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糖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妖刀记 > 妖刀记最新章节列表 第百六十折 落红纷纷,更化春泥
    橙金晕芒如栀实般的水精壁灯下,两具裸程的胴体正上下交迭着。

    耿照结实的胸膛覆着女郎洁白修长的娇躯,自底下环抱她肩颈的右肘支撑着身体,以免压坏了她,左掌抚上尖翘浑圆的乳房,揉捏得她脸泛潮红,双眼紧闭,樱桃小口不住开歙,柔润的唇片下微露贝齿,配合急促的呼吸,吐出芝兰般的湿热香息,竟无一霎是闭合的。

    他这才发现,苏合熏的身体极是敏感。

    光是揉捏胸乳,便能为她带来极大的快感,尽管显而易见的紧张使娇躯绷得有些僵直,逐渐升高的体温却掩不住她的迷乱,面颊胸口等肌肤薄处,接连泛起大片桃花似的艳丽娇红,充分激起了男儿的成就感和占有欲。

    她不仅胸脯形状精致超凡,手感更软得难以言喻,明明是小巧玲珑,仅以指腹虚掐些个、甚至毋须碰实,便遽晃如水波一般;在指掌之间剧烈变形的程度,毫不逊于熟艳妇人涨满乳汁的巨硕绵乳,再加上红豆大小的细润乳头、只比乳头稍大的樱色乳晕,视觉上更显得乳肉丰盈,触感绝佳。

    耿照本想以此做为挑逗的手段,越揉却越舍不得放开,掌中加力,兀自不足,一把掐得细绵雪乳溢出指缝,低头去衔那鲜莓般红嫩柔润、绉折细致的小小乳蒂。

    入口软滑,较之过往诸女,竟有些捉摸不着,舌尖追搅着那点嫩肉,却频频自齿间逸去,多舔片刻便欲融化,不敢啮咬,只能吸吮着绵软的乳房。苏合熏“呜”的拱起腰肢,并腿厮磨,白皙的雪肌上泛起一片娇悚。

    “啊、啊、啊……哈、哈……”她的叫声意外地稚拙,与冷淡的形象全然无法联想在一块儿。

    多数女子在面对情郎、春情激涌之际,依旧抱着矜持,初时不免紧闭双唇,以轻细娇哼宣泄渐燃的欲火。但苏合熏似乎特别难抵催情的手段,耿照稍一搓揉,便难以自制地张开小嘴,尽管极力避免在他面前发出羞人的声音,却怎么也阖不上,唇瓣轻颤的模样既媚惑又惹怜,看得男儿欲念勃兴。

    待喉咽里一迸出断断续续的娇吟,便再难遏抑,女郎死了心似的叫唤起来,娇细的鼻音抛颤,大口大口吐着香息。

    耿照以舌尖代替手指,捻、弹、拨、点,弄得一枚薄膜水囊似的娇细玉乳不住颤晃,空出的右手,沿着她细薄的腰肢、平坦的小腹一路往下摸。苏合熏浑身上下无一丝余赘,摸得出肌束起伏的线条,想到她敏捷的动作、强有力的殴击,自是半点也不奇怪。

    然而一路抚去,耿照只觉指触轻软,毫无肌团的刚硬之感,只能认为她生就一副水一般的身子骨,无论如何锻炼,皆无法夺去这份诱人酥绵,非惟腰乳臀股,周身无一处不是如此,连肌肤上的悚栗都能摸将出来。

    “熏儿……”他抬起头,苏合熏但觉乳上逼人欲死的快美一断,才欲喘息,蓦地耳蜗里磁酥酥一颤,男儿刺硬的胡渣、湿热的温息接连袭上颈侧,弄得她腰弓扳起,忽然捉住男儿之手,不停地僵颤着。

    “妳冷么?”耿照本就担心她受寒,见状紧了紧臂膀,将女郎贴搂严实,想起她老挂在嘴上的笑话,趁机取笑:“觉得夜露湿冷的话,我可以用那门内功把妳烘干……”苏合熏没搭理他,死死抓着他的腕子,拱起的小腹紧贴着少年结实粗壮的臂膀一阵激颤,耿照只觉滑若敷粉,贴肉一厮磨,连纤细的汗茸似都清晰可辨,触感妙不可言,可惜被她的指甲掐得痛极,暗忖:“笑话不好,最多就是不笑了,犯得着么?”苏合熏“啊啊啊”地昂颈一阵,突然回神,略阖起大张的小嘴,低喘道:

    “不……不是冷。是……哈、哈……是我丢……丢了……”雪靥酡红,娇吁不止,也不知是剧烈的快美或高潮后的疲惫所致。耿照料不到她如此易感,轻轻挣开握持,顺势往下一摸,果然女郎腿间春潮泛滥,宛若决堤,丰沛的程度,绵股下竟积溢了小小一洼蜜泉,连耿照身侧都温湿一片。

    这样敏感的体质,直是前所未见。耿照都搞不清是爱抚乳房,或耳边呵气让她泄的身,总之不是笑话不好,赶紧把握机会再来一次:“妳都这么湿啦,一定很冷罢?我可以用那门内功把妳——”“……这种事情,不是越湿越好么?”苏合熏泛红未褪,兀自轻喘,闻言略显迷蒙的星眸一瞇,投来两道锐利的眼神。“哈、哈……再……再说了,你……你不让我说烘衣的事,你……你自己怎又说?”这当然是耿照不对。他哑口无言,突然“噗”的一声,笑了起来。

    “咱们若在这时拌嘴,回忆起来肯定是独一无二的了。谁做这种傻事啊!”苏合熏却一边对抗着高潮的余韵,一边认真思索起来,似被那句“独一无二的回忆”所吸引。耿照见她娇慵微倦的眸中掠过一抹兴致勃勃似的光华,惊出一背冷汗,翻身将女郎按在地上,把幼细的双腕摁在散发耳畔,苏合熏起伏的玉乳不住,反而成了苦事,非是人人都喜欢的。以她身子之易感,在破身之前的一连串狎戏,怕是只美自己,却苦了佳人,更加过意不去,紧了紧臂膀,低道:“对不起,熏儿。都是我不好。”苏合熏轻轻摇头,片刻才道:“没有不好。挺舒服的,我……没有不喜欢。”最末一句声如蚊蚋,却连颈背都羞红了。耿照细细品味着她动人的羞意与温顺,难想象两人最初照面,自己差点死于她的一轮快拳之下;那个面冷心热的苏合熏,这个曲意顺从的也是。不禁耸肩一笑:

    “妳打我那时,有没想过我俩有一天会这样?”“早知如此,当时应该多打你两拳。”苏合熏粉颈轻晃,牵得柔丝飘舞,形状姣好的腮帮骨动了、一动,似是抿唇忍笑。耿照闭目想象她的笑颜,忽觉生命美好,历劫至今,初次有了实实在在活着的感觉。

    “妳……帮我之时,也流这么多血么?”“差不多。”她弯翘的睫尖微颤些个。这该是蹙眉的时候了,耿照猜想。“我不很怕疼的。不过头一回反而没这么多血,第二回、第三回……不知怎么了,越到后头越疼痛,血都把池水染出红渍来啦。要不是我吃了你那含有血照精元的阳精,收口极快,光流血都能流死!”忽然闭口,转过头来。

    耿照比她稍快一些,已然猜到其中蹊跷。

    苏合熏那处本较寻常女子坚韧,大量服食阳精后受益于血照精元,创口不但自行修补完成,还补益增强,便如耿照全身伤势复原一般。此于疗伤本是妙极,只是苦了须反复破瓜的苏合熏。

    “你……还敢笑!”她气死了,美眸圆瞠,要不是余韵还未全褪,身子软绵绵地使不上力,恨不得捶他几拳。这厮还敢嘻皮笑脸!

    适才心底涌起的一缕羞涩柔情,顿时烟消,正想狠狠酸他几句,忽觉膣中一阵异样,那凶恶的肉棍胀如柱头一般,本已将她塞得满极,此际更像要将她串“而后再进”,小脸一红,不知怎的蜜膣里更腻滑许多,隐隐要丢,所幸周身潮红尚未全褪,脸臊并不明显,忙一拢湿发掩住红热的耳朵,板着俏脸道:

    “谁……谁要让你进去了?快……啊、啊……快拿出来!”也不知是因为懊恼或身子敏感,语中隐带哭音,蹙着眉头苦抑小嘴开歙的本能。

    耿照想起她在欢好之时,总身不由己浮露的泣容,还有她老是蹙起的眉头、意外温顺地承受他粗暴的侵犯……忽明白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苏合熏从来都不是温柔和顺的性子。因此她的拳头使得比兵械好,用冷面掩藏热心。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已放弃自己、放弃人生,认命似的,决定在暗无天日的地底度过一生;相较于她霜凛孤华、并不倚赖任何人的卓尔身姿,这样的绝望便像是顺从了生命里的一切。

    他无法将她带出禁道。他生命里已经有太多女子,于此温情一动,慨然许诺将另一个人的生命扛上肩头,不过自欺欺人罢了,日后才发现做不到或做不好,此际的善良并不能稍减罪孽。过去耿照并不知晓,有时并不以为,但在半琴天宫的大堂之上,他算明白了这个道理。

    他能为苏合熏做的,是为她好好完成这个,许是她未及双十的人生迄今、唯一出于己身意志的选择和决定。耿照将勃挺的怒龙拔了出来,光这么贴肉一刮,苏合熏便汩出大把淫蜜,昂颈酥颤着;男儿却将她翻成仰躺姿态,大大分开她的细长美腿,就着落红蜜汁重新深入,直没至底。

    女郎逐渐愈合的贞节象征,又再度被他狠狠捅破,疼痛约略中和了剧烈的擦刮贯入,不再一味向上堆栈快感,苏合熏“啊”的一声仰头拱腰,叫声却出乎意料地扬颤虚渺,透着一丝娇媚愉悦,荡人心魄。

    “熏儿……”他俯视着身下美丽的冰山美人,感觉她正寸寸融化,蜜膣里的灼热、黏腻,绞扭蠕动之甚,比他所知任何一名女子都要热情澎湃,一点都不冰冷。“我不但要再干妳一回,这回同样要射在里面,妳要把它通通留在身子里,一滴都不许漏。”少年的口吻虽温柔,却带着前所未见的霸气决绝,苏合熏痴痴望着他,忘了抑制小嘴,随着急遽起伏的酥胸,不由自主地轻喘开歙着。“教我双修心诀的人说,要使这门功法达到最大的效果,唯一的秘诀,就是欢好时眼里、心里只有这个人,像要与之孕育骨肉一般,把身心都交给对方。

    “我会为妳这样做。我会用尽我所知的,来取悦妳、满足妳,让妳成为世上最快乐的女人,然后在妳身子里留下印记,此生它只属于妳,谁也拾夺不去。在此之前,我会不停干妳,不断射在里面,血照精元给我多少力量,我将全用在妳身上,直到妳身子里,留下我的东西为止。明白了么?”苏合熏随着他说话时的震动,一个字、一个字地抽搐着,喘息着,用敏感的娇躯去体会他话里的含意,然后以更激烈、全然不受控制的缩紧回应他,直到欲念溢满她迷蒙的星眸,才以销魂的气声吐出两字:

    “……快来!”这一夜似乎过得特别快。

    虽说溢元作用于阳精的效果理当渐渐消褪,然而,在耿照不知第几次痛痛快快射了她一膣之后,两人紧搂着暂歇片刻,还未拔出,那血肉愈合的奇异紧迫又再度出现。

    苏合熏体内的血照阳丹早已种妥,耿照在历经碧火神功与鼎天剑脉双双突破之后,对力量掌控之精准甚至超越了“发在意先”,已至“蜗角极争”的境界,绝不超用一分余赘,便是无心一挥,亦都是恰到好处。

    否则,以他经血照精元改造完成的强大新躯,与阳丹未成的苏合熏抵死缠绵,虽说两人均得枯泽血照的好处,毕竟强弱悬殊,若非这精确使力的“蜗角极争”,无论如何动情都无失控之虞,女郎早已遭受重创,乃至性命垂危。

    耿照放心与她媾合,两人极尽缱绻,情意深浓,阳丹得饱含血照精元的补人玄阳一遍又一遍浇灌,一夜便已隐约成形,下半夜的欢好纯粹是取乐。苏合熏并不惧怕疼痛,敏感的身子经男儿开发,迅速掌握了控制快感的诀窍,尤爱“观音坐莲”的体位,不惟纤腰如钢片般强韧,更因女子上位易于控制交合的角度深浅,避免男儿一味癫狂,令快感转成了痛苦。

    末一回,便是结束在两人环抱迭坐、阳物插至膣底,苏合熏自抓了他双手按上雪股,摇着翘臀愈研花心,在龙首暴胀、饱含血绍精元的浓浆喷出之际,女郎亦丢得死去活来,娇娇地趴在他胸膛上喘息,双眸紧闭檀口轻歙,雪靥上一片酡红,明艳不可方物。

    石室外鱼肚浮白,满室壁灯渐失华采,若非软玉在怀,触感鲜润,被体温蒸腾飘散的肌肤香泽、自蜜膣里刨出的淫麝气味仍浮挹于鼻端,这一切便似一个荒唐的春梦,半点也不真切。

    耿照一身烈汗,被她尖尖指甲抓破的血痕转眼即消,只余一缕淡淡红渗,融于汗中,血照精元令他不知“疲惫”为何物,枕着肌肉贲起的古铜色手臂,直勾勾地空望着同样刻满天佛图字的石室穹,这两天约莫是玩腻了,想翻新花样,召来几名锦带心腹,每人各拥一名从外四部里霸来的美妇,许是仗了“凤爷”的势头,几人在房中喝酒吃菜,玩那大被同眠的把戏,交换女子取乐,孟庭殊相貌最美、身份最高,人人都想一亲芳泽,又被奸淫数次,早已失了挣扎哭喊的气力。

    那些绿林粗汉把式之下流、心思之不堪,连听都觉恶心难受,盈幼玉知她生性爱洁,气傲心高,不敢想象她受着何等折磨,只能寄望姥姥,尽力拯救。

    鬼先生并不意外,笑道:“长老放心,今儿一早趁着凤爷酒醉未醒,我已着人将孟代使移出房间,好生梳洗安顿,若非我这几日忙着发掘遗址,破解机关,早该想到还有这码事,连累孟代使受了几日苦,我也颇有些过意不去。”望了盈幼玉一眼,笑顾抵狩云:

    “我解开长老禁制,是因为信任长老。若有什么差池,凤爷醒后不见了心爱的小玩意,专来隔邻找寻,我要是没来得及处置,这位盈姑娘美貌更甚,又是守身如玉的黄花大闺女,莫要乐坏了凤爷。”昨儿那些绿林豪士喝到兴致高昂时,本有人提议要来隔壁瞧瞧盈幼玉,似听仆妇们说盈姑娘更美,如教门中的凤凰一般,不知剥光了与孟庭殊摆在一处,哪个穴儿更浪更爽人?

    同席诸人无不纷纷起哄,最后是诸凤埼冷着脸撂下一句“谁敢造次”,豪士们才打消了念头。却不知“凤爷”酒醒后不见了怀中美人,还能不能将主人的话放在心里,坚持不来瞧瞧隔壁的盈姑娘?

    抵狩云听懂了他话里的裹胁之意,眉目不动,只对盈幼玉道:“我就回来。”不疾不徐,优雅地步出房门,随鬼先生而去。

    这一路景物依旧,连洒扫庭除的仆妇婢女等都没什么大变化,一切恍然如昔,差别只在于少数被严密监控、得以在外头走动做事的内四部教使们,一见抵狩云行来,无不忍着哽咽,轻唤道:“姥……姥姥!”暗自垂泪。抵狩云只点了点头,没

    说什么。

    “长老心硬如铁,做了忒多伤天害理之事,这些女孩儿仍向着长老,长老的手段,可见一斑。”走在前头的鬼先生耸肩笑道:“我一直想向长老请教,怎教她们也对我死心塌地的。起码我对向着我的人,一贯是爱护有加,决计不会轻易牺牲,当作弃子一般。”“这种显而易见的谎话,我可以陪门主说到没瘾为止。”抵狩云慢条斯理道:

    “只是我一向不怎么习惯浪费时间,若有不熟练处,门主切莫见怪。”鬼先生哈哈大笑。

    “长老似乎不怎么待见我啊!”“我老了,门主。和你不同,没有大把的时间,说话做事只能直接一些。”抵狩云道:“今日你若倾狐异一门,来我冷炉谷奸淫烧杀,我便不同你浪费唇舌;面对畜生,说了也是甶说。”“原来在长老心中,”鬼先生笑道:“我还不算是畜生。”蜓狩云看透了应付他最好的方法,就是别随他插科打哗的表演癖起舞,续道:

    “你藏着狐异门的兵力,只派这些绿林豪士打头阵送死,不是顾念汝父旧情,而是为了留住根本。无七玄,七玄之主要来做甚?

    “人就是七玄。游尸门死得只剩三尸了,但你不能找来三个武功更强的好手,便取三尸而代之,这样你或能弄出一个帮会、一群打手,四处横行,却得不到七玄真正的精髓。你对七玄古籍的案头工夫远超过我,放眼东洲五道,可能找不到更渊博精深之人,但我也不是天罗香,我交给你的古本手札也不算是,须得将这些通通合于一处,才是对七玄之主有用的天罗香,其中也包括你轻易送去供人淫乐的稚弱少女。

    “你说我心硬如铁,我无辩解之意。然而我牺牲有其目的,无论成功或失败,既不是为了游趣,也没有丝毫摆荡犹豫,数十年来皆如此,犹有今日,你能想象自己的下场么?我欲投主,决计不投此插标卖首之徒。”鬼先生默然良久,耸肩笑道:“长老一路行来,可见得几多男子?”抵狩云微微一笑。“门主从善如流,我甚感激。”鬼先生道:“将虎狼之士置于群芳之间,不许摧残,不过是逼人造反罢了。我说过孟庭殊之事是意外,错误既成,那也只好善加利用。我并未将冷炉谷变为任人行淫取乐的妓寨娼寮,长老应见我诚。”“……狐异门中,无有支持门主的长者么?”鬼先生轻声笑了,半晌才道:“志向不同。有人告诉我,人只有一辈子,能做好一件事,也就够了。但我总觉得花一辈子来复仇,似乎太……太奢侈了些,让仇人痛苦的方式有很多,实力够了,要他们怎的便怎的,揉来捏去如面团一般,远比匿于暗处、忍受寂寞,只待一刀了帐要舒服有趣得多。长老以为如何?”抵狩云微笑道:“门主高瞻。”思量着这番话里,有多少是挂饵抛钩,又有多少是平日无人能诉的心底牢骚。

    昔年胤丹书身亡后,人才济济的狐异门中虽有不少威震黑白两道的厉害角色,毕竟难抵七大门派倾力围剿,况且武林中见风使舵之徒本是大数,风旗倏变,原本无关利害的也都盼纷站到了狐异门的对立面,偌大的门派遂被群鲨撕碎,落得惨淡收场。

    当其时,杀死一个有名有号的狐异门好手,是许多江湖小人物赖以迅速成名的快捷方式,哪管什么江湖规矩?使尽各种肮脏手段不说,不少狐异门人死后更被悬尸枭首,乃至公然遭到凌迟剐碎,用以立威,死状无比凄惨。但在这一长串伏法的名单中,独缺胤丹书的妻子、上代门主胤玄的独生爱女胤野。

    祇物寺的鹫峰和尚号称剖腹取子,以初具雏形的新鲜死胎示人,堵了顾挽松等追兵之口,料想胤野被切开了肚子、生生取出胎儿来,这也是足以致命的重创,鹫峰老和尚虽是央土名僧,却没听说有精通外科的本领,要使这般手段救人,恐非倚靠佛法便能成事,咸以为胤野已死;便是未死于东海,拖命到了京城平望,只怕更难以施救。

    然而狐性狡猾,未见尸体,多年来七玄之中始终都有“胤野未死”的声音,鬼先生亮出名号,不过坐实抵狩云心中的猜想罢了,并不如何意外。胤野在嫁与胤丹书之前,可是七玄中锋头最健的魔女,手段之辣,与她的美貌同样卓尔立于尘世之上;这二十几年来集中精力,一意为夫报仇,目无余物,似也合乎她的作派。

    只是她的儿子,有不同的想法罢?抵狩云嘴角微扬,小心翼翼掩饰情绪,以免教他窥破端倪。两人一前一后,越过大半个冷炉谷,来到南侧的迂回山道间,空气中渐能嗅得一丝蛋腐似的异臭,赤褐色的山壁间寸草不生,明显较谷中余处都要更闷热些。

    羊肠小道的尽头没于两片峭壁的交角,从山下难以望见,但蜓狩云很清楚交角后是条长长的岩隧,穿将过去,便到了教门禁地“望天葬”,是历代天罗香首脑处决教中叛徒的刑地,至为不祥。

    ——果然在此。

    老妇人心想。但凡教门出身之人,本能都会避开这一处,即连黑蜘蛛的地下网络也未伸进此间,她却从没想过在此训练熏儿,宁可带她到北山石窟,冒着在黑蜘蛛眼皮子底下的风险,也好过走近这片弥漫死气的秃红山岩。

    鬼先生却未走上山道,而是在寸草不生的赤褐山壁下一转,沿山而行,直至一块矮树掩映、爬满青苔的耸立突岩前,手跨腰间长剑,回头笑道:“长老,便是这儿啦。这块山岩之后,即是龙皇祭殿。”抵狩云不动声色,余光飞快一扫,见附近地面多有挖掘痕迹,而后才又以砂土回填,不免欲盖弥彰;适才行经的这一大段岩壁之上,依稀可见搭竹架梯的钉痕,显然在这短短几日间,他已遣人做过极其精密的探勘,动手的都不是外行人。

    抵狩云算不上精通土木机关,亦看得出无论搭架掘地,皆是次序井然,有条不紊,便是蘅儿未曾对天罗香出手,教门之中也无这等人才。看来狐异门这些年在寻找遗迹一事上,确实是煞费苦心,虽隐于暗处、行动不便,倒是颇有积攒,底气甚足。

    “我麾下“秘阁”之中,颇有精通机关术者,我连夜送他们进谷,沿山查探,却只能确定此间山腹中空,确有玄机,至于如何才能进入,他们却说“不妨凿开一探”,气得我差点凿开他的脑袋。后来,居然是擅勘地气的人找到了入口。”鬼先生笑着比划:

    “他们说,山后有地热硫磺,是以此间寸草不生,但光秃只到这片山岩为止,此间草沃,更化春泥,代表地下有水脉经过,是引了他处水来、以推动机关之用。

    能说出这番话来,我已相当满意了,龙皇时代的遗址,我也曾经见过几处,构造之巧令人叹为观止,便是当世大匠亲至,也未必能透彻其理,遑论破解。”抵狩云微笑。“以门主对龙皇的了解,当世恐无哪名大匠比得上。”鬼先生难掩得意。“其实方法出乎意料地简单。龙皇之殿,须得龙皇开启;寓有天命,何愁帝宫长闭?”语声一落,蓦地轰隆震响,几难稳立。

    山岩间簌簌落尘,比两人还高的巨岩居然平平移开,露出一个丈余高、可容三人并肩而入的岩洞来,洞内壁上,两排血红色的水精壁灯接连往深处亮去,然而,却依旧无法一眼到底,可见这条隧道之深,已至山腹中。

    抵狩云并未被青年的装神弄鬼唬住。毕竟摸透他的浮夸性格后,遇事先不信七分、再行估量真伪,大抵不会错。老妇人注意到在他“表演”之际,曾一拍腰剑,而那柄金丝嵌缠的乌鞘虽是精心打造,却无法尽掩山岩开启的瞬间,迸出吞鞘口的那一抹流光。

    龙皇之殿,须龙皇开启。

    他若能以此打开机关,有无可能黑蜘蛛的倒戈……亦于此有关?

    “长老,请。”鬼先生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带笑的得意眼眸,似将老妇人的出神当作了迟疑胆怯。抵狩云定了定神,俯首道:“门主请。”见鬼先生转身而入,曼移莲步,不疾不徐地跟着走了进去。

    “我视长老为自己人,故邀长老与我同行,初探此间。”鬼先生继续以言语笼络。

    抵狩云连陪笑都懒得,然而他接下来的话语,却使老妇人浑身一震,差点停下来。

    “……三日之后,在此地召开的七玄大会上,长老要助我一臂之力,夺下盟主的宝座!”

    (第卅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