫鬟招手:“给爷倒杯茶。” 那少女哆哆嗦嗦的拿起茶壶,手抖的厉害,要不是靳一川眼疾手快,估计这茶壶就得倒他头上。 丫鬟好不容易倒了一杯茶,居然两眼翻白,直接被吓得昏了过去。 靳一川喝了一口茶,抬头看天,“月黑风高,让兄弟们注意,别走了火!” 杀戮一旦开始,想停下就不是那么容易。 混乱之中,还是有流寇杀红了眼,将钱老爷的几个儿子全部杀死,其中包括一个吃奶的娃娃。 那流寇杀了奶娃娃不算,还欲对娃娃的母亲行不轨之事。 被人发现后,立刻跪地求饶。 不过这由不得他说了算,沈炼派出的两个军法官将这个流寇给拖了出来,就在钱家妇孺面前,把这个流寇给砍了脑袋。 乱世当用重典。 砍了这个人的脑袋,其他流寇全都冷静下来,没有了方才那般狂热。 靳一川冷着脸道:“咱们是老百姓的军队,不是流寇,从现在起,你们也不是流寇,都是正规军,以后就编在我天津左卫军。 不过你们是否有资格加入我们,决定权掌握在你们自己的手里。 我家大人说了,只要听话的士兵,不要无组织无纪律的混蛋,进了咱们左卫军,人人有饷可拿,人人有田可种,人人有老婆可用……” 靳一川的话冲淡了流寇们的紧张。 一个面庞稚嫩的少年大着胆子问道:“我也有老婆吗?” 靳一川看了他一眼,骂道:“毛都没长齐,要啥老婆,先给你整个老妈子,帮你断断奶。” 哈哈哈—— 一众流寇哈哈大笑,只觉得这个长官和蔼可亲。 靳一川的脸随即冷了下来:“出发前,我就跟你们讲过,不许胡乱杀人,尤其是妇女、儿童,更是不能杀戮。 此人就是你们犯错的下场,你们是军人,咱们就用军法从事,谁若再犯,休怪我的刀不留情面!” 一个流寇举起了手问道:“大人,既然咱们是官兵,为何还要做流寇的事情?” 靳一川倒也没有生气,说道:“这个问题问得好,我刚才也这样问贾大人,他说了,你们这些人当流寇,一部分是被流寇裹挟,迫不得已,一部分是因为被士绅地主逼得走投无路,活不下去了。 所以咱们大人就决定,杀光青县县城的地主,把他们家的土地分给你们,使得人人有田种,人人有粮食吃。” “杀得好!” “这些地主、豪绅太坏了,着实该杀!” “老的要杀,小的也要杀!” 靳一川一抬手,底下一百九十九个流寇瞬时静音。 靳一川冷冷道:“休得废话,一切听贾大人的,咱们的任务就是杀地主,其他一概不管,都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 靳一川大手一挥,吼道:“出发,下一个,周家!” 靳一川的队伍里面,有青县本地的青皮,最是熟知哪家穷,哪家富,这青县各大豪绅富商,都摆在他的心里。 在这个青皮的带路下,靳一川一个晚上没停,最后杀的他的“飞燕”都卷刃了。 “贾大人,饶命啊!” “饶命啊,贾大人!” 这青县县城太大,足有十万多人在城里居住,贾宝玉的队伍攻占青县县城的事情,还是被一些有心人知晓。 带头来求饶的,是城里的几个富商,他们都是带着真金白银过来的。 “各位乡贤,何出此言呐?” 贾宝玉从县衙的后院出来,睡了一个晚上,总算补了点觉。 一个富商痛哭流涕,说道:“大人赶跑了流寇,咱们万分感激,不过这城里还有不少流寇余孽,到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仅昨日一夜,北城的李家、周家、钱家……就惨遭流寇余孽毒手,家中老少被杀了个一干二净! 还请大人速派遣天兵,将这些流寇余孽收服,小人愿意出资,给大人发饷!” 要说谁的消息最灵通,恐怕就要数商人了。 甚至就连官府的消息,都不一定比商人的消息来的更快、更准确。 贾宝玉挥挥手,让这些商人赶快起身,商人们哪里敢起来,全都跪在地上,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贾宝玉。 贾宝玉笑道:“诸位且安心,回头你们在自己家的大门上挂着这个,那些流寇必不敢侵扰你们。” 贾宝玉让贾芸捧来一个木托盘,托盘上放着木牌,木牌上刻着许多小字“天津左卫所,贾仲安。” 章节目录 328 李如月到来 富商犹不敢信,问道:“一块木牌就能挡住流寇了?” 贾宝玉笑道:“童叟无欺,若是不信,可以不要,你们的金银也请带回去。” “岂敢,岂敢,这银子是给大人的,报答大人您恢复青县的功劳。” 富商们愁眉苦脸,一人领了一个木牌子便走了。 不过这些富商也有心疼钱的,选择不要木牌,把带过来的银子给揣走了。 待众人走后,贾芸清点了一下,说道:“二爷,这青县的富商大手笔,林林总总,居然有三万多两。” 贾宝玉面色不变,说道:“方才没有领木牌的家伙你可记下了?今天晚上,让流寇小队着重照顾他们,除了妇女以外,鸡犬不留!” 贾芸打了个哆嗦,连忙应道:“是,二爷!” 入主青县之后,贾宝玉的性情发生了一些变化。 原本打算稳扎稳打,依靠商业稳步发展,可见识到大周武将士兵的水平后,贾宝玉觉得自己还是过分乐观了。 如果大周的兵将都是曹友义、李新建这个水平,他也没必要跟乖宝宝一样了。 李自成那一套虽然粗糙,可是见效快,虽然最后失败了,但并不能掩盖他取得的功绩。 别的不说,李自成身上还是有许多可取之处的。 否则后世的历史书上,也不会给李自成单开一页。 李自成失败的原因有很多,但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流寇的本性。 流寇是什么? 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呆不下去,就立马去另一个地方祸祸。 他们不是什么起义军,他们就是流毒! 李自成虽然打着闯王来了不纳粮的口号,但真的能做到? 恐怕做不到,因为他的军队没有一个约束性,说是军队,本质上和鞑子一样,都是土匪! 官兵抢掠,虽然屡禁不止,但起码还能有个约束,不敢过分明目张胆。 流寇可没有这么多担心,抢一票就走。 在李自成面前,管你是什么皇亲国戚、地主豪绅、平民百姓,只要你有钱有地,我就抢你,不但抢你,还要杀你! 面对这样一伙子流寇政权,恐怕没有哪个阶级愿意支持。 贾宝玉则不同。 他不是流寇,他打算效仿朱元璋,打下一个地方,就要治理好一个地方。 对待士绅土豪,先打,后抚,这叫打一棒给一个甜枣。 而且他并不是斩尽杀绝。 他让靳一川扫荡的,都是本地有头有脸,势力大的地主豪绅。 这些人必须打倒,就像是“一鲸落,万物生”那样,只有这些掌握着社会绝大部分生产资料的人死了,才会有穷人的活路。 这叫团结一批,拉拢一批,打倒一批。 而且他并不是明着来,而是让流寇去做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至于那些被杀了家中男丁的家庭,贾宝玉只要稍加笼络,那些家族立马就会投靠。 而且就算以后有人想把这些东西抢回去,那些既得利益者也不会答应。 这叫人性。 正当贾宝玉在县衙用早饭的时候,门外有人来通报,有一股身份不明的兵马从西面疾驰而来。 贾宝玉霍然起身,笑道:“帮手来了!” 一刻钟后,县衙大堂。 “主公,赵子龙参见!” 贾宝玉快步走下堂,双手扶起赵云道:“子龙,可想煞我了!” 来人正是在天门山练兵的赵云,跟他一起过来的,还有李贵的老爹李富贵,李贵的老娘李嬷嬷。 “宝玉~” 许久不见,李如月越发的明艳动人,有种小荷才露尖尖角的青涩美感。 贾宝玉张开双手,李如月再也抑制不住思念,乳燕投怀般扑入贾宝玉的怀抱,“宝玉,你又长高了。” 现在的贾宝玉身高已经有一米七三,就算放在成年人里也算不矮。 李如月用手比划了一下,以前她和贾宝玉一样高,现在居然只能挨到他的鼻子。 贾宝玉感受着对方胸口紧紧相贴的触感,双臂用力,将其轻轻搂起, 贾宝玉近距离的看着李如月,才发现她瘦了许多,下巴变得有些尖,显得一双迷人的眼眸更加水灵。 糯白的皮肤透着水嫩的光泽,柔软的唇瓣粉粉的,嘴角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她抿着嘴唇,嗔怪道:“这里人多呢,你快松开我。” 李如月话没说完,脸就红了一片。 就算贾宝玉没有做其他事情,但是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也突破了这个时代男女的礼教大防。 贾宝玉低下头,感觉怀里的女人软乎乎的,好似一朵棉花糖。 就在李如月水灵灵的大眼睛注视下,贾宝玉的嘴唇有了动作,而且还伸出了舌头…… 咳咳—— 赵云等人很自觉的转过身子。 李如月的妹妹咬着手指头还想看,被她的娘揪着耳朵给拽到自己身后。 李如月刷的一下红了脸,两只小手死死抓住贾宝玉胸口的衣服。 砰砰砰——李如月的胸膛里好似装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鹿。 不知道过了多久。 “大人,我回来了……呃……” 靳一川大呼小叫的从门外闯了进来,愣了片刻,转身就跑。 “回来!” 贾宝玉松开了李如月,不满的说道:“先说正事。” 李如月捂着脸就往后院跑。 出了这样的事,她哪有脸再面对众人。 李如月的母亲跟贾宝玉告了声罪,笑呵呵的去追自己女儿了。 如果换作别人,她肯定大耳刮子抽上去,但是贾宝玉这样做,她这个丈母娘只觉得开心。 这说明自家女儿得宠啊! 尤其是知道自家姑爷现在当了天津左卫的千户,还打下这么大的一座县城。 李如月一家从城门进来的时候,简直都看呆了。 她们一辈子也没有出过黑土村,蓦然来到青县,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差不多。 贾宝玉坐在主位,又让人加了几把椅子。 李富贵、李大牛、赵大宝、大当家孙大有、小当家孙悦、监工赵甲都分了一把椅子。 贾宝玉也没多废话,让贾芸把青县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孙大有等人听说贾宝玉现在占据了青县,眼睛都冒着精光:“我滴个乖乖,这么大一座城,该有多少银子,看来这当土匪就是不如当流寇啊!” 小当家孙悦说道:“爹,流寇就是造反,要杀头的,还是当土匪安全。” 贾宝玉拍拍手,示意众人安静,“把大家喊过来,是因为你们都是我信得过的人。我也希望你们能对得起我这份信任,咱们丑话说在前头。 这青县,我是准备吃下去的,谁要是在这上面动歪心思,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章节目录 329 李嬷嬷和李如月母女——妇女儿童 贾宝玉发育时间太短,手底下没多少可用的人。 李贵和贾芸这段时间恨不得一个人劈成两半用,但还是忙不过来。 天津左卫的那摊子事,必须有人看着,幸好秦可卿有管理宁国府的经验,可以独当一面。 但是青县实在太大了,又守着运河渡口,情况十分复杂。 贾宝玉这个外来户,想要在短时间内完全掌握青县,无异于痴人说梦。 所以他选择了一条最简单快捷的路,就是杀人! 杀光青县所有有能力反抗他的士绅大族,把罪过都推到流寇身上,然后他再堂而皇之的接管青县。 只要能完成这一步,他就有可能掌控这座天津南下的第一大县。 “大当家孙大有和小当家孙悦。” “小的在!” 孙大有和孙悦赶紧起身。 贾宝玉说道:“从今儿起,你们还干回你们的老本行,待会靳一川会把人交给你们,人数不多,只有200,但这200人都是青壮,虽然没什么战斗力,不过对付城里的这些大族是够用了。 规矩也很简单,杀光士绅大族的男丁,留下他们的女人和孩子,缴获财物要归公。 凡有违反者,立斩不赦。” 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靳一川昨天晚上只是临时客串,现在孙大有父子俩来了,贾宝玉就轻松了许多。 孙大有苦着脸道:“大人,我们都已经从良了,那还能干这事啊?” “是啊,大人,我和老爹一心向善,连肉都不吃了,改吃素。”孙悦同样信誓旦旦的保证。 贾宝玉笑骂道:“不是让你们真的当流寇,你们只需要配合我的正规军演好这出戏,只不过这出戏所有人都是真的,道具也是真的。 你们就打着闯榻天的旗号,杀富济贫,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来收尾。” 养寇自重的把戏,大周朝许多军队都在做。 想当年辽东的鞑子,就是李成梁的家奴,为了挣银子,便配合李成梁演戏。 谁知道这戏演着演着就成真的了,鞑子尾大不掉,真要是追究起来,李成梁要负很大责任。 贾宝玉从怀里摸出一张纸,递给孙大有,说道:“这是青县剩下的豪绅地主名单,你照着名单上的名字,挨家挨户的给我杀,等杀完了,再带人马回天门山。 没有人会知道是你们假冒的闯榻天。” 孙大有看着名单上密密麻麻的名字,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往上冒。 都说他们土匪杀人不眨眼,但跟眼前的这位爷比起来,他们土匪真算是善良了。 孙大有说道:“大人,这么多人,杀上一个月也杀不完啊!” 贾宝玉指着孙悦道:“你和孙悦兵分两路,一人带100人分头行动。” 孙大有依然面带难色,说道:“大人,杀人我不怕,但是我怕手下人杀红了眼,到时候您要怎么处置他们?” 贾宝玉说道:“这200人不是固定的,城里面有许多投降的流寇,我准备让这些流寇都见见血,以后他们都算是我的后备兵源。 你们记住,你们是为了正义而杀人,是为了老百姓而杀人,你们杀了这些士绅土豪,就能救活成百上千的穷人!” 看着孙大有和孙悦二人的背影,贾宝玉觉得自己的思想教育工作也得提上日程了。 投降的流寇户口册子,已经摆在了县太爷的案桌上面。 贾芸和李贵花了一日一夜的时间,终于把这些流寇给统计出来,虽然只有简单的姓名、籍贯、家庭成员,却也是难得的信息。 流寇共有一万三千五百人,都是15岁——45岁的青壮年。 除了这些人,其他的流寇均是老弱病残妇女,多是这些青壮的家人。 贾宝玉准备让李嬷嬷和李如月母女俩来管理妇女儿童,这些人虽然没有战斗力,但却是拴住这一万三千五百青壮的橛子。 “大人,昨夜杀的那些大户的鱼鳞册都在这。” 靳一川将好几摞册子送了上来,这些都是钱家、周家等富户的田亩册子。 中国人有个习惯,只要有了钱,必须要买地。 所以这些青县的商贾富户,家里的田地也是数量惊人。 仅仅一晚上的时间,就查抄出来八万多亩。 贾宝玉决定先给自己的左卫军们分地,这两千人都是自己的基本盘。 至于赵子龙手下那1500名义勇军,早在黑土村的时候就已经分了土地,他们的家人都在那里耕种,不必重新再分。 贾宝玉给参加这次战斗的军户,每人每家分了20亩地,不论家中人口多少,都是20亩地。 家中人口多,想要分更多的土地,那就继续当兵打仗。 至于家里没有多少人的军户,也想要土地的,则不被允许,不过贾宝玉会将土地折算成银子,发给这些军户。 至于没有参战的军户,每人每家可以分一亩地。 一方面是为了平衡,另一方面也是想激发手下军户们想战、敢战的情绪。 秦国为何能统一六国,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们的军功制度,使得秦国的老百姓不怕打仗,甚至希望打仗。 至于这城里剩下的流寇们,贾宝玉准备给他们每人5亩地,以作安身立命之所。 老郭说什么样的猴有什么样的栓法,贾宝玉知道,只要这些人有了土地,就会被牢牢的栓在自己的这条战车上。 不过这也是贾宝玉的初步计划,等到真正实行的时候,肯定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 这八万多亩的土地,尚且不够分的,必须杀更多的土豪士绅才行。 贾宝玉对李富贵道:“这件事便交给你来做,你曾干过村长,知道怎么管理农村,分地的事情就这么着,至于怎么分,分地出了事情,你有一个先期的处置权。 如果实在处置不了,便报到我这里来,咱们大家一起想办法。” 李贵喜笑颜开的接受了这项任命。 李富贵开心啊,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一个山旮旯里的村长,居然有一天能管理一个县的土地分配,这是县太爷才有的权利! “父亲,您就别在这里坐着了,赶快干活去吧!” 章节目录 330 丰收——十万石 李贵一把夺过老爹手里的茶碗,不由分说,拉着他便离开了。 青县摊子太大,必须马上行动起来,拖得时间越久,他这个后勤部长的压力越大。 李嬷嬷一看丈夫和儿子都走了,也准备离开。 贾宝玉笑着喊住了她,说道:“李嬷嬷,咱们是自己人,我也不跟你说那些虚的,妇女儿童的事情不是小事,是关乎青县县城能否安定的大事。 那些被抄了家的士绅大户,家中只剩下孩子和女人,你和李如月要赶紧去安抚好她们,让她们不要过分恐慌,俗话说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人到处都是。 对于愿意配合工作的女人,就要好言相劝,我这里的战兵大多都是光棍,咱们选个良辰吉日,等抄完了家,就在青县给他们办喜事。 如果有不听劝的,你便联系孙大有他们,把这些个顽固分子先关起来,我会安排人处理她们。” 李嬷嬷闻言,竖起大拇指道:“宝玉,你到底是个心善的,这些士绅地主,作恶多端,你还能如此善待他们的家人,想必他们九泉之下,也会感谢你的。” 贾宝玉站起身,将李嬷嬷送到门外,语重心长道:“这第一次总会伴随着阵痛,等咱们积累了足够的经验,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青县的稳定是重中之重,我来不及照顾所有人的感情,如果确实有人受了委屈,也只能先委屈他们了。” 这个见面会从早上一直开到下午。 所有人都被安排了任务,几乎所有人都要协助李富贵下乡分田,至于赵云,则带领着1500义勇军,维持青县县城的秩序。 说是维持秩序,其实就是不让人出去。 如今青县乱成了一锅粥,城中大户人家几乎死绝,他们的亲戚朋友难保不会上京去告状。 贾宝玉需要时间来发育,所以就要打一个时间差。 至于城东外的码头漕运,贾宝玉也需要派兵过去维持秩序。 安排好了一切,贾宝玉便开始清点自己这次的收获。 贾宝玉的带着几个亲卫,将县衙府库的仓门打开,里面堆满了此次流寇抢劫来的金银珠宝,其中有一部分是靳一川抢来的,黄金、白银、珠宝首饰都有,其中不少带着血。 沈炼对着贾宝玉微微躬身,然后翻开记录的账册说道:“此次缴获,黄金五千二百两,白银十五万三千两,珠宝首饰无法计算,估摸着折银五万两。 除此之外,缴获战马二十匹,锁子甲五十副,鱼鳞甲二副,棉甲三十副,弓箭一百副,刀枪无算。 至于粮食嘛,实在是太多了,没法计算。” 听到沈炼的话,贾宝玉点点头,从装着黄金的箱子里取出一块金锭,只见上面刻着“隆乾四年十二月青县匠王”的字样。 这是一块五十两的金锭,按照现在金银兑换比例,这一块金子,就能换500两银子,甚至更多。 所以贾宝玉的这五千二百两金子,如果全都换成银子,起码能换五万多两。 这还只是青县几个超级大户的财货现银,并不算他们的产业。 要知道这些富商大户,在青县都是有店铺、地皮的,那些东西如果算进去,估计能算出个天价来。 贾宝玉叹了口气道:“果然还是抢劫来的快”,说罢,将金子扔回箱子里。 “你刚才说的粮食无算是什么意思?” 沈炼道:“这个属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贾宝玉跟着沈炼来到青县的第一大富商孙家,孙家以粮商起家,后来在城里置办了许多门店,家族企业涉及布匹、酒楼、车行等等。 说句不好听的,孙家的产业遍布青县各个角落,可以说青县城里的人除了呼吸不用给孙家交钱,其他都是要给孙家交钱的。 孙家老太爷也得了个“孙半城”的雅号。 当初燕小二打进青县的时候,在进攻孙家大宅子时,遭遇了顽强的抵抗。 因为孙家养了上百号家奴,孙家的院墙足有四米多高,都快赶上城门楼了,家里修的跟碉堡一样,如果不是燕小二挖了地道,估计到现在还拿不下孙家。 不过燕小二在攻破孙家后,男女老少,一个没留,孙家老太爷,更是被吊死在自家大门上。 贾宝玉来到的时候,孙半城的尸体还在大门上晃荡。 冬天天冷,孙半城都冻干吧了,被风一吹,就跟那风干的咸鱼似的。 贾宝玉挥了挥手,让人把孙半城的尸体解下来,就埋在门口的桂花树下。 倒不是贾宝玉大发善心,而是他担心尸体腐烂了,会引发瘟疫。 跟着沈炼来到孙家粮仓,打开一看,贾宝玉都震惊了。 粮食他见过,天门山土匪那一万石粮食,堆得满谷满仓的,但是跟孙家这粮仓比起来,就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孙家以倒卖粮食发家,所以发达以后,并没有忘本,依旧做着倒卖粮食的生意。 为此还特地修建了一个大仓库,专门存放粮食。 眼下京畿之地闹匪患,粮食价格水涨船高,孙半城就趁机囤粮,从南边运来的粮食,有十分之一都进了他孙家的粮库。 “这怕不是得有十几万石的粮食吧?” 贾宝玉觉得自己真是没见过世面,那堆积如山的粮食给人的视觉冲击力,绝不亚于几大箱珠宝摆在面前。 在无法计数的粮食面前,他就像是一只进了粮仓的耗子,不,甚至就连蚂蚁都不如。 “有了这些粮食,那一万多青壮就不必回家种地了!” 贾宝玉使劲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道:“爆兵!老子要爆兵!” 原先他还在为粮食的事情发愁,毕竟养一支两千人的军队,就已经让他捉襟见肘。 现在有了这么多的粮食,就算养一支十万人的军队,咳咳,十万人的确是养不起,但是养一支一万人的军队,还是绰绰有余。 沈炼也高兴的说道:“这还只是孙家一家,其他像什么周家、吴家、钱家,他们家的粮食虽然不比孙家的多,但加起来,也不是个小数字。” “好啊,有了这些粮食,我就能做更多的事情了。” 章节目录 331 廪生——李志文 贾宝玉的想法很简单,一是爆兵,二是稳定局面。 爆兵简单,只要有粮食,发银子,想要多少兵都能招来。 稳定局面则有些困难,杀人能解决一部分问题,但解决不了所有问题。 贾宝玉不是满清鞑子,干不出嘉定三屠、扬州十日那种事情来,就算是李自成、张献忠,也不敢做的太过分,,民以食为天,你把粮价涨上去,这城里会有多少人吃不上饭,会饿死多少人?” “那您的意思是不涨价。”沈炼感觉自己坏透了。 贾宝玉摇了摇头道:“涨价还是要涨的,不过涨多少,怎么涨,还是要好好的研究一下。 既要让老百姓吃饱饭,也不能让他们吃的太饱。这人一吃饱,就会想东想西,正所谓饱暖思淫欲。 这样,就在原本的粮食价格上,上调百分之五十,先试试水,如果老百姓觉得没问题,那就照这个价格卖。” “可是城里还有许多其他粮食铺子,他们如果不涨价呢?” 沈炼觉得有些转不过弯来。 贾宝玉摸着下巴道:“你放心,我们是不会让老百姓吃亏的,这样,咱们的粮食价格,可以比那些粮行低一文两文的,这样老百姓就会来咱们这里买粮食。” “那如果那些粮行趁机降价呢?” 贾宝玉哈哈大笑:“得了这么多真金白银,总不能让他们发霉生锈,如果他们敢低于市场价出售粮食,就把他们的粮食统统买过来。” “正所谓邻居囤粮我囤枪,邻居就是我粮仓。” 分田、开粮行、恢复社会治安,每一步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经过最初的动乱,青县的百姓也终于走出了家门。 没办法,许多人家中只有三日的口粮,不出门就得饿肚子。 大人饿肚子还好说,小孩子饿肚子那就得哭喊,还有许多人家家中有老人,再不出来买东西,恐怕就要饿死了。 与其在家中活活被饿死,还不如出去碰碰运气。 李志文是这么想的。 李志文是青县本地人,父亲是个秀才,多年科举,耗尽了家中的钱财,到死都没考中举人。 李志文则比他父亲还不如,只中了童生,连廪生都没考上。 平时靠着帮人写写书信,抄书为生,今年眼瞅着就28岁了,连个媳妇都没有讨到,只守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娘过活。 李志文的老娘年近50,平时帮人洗衣服、缝缝补补补贴家用,眼睛都用坏了。 前些天燕小二攻破青县,李志文和老娘便躲在家里,好几天都不敢出来。 如今已经是第七天了,娘俩已经断炊三天。 不是没有米,而是没有柴火,娘俩吃了两天生米,实在是咽不下去,老太太消化不良,拉不出屎,肚子胀痛。 李志文实在没有办法,只得出来买柴火。 临出门前,李志文特地翻出来一件打了补丁的衣服,银子也没敢揣太多,只带了些铜钱,这样即使被流寇抢了,也不心疼。 出了门,李志文就发现街上并不像想的那样混乱,而且已经有不少人上街。 人不多,而且个个面带惶恐。 李志文看到一个街坊,刚想说话,却看到对方掩面而走。 李志文继续往前走,来到以往买柴火的集市。 集市上冷冷清清,全无以前人流熙熙攘攘的热闹,而且许多摊贩都换了人。 更让他感到害怕的,是集市上每隔十几步,就有一个穿着黑色衣服,手拿兵器的人守着。 这些人也不说话,就如同雕塑一样。 李志文来到一个买柴火的小摊贩前面,询问柴火价格。 摊贩报了个数字,李志文眉头一皱,价格的确是提高了不少,但还能承受,他便跟摊贩讨价还价起来。 摊贩道:“我挣的也是辛苦钱,不容易,您愿意买就买,不愿意买拉到,你嫌贵,我还嫌贵呢! 实在不成,您自己出城砍柴,还不要钱,只要您能出得去!” 李志文听出他话里有话,问道:“出不去吗?” 摊贩叹了口气道:“现在全城戒严,只许进,不许出,我这些柴火,都是托人从城外送进来的。” 李志文纳闷道:“流寇不是已经被赶跑了吗?我听人说,是天津来的官兵打败了流寇,既然是官兵,为什么不许老百姓出城?” 摊贩压低了声音道:“你问我,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听许多卖粮食的说,城内还有许多流寇余孽,到处作乱,官兵正在派兵剿杀。 这些流寇残忍的很,北城的许多大户人家都惨遭了毒手,满门上下,一个不留。 天津来的贾千户生气了,发话一定要彻底剿灭这些流寇,还大家一个公道。” 李志文瞬间觉得这姓贾的千户着实不错,一心为民,这柴火涨价的事情便忘记了。 他又来到卖米的铺子。 家里的米还有,但是所剩不多,趁着社会安定,还是多买一些,以防那流寇再次回来。 李志文来到经常买米的“钱家米行”,发现店里的伙计还是那个伙计,但是掌柜的却换了人,看年纪,似乎比伙计还要小。 “呦,李相公,要买米吗?” 伙计操着一口纯正的天津口音问道。 李志文点头笑道:“是啊,家里的米不多了,现在这米价几何啊?” 伙计笑着回道:“大米600文一斗,小米300文一斗,高粱米250文一斗……” “这么贵?” 李志文摸了摸怀里的铜钱,“我记得上次买米的时候,大米只要400文一斗的。” 伙计笑着说道:“您也知道那是上一次,现在什么情况?漕运断了,南边的米进不来,本地的大米又得供应京城的那些老爷们,您还别觉得贵,隔壁的粮行,一斗米要您800文,还不带还价的。” 李志文不相信,去到隔壁,看了看墙上的价目表,果然是800文一斗米。 章节目录 332 杨员外 李志文只好又返了回来,问道:“怎么会这样,为何隔壁卖800文一斗,您这儿却只要600文?” 伙计说道:“都是贾千户仁义,他老人家赶跑了流寇,顺带着将被流寇抢走的米面粮油放了出来,也不为挣钱,考虑到咱青县百姓困苦,所以低价卖米。 您看到那位没有?” 伙计指了指在柜台里记账的年轻掌柜:“那就是贾千户派来盯着的,防止米行自己涨价。” “老掌柜的去哪儿了?” 李志文好奇的问道。 伙计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从米行开门我就没瞧见他,估计是在钱老爷家里,被流寇一伙杀了。” 李志文心有戚戚道:“流寇真不当人!” “是啊,老掌柜多好的人,虽然经常克扣咱的工资,还经常以次充好,缺斤少两,但也是一条人命不是,这下好了,流寇一来,就一命呜呼了……” 听着伙计的吐槽,李志文掏出铜钱来:“给我来三升大米,两升小米。” 伙计开始往李志文的米袋子里盛米,这时候打门外进来一个人,看穿着,应该是有钱人。 贾宝玉虽然给孙大有列了一张名单,但上面记录的只是青县排名靠前的士绅土豪,也不可能把青县的富户一网打尽。 这人来了就朝墙上的价目表看,这一看不要紧,揉了揉眼睛道:“伙计,你家大米只要600文?怎么隔壁却要800文?” 伙计只得把刚才的说辞又说了一遍。 那人说道:“还有这等好事,你也别费劲装了,我家人口多,你直接给我扛十袋子米,放到外面的马车上!” 伙计脸色一变,说道:“这位爷,不好意思,咱们的米店限购,每人只能买一斗米,超过了就必须带着家人一起过来。” “你的意思是说,一个人只能买一斗,想要买更多的米,必须把全家老小都带过来,以证明我说的不是假话?” 伙计点点头道:“就是这个道理。” 那人说道:“这倒是奇了,你开门做生意,我给钱买米,居然还有不愿意卖的,我看你这米店是不打算开了? 我告诉你,我家老爷可是县丞跟前的红人,你要是不卖给我,回头我家老爷问起来,你就得关门!” 伙计有些为难,转头看向了记账的年轻人。 年轻人站起身,走了出来,皱眉道:“你说你家老爷是县丞的红人?家中有多少丁口、资产几何?” 那个家丁模样的上下打量了年轻人,问道:“他是谁啊?怎么敢如此跟我说话?” 伙计连忙介绍道:“这是我们店新来的掌柜,姓李,叫……” “我不管他姓什么,反正我来买米,你们就得卖给我,否则,我就让我家老爷去县丞那儿告你们的状!” 家丁不耐烦的打断了他。 那姓李的年轻掌柜没再说话,从怀里摸出一支木头制的勺子,放进口里,用力一吹。 滴——滴——滴—— 家丁和李志文他们都被吓了一跳,不明白这个掌柜的为什么要吹哨子。 家丁冷嘲热讽道:“吹哨子?我告诉你,吹箫也没用,识相的乖乖给我拿麻袋装米,别说是你一个小小的掌柜,就是你家钱老爷,见了我家老爷,也得……” 话没说完,就听门外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李志文忙回头看,就看见刚才站在路边跟泥人雕塑似的黑衣人小跑着过来,而且一来就是十几个人,每个人的手里还拿着武器。 姓李的年轻掌柜指着家丁道:“他勒索我——” 家丁看着这些黑衣人,艰难的咽了口口水,撸起袖子道:“出头鸟啊!我家老爷是县丞面前的红人!” “红人是吧?” 带头的不是别人,正是黑土村杀猪的李大牛,不过他现在地位变了,变成了青县治安负责人。 用后世的官来看,就是公安局长。 “带我们去认认门,看看你家老爷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人物!” 几个身穿黑色战兵服的左卫军,架起家丁就往门外走。 李志文人都看傻了,呆呆的站在一旁。 李大牛路过的时候看了他一眼,笑道:“不好意思,吓着你了。” “没事,没事。”李志文连忙摆手。 很快,米店重新恢复了平静。 姓李的年轻掌柜重新回到柜台后面,开始整理账册。 他在黑土村跟着左耀文学习,认识了不少字,还学习了算术,也算是半个人才,这次和他一样被安排做掌柜的,都是从黑土村就开始学习的人。 贾宝玉在黑土村创办的小学堂,在这一刻终于发挥了些许作用。 不是贾宝玉不想用本地的秀才、举人,是人家根本看不上他,而且贾宝玉现在没名没份,说不定明天就会被皇上给调回去,压根就不会有人来投奔他。 所以为了彻底掌控青县,贾宝玉只能用自己信得过的人。 好在当账房并不需要太高的学问,而且黑土村的这帮娃娃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全都在加班加点的学习。 李志文又打量了坐在里面记账的年轻掌柜一眼,拎着米袋子回家了。 另一边。 李大牛带着那个家丁找上了门。 开门的小厮见一大帮黑衣士兵站在门外,下意识的就要关门,却被黑衣士兵一脚踹飞,李大牛带着人便闯了进去。 且说这家丁的老爷家乃青县本地的富户,祖上也曾中过举人。 后来也是家道中落,靠着捐银子,在县衙混了个不入流的文书工作,平时没少欺压良善,搞些虚假诉讼,倒也赚了个吃喝不愁,还养了三个家丁。 这家老爷姓杨,平时都喊他杨员外。 杨员外有意老母,家里有正妻一个,妾室两个,生有儿子一个,名叫杨汾阳,平时娇生惯养,今年也有十三四岁,宠溺非常。 今日杨汾阳吵着要吃糯米丸子,杨员外的老母便派家丁去米店买。 谁知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家丁回来。 杨员外的妻子便说:“怎的还不回来,莫不是路上贪玩,忘了时间。” 杨员外的老母道:“外头闹贼寇,许是在家里憋闷的久了,好不容易得了空,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回头让汾阳也出去玩一玩,别成天拘在家里,都成了闷葫芦。” 杨员外妻子道:“那可不成,外面兵荒马乱的,今儿来了流寇,明儿来了客兵,都不是好惹的,还不如就老老实实在家里,陪姐姐妹妹们玩耍。” 正说着话,只听见外面有人吵嚷进来:“老太太,太太,不好……不好了!许多穿着黑衣服的强盗进来了,翻箱倒柜的来拿东西!” 章节目录 333 杨员外的妻子 杨员外的老母听着发呆,又见一个丫鬟披头散发闯进来:“不好了,我正陪着少爷吃饭,就看见楚梁被人拴着进来说:姑娘快快进屋传话,让太太小姐回避,外面有官兵进来查抄家产。 我听了着急,就急急忙忙赶过来,咱们这里该穿该带的快快收拾!” 杨员外老母和妻子听了,魂都吓没了,不知道如何是好。 杨员外的一个妾室听了,仰身栽到地下晕倒了。 杨员外老母没有听完,就吓得眼泪鼻涕都下来了,连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正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又听外面嚷道:“里面是太太小姐的屋子,都是我家老爷的女眷,你们不能进来!” 可怜杨员外的儿子杨汾阳正跟自己的体己丫鬟慌乱,只见门外闯进来十几个穿着黑色战兵服的官兵。 为首的一个大汉五短身材,朝天鼻,罗圈腿,两条眉毛又黑又粗,下面一双三角眼滴溜溜的转,正是李大牛! “呦呵,人都在呢!” 李大牛大剌剌的坐在了杨员外老母身旁的椅子上,喊道:“把人给我带上来!” 那个家丁立刻被几个黑衣战兵拎过来,掼在地上。 “此人你们可认得?”李大牛指着家丁问道。 杨员外的妻子颤声道:“这位官爷,他是我家家丁楚梁,不知官爷为何要捆绑他?” 李大牛打量了杨员外的妻子一眼。 杨员外的妻子今年三十又二,生过一双儿女,身体的各部位随着年龄增长,日显成熟和丰腴,凹凸的身体曲线和起伏的身材格外惹眼。 因为屋内燃着火炭,杨员外的妻子只穿一件薄薄的对襟褂子,一道深深的沟壑竖立着,李大牛的眼睛差点没掉进去。 白皙的脸庞因为激动透着红晕,饱含少妇特有的妩媚,双眼仿佛噙着一汪秋水,嘴角微微上翘,似乎总是有一种淡淡的微笑,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 下身一条墨绿松弹锦缎裤子,勾勒出饱满的曲线,给人的感觉既丰腴又匀称性感,让李大牛看见了,都有一种呼吸急促的诱惑。 咕咚—— 李大牛狠狠咽了一口口水道:“是你家的人就好,我家大人赶跑了流寇,开仓放粮,以低于市场价格200文的低价售卖粮食,你们说,我家大人是否仁义?” 杨员外的妻子连忙道:“贾大人爱民如子,是一等一的好官。” 李大牛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继续道:“因粮食不多,青县需要粮食的人不少,所以我家大人规定,每人每天只能购买一斗粮食,如果要买更多,需要带着家里人一起出来购买,防止有人倒买倒卖,从中渔利,你们说,这应不应该?” “自然是应该的。”杨员外的妻子十分配合的说道。 李大牛点点头,舔了舔嘴唇道:“可是你家恶奴,仗着你家员外,欺行霸市,竟然还想打人,我作为青县临时的治安大队大队长,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这恶奴说谁拦着,他就要打谁,我倒要上门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能养出如此刁奴来!” 杨员外的妻子一听,顿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她此时恨不得把跪在地上的楚梁给掐死,不过脸上依然笑道:“这位官爷,我们教奴无方,的确是我们的过失,您看不如这样,我们愿意拿出钱财,赔偿你们的损失。 这大冷天的,也算是给各位官爷的辛苦费。” 在杨员外的妻子看来,李大牛等人前来,无非是想要银子。 虽说她丈夫是县衙的文书,可毕竟形势比人强。 李大牛笑道:“我们是天津左卫军,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的,不过如果是老百姓看咱们不容易,守城辛苦,自愿捐款,也是可以的。” 杨员外的妻子也挤出一丝笑容道:“我家老爷还在县丞那里,请各位军爷稍坐,我派人去请老爷回来。” 李大牛一摆手道:“不必了,这家,夫人也当得,给多给少,夫人您看着办吧。” 杨员外的妻子闻言一滞,看了一眼老母。 杨员外的老母魂魄方定,犹在发怔,便说道:“我们妇道人家,如何能做的主,还是等我儿回来,再做定夺。” 李大牛闻言,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说道:“既如此,我们便不打搅了,外面的治安很乱,流寇还未彻底剿灭,青县的治安还需我们维护。” “告辞!” 说完,李大牛起身便走,杨员外的妻子连忙派小厮送到门外。 李大牛回头看了一眼大门上挂着的牌匾,轻笑道:“杨府?呵呵——” 傍晚时分,杨员外回到府上,闻听此事,连忙进内院,只见院内各妇女乱糟糟的,不知要怎样。 杨员外一路走到老母房中,只见人人泪痕满面。 杨员外的妻子、儿子等围住杨员外的老母亲,寂静无言,各自掉泪。 见杨员外进来,都说:“好了好了,老爷仍旧好好的进来,请老太太安心吧。” 杨母奄奄一息的,微微睁开眼睛说道:“我的儿,不想还能再见着你。” 话没说完,就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连带着整个屋子里的男女老少都哭个不停,杨员外劝解道:“事情我都知晓了,不是什么大事,这官兵都是天津左卫的兵马,孩儿跟那天津卫总兵曹友义有些干系。 回头备一份薄礼,去县衙给贾千户送过去,也就没事了。” 杨员外的妻子抱着丈夫的胳膊呜咽不绝,全没有白日里的镇定:“老爷,您可回来了,白日里来的那伙官兵,好生凶恶,择人欲噬,我想着若是他们行不法之事,我就算死了,也要保住清白之身。 还有今日的官兵自称李大牛的,相貌丑陋,一双眼珠子就差抠出来了,回头你跟贾千户送礼的时候,一定要严惩这个姓李的!” 杨员外拍拍妻子的手背笑道:“放心,一群臭丘八而已,我会让他们知道厉害的。” “那楚梁怎么办?他惹下祸端,府里是断断不能留他了。”杨员外的妻子一想起李大牛如狼似虎的眼神,心里就突突直跳。 杨员外皱眉道:“我都知道了,楚梁虽有错,但错不至此,回头我跟他交代一番,日后在外行走要小心谨慎便罢了。” 章节目录 334 孙大有杀人 人心都是肉长的,杨员外对待家中下人,一向宽厚。 听杨员外如此说,一家人才安心下来,吃过晚饭,各自回房休息不提。 及至三更半夜,就听见外面有人大喊,“流寇来了,流寇来了!” 杨员外及妻子连忙披上衣裳从房内走出,只见楚梁进来,气喘吁吁的,在杨员外跟前磕了个头。 杨员外问道:“外面什么动静?” 楚梁说道:“好像是喊什么流寇。” “流寇!”杨员外吃了一惊,忙命楚梁及家丁、小厮将前后门堵住,“凡家中男丁,均操持器具,守住家院,不要放一人进来!” 楚梁领命去了,不多时,就听前门喊杀声震天! 杨员外的一家人都躲在老太太房间里,杨汾阳更是钻进了老太太的怀抱,瑟瑟发抖。 杨员外持刀护住妻儿,内里的房门也用椅子罢,孙大有便命手下翻箱倒柜,翻出来许多金银器具。 身后跟着抄家的流寇,开始清点造册:“赤金首饰十三件,珍珠三挂,淡金盘一件,银碗四对,银碟十六件,青狐皮一张,貂皮六张,狐狸皮四张,天鹅绒一卷,葛布一捆,各色布两捆,铜锡物件二十件,潮银二百两,赤金十两,钱一千吊。” 孙大有听了也微微点头。 这几天他天天抄家,比杨员外家富庶的太多了,如果不是李大牛点名要抄杨员外的家,他根本就不会来。 “把人带上来!” 孙大有挥了挥手, 杨员外的妻子和两个妾室闻言,都觉得有些奇怪,心里正纳闷要带谁上来,却见白日里被五花大绑的楚梁,此刻又被押上来。 “呜呜呜——”楚梁嘴里塞着抹布,只能呜咽。 孙大有嘿嘿冷笑道:“你们呐,谁也甭怪,要怪,就怪你们的家奴太猖狂,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这次是给你们一个教训,如若再犯……估计你们也没有机会了。 这些金银皮草我们带走,你们的小命留着,兄弟们,咱们走!” 孙大有指着跪在地上的楚梁,对手下道:“给他放放血。” 手下一听,立马掏出一柄短刃,扎进了楚梁的大腿上,一刀攮进了大腿的动脉,血“呲”的老高,甭了杨汾阳一脸。 杨汾阳双眼泛白,昏死过去。 孙大有哈哈大笑,大手一挥,一群人呼啦啦的走了个精光。 杨员外的妻妾、丫鬟、仆妇,都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只是这个梦太血腥。 楚梁大腿上血流如注,根本没有人敢靠前,楚梁的双眼渐渐失去了神采,双目圆睁,不甘的咽了气。 杨员外的妻子忽地放声大哭,哭声凄厉。 大门外,李大牛带着两个贴身的心腹,看到孙大有出来,忙问道:“里面什么情况?” 孙大有给了他胸口一拳,骂道:“你丫的好眼光,那妇人水灵的很,老子差点没忍住。” 李大牛嘿嘿笑了两声,说道:“大恩不言谢,以后有用得上兄弟的地方,您就说话。” 孙大有摆了摆手,“兄弟我还要抄五个家,没工夫跟你瞎扯,我等着吃你的喜酒。” “没问题!” 等到孙大有等人离开,李大牛吩咐道:“你们二人在这里守着,谁也不许进来,听到没有?” 两个黑衣战兵立刻行了个军礼。 等李大牛进了院门,两个黑衣战兵就嘀咕起来:“李队长这么做合适吗?我记得贾大人说过,不许趁火打劫,淫人妻女,违者军法从事。” 另一个黑衣战兵道:“管他呢,这李队长是贾大人的老部下,听说以前就在黑土村和贾大人一起打过流寇,过命的交情,咱们只管听命行事就行,其他的事,不要多管。” 李大牛打着火把往里面走,路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杨员外家男仆的尸体,死状各异,看着十分渗人。 不过李大牛屠夫出身,对于血腥气已经习惯了,而且黑土村一战,李大牛也杀了不少人,对此也见怪不怪。 来到内院,就听见屋里面哭声震天。 听声音,似乎就是杨员外的妻子。 李大牛浴火高涨,搓了搓手,径直来到门口,只见主厅的地上躺着两个男人,一个是家丁楚梁,另一个不认识,不过穿着华丽的袍服,杨员外妻子正跪在旁边哭泣。 李大牛干咳两声:“咳咳——大家伙都在呢?” 屋内众人听到声音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流寇回来了,等看清李大牛的样子,众人才又放下心来。 杨员外的妻子回想起李大牛白日里说的话,猛地站起来质问道:“姓李的,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维护社会治安,剿杀流寇的吗? 为什么流寇依然横行,入室杀人,你们维护的哪门子治安?” 李大牛面不改色,对着屋内其他人说道:“除了杨夫人,你们都给我出去,我要单独跟杨夫人说几句话。” 杨员外妻子喝道:“谁都不许走,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遮遮掩掩的!” 其他人哪里会听一个妇道人家的话,尤其是李大牛这种官兵,她们更不敢招惹。 两个妾室也没管昏倒的杨员外老母,自行逃走了。 丫鬟仆人一见,也纷纷离开。 屋内就只剩下两具尸体,还有李大牛、杨员外妻子二人。 杨员外老母、杨汾阳:我们两个不是人吗? 章节目录 335 夫人,您也不想汾阳坐牢吧 见四下无人,李大牛猛地扑了过去,一把搂住了杨员外的妻子。 杨员外妻子吓了一跳,心里紧张,脸上发烧,极力的反抗,想要挣脱李大牛的束缚,尽量不让李大牛占自己的便宜。 李大牛身强力壮的,杨员外妻子哪里是他对手,搂着对方的纤腰就撞了上去。 杨员外妻子吓得赶紧用手去推李大牛的胸膛,可是她挡得住李大牛的上半身,却挡不住李大牛的下半身。 狡猾的李大牛趁机把坤坤压了上去。 杨员外妻子哪里见过这种架势,正显得惊慌失措时,李大牛的上半身又压了过来,将杨员外妻子的山峰给压得扁扁的。 杨员外妻子忍不住失声道:“奥——” 李大牛伸出舌头狂甩,裂开的大口恨不得把杨员外妻子生吞活剥了。 杨员外妻子真的是欲哭无泪,终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抬起一只手,“啪——”,一声脆响,一记清脆的耳光打在了李大牛的脸上。 李大牛一愣,手一松,杨员外妻子终于从李大牛的怀里挣脱出来。 “你,你,你你你居然对我做这种事情,呜呜,你还是官兵吗?简直就是土匪,比土匪还不如!” 杨员外妻子涨红着俏脸,胸前剧烈的起伏颤抖着。 挨了一巴掌的李大牛火气消了不少,或许是杨员外妻子这一巴掌打的太重了,让他从疯狂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望着面前极度气愤的杨员外妻子,李大牛双膝一软,“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我错了,你原谅我,我对不起你,你真是太漂亮了,从见你第一面起,我就喜欢你了,白天人多,我不好意思说出来,你都不知道,为了你,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所以,我真的错了,请你原谅我吧,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个东西,但是我真的很喜欢你,我都好几年没碰过女人了,所以,见到你才会情不自禁。 呜呜,我错了……” 跪在地上的李大牛声泪俱下的解释着,一边说一边打自己的耳光。 看着跪在地上打耳光,痛哭流涕的李大牛,善良的妇人心软了,她已经从内心里原谅了这个可怜的糙汉子:“你,你起来吧,我不怪你了。” “你,你真的原谅我了?” 哭泣的李大牛抬头看着妇人问道。 “嗯,我真的原谅你了,你起来吧。” 看着已经把自己脸都扇胖了的李大牛还不起来,妇人走近了一步,伸出双手,想要扶起跪在地上的李大牛。 谁知那李大牛居然自己跪着爬过来,双手一下扶住妇人穿着松弹锦缎裤子的细嫩小腿上,“夫人,我,我求你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太喜欢你了,你,你就让我摸摸你的腿吧,求求你了,夫人,求求你了。” 妇人怎么也想不到李大牛居然会说出这样不要脸的话来,她伸出的双手又缩了回去,两条细嫩的腿儿也挣脱了李大牛的双手,退后两步,惊愕的看着不停磕头的李大牛,心里一阵慌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你好歹也是官军,李队长,你怎么会有这样荒唐的想法,你太过分了,我丈夫尸骨未寒,你就提出如此过分的要求,你快起来,趁早离开,否则,我也不管你了!” 李大牛腆着脸说道:“求求你了,夫人,我都十几年没碰过女人了,你不知道,我家从小就穷,家里人给说了个痴呆女人,从来没洗过澡,我虽然是杀猪出身,但是为了传宗接代,才跟那女人有过一晚上的…… 除此之外,我再没有碰过那个疯女人一下,我实在是憋得不行了,我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就让我摸摸你的腿,摸摸你的脚儿,我保证不干别的,你就可怜可怜我,呜呜呜——” 看着眼前这个又丑又可怜的李大牛,听着他说的话,善良的妇人再也忍不下去了,李大牛的额头居然都磕出血来了。 妇人的心一软,心里五味杂陈,自己的丈夫死了,家中男丁也被杀了个干净。 剩下她孤儿寡母的活在这世界上,还有个老娘要伺候。 若是不答应眼前这个人,可以预想,她们的未来会多么凄惨。 可是她一个良家妇女,怎么能答应李大牛的无理要求呢,但是对方的态度如此诚恳,依照对方的权势,明明可以用强的,却给自己下跪磕头,我,我该怎么办? 跪在地上的李大牛把妇人的表情全看在眼里,李大牛眼珠子一转,知道妇人正处在天人交战之中,心中大喜,又向前膝行两步,两手摸到了妇人柔嫩的小腿,轻轻的上下滑动。 一边动手,一边说到:“夫人,你也不想你的儿子被抓去坐牢吧?” 妇人面色一白,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儿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为何要抓他去坐牢?” 李大牛的头靠在美丽的妇人腿上,用脸轻轻的在妇人腿上耳鬓厮磨着,“你家遭了流寇,多死一个,少死一个根本没人在乎,眼下整座县城都在我家主人的掌控之下。 说你有罪,你便有罪,说你没罪,你便没罪。 不巧在下正是负责青县治安的大队长,手下管着上百号人,如果我想让你儿子坐牢,随便安一个私通匪寇的罪名,斩立决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听到李大牛的话,妇人就僵在原地,被对方搂住的腿儿也不敢挪动,任由李大牛那粗糙的大手作孽。 “唉——” 妇人仿佛是认命了一般,浑身软绵绵的瘫倒在椅子上,仿佛全身的气力都被抽走了,“你,你能保证我儿子的安全吗?” “真的,夫人,我发誓,只要你跟了我,我就认你儿子当干儿子。” 李大牛赶紧回道。 妇人也没有再多说什么,“那,那好吧,我答应你,但只有这一次,今晚过后,你绝对不能再这样对我,你能做到吗?” “行行行,我一定做到。” 喜出望外的李大牛拼命的点头,“夫人,咱们去里屋吧,你坐在椅子上不舒服。” 妇人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抬起屁股就往里屋走。 李大牛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颤颤巍巍的捧起了妇人的一只美脚,慢慢的,慢慢的靠近了自己。 如此近距离的看着妇人的脚,闻着那淡淡的肉香,李大牛真的是激动万分。 “夫人,我要开动了……” 章节目录 336 生气的周天一 外面。 杨汾阳浑身颤栗。 其实很早他就醒了过来,只不过摄于李大牛的威势,杨汾阳没敢睁眼。 但是李大牛和自己母亲的对话,杨汾阳一字不落的全都听进去了。 杨汾阳听着屋内断断续续的声音,浑身颤抖,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他觉得自己无法呼吸。 杨汾阳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蹑手蹑脚的靠近窗户,这下屋内的声音清晰了许多。 他清楚的听到男人粗重的喘气声,还有吱嘎吱嘎木床的摇晃声。 深吸一口气,杨汾阳小心的探出脑袋,屋内点着蜡烛,灯火通明,屋内的景象露出一角。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黑胖屁股。 不用看,肯定是那个李大牛的。 李大牛屁股不但黑且胖,上面还长满了疙疙瘩瘩的东西,看起来跟癞蛤蟆似的。 除了这扇黑猪屁股,还有黑猪屁股下面的雪白。 杨汾阳的目光本能的就聚焦到了雪白上面,像是被磁铁吸引了一般。 虽然蜡烛照的不真切,但是杨汾阳视力好,清楚的看着雪白从中一团黑漆漆的东西。 杨汾阳今年13岁,却已经经过人事了。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却不知道富人家的孩子早成家。 杨汾阳看的目瞪口呆。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杨汾阳的脑袋里不知道怎么就蹦出这两句诗来。 母亲的一截藕臂落在床榻之外,一条腿耷拉着,脚趾不安的扭动。 杨汾阳的脑袋里炸开一道霹雳,整个脑袋嗡嗡作响。 他和身边的婢女早就尝试过,自然知道那个黝黑又丑的李大牛此刻正在欺负他的母亲。 杨汾阳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动弹不得,甚至觉得呼吸困难。 杨汾阳嘴唇都咬出血来了,艰难的移开目光,背靠着墙壁滑坐地板上,漆黑的夜色几乎要将他吞没,如果不是屋内时不时的传来一两声短促的哼哼,杨汾阳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 杨汾阳心慌意乱,只想远离这是非地。 可是他走了两步,却发现自己无路可去。 因为家境殷实,祖母溺爱,长到现在,他连青县的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从小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点儿重活不用干。 每天都有丫鬟、仆人伺候着。 杨汾阳忍不住落下泪来,张大了嘴巴,无声痛哭…… 隆乾十四年三月底,房山县城的县衙中鸦雀无声。 上首中间坐着闯榻天周天一,两侧坐满了叛军中的千户以上的头目。 这些人都是穿着周朝将领才穿着的鱼鳞甲,他们的目光中透着狂傲,整个衙门中充满着一股肆虐的气氛。 周天一的左右两个位置,分别是楚飞和燕小二,楚飞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燕小二则是低着头,仿佛斗败的公鸡。 衙门的大堂上跪着几个人,为首的正是徐厚生,其他几个也都是百户以上的流寇小头目。 这些人几乎个个带伤,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跟逃荒的乞丐一样。 周天一现在注意的,不是他们的穿着。 攻打青县早在他的计划之中,流寇内部也十分重视这件事,当初为了争抢谁去攻打青县,这些流寇头目还打了一架。 结果可想而知,燕小二兵多将广,人强马壮,抢得了这个机会。 但是这才过去几天,燕小二就灰溜溜的回来了,还带来了大败的消息。 燕小二的部众此次只逃回来几千人,手下百户以上的头目丢了一半还要多,这在闯榻天起事以来,从来没有发生过。 以往打房山、打良乡、打涿州,官军虽有抵抗,但是无不被流寇打的大败。 甚至有人放言,闯榻天可以直接攻打神京城,夺了那皇帝的鸟位,自己当皇帝! 周天一也飘了不少,真以为自己是真命天子,甚至还在攻占的几个县城里搞选秀大会,眼下他的后宫里,光是妃子就有三十六个,比隆乾帝还要多。 但是燕小二的失败,给了他当头一棒。 周天一强压怒火,对下面跪着的人问道:“徐厚生,你驻守青县北城,为何连一炷香的工夫不到,就被官兵攻了上去?你是猪吗!” 徐厚生闻言打了个哆嗦,他匍匐在地上,脑袋磕的邦邦响:“回天王的话,小的当日受燕大人的命令,带领五千人驻守北城。 奈何这攻打北城的官兵火器犀利,那些刀斧手打起仗来跟不要命一样,我部从未见过如此凶猛的官兵,手下的儿郎们胆怯,加之官兵阵型严整,配合有度,我军根本不是对手。 小的率众拼死应战,手下的精锐老贼死伤近百人,仍旧无济于事。 小的想保存实力,以后再战,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弃城而逃,导致丢了青县!”周天一转眼看着左侧的燕小二。 燕小二硬着头皮道:“天王,徐厚生所言非虚。 这伙官兵跟咱们以前见过的都不一样,他们穿着黑色的衣服,作战勇猛,进退有度……” “打不过就说打不过,找这么多理由干什么?” 旁边的楚飞突然冒出一句。 楚飞跟燕小二一向不对付,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好机会。 燕小二瞪着楚飞道:“你说什么!我是打不过,难道你就能打得过?在座的哪个不知道,你楚飞打仗还不如我,要是不服,咱们现在就比划比划!” 楚飞不阴不阳的冷笑道:“残兵败将也敢言勇,真是滑稽。” “你说什么!” 燕小二霍然起身,撸起袖子就要跟楚飞干仗。 “来就来,谁怕谁!” 楚飞丝毫不虚燕小二,扯着脖子大喊,眼看一场混战就要展开。 周天一见此情形,心中恼怒,抓起案桌上的惊堂木猛的一拍。 啪! 惊堂木的脆响盖过了所有人的吵闹,众人连忙转头看向声音来处,就看见周天一黑的如同锅底的脸。 “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周天一喝道:“不就是打了一次败仗,就闹的不可开交,若是朝廷大军来攻,恐怕不用对方放一枪一炮,咱们自己就能打起来!” 周天一现在很能理解闯王李自成。 为什么起兵十几年的李自成,至今还是流寇,实在是这些流寇太难管理了。 无组织,无纪律,从不为大局考虑。 没钱没粮了,只会伸手问自己要。 一点挫折都受不了,打了败仗就互相推诿,所有人都贪图享乐…… 不过这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他周天一自己都没有管好自己的裤裆。 章节目录 337 开心、担心的隆乾帝 好在周天一的威望仍在。 见老大发话,楚飞和燕小二全都闭上了嘴巴,只是两个人还死死的盯着对方,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两个人早就同归于尽了。 周天一对燕小二道:“具体说说当日的情况。” 燕小二躬身道:“是,属下当日在东门与那天津总兵曹友义激战,据城以守之下,杀的曹友义部众丢盔弃甲,我军趁势打开城门,冲杀上去。 那曹友义带着数十个家将往玄武门的方向逃跑,估计是想祸水东引,借刀杀人,只是到了玄武门外,居然没有看到那支官兵的队伍。 曹友义在城门外喊叫,那官兵却也不开门。 曹友义只得往南逃跑,我部赶到城下,却发现城门上改旗易帜,我军失了城,又无攻城器械,再加上粮草均在城内,若是强攻不下,恐有全军覆没之危险。 故属下带着剩余兵马回来了。” 楚飞大声打断道:“天王让你说官兵的情形,你扯这些没用的干什么?” 周天一抬手打断了楚飞的话,问道:“这支官兵是哪里的?” 燕小二咽了口口水,道:“属下打听了,是天津左卫卫所兵,带兵的叫贾仲安,乃荣国公贾代化之孙,现在是天津左卫所的千户。” 周天一眯起眼睛问道:“一个卫所的千户就把你们给打败了?他们有多少人,居然能打败5000兵驻守的北城。” 燕小二稍稍一犹豫:“大概是两千人,还有数百火铳手,他们的火铳很厉害,五十步外还能杀人。其他的情况,徐厚生比较清楚。” 徐厚生连忙说道:“火铳兵我倒是没见过,但是他们的有两支军队,一个用刀盾,一个用枪,他们的配合天衣无缝,每每对战,一个人都要同时应对好几个官兵。 我手下儿郎悍不畏死,奈何官兵实在凶残,就跟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一般。” 徐厚生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似乎回忆起当时的恐怖。 楚飞阴阴的问道:“不过两千多人,京城三大营上万人,还有火炮、火铳、火箭,咱又不是没打过,怎么就败了,肯定是你们怕死。” “回楚大人的话,这支左卫军真的不一样,具体哪里不对劲,小的也说不上来,不跟他们对战,永远不知道他们的恐怖。” 面对楚飞的嘲讽,徐厚生也无力反抗。 其他的头目纷纷议论起来,他们打败了京城三大营,自以为天下无敌了,即便比不上闯王李自成和张献忠,那也是大周朝排的上号的流寇了。 周天一冷声道:“京畿之地,大半落入我手,那天津城高墙厚,咱们暂且不能攻打,不过这青县蕞尔小城居然也让我损兵折将,实在是大损我军士气。 若是不报此仇,我军如何掌控运河!” 谈到敌人的时候,楚飞也不再冷嘲热讽,但还是语气不善道:“小二,不是做哥哥的怪你,你就不该出城野战,如今青县被人夺了,官兵据城以守,想要再打,恐怕就难办了。” 周天一知道燕小二的能力,论打仗,除了自己,就数燕小二最厉害,毕竟燕小二是边军出身,懂得带兵打仗。 不过他也并不认为那个叫贾仲安有多少本事,顶多是投机取巧,乘虚而入。 周天一平静的说道:“楚飞说的有道理,不过咱们不分彼此,都是兄弟,现在兄弟吃亏了,咱们这些人就要为兄弟出头,现在看来,这天津左卫所兵必须除掉,只要除掉他们,青县便落入我军手中。 到时候北上天津,南下沧州,均由我们自己说了算。” 楚飞皱眉道:“那姓贾的打下青县,应该不会驻扎太久,恐怕都回天津了,咱们现在的实力,恐怕不足以打天津吧?” 周天一从容说道:“他回去了更好,咱们趁机把青县拿下,到时候这姓贾的就得主动送上门来。” 楚飞笑道:“大哥好计谋!” “大哥威武!” 燕小二等人纷纷给周天一捧臭脚。 神京,紫禁城。 晨曦微露。 朱红的宫墙,厚重的宫门,耸立的宫殿,阳光缓缓的拂过紫禁城的每一片瓦,流淌过每一块砖,一座大城浮现在眼前。 曙光破晓,这座大城迎来了新的一天,它的早晨,厚重而又鲜活,庄严而又灵动。 阳光落在满是历史沧桑的路面上,万间宫阙在倒影里有了美的延伸,地上的宫阙,水里的宫殿,倒影悠远,壮美辽阔。 年迈的周延儒急急忙忙的在青色石板路上跑着,王承恩在后面紧追不舍,一边跑一边喊道:“周阁老,周阁老,您跑慢些,小心摔着。” 周延儒今年52岁,平时行事稳重,说话做事都是慢吞吞的。 今儿却健步如飞,连小年轻王承恩都追不上他。 待到了皇极殿门口,周延儒才放缓脚步,深吸了几口气,平复心情。 周延儒抬头看去,只见皇极殿屋脊上坐落着十个小兽,描金涂彩的大门上有金龙飞天,镂空的门上还有尉迟恭和秦琼两尊门神。 王承恩连忙拉着周延儒的胳膊道:“周阁老,您可是我大周的宝贝,若是磕了碰了,皇上还不要咱家的小命啊,您就体谅体谅咱家吧。” 说着,王承恩招呼门口的两个小太监,命他们一左一右,扶着周延儒往皇极殿里走。 等进了大门,周延儒的气已经喘匀了,他轻轻推开两个小太监,低着头来到皇极殿里面的暖阁。 隆乾帝正捧着一本奏折仔细阅读。 这份奏折是周延儒昨天晚上送进宫里来的,隆乾帝看了之后,半夜睡不着觉,想立刻召见周延儒的。 王承恩好说歹说,才让隆乾帝按捺下心头的激动。 这不天刚蒙蒙亮,周延儒就被紧急召见。 看到周延儒进来,隆乾帝竟然主动站起来,走到周延儒面前,不等周延儒跪下,隆乾帝就问道:“爱卿奏折上所书可是实情?” 周延儒躬身道:“句句属实。” 隆乾帝闻言哈哈大笑,拍了拍周延儒的后背,说道:“好啊,好啊,这是朕这段时间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来人,赐座!” 王承恩连忙命小太监拿来锦墩给周延儒坐下,然后亲自端来一杯参茶。 周延儒诚惶诚恐,挨着半个屁股坐了下来。 “陛下,此事系天津塘马800里加急,还有天津巡抚冯元飏的文书,做不得假,只是臣老迈,不能亲自去查验真伪。” 周延儒手里捧着茶碗说道。 隆乾帝摸着下巴的胡须说道:“王承恩,传兵部侍郎陈新甲去青县查验。” 周延儒又说道:“陛下,要不要再等几天,待局势稳定后,再去点验,臣推测,闯榻天遭此一败,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大军来袭,恐陈侍郎遭遇不测。” 隆乾帝叹了口气道:“堂堂京畿之地,居然无可用之兵,只能任由忠臣良将单打独斗,实在有损我大国威严。 如此便让陈新甲先去天津,收拢溃军,以作强援。” 隆乾帝心中极度郁闷。 好不容易出了一支能打胜仗的军队,他可不想就此葬送掉。 章节目录 338 上奏 周延儒赞叹道:“陛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隆乾帝笑道:“阁老也学会拍朕的马屁了?这可不像是你的为人啊。” 隆乾帝心情大好,难得开了一句玩笑。 周延儒面色一变,声音深沉起来:“陛下,还有一事,老臣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但说无妨。” 周延儒说道:“陛下,这贾仲安于三月二十日随总兵曹友义到达青县,次日攻城,贾仲安率部攻打玄武门,总兵曹友义和右卫游击将军李新建两部攻打青龙门。 谁知曹友义和李新建部攻打未果,反被贼寇燕小二率众追击,两人分散而逃,那曹友义领兵去北城求援,却被占据城池的贾仲安拒之门外。 此事天津总兵曹友义也递了折子,参贾仲安嚣张跋扈,抗命不遵。” 隆乾帝闻言,眉头皱了起来,问道:“那贾仲安因何不让曹友义部进城?” 周延儒摇头道:“老臣不知兵,不敢妄言。” 正说着,王承恩突然从门外走了进来,在隆乾帝耳边轻声道:“陛下,内阁首辅范复粹参见,说有要事禀报。” “宣!” 范复粹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一同进来的还有翰林院修撰魏藻德。 范复粹进来就下跪,说道:“皇上,臣有一本,参那天津左卫千户贾仲安专权擅用,纵容属下,不支援友军……” 范复粹说了许多,总结起来就一句话,“请皇上严惩贾仲安!” 隆乾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心知肚明是个什么情况,肯定是曹友义找到了范复粹,请他帮忙惩治贾宝玉,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流寇未灭,自己人就要临阵换将,斩杀功臣。 如果隆乾帝真的按照范复粹说的做了,不但贾宝玉会寒心,恐怕整个大周再无可用之将。 “拿来!” 王承恩接过范复粹的奏折,小心翼翼地呈上来。 隆乾帝将那封折子拿在手上,脸色忽明忽暗,隆乾帝看完,闭上眼睛,靠在龙椅上,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良久。 隆乾帝才沙哑着嗓子道:“范阁老,拿下贾仲安,你有人可推荐灭贼吗?” 范复粹胸有成竹道:“自然是有的,流寇不过疥癣之疾,我朝廷天兵一到,即可剿灭之。 想那贾仲安,带着一群卫所兵,便能斩将夺城,足见我大周的卫所还有可用之兵。 老臣观那天津总兵曹友义,是个能战的猛将,有他坐镇青县,定可保青县无虞。” 隆乾帝将周延儒的那封奏疏扔到了地上,“范阁老,你自己看看吧。” 范复粹颤巍巍的弯腰,捡起奏疏,惶恐的打开,看着看着,范复粹的身体便开始颤抖。 奏疏上写明了天津卫支援青县的详细经过,包括曹友义纵容右卫千户李新建抢掠百姓,而后两个人攻城不力,被贼寇追杀一事。 “陛下……” 隆乾帝看着自己面前站着的范复粹,心中五味杂陈,他猛地站起身来,指着范复粹道:“范阁老,这贾仲安纵有万般错,可是他打败了占据青县的流寇。 只此一点,便足以掩盖所有的过失。” “况且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不身临其境,谁也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如何,你说他不开城门,不支援曹友义,会不会是另有隐情?” 范复粹脑子里一团浆糊,原先准备好的说辞此刻全都给忘了。 “陛下,臣亦有本奏!” 站在范复粹身后的魏藻德突然走上前面,恭敬的跪下。 隆乾帝看着这个自己亲手挑选出来的状元,心情好了不少:“爱卿有何事要奏?” 魏藻德跪在地上,说道:“陛下,都察院御史陆炳文上奏,言天津左卫千户贾仲安,刚到卫所上任,便利用手中职权,侵占当地士绅土地,强占山地,搞得民怨沸腾,苦不堪言。 非但如此,这贾仲安还把侵占来的土地,分给流民耕种,隐瞒田产,试图逃避赋税。” 隆乾帝皱起眉头,似乎觉得这个陆炳文名字有点耳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贾宝玉去天津练兵是他钦点的,兵部、户部均没有给粮饷,还是他自己从内帑中拿了一万两银子出来。 贾宝玉可以说是一穷二白,白手起家。 隆乾帝本以为贾宝玉要半年或者更长时间才能练出一支可以打仗的兵,更甚是练不出什么精兵,自己这一万两银子也就打了水漂。 没想到贾宝玉还是给了自己一个惊喜,一个大大的惊喜。 隆乾帝心中对魏藻德有了些意见,说道:“行了,我知道了,回头给陆炳文下个折子,让他多关注关注辽东军饷发放的事情,不要把目光盯在贾仲安身上。” 魏藻德心里咯噔一下,嘴上还是说道:“陛下,微臣认为,这武将还是需要约束,越早越好,正所谓防微杜渐,这贾仲安才到天津不到一个月,就惹出这样的乱子。 若是放纵不管,长此以往,恐怕还会惹出更大的祸端,到时候……” “我说暂时先放一放!” 隆乾帝没好气的挥了挥手,“朕乏了,你们都先下去吧。” “微臣告退!” 范复粹、周延儒、魏藻德等人连忙起身离开。 能考中进士,在京城里当官的,都是人精,察言观色的本事一等一的的强。 隆乾帝有气无力的说道:“王伴伴,你说这些人到底是怎么了?好不容易出了个名将苗子,还没怎么样,这些人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斩草除根。 这大周朝若是都交在这些人手里,恐怕不是早就完了。” 王承恩听隆乾帝的口气,便附和道:“陛下说的没错,这起子文官,没一个好东西,整天想着争权夺利,不能为陛下分忧。” 隆乾帝猛地坐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这大周是朕的,从现在起,朕不会再任由这些文官摆布,王伴伴,你给朕记好了,以后若是有弹劾贾仲安的折子,全给朕扣下。 只要贾仲安能给朕打胜仗,他要啥,朕就给啥!” 隆乾帝的情绪激动,导致声音都有些颤抖。 章节目录 339 分地李富贵 王承恩人都傻了,他还是第一次听见隆乾帝如此对待一个人,想当初袁崇焕说五年平辽,隆乾帝都没有这么激动过。 显然是大周朝的局势崩坏,深深刺激到了隆乾帝。 随着卢象升、曹变蛟等人的死,让隆乾帝明白了,这大周还是需要一位猛将出世才能拯救。 王承恩跪下道:“皇上,奴婢知道了。” 隆乾帝又说道:“贾宝玉击败流寇,夺回青县,该当嘉奖,王伴伴,你让中书起草一道嘉奖的折子,擢升贾宝玉为青县城守备官。 青县之地富饶,设置守备,一为保护青县不受贼寇侵扰,二为屯粮练兵。 贾宝玉无钱无粮,单靠没收本地士绅土地,发展太慢,只要他能一直给朕打胜仗,朕便给他一些便利。” 隆乾帝此举颇有意气用事在里面。 他本身就是个性情中人,喜怒无常,遇到喜欢的官员,犯再大的错也会给你遮掩过去。 但前提是你得给他挣面子。 袁崇焕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王承恩应承道:“皇上圣明!” 隆乾帝摇摇头,看着王承恩轻轻说道:“王伴伴,朕真的圣明吗?如果朕真的圣明,为何大周在朕的手里日渐衰败,不仅天灾不断,就连这人祸也是接连。 朕尽心竭力,省衣缩食,心里装的是天下百姓,可到头来,这些贱民却一起联合起来反朕! 朕要他们活,他们却这样来报答朕?” 王承恩抹着眼泪,小心说道:“那是他们不知道皇上辛苦,奴婢每日里陪伴皇上,得睹天颜,奴婢心疼皇上。” 隆乾帝叹了口气道:“刚才朕有些失态了,这范复粹和魏藻德也是秉公办事,这样,你在折子里加一句,以侵占土地为由,罚贾宝玉俸禄一年,以儆效尤。至于被侵占土地的那个士绅,免租一年。” 王承恩看着隆乾帝万般无奈的样子,心里更加的心疼。 他知道隆乾帝不想惩罚贾宝玉,可内阁首辅和金科状元联名来上书,总要给他们一点说法,否则会寒了许多文臣的心。 在大周朝,你得罪武官或许没事,但如果得罪文官,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皇上一番苦心,那贾宝玉虽然年少,且皇上对他有知遇之恩,定能体谅君父的难处。” 隆乾帝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这贾宝玉总是能带给他惊喜,不像那些骄兵悍将,动辄上百万两银子砸下去,连个响都没有,还被建奴屡次入关。 大周现在是内战内战不行,外战更不用说,被建奴打的不敢出城,闻风丧胆。 他笑着对王承恩说道:“如果大周能多几个贾宝玉,也不至于让流寇在京畿之地肆虐。” 贾宝玉和王承恩的关系不错,虽说两个人的关系多半是靠银子建立起来的,但那也是关系,谁规定金钱关系就不会牢固呢。 王承恩附和道:“皇上说的是,关内剿匪的军饷,一年也得大几十万两,皇上只给了这贾宝玉一万两银子,这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贾宝玉便将卫所兵练成了。 若是再给他几年时间,未必不能跟建奴掰掰手腕。” 隆乾帝心情大好,说道:“这贾宝玉练兵还是有一手的,上次黑土村,他带领几百个村民,就打退流寇,斩首二百余,看来没有夸大。” 王承恩喜笑颜开道:“还不是皇上慧眼识珠,这千里马也得遇到伯乐才能大放异彩啊。” 隆乾帝又拿起桌子上的几份奏折,那是锦州总兵祖大寿的折子,上面写着:锦城的粮米仅供一月余,而喂马的豆则不能支撑一月,倘若清兵再次急攻,宁锦两城就要攻破,那么松、杏、锦三城就岌岌可危、朝不保夕了。 隆乾帝的眉头再次紧皱。 …… 贾宝玉自占据青县以来,每日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 前任的县官就是个摆设,县衙的账目弄得一团糟,人口丁亩鱼鳞册更是七八年没有更新,只能当作擦屁股纸。 万般无奈下,贾宝玉只好让贾芸带着黑土村的几个识字的半大小子,开始清理这些烂账。 毕竟想要统治一个县城,绝对不是发号施令就行。 你还得知道自己辖区到底有多少人,土地有多少,否则两眼一抹黑,下达的政令根本执行不下去。 而且大周朝还有隐瞒田亩的好习惯。 大周朝对士绅极其优待,祖宗立下规矩,不得征收举人老爷的租子,所以许多士绅、地主、自耕农便将土地挂靠在这些举子的下面。 大周朝实有人口在一亿以上,但是官府登记造册的只有五千多万,几乎隐瞒了一半的人口。 由此可知,那些田地被隐瞒了多少。 “二爷,李富贵来了。” 袭人给贾宝玉倒了一杯茶,又给李富贵倒了一杯。 李富贵诚惶诚恐的接下了:“多谢姑娘。” 天津的书局已经建立起来。 高其胜、高其强两兄弟在天津主持,正忙得如火如荼,两个人早已熟悉书局的套路,所以不用袭人在那边盯着。 考虑到贾宝玉这边没有人伺候,袭人便麻利的赶了过来。 相比较书局,贾宝玉现在的工作重心都放在战后的消化上。 李富贵一直带着黑土村的心腹在周边几个乡镇主持分地,人都瘦了一圈,“二爷,这无主的土地基本上已经分的差不多了,可是那些士绅大户,已经返回来,跟咱们的人已经起了好几次的冲突。” 贾宝玉放下茶杯说道:“他们还敢回来?” 燕小二当初攻打青县,下面的许多乡镇只是草草的抢掠一番,许多士绅地主,早早得到消息,早就躲到外地避祸去了。 除了极少数的顽固地主,其实燕小二也没有杀多少人。 更多的精力都放在攻打青县县城上面。 得了县城时间不长,曹友义等人就派兵过来,结局大家都知道,燕小二莫名其妙的丢了县城,一路仓皇逃窜,也没有抢掠地方。 这就导致许多地主、士绅完整的回来,看到李富贵等人分地,立刻跳出来阻止。 城外不比城内,城内贾宝玉只要控制城门,便能最大程度的控制舆论。 可乡下四处漏风,如果贾宝玉还要一意孤行,恐怕要不了几天,弹劾他的折子就能把隆乾帝的书案给压塌了。 李富贵道:“之前分下的土地,有的又被这些士绅地主收了回去,老百姓没有办法,只能来找咱们,可是二爷,您也知道,我只是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跟他们讲也讲不过,毕竟地契在人家手里。 眼瞅着就要春耕了,耽误了老百姓种地,对咱们的威望也是很大的影响啊。” 贾宝玉摸着下巴道:“我知道了,这几天就会有办法,你且把之前分好的土地巩固巩固,登记造册,要让老百姓记得是咱们分给他们土地。” 贾宝玉看着累得精瘦的李富贵说道:“李叔,身体是工作的本钱,你手里攥着千头万绪,攥着一千个线头,但是一个针眼一次只能穿过一条线。 这样不行,这么干也长不了。 还是要注意身体,注意休息,要多培养年轻人,让他们来帮你分担工作。” 李富贵拍着胸脯道:“二爷,您别看我今年五十多了,但我身体好,还扛得住。 再说我老李现在浑身充满了激情,一点都不累。” 贾宝玉又说了几句关心的话。 李富贵答应着,一仰头,把碗里的茶喝光,立马离开。 章节目录 340 李贵做知县 历来基层一线的工作最苦最累最忙,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 真想干好基层工作,你就是整天整夜的不睡觉,不吃饭,也干不完工作。 “大人,我有事禀报。” 沈炼大跨步走了进来,不卑不亢道。 他看了一眼帮贾宝玉整理文书的袭人一眼,贾宝玉摆摆手道:“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便直说。” 沈炼说道:“从黑土村来的那些人,在分地的时候,有的人收受贿赂,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一只鸡、一只鸭、一只鹅,便把上好的水田分给送礼的人。 没有送礼的老百姓,只能分到下等的旱田。 除此之外,已经有不少本地的乡绅地主,偷偷接触他们,似乎是想花银子,从他们的手中购买土地,我已经秘密处理了一批,并且把这些地主士绅的名字记下来。” 沈炼从怀里摸出一张纸,上面用铅笔写着许多人的名字。 贾宝玉摇头叹息,这才一个县的地方,就已经滋生出贪污腐败。 虽然不是什么大老虎,但是这些小苍蝇多了,整天嗡嗡嗡的乱叫,也很烦人。 如果苍蝇多了,老百姓再看他们这支队伍,岂不是跟以前的官吏、流寇没什么区别,都是一路货色。 贾宝玉虽然早就料想到这一天会到来,但是没想到会来的如此快。 当初可都是一起扛过枪,打过流寇的战友。 这些黑土村的村民,那也是普通老百姓出身,曾经的受压迫者,如今翻身做主人,开始欺压别人了! 严惩!必须严惩! “你是怎么处理的?” 贾宝玉问道。 沈炼躬身道:“属下擅作主张,凡查证属实,收缴赃银,然后打50军棍。” 贾宝玉笑着摇了摇头道: “正好小牛庄有个煤矿,凡是贪污受贿超过60两银子的,全都送去给我挖煤。” 贾宝玉给他们定了一条标准。 “贪污不超过60两银子的,主动把脏银交上来,罚俸三月,以儆效尤。” 这些人都是小打小闹,贾宝玉还指望着这些人干活,不可能一棒子打死。 “另外,再加上一条,凡是贪污者,张榜告示,贴在县衙门口,让青县的老百姓都知道咱们是怎么处罚的。” 可是光有惩罚还不行,必须要有奖赏。 人都是利益动物,除了极少数圣人和卫道者外,大多数人还是需要一定的激励。 不论是物质激励还是精神激励。 沈炼前脚刚走,李贵就满头大汗的闯了进来。 “二爷!” 李贵进门就扑通跪下了,面皮紫涨。 贾宝玉问道:“李贵,你这是干什么?” 李贵苦着脸道:“二爷,黑土村的人给您丢脸了,不过我已经批评过他们了,而且沈爷打过他们军棍,他们都知道错了。” “原来是给他们说情来了。” 贾宝玉指着椅子说道:“有什么事先坐下,坐下说。” 李贵仍旧跪在地上,满脸羞愧道:“都是些没有见识的乡下人,一进城里,就被花花世界迷了眼睛,县城的人太坏了,也不能全怪他们。” 贾宝玉冷哼道:“这么说,倒是我的错了?我是没给他们吃,还是缺了他们穿了,我给他们开了一月3钱银子,你问问他们,他们累死累活,种半年的地,能挣3钱银子吗?” 贾宝玉难得发了一次火:“我知道是有人求到你门上了,可咱们不是草台班子,你二爷我现在领着朝廷的俸禄,天津左卫所千户。 我也知道这些人里面有不少跟你沾亲带故的,你又是我的得力助手,掌管一个县的内政。 可越是如此,你自己也得把好关,不要什么事都往身上揽,这样会出大问题的。” 趁着现在势力还小,贾宝玉决定给李贵好好上一课。 贾宝玉说道:“李贵,你跟着我时间最长,应该知道我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 我让黑土村的人过来,就是念着旧情,想给他们一条更好的路。 你也看到了,只要在我手底下好好干,不说封侯拜相,混出个人样来是没有问题的。 他们大多数年轻,处在关键的岗位上,涉世未深,一旦掌握权力,就很容易成为士绅们拉拢的对象。 咱们的地盘只有青县这么大一丁点儿,就已经有五六个人因为受贿被处罚。 如果以后地盘扩大,这些人进了天津,进了更大的地界,那受到的诱惑就不可计数。” 李贵说道:“小的并不敢对二爷的处置有意见,就是想着这些人跟着咱们出来不容易,他们中许多人的父母都在上次流寇洗劫中死去。 若是因为这些事情,就把他们赶回黑土村,他们会一辈子抬不起头的。” 袭人端来一碗茶:“吃些茶吧。” 李贵连忙站起身,双手接过茶碗道:“多谢姑娘!” 袭人笑道:“这么客气干什么,倒有些生分了。” 李贵可不敢怠慢袭人,这位姑娘从小服侍贾宝玉,两个人的感情可以说比爹妈都亲。 再加上袭人待人接物都有一套,可谓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袭人虽然目前只是个丫鬟。 贾宝玉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敢小瞧于她。 袭人笑道:“我听宝玉说,你的妻子不幸身故,有没有考虑续弦?这些日子,倒见了不少大户人家的姑娘,有几个好的,我给你留意着呢。” 李贵没想到居然扯到了这上面,连忙道:“多谢姑娘挂念,小的现在忙得脚打屁股蛋,还真没有想过。” 贾宝玉笑着说道:“李贵,工作和家庭并不冲突,有机会就让袭人给你介绍一个,老是单着也不是事儿,再说你还有一双儿女,你整天忙得不着家,谁来照顾他们。” 听贾宝玉提及自己的一双儿女,李贵的眼眶顿时就红了:“二,二爷,多谢二爷还记挂着小的,现在两个孩子都在二爷创办的学堂里上学,基本不用我管。” 贾宝玉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李贵,你记住,跟着我,我不会让你吃亏,我准备把青县交给你管理,你要好好努力,不要让我失望。” “交给我?” 李贵如遭雷噬,整个人呆若木鸡,好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章节目录 341 陈新甲视察 待李贵离开,袭人被贾宝玉拉着胳膊,一屁股坐进了男人的怀里。 “宝玉,你真的要把青县交给李贵?”袭人笑着问道。 贾宝玉说道:“不交给他,交给谁呢? 难不成到嘴的鸭子还能让他飞了! 青县交通便捷,土地肥沃,东望渤海,北依京津,位置优越,是个发展实力的好去处。 在来青县之前,我倒是没有这个想法,可现在,你也看到了,大周已经彻底没救了。” 袭人把头靠在贾宝玉的怀里道:“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抛开个人情感不谈,袭人的一家已经跟贾宝玉彻底捆绑在一起。 哥哥在帮贾宝玉经营书局,而她则成了贾宝玉的贴身小秘书,每日上传下达,都要经过袭人的手。 袭人知道自己这个主子干的是什么。 袭人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郁闷道:“怎么都没动静呢?” “我给你说个笑话,今天有三只羊死了,a羊没有死,c羊也没有死,请问是哪只羊死了?” 袭人一脸懵逼,根本听不懂贾宝玉在说什么。 看着袭人一脸呆萌的样子。 贾宝玉笑着将其拦腰抱起:“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应须努力。” …… 隆乾帝嘉奖贾宝玉的诏书,很快就送到了天津城。 兵部右侍郎陈新甲见到了天津巡抚冯元飏,同时还见到了天津总兵曹友义和天津右卫千户兼游击将军李新建。 宣布完对贾宝玉的任命后,冯元飏便为陈新甲接风洗尘,在天津最好的酒楼东丽湖摆了一桌。 “咦,怎么不见贾仲安?” 陈新甲问道。 冯元飏笑着对陈新甲道:“陈大人,贾千户,不对,现在改叫贾守备了,贾守备在镇守青县,肃清流寇,你也知道,这流寇就跟野草一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青县惨遭流寇荼毒,县城里面还有不少,听说祸害了青县许多大户,动辄屠人满门,只剩妇女儿童,那个惨呦。” 陈新甲也不摆架子,拉着冯元飏的手道:“这些流寇,人人得而诛之,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造反,简直无君无父!” 冯元飏笑道:“陈大人这句话就说到我的心坎儿里了,我跟陈大人的意见一样,对待流寇,必须除恶务尽、斩草除根,否则就跟那闯贼李自成和张献忠一样。 降而复叛,叛而复降,反反复复,根本一点诚意都没有。 听说令师还在湖广围剿张献忠?” 陈新甲的老师正是兵部尚书杨嗣昌,杨嗣昌在隆乾十二年督师湖广,奉命围剿张献忠,如今已有两年多了。 陈新甲叹了口气道:“家师去年俘虏了张献忠的妻妾高氏等和军师潘独鳌,屡立战功,得圣上嘉奖,亲笔慰谕。奈何地方守将郑崇检、左良玉之流拥兵自重,不听调遣,致使献贼逃脱。 家师忧劳成疾,已多次向圣上请辞,唉——” 陈新甲毫不避讳的将局势说给冯元飏听,盖因两人系同科进士,算是同窗,而且两个人关系甚笃,属于莫逆之交。 冯元飏招招手,让在门外等候的曹友义和李新建进来。 “陈大人,这是天津总兵曹友义和天津右卫千户李新建。” 冯元飏介绍一通,然后又给他们介绍陈新甲:“这位是兵部右侍郎陈大人,你们也该知道。” 曹友义赶忙上前见礼:“当然知道,陈大人可是咱们的顶头上司,陈大人的名讳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陈新甲摆手道:“曹友义,我听说过你,武状元出身,不过这次你办的事可不漂亮,圣上听说之后,龙颜大怒,若不是我在圣上面前替你说好话,你这总兵恐怕就干到头了。” 天津总兵不是什么重要职位,说换就能换。 曹友义一听哪还不知道什么意思,立刻凑上前,将手拢在袖子里,递过去一沓银票。 陈新甲捏了捏,觉得厚度还可以,满意的笑了笑:“曹总兵也不要太担心,皇上还是知人善用的,体谅你的不容易,这次就没有降罪。” 曹友义恭敬道:“全赖大人美言,义感激不尽。” 酒过三巡,陈新甲说道:“这贾仲安何许人也,为何能以练兵不过半月,却能大败流寇精锐?”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见气氛有些冷场,冯元飏说道:“贾仲安来天津不过半月,情况还没有摸熟,只是在刚来的几天拜访过本官,向我要了一些制作火铳的器具,此后便再没有见过。” “制作火铳的器具?” 陈新甲颇感兴趣,又问了许多的细节,而后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若明天咱们就去左卫所看一看。” 第二天,日上三竿,陈新甲才姗姗起床洗漱。 昨天喝了不少飞天神酿,陈新甲到现在头还有些昏沉沉的。 在婢女的服侍下,陈新甲洗面、穿衣,又喝了一碗上好的白米粥,胃里才好受了一些。 “大人,巡抚大人已经在偏厅等着您了。” “知道了。” 陈新甲喝完粥,又用青盐漱口,整理妥当之后,才和冯元飏、曹友义、李新建等人去了左卫所。 陈新甲虽然是文官,但并没有选择坐马车,而是骑马而行。 上级领导来视察,冯元飏等人只好也骑马跟随。 曹友义还亲自扶着陈新甲上马,自己牵着缰绳在前面行走。 陈新甲坐在马背上,询问他当日在青县与贼寇作战的细节。 曹友义添油加醋的把自己部众作战如何勇猛说了一番,“我们在青龙门牵扯住贼寇主力,贾仲安才有机会偷袭玄武门,那里的守兵稀少,而且都是些杂兵。 我部损伤惨重……可恨那贾仲安,占了青县以后,却对友军见死不救…… 贼寇势大,我部和李新建部只能暂时退却……” 陈新甲对他的说辞并不感兴趣,反而着重询问贾仲安如何破城,如何守城退敌。 曹友义哪里知道当时是个什么情况。 他光顾着逃跑,压根不敢跟贼寇野战,支支吾吾的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接着陈新甲就问他部下还剩多少兵马。 曹友义眼泪都下来了,他原有六百个家将,都是花大钱养着的,只此一战,就损伤一百多个,可以说是伤筋动骨。 “大人,下官损失惨重,还希望大人多多关照。” 陈新甲不置可否,既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他们两个人说的火热,后面的李新建心里也痒痒,毕竟他的家丁也损失了不少,如果朝廷可以拨下钱款来,他也是要分一杯羹的。 走了大半个时辰,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天津左卫所。 他们一行人声势浩大,老远就有人出来迎接,正是留守左卫所的总旗牛二。 “我滴个老天爷啊,我没看错吧,那好像是天津总兵曹友义和天津右卫千户所的李新建!” 章节目录 342 李新建看见秦可卿 牛二接到手下人通知说外面来了一群大官,连忙出来迎接。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总兵大人居然给人牵马坠蹬,那骑在马上的那个得是多大的官?” 牛二曾在校场见过曹友义,不过那也是上次阅兵的时候的事情,印象深刻。 陈新甲穿着一身绯色官服,胸口的补子上绣着一只孔雀,头戴乌纱帽,骑在高头大马上,一看就是个大官。 和陈新甲并列的事一个穿着绯色官服,胸口补子上绣着一只锦鸡的冯元飏。 牛二什么时候见过这样大的官,紧张的舌头都快打结了。 他一路小跑,来到众人马前,扑通一声跪下,五体投地:“天津左卫所总旗牛二参见各位大人!” “起来吧!” 陈新甲淡淡的说道。 牛二胆战心惊的站起身来,两股战战,浑身抖似筛糠。 大家可能对冯元飏和陈新甲官的大小没有什么概念。 陈新甲是兵部右侍郎,正三品的文官,相当于现在的国防部副部长。 天津巡抚冯元飏,正二品的文官,拥有一省行政、军事、监察、司法等各项权力,与总督同为地方最高长官,说是封疆大吏也不为过,相当于一省之长。 古代的官员那都是胡子眉毛一把抓,权力之大,现代人根本想象不出来。 牛二没有当场吓尿已经是心理素质过硬的表现了。 “就只有你一个人在左卫所吗?” 总旗的官衔实在太小,总兵曹友义都觉得看不上眼。 牛二磕磕绊绊的说道:“回总兵大人,其他人都跟着贾大人去青县了,卫所内只有几百留守的兵丁。” 曹友义说道:“这位是兵部右侍郎陈大人,这位是天津巡抚冯大人,你一个小小的总旗,恐怕不够资格接待。” 牛二一听他们的官衔,心跳都停了半个拍子。 这么大的官,别说见了,他听都没听过。 “行了,别吓他了,牛二是吧,就你了,带我们参观参观。” 陈新甲从马上下来,曹友义连忙伸手搀扶,前倨后恭的模样,把跟着的一众官员都给看傻了。 牛二连忙立正,右臂横在胸口。 “这动作不错,看起来干净利落。” 陈新甲眼前一亮,问道:“这是谁搞的发明?” 牛二回答道:“回陈大人,是贾千户规定的,他说咱们当兵的,要有骨气,不能随随便便下跪磕头,否则打仗的时候,精气神都没有了。” 闻听此言,旁边的李新建嗤之以鼻道:“上下尊卑都不懂,还精气神,难道他贾仲安见了陈大人,还敢不下跪?” 陈新甲却觉得新奇,点头道:“贾仲安练兵不到一个月,便能大破贼寇,这番言论不说全对,倒也有几分道理,你们也不要老是看不惯,好的地方还是要学习的。” 李新建连忙躬身道:“大人教训的是,听大人所言,如醍醐灌顶尔。” 陈新甲看着卫所的城墙外面的房子问道:“牛二,这些房子是怎么回事?为何不在卫所里面居住。” 此时卫所的堡墙外面,许多地方已经盖起砖瓦房,一幢幢的,排列整齐,看着也是赏心悦目。 许多泥瓦匠工人也在如火如荼的干活。 卫所的许多妇女,也在匠头的安排下,和沙灰,筛沙子,做些力所能及的体力活。 牛二回答道:“回陈大人,这都是贾千户的安排,卫所的兵员不多,贾千户便招募难民和流民当兵,给他们盖房子、发衣服粮食。 这些房子,也是贾千户自己出钱给他们盖的,大家伙都念着贾千户的好,希望他长命百岁呢。” 陈新甲颇为震惊:“贾仲安自己出钱,给难民们盖房子?” “非但如此,贾千户还创办学堂,凡是15岁以下的孩童,都能够来上学。凡60岁以上的孤寡老人,均可以进入养生堂,如果生活不能自理,还有专人照顾。” 牛二说着说着,胆子也大了起来,口齿清晰了许多。 在牛二的带领下,冯元飏、陈新甲等人走进了卫所城内。 映入眼帘的,是整洁的街道和井然有序的房屋布局。 陈新甲等人走到一处平房外面,就听见里面传出童稚的声音:“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二二得四,二三得六……” 陈新甲乃进士出身,才高八斗,只听了一会,便明白孩子们念得是什么,叹息道:“此歌诀何人所编,竟如此朗朗上口,就算是不识字的老农,恐怕听上几遍,也能记住。” 牛二自豪的说道:“亦是贾千户所创,凡我卫所之人,人人会背,现在咱们出去买卖东西,再也不担心被人糊弄了。” 陈新甲信步走入学堂。 学堂的面积不大,只有五间平房,中间是一处阔大的院子。 每个房间的窗户开的很大,也是为了采光和通风。 五个房间里都有不少学生,下至四五岁,上至十三四岁都有,而且个个腰背挺直,张大嘴巴,跟着教室前面的老师大声诵读。 “怎么男童女童在一个教室里?” 陈新甲惊奇的问道。 牛二道:“咱们这儿不分男女老幼,女子亦可当老师,处理内政,甚至一些店铺还交给女子来管理。 而且贾千户还下了死命令,凡是生了女童的,不许溺死,否则收回全部土地,家人还要赶出卫所。” “此乃大善也。”冯元飏摸着胡须说道:“贾千户有教无类,只是这男女大防范还须遵守。” 陈新甲笑道:“我倒觉得并无不妥,这女子做官,唐朝也有之,此乃盛世开明之举,一路看来,这卫所里无论男女老幼,面无苦色,人人安居乐业,倒是让本官耳目一新。” “牛二,本官欲看看你这卫所的士兵,究竟与别处有何不同。” 牛二赶紧前头带路,领着一群人往学堂外面走。 路过最后一个教室之时,李新建忽然咦了一声,不敢相信的停下脚步,凝神细看。 就看见一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女子站在讲台上,身姿婀娜,顾盼生姿,谈吐间明眸善睐,手指在空中挥舞的时候,好像在弹奏一曲美妙的歌曲。 李新建心里痒痒的很,恰好另一个班出来个学生,跑去上厕所。 李新建一把抓住他问道:“那个女人叫什么?” 学生顺着他的手指方向,说道:“是秦老师。” “我问她叫什么!”李新建呼吸急促道。 “秦岚。” “秦岚?”李新建喃喃念叨着:“好美的名字,没想到左卫所这种鸡窝里面,还藏着一只金丝雀,这个狗日的贾仲安,还真tm会享受。” 李新建眼珠子一转,笑着问道:“这秦老师许配人家了没有?” 学生一脸警惕的看着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李新建从怀里摸出几枚铜板,在学生面前晃了晃:“回答我,这些钱就是你的。” 学生哪里见过这个呀,咽了口口水道:“没有,不过大家都说秦老师是大圣人的妻子。” “谁是大圣人?” “大圣人就是大圣人。” 见问不出更多的话来,李新建挑了一个铜板塞到学生的手里,学生傻了眼:“只有一个?” “废话,那个穷鬼还想要几个?给你一个都是抬举你了!” 李新建打了那学生脑袋一下:“快滚!” 学生吃痛,吓得头也不敢回的跑去厕所。 李新建贪婪的目光在秦可卿的身上转了又转,良久才恋恋不舍的移开目光,追着早已走远的大部队而去。 章节目录 343 怎么搞钱 从卫所城中出来,一行人来到卫所东面的校场,观看左卫军演练。 牛二作为第二中队中队长,拥有这支留守军队的最高指挥权。 贾宝玉带走了一千人,留守在左卫所的,还有1000人,只不过这一千人多是刚招募没几天的难民,所以全部留在左卫所继续训练。 牛二吹响了天鹅哨,原本正在训练个人技艺的战兵们迅速集合。 只见一千多号人,分作十个队列,每队100人,一个队中又分为两个小队,这些人扛着木刀、没有枪头的木棍,还有木头做的火铳。 陈新甲看到这些战兵气势如虹,一个个精气神爆棚,不由的大吃一惊! 陈新甲作为兵部右侍郎,平时没少去京城三大营视察。 三大营的官兵虽然人高马大,但都是样子货,外强中干。 但是眼前的这支部队却给他非常不一样的感觉,这些战兵目光坚毅,面庞因为每日训练被晒的油红黝黑,闪烁着健康的光泽。 等到这支队伍全部集结完毕后,所有人都在原地踏步。 噗——噗——噗—— 所有人的脚步都踩在一个点上,整个校场尘土飞扬,气势如虹! 牛二再次吹响天鹅哨,“立定!” 领头的一个军官大声喊道:“全体立正!” 一千多号人同时停止踏步,整个校场立刻静默一片,一片死寂。 除了被风吹过的沙尘发出的沙沙声,居然听不到任何一丝其他的声音。 咕咚—— 检阅台上的李新建咽了口口水,显然是吃了一精。 牛二小步跑到检阅台前,大声吼道:“报告陈大人,全队集合完毕,左卫所一营应到一千零一十人,实到一千零一人,其中岗哨值班9人,请陈大人检阅!” 陈新甲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道:“牛总旗,就按照你们平常训练的内容来吧。” 牛二右臂横在胸口道:“是!” 牛二原地转身,吹响天鹅哨:“所有人各就位,演练齐步走方阵!” 接下来的内容就跟大学生军训一样,所有战兵排列方阵,依次从检阅台前走过。 陈新甲对这种阅兵方式感觉很新鲜,尤其是一个方阵来到检阅台的时候,齐刷刷的横臂在前胸,那整齐划一的动作,看着就非常赏心悦目。 就连不知兵的冯元飏都忍不住赞叹:“若天下兵丁都如此,何愁建奴不平,何愁流寇不平!” 陈新甲的眼睛雪亮,待演练过后,他将牛二喊过来,语气亲切的问道:“牛二啊,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可得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不许有半点隐瞒。” 牛二受宠若惊,拍着胸脯保证不会撒谎。 陈新甲问道:“贾仲安是如何练出这样的强兵?” 他觉得如果能探知贾宝玉练兵的秘密,回去后呈给隆乾帝,肯定能得到嘉奖,如果能推而广之,自己未必不能凭借着这份功劳入阁。 这一刻,粗鄙不堪的牛二,在陈新甲的眼里也变得可爱、顺眼了许多。 牛二两眼一抹黑。 这可是个非常难的问题,牛二挠了挠头道:“大人,我也不知道,反正每天一睁眼,我们这些人就要出操训练,上午两个时辰,下午一个时辰,训练之后就是洗冷水澡,然后整理内务。 整理完内务以后,各队的小队长还要根据今日训练的内容作出点评。” “然后呢?”陈新甲听得津津有味,还命自己带来的下属将牛二所讲记下来。 “没了。” “没了?”陈新甲给了他一个暴栗:“怎么就没了,我问你怎么练出这样的强兵,你三言两语就把本官给打发了?” 牛二捂着被打的地方委屈道:“真没了,小的就是这样训练的。” 曹友义却听出了门道,连忙凑到陈新甲身边道:“陈大人,按照牛二所说的方法,这士兵需要每日操练,完全脱离生产。 可是如果这样练兵,就需要耗费大量的银子和粮食,他这完全是训练家丁的方法,不,甚至比训练家丁还要严格。 我自己的家丁,也不敢说每日都操练,能五日一操,就已经称得上精锐了。” 陈新甲也回过味来。 牛二虽然说的比较简单,可实际操作起来,一点都不简单。 一千多号人,不事生产,整日操练,光是耗费的米粮,一天就得10石粮食。 光是粮食还不够,还得有荤腥,否则士兵根本承担不起如此大的运动消耗。 陈新甲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抓着牛二的胳膊问道:“这些士兵,每天都吃什么?” 牛二憨憨的答道:“当然是吃饭了。” “废话,本官难道不知道人要吃饭吗?” 陈新甲差点没给牛二气死。 曹友义没好气的问道:“大人是问,你们每日吃饭,饭里有什么?” 牛二笑呵呵道:“那吃的可好了,大米饭、白面馍馍、杂粮粥,还有大肥猪肉片子。” 听说能吃到大肥猪肉片子,曹友义问道:“你们吃这些东西,哪里来的银子?” 牛二摸了摸后脑勺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小的只管训练兵丁,自打贾千户来了,咱们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不但再也没有饿死过人,还有余钱去买肉吃。” 陈新甲和曹友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可思议。 这贾仲安该不会是用家里的银子来养这些兵丁吧,不然怎么解释,这里的士兵每天吃肉,吃大米饭,吃白面馍馍的事情? 不怪牛二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因为贾宝玉已经明确的把后勤与军队分开。 军队只管训练,打仗。 搞钱、搞粮的事情,全都交给后勤来做。 先不说他有白酒这个现金奶牛,光是在天津建造的铅笔厂,就给贾宝玉带来了不菲的收入。 内衣生意也是爆火。 各大青楼对贾宝玉推陈出新的内衣爱不释手,大量进货。 贾宝玉的内衣现在已经成为继白酒之后的第二大产业,一举超过了书局。 这书可以不读,但是衣服不能不穿。 尤其是尝试过新式内衣的大周女性,更是直言再也离不开这些造型精美、用料舒适的内衣。 接着就任天津的便利,贾宝玉还在天津城里开了内衣店,店名都挂上了,就叫“chanel2店。” 章节目录 344 李如月脚扭了 天津因为运河漕运发达,许多外国人也在天津定居。 外国的女子对内衣的接受程度更高,她们非常喜欢这些样式鲜明,更加符合人体审美的东西。 现在天津的书局也已经开张,《西游记》、《三国演义》、《神京日报》销量都很不错。 有了这些产业,贾宝玉完全有能力养得起一支几千人的部队。 他不光是养得起,同时还带动了卫所周边的商业发展。 近5000人的聚集地,每日柴米油盐酱醋茶,都是一笔很大的开支。 许多陆家镇的商人,还有其他乡镇的商人都在卫所旁边开起了商铺。 每月还要给贾宝玉卫生管理费用。 这些钱就用来给卫所的管理人员发薪俸,还能给学堂的老师发工资,给养生堂的那些老人养老。 总之,卫所的经济形势一片大好。 贾宝玉确实是用自己的银子来养兵,这一点,曹友义和陈新甲猜的没错。 曹友义啐了一口骂道:“狗日的贾仲安,还真舍得往里面砸钱,他这些兵,说得好听是练出来的,说不好听,那就是用银子堆出来的。 陈大人,如果朝廷能给我足额的粮饷,我曹友义敢拍着胸脯说,我也能练出这些强兵。” 陈新甲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给你足额发粮饷,你脸咋这么大呢? 谁不知道朝廷发的粮饷,还没出京城就得扣一半,到了下面人手里,又得少一半。 真正落到士兵手里的,能有个三分之一就算是足额发饷了。 有的当官的心黑一些,士兵甚至一分钱都没有,还得自备干粮,倒贴钱来当兵。 大周的吏治已经腐败透顶,从上到下,所有人都想着往自己口袋里捞钱,没有人想把装进口袋里的钱拿出来练兵。 牛二继续道;“贾千户还从本地士绅陆三郎那边要来良田千亩,开垦田地,并且组织大家伙一起修缮水渠,等春耕一到,便要屯田。” 陈新甲刚才已经察看了卫所的情况,整个卫所城十分干净整洁,真正做到幼有所教,老有所养,给他的感觉比京城还要好。 陈新甲说道:“贾仲安做的好啊,若是天下的卫所军官都像他这样,何愁我大周不兴盛。 可惜啊,可惜啊。” 陈新甲嘴里的可惜众人都听得明白。 这是可惜天下间贾仲安太少,而贪污无能的官员太多。 陈新甲转头对冯元飏道:“有没有办法,让我现在就见到这个贾仲安?” 冯元飏迟疑道:“贾仲安还在青县剿匪,那里情况不明,现在过去,恐怕会有危险。” “危险什么的,我倒是不怕,他贾仲安以未及弱冠的年纪,孤身剿匪,我是大周的兵部右侍郎,又有何惧哉?” 陈新甲现在迫切的想要跟这个素未谋面的贾宝玉来一场深入的交流。 他想知道,这贾宝玉到底如何经营的这左卫所。 冯元飏却不敢立即答应他,毕竟陈新甲是朝廷派来的钦差,要是在他地盘上出了事,那他这个巡抚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众人正为难着,忽有人来报:“青县告急!” …… 贾宝玉在青县的生活枯燥而单调。 吃过晚饭,贾宝玉带着袭人和李如月在县衙的后花园散步,李如月脚下一滑,接着就踉跄的停下了脚步。 贾宝玉赶紧蹲下身子,“怎么了,崴脚了?快给我看看。” 李如月的脚踝秀气而剔透,贾宝玉将她脚上的罗袜褪去,并没有红肿的情况:“很痛吗?还能不能走路了?” “嘶——像是针扎一样的疼。” 李如月试着走了一步,低声痛呼道。 “上来吧,我背着你。” 贾宝玉转过身背对着李如月,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腿。 小腿的肌肉q弹,又弹又绵,真让人爱不释手。 李如月看了袭人一眼,说道:“袭人姐姐还在呢。” 话虽这样说,但是两只玉手已经搭在了贾宝玉的肩膀上。 贾宝玉笑道:“都是老夫老妻了,还在意这些干什么,快点上来,咱们回屋。” 李如月啐了一口,也没有再坚持,轻轻俯下身子,趴在贾宝玉的背上,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李如月声若蚊蝇:“嗯——” 贾宝玉托住她的大腿用力一提,借助惯性站起了身。 李如月趴在他的背上,才露尖尖角的小荷轻轻的点着。 进了屋,朱漂亮迎上来,帮着把李如月放到床上。 “爷……” 李如月面露娇羞之色,悄悄的看了贾宝玉一眼。 刚才贾宝玉背着她回来的路上,一双大手可没闲着,都快把屁股揉成了面团。 袭人干咳一声道:“我去拿跌打损伤的药来。” 袭人转身就走出了屋子,顺便把小电灯泡朱漂亮给拽了出去。 “小姐……” 朱漂亮疑惑的叫了一声,袭人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然后又瞥了一眼臻首低垂的李如月,关上了房门。 这些天李如月一直在和李嬷嬷忙那些流寇家属的事情,好不容易得空,傻子都知道她和贾宝玉要发生点什么。 袭人这是在给两个人创造空间。 可能是因为屋内燃着火盆的缘故,也可能是脚踝刺痛,李如月的额头上沁出点点汗珠,脸颊处的红晕沿着脖颈一路向下蔓延。 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秀美颀长的脖颈。 贾宝玉毕竟是个火力旺盛的小伙子,这么长时间一直扑在工作上,长时间没有修炼,心里感觉毛毛躁躁的。 见此情形,贾宝玉不禁咽了口口水,眼睛不自觉的顺着李如月的曲线向下望去。 李如月穿着一条油绿绸撒花裤子,底下是掐金满绣的棉纱袜子,脚上套着蝴蝶落花绣鞋。 贾宝玉慢慢的将蝴蝶落花绣鞋脱下,精致细腻的只着棉纱袜子的玉足脱离了绣花鞋的束缚,直接被贾宝玉握在手里。 裤子与棉纱袜子之间空着一段,柔光紧致的白皙小腿泛着诱人的光晕。 袜尖处,五根晶莹饱满的脚趾整齐排列,粉红色的脚趾头圆滚滚的,平添了几分娇憨与可爱。 贾宝玉感觉喉咙发干,面颊发烫。 就跟着了魔似的,不受控制的将手伸出,李如月就像触电一般,缩回小脚。 贾宝玉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握住。 这一握,就好像握住了一条滑不丢手的泥鳅,这泥鳅兀自扭动,钻来钻去,却始终逃不脱贾宝玉的魔掌。 “我还没洗脚呢!” 李如月霞飞双颊,一张粉脸红的滴血。 贾宝玉笑道:“原生态的才好呢,要是都洗的干干净净,恐怕就没有那个味道了。” 呕——李如月做呕吐状。 “刚才扭的挺重,我还是帮你揉一下吧。” 章节目录 345 兄弟会的设想 贾宝玉不由分说的伸出手,左手托住李如月光滑圆润的足跟,右手捏住脚腕,轻揉起来。 或许是贾宝玉的手法有些粗糙,李如月眉头一皱,扬起了天鹅颈,喉咙里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闷哼。 贾宝玉将她的右脚捧在手心,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光滑细腻的足弓。 李如月轻声问道:“你怎么老是盯着人家的脚看呀?” 贾宝玉笑道:“脚是通向心灵最远的地方,所以脚能看出一个人的本质。” 捧着李如月的小脚,贾宝玉专心致志的做起了揉捏工作。 不得不说,贾宝玉的按摩技术还是杠杠的,不一会儿李如月紧绷的身子就渐渐放松下来,脸上也露出了舒缓和享受的表情。 “这几天累坏了吧?” 贾宝玉问道。 李如月嗯了一声,回道:“是有点儿,不过我觉得很充实,就感觉以前这十几年都白活了,这几天我见识了许多跟我有相同经历的女孩,她们的家庭很贫困,经常为了活命,就被父母给卖出去。 有的去有钱人家做丫鬟,整日挨打受欺负。 城里的这些老爷们,坏得很,折磨人的花样和招式乡下的土财主多,他们甚至让丫鬟用舌头……” 贾宝玉一边揉捏她的脚踝,一边倾听着李如月的工作汇报。 贾宝玉说道:“你现在的工作很重要,妇女、儿童也是一个社会必不可少的重要组成成员,只不过现在的情况比较特殊。 下一步我会给你分派人手,尽可能的保障辖区内妇女和儿童的权益。 首先是把大量的妇女劳动力从士绅大族中解放出来,让她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如果愿意嫁人的,可以优先考虑我左卫军的战兵。 还有我准备在青县建立一个制衣厂,专门生产女性的内衣,现在只剩京城一个制衣厂,生产能力欠缺,已经远远不能满足广大女性的需要。 同时你要大力宣传,生男生女都一样,生下女婴而弃养者,罚其丈夫或公婆去矿山挖煤! 还要鼓励寡妇改嫁,凡改嫁的寡妇,寡妇便可分得一亩地。” 贾宝玉不能冲到别人家的屋里强迫别人干什么,他要真的那样干,恐怕就会成为整个青县老百姓的敌人。 但现今的百姓思想还是被禁锢着,许多老百姓一辈子也没出过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贾宝玉一方面要分田给普通的老百姓,另一方面也要发动县城里面的小手工作坊、士绅家的家奴和丫鬟。 而发动这些人最根本的方法就是分地! 土地是刻在国人dan里面的东西。 后世许多人即便移居国外,也会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捣鼓捣鼓,种菜养花,反正不能让土地荒废了。 贾宝玉已经将青县的士绅大族给血洗了一遍,基本上已经没有能抗衡贾宝玉的势力。 所以他在青县的许多工作才能畅通无阻的推行下去。 但是在推行的过程中,许多士绅大族家里的丫鬟、家奴,甚至是乡镇农村的农民,都成为了贾宝玉的敌人。 一些丫鬟、家奴原本享受着堪比小姐、少爷的待遇,现在家族没有了,财产被查抄,他们当然对贾宝玉恨之入骨。 虽然贾宝玉利用剿匪的借口来收割财富,可他们又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得出来。 不过这些人敢怒不敢言,贾宝玉也没有把这群人当回事。 倒是农村里的许多农民,他们才是贾宝玉真正头疼的存在。 这些人投靠士绅、地主,将土地挂靠他们,税收本来就不算高。 现在地主没了,他们的土地被重新划分给其他百姓,这些人的利益受到损害。 以前村里那些没有土地的农户,居然也分到了土地。 这让这些自耕农的优越感遭受了很大的落差。 虽然这些自耕农的生活也很贫困,但跟村里那些连地都没有,只能靠给别人做佃户的人比起来,他们自觉高人一等。 除了自耕农,还有广大的隐田者,他们不但把田地隐藏起来不交税,还经常侵占别人的土地。 这次流寇闹的厉害的乡镇,大量的土地变成无主的荒地。 这些隐田者便趁机抢占好田,甚至为了抢地还大打出手,已经出了好几条人命。 那些抢到土地的,因为贾宝玉丈量田亩,重新分地的政策,导致到嘴的鸭子飞了,还把以前吃下去的吐出来,他们恨死了贾宝玉! 对他们来说,贾宝玉比流寇还要坏! 贾宝玉看着手中晶莹玉润的小脚,脑袋里突然蹦出个念头,他连忙站起身,走到书桌旁,奋笔疾书。 李如月幽怨的睁开眼睛。 刚才贾宝玉的一番动作,搞得她不上不下的,把火点起来,人却跑了! 李如月只好自己用帕子擦干净玉足,垫着脚尖,走到贾宝玉身后。 只见贾宝玉在纸上写下三个大字“兄弟会。” 李如月搬了把椅子,坐在贾宝玉身边,静静的看着他写东西。 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棱角分明,侧脸犹如刀砍斧削。 多日的军旅生涯,使得贾宝玉身上的伪娘气息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男人的阳刚与果敢。 李如月看的不由的痴了。 贾宝玉其实早就有统一思想这个打算,只不过前期他的势力刚刚起步,手下的人还不多,还用不上这一套。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手下人员越来越多。 除了赵云和沈炼这两个绝对不会背叛的死忠外,其他人会不会继续跟他统一思想那就难说了。 伟大如秦始皇、李世民、朱元璋这些开国皇帝,在起事之后,内部也多多少少的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 就像后世的太平天国,若不是洪教主自己内讧,大清说不定提前一百年就得gg。 贾宝玉倒也不是要搞一套高大上的理论出来,一则他文化水平、理论水平和思想水平达不到。 二则就目前的社会生产力来看,太低下,就算把后世的崇高理想搬过来,恐怕也会因为不匹配而失败。 贾宝玉不搞虚的,索性效仿帮会那一套,来个最朴素、最朴实的“兄弟会。” 什么是兄弟? 互帮互助、同舟共济、富贵不相忘者为兄弟。 《论语》中有一篇: 司马牛忧曰:“人皆有兄弟,我独亡!”子夏曰:“商闻之矣,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君子何患乎无兄弟也?” 说实话,贾宝玉自己是相信的。 兄弟这个词太普通了,普通人只要一生下来,就有可能成为别人的兄弟。 贾宝玉在纸上写下一行字“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 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章节目录 该章节已被锁定 贾宝玉绞尽脑汁,将自己脑子里仅有的一点儿知识储备都写了出来。 他要尽快制定一套行之有效且人人遵守的思想纲领。 就像陈胜吴广喊出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那样! 就像张角喊出的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就像李自成喊的吃他娘,穿他娘,闯王来了不纳粮! 就像洪教主喊的有田同耕,有衣同穿,有饭同食! 这是贾宝玉现在最重要的任务,统一思想、坚定自信、鼓舞斗志! “爷,三更天了,该休息了。” 李如月轻轻呼唤道。 贾宝玉回过神来,再看自己写的那些东西,已经完成的七七八八,便道:“今夜就得把这篇文章写完,你先去睡吧。” 李如月摇了摇头道:“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我要陪着爷。” 贾宝玉停下手上的动作,伸了个懒腰,抬头看着李如月,道:“江山还是美人,这很难抉择啊,要不,你替我选择一下。” 李如月伸出一根玉指点在他的脑门上:“什么江山,就会吹牛。” “说得对,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那就先选美人吧。” 贾宝玉一把将李如月搂住,盯着李如月那湿润润的薄唇,片刻后,将脸凑了过去。 李如月脸颊倏地一红,略显慌乱的闭上了眼睛。 贾宝玉猛地吸住了,不给她一点儿反抗的机会。 李如月的唇瓣软软的、凉凉的、还有一点儿滑嫩嫩的。 贴在上面,像是在亲吻着一块果冻薄荷,清清凉凉,沁人心脾。 虽然已经跟贾宝玉深入交流过多次,李如月还是有些紧张和害羞,出于女孩子的矜持,李如月的一双手抵着他的胸口,本能的抗拒着。 但是并没有多大的力气,任由贾宝玉轻薄。 贾宝玉自然不会满足在城门外闲逛,稍稍用力,便撬开了女人的薄唇。 如此亲密的吻了一分多钟,李如月就觉得呼吸困难,使劲的推着贾宝玉的胸口。 贾宝玉抬起头,问道:“怎么了?” 李如月张开双眸,好看的眸子里起了一层水雾,泫然欲泣:“我快喘不过气了。” 贾宝玉还在回味着刚才舒爽的感觉,闻言哈哈大笑:“谁让你咬的那么紧,记住,要配合呼吸,来,跟着我的节奏,呼——吸——呼——吸——” “噗——” 李如月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看着我的眼睛,咱们再来一次。” 贾宝玉将手搭在李如月的腰肢上,然后再次贴在了她的薄唇上。 四唇相接,那凉凉滑滑的触感,又甜又腻,极尽温柔,即便是贾宝玉这个花丛老手,也忍不住心跳加快。 一双手也开始不老实的扫荡起来。 贾宝玉心中一荡,将一只手放在了李如月的穿着绸裤的美腿上。 指尖触碰到那柔软丝滑的丝绸裤子上,那光滑细腻的感觉,让贾宝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连呼吸都紊乱了。 李如月则是身子一颤,星眸微睁,眼睛里露出祈求的神色。 贾宝玉不为所动,手掌顺着。。。。。。。 李如月伸出一只玉手盖在贾宝玉的大手上,尽力的阻止贾宝玉的咸猪手继续前进。 “你往哪。。。。。。” 贾宝玉低声道:“往来处来,往去处去。” “呸!” 李如月闻言脸色通红,咬着牙道:“怪会弄这些歪门邪道,袭人姐姐都跟我说了,说你。。。。。。” 贾宝玉恨恨道:“真是反了天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回头我非好好教训教训袭人不可!” 说着手上加大了力道,李如月面色红润的能滴出血来。 李如月惊慌失措,两条美腿紧紧的闭拢:“爷,你,你要干什么?” 贾宝玉哪里还顾得上说话,立刻吹响了冲锋号! 【获得亲密值+1】 【寿命+1】 【当前伴侣李如月:好感度75】 【路边的野花1:一品上阶(250/500)】 姓名:贾宝玉 身高:170cm 寿命:69(62+7)年 魅力:7(正常人为5) 体质:12(正常成年男人为10)凡人体质(一阶)。 当前伴侣:花蕊珠(好感度101)、晴雯(好感度95)、麝月(好感度70)、李如月(好感度75) 【桃蕊花:一品上阶(110/400)】 【芙蓉花:一品中阶(210/300)】 【荼靡花:一品中阶(0/300)】 【路边的野花1:一品上阶(250/500)】 技能:【神行太保】、【小撒的照相机记忆】 一番折腾,李如月出了一层薄汗,被身体内的温度熏蒸,夹杂着如兰似麝的少女体香,简直成了最具吸引力的东西。 贾宝玉忽然低下头,用嘴封住了李如月的嘴唇。 不知道是不是贾宝玉太混蛋的原因,李如月原本粉嫩嫩的嘴唇已经红艳艳一片。 李如月猝不及防,本能的缩回双手,抵在贾宝玉的肩膀上,用力往外推。 贾宝玉抓住机会。。。。。。 李如月这才意识到自己中计了,双手连忙回防。 可惜为时已晚,贾宝玉。。。。。。 李如月没好气说道:“爷,您不说要工作的吗?您快去工作吧。” 贾宝玉笑嘻嘻道:“放着你这样的美人儿不享用,去外头干活?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等我先干完这件事再说。” 与此同时,贾宝玉的手指在软腻丝滑轻轻一划,李如月触电般的抖了一下。 一双玉手握紧小拳头,对着贾宝玉的肩膀用力捶打。 这一夜,春雷炸响,屋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滴答——滴答——啪啪啪—— 滴答——滴答——啪啪啪—— 天一生水,春属木,今日便是立春。 温度回升,冰雪融化,吹了一冬的寒风化作春雨落下。 天空黑漆漆的,犹如一块看不见尽头的黑色幕布,空气中弥漫着厚重的水汽。 牛毛细雨,密密麻麻的从天空落下,如丝如线,将青县与万里之上的云端织连在一起。 沙沙沙—— 春雨落在大地上,既不浓烈,也不张扬,就像是母亲抚摸着孩子的头发,就像是情人抚摸着腋窝的腋毛。。。。。。 春雨缕缕,朦朦胧胧。 春天来了,空气中开始弥漫着荷尔蒙的气息,神州大地上再次迎来了交陪的季节。 第二天一早,春雨依旧在滴滴答答的下个不停。 被折腾了一个晚上的李如月,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贾宝玉一把搂住了纤细腰肢给拽回去。 “外面还下雨呢,多睡一会儿。” 贾宝玉将鼻尖紧贴李如月的后腰,贪婪的吸了一口。 李如月为难道:“可是昨天跟孩子们说好了,要给他们找一处房子当教室呢。” “什么孩子?” 贾宝玉大手不老实的往上移动,直到遇到了阻碍才停下来,攻城拔寨。 李如月面色一变,按住了胸口,说道:“是青县的流浪孩子,都是十岁左右的,他们或是父母早死、或是家里没人管、或是从外面流浪过来的,平时以乞讨为生,也有小偷小摸的。 你不是让我管理妇女儿童吗?李嬷嬷年纪大,经验多,管理妇女有一套,我就主动揽下管理儿童的任务。 我想着你说过要让所有的孩童有书读,但是读书总不能在大街上读啊,所以今天跟李大牛他们说好,要把富户杨家当做教室,供孩子们学习。” 贾宝玉管不了那么多,迫不及待的扑倒了李如月,正要用力吮吸。 只听一声闷响自西门处传来。 打雷了? 贾宝玉正纳闷,忽听门外赵云的声音传进来: “主公,有贼来犯!” 章节目录 347 兄弟会成立 贾宝玉和李如月面面相觑,李如月脸上的红晕尽褪,一脸焦急。 贾宝玉拍拍她的小脸儿道:“不用害怕,一切有我。不过你的教学之路恐怕要暂停了,把孩子们组织起来,咱们要跟贼寇来一场硬仗!” 贼寇来袭,全城皆惊。 贾宝玉作为整个青县的主心骨,他迎接着众人的目光,沉声道:“诸位,贼寇势大,估计是倾尽全力而来,他们倒是看得起我贾宝玉!” 卢剑星、靳一川、梁震等人纷纷颜色肃穆。 这种情况下,没人觉得贾宝玉是在开玩笑。 贾宝玉继续道:“即日起,动员全县军民,严守城池,有敢散播谣言,动摇军心者,立斩不赦! 有敢通风报信,卖城求荣者,立斩不赦! 有敢怯而不战,畏敌不前者,立斩不赦!” 贾宝玉看着济济一堂的各级军官,取出一张纸来:“这是本官昨夜草拟的一份文书,名曰兄弟会。 从现在起,这青县无论男女老幼,皆是我部兄弟,兄弟之间,要守望相助,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懂贾宝玉这时候搞个兄弟会干什么。 贾宝玉说道:“我知道你们不理解,不过这件事情暂时不需要理解,你们只管推行下去,凡左卫所军中战兵,都要加入兄弟会。 加入兄弟会,没有任何好处,但是在提拔任用的时候,会优先选拔兄弟会成员。 军队军官选拔,也将优先考虑兄弟会的成员。” 众人都点了点头。 自己这个领导,总是有出人意料之举。 不过他舍得给钱给粮给官,别说加入什么兄弟会,就是让他们现在造反,估计都不会有人犹豫。 贾宝玉沉声道:“杨富,这次贼寇有多少人?” 杨富看了一眼在场的军官,欲言又止。 贾宝玉说道:“不必隐瞒,不管贼寇有多少人,咱们只要勠力同心,就不怕他们人多。” 杨富俯首道:“贼寇十万大军,由贼首闯榻天带领,从房山县出发,沿途攻破涿州、永清,经苏家桥直入青县,明日就会到达县城。” 十万? 贾宝玉大声道:“咱们能打败他一次,就能打败他第二次,流寇人数虽多,却也是乌合之众,我们有青县县城之利,即便守城不出,贼寇也攻不进来。” “贾芸、李贵,你们迅速将青县周围的汤家庄、马庄村、小辛庄村、罗张村、胡店子村、盘古镇的村民迁入青县县城,不让流寇得到一兵一卒!” 贾宝玉这一招堪称坚壁清野。 越是靠近县城,这些村子里面的人就越多,一天之内迁移这么多人,恐怕是一个浩大的工程。 贾芸和李贵领命而去。 他们两个人一个负责青县的内政,一个负责军队的内政,早已经修炼成精。 贾宝玉可不想自己治下的百姓,明日之后变成流寇,被驱赶着攻城。 “其余诸将,赵云领一千人马,埋伏在大牛庄,咱们不能真的当缩头乌龟,时机成熟的时候,也要给流寇来一下狠的,让他们知道自己选错了对手!” 贾宝玉雷厉风行,在一张简易版的地图上排兵布阵。 “贼兵虽然号称十万,但真正能打的,最多不超过三万。” 贾宝玉胜券在握道:“京畿之地已经被抢成了白地,眼下春耕在即,流寇根本无处补充粮草,但是咱们恰恰相反,粮草充足。 这一战,我要的不仅仅是打败流寇,还要拿他们来练兵! 最好能打成持久战,杨富,你派一个机灵的,去天津左卫报信,只要贼寇敢在城外扎营,就让牛二带剩下的兵马在信安断了他们的退路。 老子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制定好作战计划,贾宝玉看着自己手下的将领。 卢剑星、靳一川、梁震、华安……他们有的是从京城跟过来的,有的是在天津左卫投靠自己的,这些人的忠心自然不用考虑。 贾宝玉对卢剑星道:“老卢,这次守城,你们一大队是主力,昨日从天津左卫运来三门火炮,你可得把这场仗给我打好喽。” 卢剑星年近40,早已在北镇抚司磨平了棱角。 但自从到了天津左卫以后,焕发了第二春,不但做事积极,就连笑容也比在京城的时候多了许多。 他抱拳拱手道:“请大人放心,卑职深的大人器重,自当肝脑涂地,粉身碎骨,以报答大人的知遇之恩。” 贾宝玉微笑的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等这次打完,我就跟陛下为你请功,到时候,恐怕就要喊你卢将军了!” 卢剑星闻言,立刻跪下给贾宝玉磕头:“大人实乃小人的再生父母,小人无以为报,愿拜公子为义父。” 贾宝玉对他磕头没意见,但是听到对方要认自己做义父,断然拒绝道:“老卢,你这是干什么,我刚才不是说了吗。 既然入了我麾下,就是我贾宝玉的兄弟,既然是兄弟,就应该互相帮助,为兄弟两肋插刀,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喊我一声大哥。” 古代人的脸皮比现在人可厚多了,别说拜比自己年纪小的人做义父,就是宫里的那些太监,也有一大把子当官的,上赶着给人当干儿子。 你还别瞧不上,就你想当,还没有那个门路呢! 当年叱咤风云的戚少保,也自称是张居正的门下走狗,还以此为荣。 其实这也不能怪古人,自古以来咱们就是这么个人情社会,再有能耐,也不如有个好靠山。 就像《西游记》里面的妖怪一样,没背景的,都给孙悟空一棒子打死,有背景的,犯下滔天罪恶,也能修成正果。 听到贾宝玉不愿意收自己当干儿子,卢剑星还觉得可惜。 不过贾宝玉发话,他自然不敢不听,卢剑星点头哈腰,连声道:“大哥!” 贾宝玉微笑着握着他的手道:“哈哈,这就对了嘛!” 靳一川在一旁看的眼热,连忙道:“大人,卢大哥都拜您为大哥了,我们这些兄弟是不是也要喊您大哥?” 贾宝玉笑的合不拢嘴,长身而起道:“好!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咱们就效仿桃园三结义,歃血为盟,义结金兰!” 条件简陋,贾宝玉命人准备三牲,就在这青县的县衙里,与卢剑星等人拜了把子,并且按照年龄大小,与众人定下规矩。 “自今日起,你们都要认我做大哥! 自我以下,不分主次,年龄长者为哥哥,年龄小者为弟弟,有姐妹的,亦是我们的姐妹,有父母的,亦是咱们的父母。 凡入我兄弟会者,不论职位高低,不论出身贫贱,不论学识多少,首先要记住一个字,那就是义! 正所谓义字当头!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互帮互助,互惠互利,不能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就算你以后做了百户、千户、总兵,只要见了帮会里的兄弟,比你年长的,要喊哥哥,比你年纪小的要喊弟弟。 绝对不允许帮会内出现欺压同门、损人利己的行为存在! 凡有违反帮规者,人人得而诛之! 你们记住一条,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就算我这个大哥,如果触犯了帮规,也要受到帮规的惩罚!” “爷,奴家也能入会吗?” 李如月问道。 贾宝玉拉着李如月的手来到众人面前道:“那是自然,咱们虽然叫兄弟会,但也不排斥姐妹,要不是因为叫兄妹或者姐弟会不好听,我就得改个名字了。” “圣人也说,有教无类,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圣人可没有说只能男人做兄弟,你们这些女人,也可以加入进来!” 李如月面色通红,不是羞涩,而是激动:“我也要入会,我要加入兄弟会,跟诸位哥哥做兄弟!” 贾宝玉握着她的手高高举起:“你是第一位加入兄弟会的女同胞,欢迎你!” 底下的人都看傻了,他们没想到,贾宝玉还真的拉了一个女人入会。 沈炼见众人没有反应,第一个举起了手喊道: “大哥万岁!” “兄弟们万岁!” “大哥万岁!” “兄弟会万岁!” 章节目录 348 处罚李大牛 情绪是会感染人的。 贾宝玉一行人在县衙里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许多外面的人也都知道里面在干什么。 李大牛目光闪烁:“真的能实现人人平等,人人皆为兄弟吗?” 贾宝玉笑着说道:“既然入了兄弟会,大家每年都要缴纳一笔会费,作为兄弟会的运转之用,以后兄弟会内谁为兄弟会作出贡献,便可以获得奖励。 哪个要是因为疾病、灾难即将饿死,也可以向兄弟会申请救助。 作为兄弟会的会长,我就带头捐10000两银子!” 其他的将领听到贾宝玉的这句话,更多的是佩服和感动。 贾宝玉对着李如月道:“如月是第一个加入咱们兄弟会的姐妹,这兄弟会的运营便交给她,由她来掌控兄弟会的经济大权。 李如月,我现在任命你为兄弟会的副会长,负责招募会员,记住,入会的成员一定要严格审查。 品行不端者不收,不忠不孝者不收,作奸犯科者不收……” 李如月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本,用铅笔迅速记下。 贾宝玉越说越兴奋,“咱们兄弟会只考察人的品格,只要品格端正、不论是谁,就算是种地的农民,码头扛包的苦力,唱戏的戏子,从良的娼妓,我们兄弟会来者不拒!” 李如月有些不敢确定道:“娼妓也收?” 贾宝玉笑道:“有哪个生来天生便是娼妓?无非是安身立命的职业罢了,那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品格未必就比娼妓高尚多少! 大周朝能到如今这个地步,那些衣冠禽兽,是始作俑者!” 李如月有些迟疑,却被母亲拍了拍脑袋道:“大人怎么说,你便怎么做就是了。” 丈母娘也在? 贾宝玉这才发现李如月的老妈一直陪在女儿身边。 估计是昨晚干的狠了,李如月到现在双腿还有些发软,如果不是母亲搀扶着,恐怕就要摔倒了。 李如月的母亲温婉的说道:“大人,我也想加入这个兄弟会,不知道可不可以?” 贾宝玉点头道:“当然,岳母大人这些天一直跟如月在下面跑,工作有目共睹,以后还有更重要的担子要交给你们。 能加入兄弟会的,都是思想过硬的人。 若是被人发现行为不端,或者德行有亏,咱们第一个把他踢出兄弟会。 大家要记住,兄弟会不是不破金身,不是丹书铁券,它不能给大家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好处,但是它就像是紧箍咒,会时刻提醒你们,要做对的事情。” “那我就更要加入了!” 李如月的母亲笑意盈盈的说道。 贾宝玉拍手道:“那好,你们母女俩以后就专门负责招收女会员,咱们男女有别,大家伙可不能借着入会来找媳妇。 咱们是兄弟会,不是月老会。” 哈哈哈—— 底下众人哈哈大笑,因流寇大军压境带来的阴霾,也被驱散了不少。 说罢,贾宝玉便让众将去准备明日的大战。 屋内就只剩下贾宝玉、李如月母女,还有李大牛等人。 “现在有左卫营、兄弟会,还有一个临时的青县政府班子,左卫营的战兵和军官,必须加入兄弟会,至于这个临时的青县县衙班子,暂时先不吸纳会员。 李大牛,从现在起,你要保证城内不出乱子,我说的并不是一刀切,不许百姓上街。 青县百姓已经经历过流寇侵袭,这才过去没几天,又来一波,已经严重影响了百姓的生产生活。 打仗是咱们左卫营的事,至于城内的生产经营,我认为可以定点开放几个铺子,保证老百姓的基本生活。 如果实在不行,就实行战时供给,由班子成员,带领街道上的总甲维持百姓的生活。” 李大牛连忙躬身答应着。 李大牛低着头,心里想着,这贾大人让别人都走了,怎么单独留自己一个? 正想着,忽听贾宝玉说道:“大牛,那杨员外的妻子滋味如何?” 一道闪光,一声清脆的霹雳。 李大牛吓了一跳,猛地抬腿,跟见了鬼似的:“大人,大人,大人……” 贾宝玉笑道:“你是不是在想,这件事你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我是如何知道的?” 李大牛汗如雨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大人,大人……” 李大牛虽说当了几天维护治安的领导,但毕竟时日尚短,乡下杀猪匠的气质还没有脱尽,对于贾宝玉,天然的就有一种畏惧。 贾宝玉冷哼道:“李大牛,滥用职权,威逼良家妇女,你这治安大队大队长是当到头了! 我已经三令五申,只许抄家,不许祸害女眷,你tm拿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贾宝玉抓起桌上的惊堂木,照着李大牛的脑门就栽了过去。 啪—— 紫檀木做的惊堂木,精准的命中了李大牛那黝黑发亮的脑门,李大牛惨叫一声,鲜血立刻涌了出来,滴滴答答的流个不停。 李大牛也不敢吭声,任由鲜血流淌。 贾宝玉冷哼道:“老子干锦衣卫的时候,你丫还在黑土村杀猪呢,李大牛,别以为自己那点小伎俩可以瞒天过海,我告诉你,规矩就是规矩,谁也不能破! 从现在起,免去你的治安大队大队长职务,罚你去打扫公共厕所。” 李大牛傻眼了,兀自辩解道:“大人,您不能这么做,当初您在黑土村的时候,答应过我,要给我找个能生娃的媳妇。” 贾宝玉都被气笑了,说道:“我是说过,但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丫的作死能不能选个合适的时间,自己往枪口上撞,可怪不得别人! 还有,我给你的才是你的,我不给你,你不能自已拿! 若不是看在黑土村的情面上,老子早把你的脑袋砍了,挂在衙门口的旗杆上面以儆效尤了!” 李大牛自知理亏,垂下脑袋,灰溜溜的离开了。 贾宝玉叹了口气,捂着额头。 这才几天啊,手下人就干出来这种阳奉阴违的事情。 杨员外一家该死吗? 从青县的富户排名来看,杨员外就是个小虾米,连条鱼都算不上。 只不过因为家奴嚣张,恰好又被李大牛给撞见了,这才招致杀身之祸。 李大牛抄了杨员外的家也无可厚非,但是他不该动杨员外的妻子。 贾宝玉已经多次强调,抄家只许杀男丁,女人和孩子要留下来,而且禁止侮辱妇女。 李大牛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最轻也得发配到矿山里去挖煤。 不过贾宝玉现在的地位不同,做事需要全盘考虑。 眼下他的部下构成主要有三个方面,一个是黑土村的人,主要抓的是内政,一个是左卫所的人,主抓的是军队。 还有一部分是青县本地的人,他们从事的是基础的工作,例如分田、帮助维持社会治安等等。 目前来看,这三方势力,左卫所一家独大,黑土村次之,青县本地土著在最底层。 贾宝玉一直在寻求一个平衡,想要利用黑土村的人来平衡左卫所的权力,防止一家独大。 所以他不可能把李大牛给宰了,留他一条命,也是为了以观后效。 不过对于李大牛的处罚,搁外人看来,已经是非常严重了。 毕竟只是弓虽女干了一个女人而已,放在任何一个势力当中,这都是无关紧要的问题。 如果是在流寇里面,连个水花都不可能有。 但贾宝玉不敢放松,他知道一个队伍走向衰落的开端,就是纪律的败坏。 就像是没有笼子的野狗,只能做丧家之犬。 章节目录 349 李志文想入会 当天下午,关于李大牛的处分告示就张贴在了县衙的公告栏上。 现在,青县衙门口的公示栏已经成为青县政治的晴雨表。 每天都有大量的公示通过公告栏张贴出来。 青县的许多文人士子,每天都要到县衙门口来,一方面是为了看贾宝玉的一些动作,另一方面也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能否混个一官半职的。 李志文就是其中一个。 那天他买米回到家,第二天就听说城东的杨员外家就被抄了,联想到米店的经历,李志文对贾宝玉管辖的这个衙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经青县县衙批准,县衙军法处对原治安大队队长李大牛严重违反纪律的问题进行了审查调查。 经查,李大牛身为兄弟会成员,罔顾兄弟会互帮互助,平等待人的精神,违背杨员外妻子的意愿,强行与之发生xx,组织纪律性不强。 违反了兄弟会纪律和法规! 根据《兄弟会纪律处分条例》、《青县县衙临时法》等相关规定,经青县临时县衙批准,决定给予李大牛留会察看处分,对其主动承认违法违纪事实,兄弟会主要成员予以采纳。 现撤销其青县治安大队大队长的职务,调入青县县城卫生管理部门,打扫公共厕所,进行改造。” 李志文看到这个公示,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李大牛的威风他是见识过的,掌管一个县的治安,说撤就给撤了? 旁边的几个学子纷纷打听怎么回事。 有消息灵通的,便说道:“听说是李大牛对杨员外的妻子用强,不知道怎么的被发现了,然后贾千户就罚李大牛去扫厕所了。” “这么不讲情面?” 一个生员身份的学子惊讶道:“现在兵荒马乱的,流寇还要来攻打,这贾宝玉不想着安抚军心,先把治安大队大队长给拿下了,简直离谱啊!” 即便是青县本地人,也觉得贾宝玉这样的做法欠妥,丝毫不考虑自己才是弱势群体。 李志文却有不同意见,说道:“这样的官才是我们应该拥护的好官,他能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的心腹一撸到底,罚去扫厕所,不任人唯亲,这难道还不是好官吗?” “一个女人而已……” “就是,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 几个秀才摇头晃脑的点评着。 李志文觉得这些人都疯了,说的好像他们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 李志文来到县衙的门口,问道:“这位官爷,我看门口的告示上,有个兄弟会的告示,说是要招募会员,不知道要啥子条件才能入会?” 在别的士子讨论着李大牛的事情时,李志文却从那告示里看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李大牛是兄弟会的成员,对他处罚的条文里面,也有《兄弟会纪律处分条例》,李志文敏锐的感觉到,这个兄弟会应该不一般。 门口负责登记的,也是黑土村学堂出来的,正是大毛。 不过现在的大毛跟两个月前的大毛已经完全不同。 身体长高了,也壮实了不少,原本骨瘦如柴的细胳膊细腿,也能撑起衣服了,脸洗的干净,头发梳笼起一个发髻,用木簪插着。 两个多月的时间,大毛就认识了几百个字,还学会了九九乘法表和九九加法表。 “你还是第一个想要入会的呢,不过咱们兄弟会入会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学识、家庭、财富都不考察,重点是人品要好,所以我只能给您登记。 至于能否入会,还需要经过严格的审查。” 大毛在本子上记下李志文的名字,然后给了他一张纸,让他在上面填写自己的个人信息,以及入会的动机。 李志文还是第一次用铅笔写字,却还是用毛笔的拿笔方式,写出来的字倒也不丑。 “好了,有了这张表,你就回家等通知,我们会派人去你们街坊审查的。” 李志文从县衙回到家,总觉得有些奇妙。 他对贾宝玉的这个临时县衙兴趣越来越浓厚。 占领城池后,不像其他将领那样大肆搜刮民财,反而派兵维持社会治安,控制城内的粮价、稳定秩序。 眼下的青县不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但街头上的那些乞丐、青皮们是一个都看不见了,据说都被这位贾千户送到西边的矿山挖煤去了。 李志文觉得贾宝玉所图甚大,而且不仅仅是青县一城。 但是他又想不明白,这贾宝玉世代国公,又受皇上钦点为天津左卫千户,为何会有此等反叛的想法。 不过这不是李志文该考虑的事情。 从流寇夺城,再到曹友义等人的失败,贾宝玉赶跑流寇,李志文发现,这大周朝已经烂透了。 不但基层的官员烂,流寇烂,就连大周的官兵也是一言难尽。 他虽然没有考中秀才,但是这些秀才比他还要不如,还要让他感觉恶心。 如果是这样的人来治理大周的话,那大周迟早玩完。 …… 从三月二十八日这天下午开始,一直到第二天早上。 青县周围的汤家庄、马庄村、小辛庄村、罗张村、胡店子村、盘古镇村民,拖家带口,牵羊赶猪,将家中能带走的东西,统统带上。 犹如一条条小溪,流入了青县县城。 有人不愿意离开故土,贾芸、李贵等人便派兵去抬。 实在是老的走不动路了,他们也只能放弃,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贾宝玉的计划就是不给闯榻天留下一粒米! 至于他们的房屋,李贵等人在将村民撤退以后,将里面的木制家具、房梁、房门全部拆卸装车,运回青县县城。 原本住着5万多人口的小县城,瞬间涌入了三四万的乡下人,立刻让这座小县城人满为患。 所需要的柴米油盐,也是呈几何倍数的增长。 隆乾十四年四月一日。 闯榻天周天一、楚飞、燕小二,统领流寇十万余人,在攻克文安县城后,浩浩荡荡的出现在了青县县城外。 流寇每到一地,便将当地的富庶大户洗劫一空。 管你是皇亲国戚、士绅大族,统统逃不过被宰的命运。 他们就像是蝗虫,所到之处,一片白地,寸草不生。 一时间,京畿之地沦为人间地狱。 三月底,京师戒严。 隆乾帝命令在湖广剿匪的杨嗣昌紧急回防,同时传令登莱总兵保定总兵领军来援。 章节目录 350 夜不收 王强 隆乾十四年三月三十日。 大城。 大城在后世隶属于河北廊坊,东边紧挨着静海和青县,北边与文安县接壤。 这里是子牙河的下游,地面平坦,平均海拔3-10米,地势由西南向东北缓降。 境内洼地较多。 在离城几公里北面的祖寺洼,正潜伏着一个左卫军的夜不收小队。 他们在祖寺洼的坡贼寇一共有五个,全都有武器。 “他们人不多,却有不少的财物,估计是刚刚抢劫完回来。” 王强扫视一圈,问道:“干不干?” “强哥,可是咱们只有七个人,要不,还是等亮子他们回来再说吧。” “等什么等,等亮子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强哥,干吧!” 王强一挥手,低声道:“咱们不搞那些虚的,同意干他们的举手。” 五只手齐刷刷的举了起来,算上王强,一共六个人。 只剩一个人没有举手。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聚集过来。 剩下的那个看到众人都举起了手,压力山大,无奈之下,也只能举手同意。 王强笑道:“全票通过,干他娘的!” 他们这些夜不收,平时训练贼狠,别人负重五公里,他们就得负重十公里越野跑,每天除了训练基础的战术动作,晚上还得加练。 经常一整夜趴在雪地里不准动,第二天起来,整个人都冻僵了,衣服都冻得硬邦邦的。 刚开始的那段日子,王强感觉自己就像是个野人。 除了训练就是训练,不过他们的伙食是最好的。 每天吃肉吃到吐,还有大量的羊奶给他们喝。 但相应的,他们的训练量是普通战兵的几倍,普通战兵的训练只是他们的开胃菜。 许多次他们训练回营地吃饭,手里拿着筷子,两只手都在抖,夹不住饭菜,只能像猪一样嘴扒着盘子拱。 他们还会被捆着双手双脚在河里游泳,没有绳子的情况下,徒手攀爬一百多米高的悬崖峭壁。 慢慢的,王强的体能有了很大很大的进步。 在与卫所里其他战兵比拼的时候,他们这支小队,经常是以碾压成绩获胜。 贾宝玉跟他说过的一句话,王强至今还记得:“使其痛苦者必将使其强大。” 据说这句话在上也有,叫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上的文字太多,王强也记不住。 王强看清楚贼寇的配置,五个人身上都穿着胖袄,有两人着甲,还都是棉甲,看他们的穿着,应该是流寇中有等级的。 众人听说这几个贼寇有甲胄,担忧之情更甚。 这群流寇虽然大部分是乌合之众,但其中也有不少人是边军的逃兵,实在活不下去了,才加入流寇的队伍。 边军的战斗力,可不像普通流寇那样不堪一击。 那是可以跟满清鞑子一较高下的存在。 “强哥,怎么办?” 王强的眼睛里闪烁着精光:“待会等他们靠近,咱们骑马杀过去,正好抢了他们的马!” 一个夜不收问道:“要留活口吗?” 王强冷冷道:“一个不留!” 他点燃火绳,用通条将铳管里面的火药压实,接着倒入弹丸。 其他夜不收有取出手弩的,还有短枪的。 虽然这支夜不收队伍全体配备了火铳,但是有人就喜欢用弩,有的喜欢用标枪,还有人喜欢近战厮杀。 章节目录 351 夜不收之战 王强做了一个战术手势道:“老王,你带一个人从右翼包抄,小顾,你带一个人从左侧包抄,其他人,中路冲锋!” 王强喝道:“兄弟们,建功立业就在今日,咱可不能让一大队和二大队的人给看扁了!” 两侧包抄的夜不收先一步出发,他们骑马绕了个大圈子,力求不让贼寇逃脱。 王强则带着三人骑着马从祖寺洼的高处直冲而下! 五个刚刚在村子里抢掠的流寇先是一惊,可看清楚对方只有三个人后,五个流寇立刻反应过来,拿起放在驴车上的装备。 三百米的距离转瞬即至。 啪啪啪—— 王强在距离贼寇还有20步的时候,燃放火铳。 三杆火铳,只命中了一个。 挨了火铳的贼寇,闷哼一声,从马背上跌落,口鼻喷血,眼看是不活了。 “嗖嗖嗖——” 其他四个贼寇张弓搭箭,向王强等人射击。 王强脑袋一歪,躲过了一根重箭,呼吸间,胯下的马儿已经冲到了贼寇面前。 王强拔出腰刀,斜着从一个流寇的脖子上划过。 骨碌碌—— 锋利的腰刀接着马儿的冲击惯性,轻松收割一个流寇的性命。 王强身后的夜不收大喝一声,一根标枪呼啸着飞过来,一个流寇被标枪的冲击力带的从马上飞起来,重重的落在地上。 那流寇一时没有死透,双手按着胸口,鲜血不住的从指缝间流出。 夜不收纵马踏过去,马蹄正好踏在那人的脑袋上,镶嵌着马蹄铁的马蹄像踩西瓜一样,将那名流寇的脑袋踩得稀巴烂。 解决掉三个流寇,剩下的两个流寇见势不妙,一夹马腹,纵马狂奔,向着大城的方向逃过去。 王强等人紧追不舍。 一个经验丰富的老贼忽然回头射了一箭,王强矮身躲过,但是他身后的那名夜不收却没有那么好运,被这一箭射穿了脖子,扑通一声从马上摔了下来。 王强来不及悲伤,咬牙狂奔。 几个人你追我赶,跑了几百米。 流寇的马好,跑的比王强等人马快,眼看就要逃出生天,两个流寇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蓦地。 一杆长枪忽然从斜刺里杀出,一枪捅穿了一名流寇的小腹,那流寇惨叫一声,整个人被人用长枪像穿糖葫芦一样串起来。 他胯下的马儿却不知道主人已经死掉,又往前跑了一百多米才堪堪停下。 “速战速决!” 王强大喝道,他生怕大城里的哨兵看到这边情况。 从左侧包抄的两个夜不收,扔出一把甩刀,甩刀在空中盘旋着,眼看要割破那流寇的喉咙。 流寇使了一个镫里藏身,躲过了致命一击。 但是他胯下的马儿却没有这么好运,被甩刀割开了后颈,血液就像喷泉一样涌了出来。 战马狂奔数十步后,轰然倒地,马上的流寇也被甩飞了六七米,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王强等人策马狂奔,围住了那名流寇。 流寇见他们人多,直到决计胜不了,索性将手中的腰刀一扔,双手举过头顶:“各位军爷,小的投降!” 王强等人露出残忍的笑容,一个夜不收拔出腰间的匕首,双目通红道:“狗贼,还我兄弟命来!” 夜不收瞄准那贼寇的喉咙,一刀刺过去。 贼寇见对方不依不饶,知道今天非死不可,也被激发了凶性,他侧身翻滚,捡起自己扔的腰刀,照着夜不收的小腿划去。 夜不收没想到贼寇还敢反抗,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看那腰刀就要将自己的双腿斩断。 噗—— 一条握着腰刀的胳膊飞上了天,再看那名流寇,惨叫一声,捂着断臂在地上不停的打滚。 王强冷哼一声:“还以为是比武呢,赶紧杀了他!” 夜不收投过来一个感激的眼神,一刀结果了那个流寇的性命。 七个人埋伏五个流寇,以多打少,还被对方反杀了一个,王强只觉得心里憋屈。 他来到那名被箭射穿脖子的夜不收跟前,那名夜不收双目圆睁,鲜血已经将他身下的土地浸透,估计开春就能长出更加茁壮的青草。 “记住,这是血的教训!” 王强让夜不收将死去的士兵搬到马上,又将那几个流寇身上的棉甲脱下,还有他们的兵器。 至于他们抢劫得来的财物,只将金银细软取走,骡马、驴车的牲口解开,任由它们离去。 几个死掉的流寇,被挨个补刀。 王强等人都是左卫所普通的兵士,虽然经历过杨富的魔鬼训练,但是他们的战场经验太少。 贾宝玉是个门外汉,他不会插手军队的训练,只能提出一些建设性的意见。 补刀就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项。 虽然这个时代,没有小日子过得不错的人那么凶狠,但不能不防。 省的士兵没有在战场拼杀中死去,反而在小阴沟里翻船。 挨个补刀结束,王强就让手下将流寇的马匹牵过来。 这一战,他们缴获了四匹马,还都是好马,普遍比王强他们的马高出十几公分。 很可怜,官兵的马儿居然不如流寇的马儿,这就是现实。 流寇的马基本上都是抢的士绅大族的好马,那些人给自己的家丁配置,舍得花钱。 但是官方采购的马儿,不知道被多少人吃了回扣,同样的价格,就只能买劣马、驽马。 以次充好,才是大周官兵的常态。 所以官兵的火铳经常炸膛,火炮也经常哑火,甚至好几年都发不出一身鸳鸯战袄。 这场伏击战只有短短的半炷香时间,但激烈程度却远远超出王强等人的想象。 一个夜不收抱住死掉战友的尸体嚎啕大哭道:“汤三死了!汤三死了!汤三死了!” 听到战友的哭声,王强等人心里也不好受。 王强拍了拍那个夜不收的肩膀道:“小马,不要哭了,咱们是军人,应该有这个觉悟,尽快打扫战场,咱们马上撤离。” 小马擦了擦眼泪,走到那个断了一条胳膊的流寇身边,狠狠踹了几脚。 王强低声喝道:“所有人,打扫战场,半炷香后,撤回青县!” 几个夜不收割下流寇的左耳。 他们是侦察兵,需要机动性,带着人头的话,不利于行动,所以杨富让他们只需要割耳朵来计算战功。 现在这个阶段,贾宝玉倒不担心他们会作假。 因为一旦作弊被发现,受牵连的是整个小队,甚至他们的家人也会被赶出左卫所。 收益太低,风险太大,贾宝玉手下的战兵不会做这种事情。 几个人将战利品绑在马背上,打马向着东边赶去,他们还要和刘宇亮三人会合。 章节目录 352 上厕所 王强等人马快,当天晚上就回到了青县县城,并将自己探得的情报汇报给杨富。 杨富连夜赶到县衙,向贾宝玉汇报此事。 “贼寇有火炮,而且数量不少,估计有六门之多,虽然只是从涿州城上拆下来的老式臼炮,但这种炮也是有杀伤力的!” 贾宝玉看着手上的情报,眉头皱起来。 “贼寇果然与时俱进,连臼炮都用上了,再给他们一段时间,怕不是要连红夷大炮都搞出来?” 贾宝玉从天津城里拖来三门佛朗机炮,这三门佛朗机炮时代也不近,最早的甚至能追溯到一百年前。 佛朗机炮适合守城,有子母两个铳口,射程远,已经安放在城头。 贾宝玉看了将情报折好,用火引燃,问道:“做的不错,此次探查,可有伤亡?” 杨富面有惭色,说道:“此次放出五个班,共50人,回来45个,有五个人伤亡。” 贾宝玉闻言一怔。 良久,他叹了口气道:“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这是战争,损伤在所难免,要让战士们总结经验,争取以更小的伤亡来夺取胜利。” 杨富说道:“还是我军实战经验欠缺,这些死掉的士兵,原本都是可以活下来的。” 所有的夜不收,都是从战兵队伍里面优中选优,精挑细选出来的,堪称宝贝蛋子。 损伤一个,都让杨富心痛不已。 贾宝玉说道:“死掉的战士,记录下来,等战争结束了,要给他们的家庭抚恤金,保障其家人的生活,在工作上给予照顾。 同时要将这些人的事迹记录下来,编撰成书,我要让他们的名字被所有人铭记。” 杨富激动道:“如果是这样,那可就太好了!” 将自己的名字用文字的形式记录下来,这是只有那些大人物才有的待遇,他们这种丘八,八辈子也没想过自己的名字能出现在书上。 贾宝玉露出一丝微笑:“回去整理一下,有作战勇敢的,也可以记录下来,我会在《神京日报》上刊登他们的事迹,我要让整个北直隶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名字。” 送走杨富,贾宝玉疲惫的仰靠在椅背上。 他喝了一口茶,起身走到院子里。 这茶喝多了,就容易尿频,来到院子南边的厕所,刚一走进去,贾宝玉就看见了一个雪白雪白的身影。 “爷——” 说话的是李如月的母亲。 此刻,她正蹲在坑位上,一张俏脸憋得通红,似乎是在与身体里的脏东西搏斗。 贾宝玉连忙告了声罪过,然后退出了厕所。 但是那惊鸿一瞥,却让贾宝玉怎么也挥之不去。 李如月的母亲在里面低声道:“爷,你要是急的话,可以进来的。” 贾宝玉无语道:“不用了,我就在外面解决就好。” 贾宝玉掏出作案工具,痛痛快快的为厕所旁边的小树苗浇水施肥,口中还吹起了动人的口哨声:“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放完水,贾宝玉长出了一口气,转过身,一路小跑着回到屋里。 李如月端着一盆热水走过来,看到贾宝玉着急忙慌的,问道:“你怎么了?跑的满头大汗的。” 她从腰间抽出一块帕子,体贴的为贾宝玉擦去额头上的汗珠。 小手被贾宝玉抓在手心里。 “你要干嘛?” “问这么多干什么,快点,该死的,这衣服怎么这么难解!” “哎呀,轻一点,这是上好的苏布,一尺要好多钱银子呢,别撕坏了!” “怕什么,撕坏了我再给你买就是了……” 贾宝玉毫无顾忌,大手放肆。 “别,门还没关呢。” 李如月轻呼道,往前挣扎了一步,却没有摆脱贾宝玉的掌握,忍不住回头嗔了他一眼,美目流转。 贾宝玉抱住李如月的小腹,满不在乎道:“这是我的房间,没有我的允许,谁敢随意进入?” 一边说着,他的大手已经从小腹处转移。 “不行,我娘刚才还找我呢,万一……” 李如月扭动着身子,无力的低声道。 她与贾宝玉虽然多次交流,但不关门就办正事还是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 哪知道她不说话还好,一提她妈,贾宝玉差点就要原地爆炸。 李如月作为当事人,自然能感受到贾宝玉的冲动,不由大惊:“爷,你怎么了这是?” 李如月的反抗很软弱,因为这段时间,袭人的忙碌,只有她一个人在承受贾宝玉的鞭策。 她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就刚才那一下,李如月差点以为自己要被挑起来。 贾宝玉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厕所的那一幕,再联想到李如月的身份,那种禁忌的的感觉让他肾上腺激素疯狂分泌。 “小月月,你成功点燃了我的怒火!” “啊?我可什么都没做呀!” “女人,你的名字叫弱者……” “唔~……” 贾宝玉的嘴唇就贴在她耳朵边,李如月早已经趴在了床上,发出了一句撒娇的声音。 似乎是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的,懒懒的,嗲嗲的。 贾宝玉只觉得浑身酥麻。 这小妮子,啥时候这么会撩人了? 不知何时,窗外下起了毛毛细雨,它太细小了,如果不注意,都不会发现雨正慢慢的倾斜下来。 细雨中夹杂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 细致而缠绵的小雨,犹如少女的纤纤玉指,犹如绣花针,犹如细细的丝线,密密的斜织着,好像爱情中的男女,飘逸着风韵,把青县冲洗的一派春色。 小雨点,滴滴答答,断断续续的下个不停。 奏响了一首欢快的歌曲,在小屋的房顶上回荡。 雨渐渐地停了,一切都变得清新起来,月亮露出了脑袋,月光照在雨珠上,反射着晶莹的光芒。 【获得亲密值+1】 【当前伴侣李如月:好感度80】 【路边的野花1:一品上阶(300/500)】 姓名:贾宝玉 身高:170cm 寿命:69(62+7)年 魅力:7(正常人为5) 体质:12(正常成年男人为10)凡人体质(一阶)。 当前伴侣:花蕊珠(好感度101)、晴雯(好感度95)、麝月(好感度70)、李如月(好感度75) 【桃蕊花:一品上阶(110/400)】 【芙蓉花:一品中阶(210/300)】 【荼靡花:一品中阶(0/300)】 【路边的野花1:一品上阶(300/500)】 技能:【神行太保】、【小撒的照相机记忆】 “月儿,你现在好像是一只可爱的小狗哦~” 贾宝玉嘿嘿的笑着。 李如月紧咬着下唇,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待听得贾宝玉的这句玩笑话,只觉得骨头都酥了:“爷~外面好像下雨了,万一贼寇趁势攻城该怎么办?” 贾宝玉习惯性的摸着床边,却摸了个空。 都说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 来这个世界这么久,贾宝玉越来越怀念以前吞云吐雾的日子,奈何大周朝对吸烟这件事不提倡,还曾经禁烟。 贾宝玉伸出手,在她晶莹玉润的耳朵上揪了一下。 他发现耳朵是李如月的禁地,每次和她在一起的时候,都忍不住揪她耳朵,手感还不错。 “唔~” 李如月羞恼的捂着耳朵,躲避着贾宝玉的攻击。 贾宝玉笑着说道:“下守城一方是有利的,你想想,那些流寇作为进攻方,要携带大量的物资,人推马拉的,路面被雨水浸透。 马蹄和车轮都要陷进去,贼寇的六门臼炮也要泡汤了,根本运不过来。” …… 章节目录 253 楚舒童 李如月的母亲就睡在隔壁,那是李如月给她安排的栖身之所。 今天晚上,听着外面的沙沙细雨,楚舒童渐渐沉入了梦乡。 在梦里,楚舒童竟然梦见了当初在黑土村,流寇纵马冲进村里,四处砍杀。 她带着李如月还有两个孩子,无助的等待着死亡。 流寇眼中闪烁着淫邪的光芒,将其掳掠到马背上,楚舒童以为自己就要被凌辱,然后杀掉。 楚舒童的梦境变成了一片黑色,整个人也陷入了无底的深渊。 正在此时,贾宝玉不知道从哪里跳了出来,大喊道:“放开那个女孩儿!” 一个流寇骤然回头,只一下,就被贾宝玉手中的利刃割断了脖子,人头冲天飞起。 贾宝玉没有丝毫的停留,一步就窜到了另一个流寇身前,一刀下劈,将那个流寇直接劈成两半。 贼寇立刻涌了过来,将贾宝玉团团围住。 楚舒童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里,她想要大喊,却发现自己怎么都喊不出来,像是有东西压制住自己。 贾宝玉身形如猎豹般敏捷,手中长刀挥动。 噗嗤——噗嗤—— 流寇的动脉血管被割裂,血箭喷出,溅射到了楚舒童的身上,将她的视线染红。 不知道过了多久,贾宝玉回过头来,一手搂着楚舒童的腰身,往怀中一带,笑道:“舒童,现在安全了,咱们回家。” 楚舒童被他这么一搂,登时浑身都酥麻麻的,她连忙挣扎道:“放手,爷,这于理不合。” 贾宝玉皱眉道:“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你的男人被流寇杀死了,已经无依无靠,现在你唯一的依靠就是我,我来保护你!” 楚舒童惊呆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贾宝玉忽的一弯腰,拦腰将她抱起来,接着跳到了一匹马的马背上,纵马狂奔。 楚舒童缩在贾宝玉的怀中,鼻中嗅着他身上的血腥气,一点儿也不觉得恶心。 那宽厚温暖的胸膛让她觉得无比安全。 “舒童。” 忽听得贾宝玉温柔的喊她的名字。 楚舒童茫然抬头,却见贾宝玉温柔一笑,单手圈紧了她的纤腰,低头吻着她的耳珠,呢喃道:“舒童,让我来保护你,让我来怜惜你,让我来深深的了解你……” 楚舒童已经陷进了云里雾里,脑袋一片浆糊。 她隐约觉得这么做不好,但是身不由己,如痴如醉,浑然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只是任由贾宝玉摆布。 两人一马,在日光的沐浴下,在广阔的大地上恣意飞驰。 楚舒童就如同飞翔在云端上一样,极度的酣畅淋漓,所有的烦恼都为之一空。 仿佛回到了童年,变成了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在云霄之上自由自在的飞舞。 (此处应有bgm:向云端 山那边 海里面 真实的你在于怎么选择 神啊你在哪 山啊我害怕 海啊带走哀愁 就像带走每条河流) 楚舒童摊平双手躺在草坪上,看着头不尽的动人。 然而此刻她却无心自我欣赏,满怀惆怅的擦洗干净身子。 换上了一条纯棉的胖次,返回卧室,只是在翻身上床的时候,她的脑海里仍旧回荡着李如月的那句话:“坏人,你小点儿声,莫要吵到娘亲。” 呸呸呸! 楚舒童,你怎么脑子里都想着这些事,太不知羞耻了! …… 章节目录 254准备 翌日,贾宝玉早早地起床。 外面依旧飘着牛毛细雨,虽然不大,但是把整个天空都染成了灰色。 贾宝玉来到伤兵营里。 伤兵营是城内一处医馆改造而成,这里面汇聚了整个青县的大夫。 中医流传几千年,救治无数生命,还是有其可取之处的。 再加上贾宝玉提供的高浓度酒精,只要不是致命外伤,治愈率能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 夜不收刘宇亮在侦察的路上碰到贼寇的哨骑,双方发生了激烈的追逐战。 刘宇亮的右臂中了一箭。 医馆的大夫拔出箭头,拿起一瓶酒精就要往刘宇亮的伤口上倒。 刘宇亮问道:“这个痛不痛?” 大夫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道:“这个不痛。” 说完,就把半瓶酒精倒在了箭疮上。 嗷——┗|`o′|┛嗷~~ 刘宇亮双眼暴凸,整个人面容都扭曲了,脖子上青筋暴露。 如果不是王强等人按住他,恐怕都能从椅子上蹦起来。 “当兵的还怕痛?这点痛都受不了,你还当啥子兵哦。” 医馆的大夫姓张,六十岁左右,看起来仙风道骨的。 “我说张大夫,怎么没看见小张医生?” 小张医生是张大夫的女儿,今年只有十六岁,却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 “我说你们这群坏小子,别想着打我女儿的主意,要是我知道谁敢干坏事,我就先给他一刀,斩断了他的念想。” 张大夫挥舞着手中的小刀,恶狠狠的说道。 刘宇亮等人都是胯下一凉,连忙闭嘴。 这个张老头可不是好惹的,前几天有个腿摔折了的战兵送过来救治,白色的断骨透体而出,这张大夫面不改色,愣是用手将断骨推了回去复位。 这件事在军营里流传甚广,大家都知道这里有个神医。 刘宇亮他们可不敢保证自己一辈子不得病,所以对这个张大夫非常尊重。 贾宝玉走进来的时候,张大夫正在给刘宇亮的箭疮敷金疮药。 一见是贾宝玉,刘宇亮等人立刻站起身来,腰背挺得笔直道:“大人!” “大人!” “大人!” 贾宝玉摆摆手,说道:“不用这么拘谨,都坐下。” 他在医馆里面巡视了一圈,与几个伤兵亲切的握手,询问他们的病情,最后来到刘宇亮面前。 “你是哪个大队的?” “报告大人,卑职是夜不收大队下辖第一中队第一小队二班的。” 贾宝玉点点头道:“原来是老杨的部下,你叫什么名字?” “卑职叫刘宇亮!” 贾宝玉捡起放在桌子上的箭头,只见箭头呈菱形,箭头锋锐。 贾宝玉看向一旁的张大夫问道:“他这种伤要多长时间才能养好?” 张大夫诚惶诚恐道:“回大人的话,这种箭头最是毒辣,射中人体后,伤口极难愈合,好在这一箭入肉不深,箭头上也没有涂抹毒物。 老朽已经清理好伤口,以后的三天内,每天用酒精清洗伤口,换上老朽独家金疮药,十天以后伤口就能愈合了。” 贾宝玉放下箭头,叹息道:“还是装备不足啊!若是人人披甲,贼寇的箭头也无法射伤我军的精锐。” 刘宇亮叫道:“大人给的装备已经够好了,我们夜不收人人披甲,还都是三层棉甲,这放在边军的精锐里也算是好的了。 是小的们学艺不精,才给贼寇射伤。” 贾宝玉点了点头,细细的询问当时的战斗情况,听说他们一行十个人,付出一死一伤的代价,杀死对方八个人,贾宝玉给几个人给予了很高的赞扬。 “你们已经做得够好了,不过还可以更好。” 贾宝玉拍了拍刘宇亮的肩膀,“这次的战斗要总结好经验,记录下来,交给你们的大队长杨富,如果总结的好,也会给你记一功。” 那些流寇中不乏边军的精锐,如李自成之流,他的老营精锐甚至能跟八旗子弟打的有来有回。 这些人是每天在刀口上舔血,死人堆里打滚的存在。 为什么说老贼难拿,就是因为他们的作战经验丰富。 其实打仗说白了,除了武器方面的差距,更多还是依靠战士们的经验。 战场上死的最快的,往往就是那些没有经验的新兵蛋子,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往往露头就死。 尤其是流寇正处在上升阶段,跟官兵打了几仗都赢了。 一支经常打胜仗的部队,跟一支经常打败仗的部队,他们的士气是完全不同的。 除了消耗日久的攻城战,真正的战斗往往就在一瞬间分出胜负。 谁抗住了第一波,谁就有可能取得胜利。 刘宇亮他们只不过是训练了不足一个月的新兵蛋子,能跟流寇精锐打成这种战损比,已经是非常惊人了。 贾宝玉虽然在军队的训练当中提了不少建设性的意见,但是究竟有没有用,还需要实践来检验。 而现实告诉他,他的一些训练方法是正确的。 依靠自己的这种练兵制度,他就可以源源不断的培养出优秀的士兵,一支能打胜仗,一支敢打敢拼,一支充满纪律性的部队! 只要有充足的后勤保障,他可以将这一千多士兵变成两千、三千…… 依照贾宝玉对历史上李自成、张献忠以及鞑子兵的了解。 这些军队强悍之处,在于他们每个士兵的素质都很高。 鞑子兵凶狠,得益于他们部落的生活习惯,他们就是天生为战斗而生的民族。 而李自成他们,则是在一次次的战斗中磨炼出来的,正所谓百炼成钢。 就是再垃圾的士兵,经历过几场大战以后,也会知道怎么才能打胜仗,怎么才能保命。 眼下自己的粮草充足,士兵的粮饷也不会克扣,只要自己再给他们一点精神上的鼓励,自己的这些士兵,就会成为像戚家军、岳家军那样的存在! 贾宝玉从医馆离开。 刚下过雨的街道还有些湿滑,满是泥泞。 有别于后世的水泥路、柏油路,现在的青县,街道是黄土铺就,只要一下雨,立马就会变成泥潭。 有的人家为了方便,在自己家门口垫了些砂石,还能下得去脚。 有的地方积成了水潭,昏黄发亮,一脚踩下去能没半条腿。 贾宝玉在街道上走着,路边的店铺基本都关了。 一个是为了防止奸细串联,另一个也是为了防止这些店铺趁机涨价。 这是贾宝玉第一次打守城战,要说没压力那是骗人的。 现在城中只剩下基本的柴米油盐姜醋茶可以供应,实行配给制度。 大街上十步一岗,五步一哨。 有不少是从黑土村来的义勇军,他们跟当地的保甲合作,分片管理,确保每个街道不出现大规模的混乱,保障青县群众的基本生活。 “大人,现在全城禁默,我已经组织联防队员,挨家挨户进行清查,基本保证没有细作混进来。” 赵大宝说道。 李大牛的治安大队大队长被拿下,现在担任这个职务的是赵大宝。 赵大宝原本在赵云的义勇军当中,因为城中人手紧缺,便被留了下来。 他在赵云手下接受了两个月的训练,已经完全的脱胎换骨,行事作风自有一股军人的风采。 贾宝玉点点头,带着一众将官来到城墙之上。 按照贾宝玉等人的推算,贼寇从西边来,最可能攻击的是青县的东门和西门。 东门外还有不少的民居,因为不愿意撤离,已经全部被贾宝玉用强制手段,男的送到矿山挖煤,女的留在城内负责洗衣做饭。 青县里面开办了一家内衣制造厂,前天从运河截了一船丝绸,刚好让这些女人来工厂做劳动力。 贾宝玉也不让她们白干,不但免费提供吃食,还按件数给她们发工资,一套内衣手工费5个铜板。 技术熟练的工人,一天可以做二十套,就是一钱银子。 一个月下来,就是三两银子,已经算是一笔巨款了。 所以这些被留下来的妇女,对贾宝玉非但没有怨言,反而感恩戴德。 青县南门东面,已经利用拆毁的民房建造了许多障碍,围墙也不是全部拆毁,留下三十公分的高度,让贼寇无法发起有效的冲锋。 此外他们还在地上挖了许许多多的土坑,普通人走在上面,不注意都要崴脚。 更别提攻城了。 在东城外,还有一道护城河,想要进攻东面,就要填护城河,光是这一个工程,就得死不少人。 不过流寇人多,从东面攻城的可能性最大。 贾宝玉在东城和西城分别安排了500人。 现在城内的左卫军,共有一千五百余人,其中有五百多人是从青县本地新招募的。 不过贾宝玉目前缺的是甲胄和火器。 至于大刀和长矛,青县县衙的府库里就有几百副,还有上一次流寇留下许多,足够贾宝玉武装起来一支三千人的大刀长矛队。 但是贾宝玉缺乏训练新兵的时间,只能紧急突击两天,剩下的交给实战了。 现在青县有三门佛朗机炮,两门臼炮。 火铳六百支,棉甲五百副,铁甲三百副,皮甲若干,布甲无算。 贾宝玉的三百火铳手,平均一人两门火铳,以防炸膛、出现问题后,有备用的火铳使用。 除此之外,贾宝玉还在城内临时建立了一个火器局。 章节目录 255 终局 但是赵子龙一部只能当作奇兵来使用,真正守城的,还是这一千五百人。 贾宝玉等人来到东门的垛口,检查安装在城门上的两架弗朗机炮和一门臼炮。 剩下的一门佛朗机炮和一门臼炮则安排在了西城门。 经过一番检查,贾宝玉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这种被动挨打的感觉太难受了。 就好像是躲在家里,等着小偷上门,而且这个小偷是带刀的。 无论你家防盗门多么结实,始终是不放心。 战兵们分成三班,一班在城头上站岗巡逻,其他的战兵则在城墙根下面休息。 时值春分,气温还在零度以下。 虽然没有隆冬季节那么寒冷,却还是站不住人,人站的久了,就得跺跺脚,活动活动。 昨夜下了一夜的雨,早上天灰蒙蒙的,看不见太阳。 这种天气对于攻城和守城的将士来说,都是一种考验。 好在贾宝玉让人从城外的民居拆了不少木料,此刻在城墙根下面点燃了不少火堆,供战兵们围坐在一起烤火。 战兵们都是从左卫所跟过来的,有家人的也在左卫所。 其中也有不少是本地人,占了总兵力的三分之一,都是家中分了田地的,或者家中有人在内衣厂上班的。 这些人对贾宝玉有着足够的忠诚,他们可以在贼寇来临时,保护自己的财产。 同时这些人也火速入会,这一千五百多个战兵,已经在三天的时间里,全部加入兄弟会。 眼下贼寇还没有到来,便有沈炼带领的宣传员,给战兵们讲解什么是兄弟会,兄弟会的纲领,以及兄弟会的一些要求。 跟后世人们不爱上课不同。 这些战兵对这个兄弟会非常感兴趣,他们就像是一块块海绵,疯狂吸收着一切知识。 贾宝玉看着几个小教员在教战士们背诵兄弟会纲领,便说道:“光是干巴巴的讲这些,时间长了也会厌烦,不如我来教大家唱首歌吧。” “好!” 战兵们经过一系列的洗脑,已经对贾宝玉产生了个人崇拜。 无他,贾宝玉身上的光芒太过耀眼。 国公世家,皇帝钦点,还在顺天府的院试拔的头筹,最重要的,是贾宝玉能按时足额发饷! 不但发饷,还给他们分地,为他们的家人提供工作。 更重要的是,贾宝玉拿他们当人看。 在贾宝玉的战兵营里,无论是左卫所原来的军户,还是在青县本地吸纳的青壮,都能感觉到军官和普通士兵之间的平等。 这让所有的战兵产生了非常深的认同感和责任感。 一个群体和睦相处,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这种感觉,让所有的战兵都很迷醉。 他们找到了组织,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找到了人生的目标。 贾宝玉清了清嗓子,唱道:“吾军欲发扬,精诚团结无欺罔, 矢志救国亡,猛士力能守四方。 不怕刀和枪,誓把敌人降, 亲上死长,效命疆场,才算好儿郎。 第一体要壮,筋骨锻如百炼钢, 暑雨无怨伤,寒冬不畏冰雪霜。 劳苦是寻常,饥咽秕与糠, 卧薪何妨,胆亦能尝,齐学勾践王。 道德要提倡,礼义廉耻四维张, 谁给我们饷,百姓脂膏公家粮。 步步自提防,骄纵与贪赃, 长官榜样,军国规章,时刻不可忘。 大任一身当,当仁于师亦不让, 七尺何昂昂,常将天职记心上。 爱国国必强,爱民民自康, 为民保障,为国栋梁,即为本军光。” 沈炼等人听得两眼放光,待贾宝玉唱完后,现场一片寂静。 啪——啪——啪—— 不知道是谁带的头,现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几个才入军的新兵蛋子,恨不得把手掌都给拍烂了。 刘老四、王宝旭、袁海等人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彩。 经历过青县攻城战的他们,更能明白贾宝玉所唱歌词中所蕴含的意味。 第十中队中队长梁震大声吼道:“大人唱的好不好!” “好!” “还想不想再听一遍?” “想!” “大人,您看,众望所归,您就再给咱唱一遍吧!” 梁震笑道。 贾宝玉摆摆手道:“待会我把歌词写下来,你们每个小队长领一份,自己学,自己唱,让战士们也放松一下。” 就在此时,忽听的西门一声炮响! 轰—— 贾宝玉面色一变,紧接着,一支哨箭飞上天空。 “他奶奶的,终于来了,所有人各就位!” 贾宝玉大声吼道。 卢剑星、靳一川、华安、梁震等人立刻带着自己的传令官四散开来,到达指定的作战地点。 贾宝玉重新登上东门城墙,取出一杆望远镜。 这杆望远镜是贾宝玉花了一千两银子,从一个弗朗机人手中买来的。 一时间,整座城池钟声、笛声、鼓声大作。 贾宝玉远远的望去,只见从青县的东南方向,一大股骑兵马蹄翻飞,率众而来。 在骑兵的身后,还有一眼望不到边的长蛇队伍,人数估计在五万人以上。 贼寇的马匹多,也不知道抢了多少富家大户,一队骑兵飞速向着青县县城靠近,一边飞驰一边高声喊叫。 他们跑到护城河边上就再也前进不得,因为护城河里有水,虽然不深,却宽有四五丈,他们的马儿若是进了护城河,估计就要马失前蹄陷进去了。 青县县城不大,却也有七八里周长。 很快,更多的贼寇蜂拥而来,选择在城东约一里地的地方安营扎寨。 看到贼寇人数在数万人,负责驻守东城门的卢剑星和靳一川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贾宝玉当官、经商,步步为营,打败瓦剌、满清人,最后当了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