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前代工业之神
休格特死得很惨，神血融化了他的一切，连骨灰都没有剩下。
但与从前的杰弗里相比，这样的死法也算比较体面了。
至少，他没有变成一堆不断增殖的烂肉。
不愧是专搞敌后工作的倾覆者，心思还真是有够深沉。
如果不是我在最后关头的安慰打动了他，恐怕，他到死都不会说出最关键的信息吧。
顾修涯默默想到。
他的目光扫过遍地黑水，很快发现了其中有一片液体格外深邃漆黑。
他伸手一招，使之浮空，继而再度挥手，液体中的尘埃与水分便自动分离，只留下了一滴深黑色的液体。
顾修涯从背包中拿出了一个玻璃瓶，将之收入其中，盖上盖子，随即又蒸发了地面的水分，使黑色溶液失去活性，避免污染残留，影响到贝内特等人。
做完这一切，他才拍了拍自来水的脊背，示意其去收纳休格特遗留在地面上的驻念神物：天水之瓶。
让顾修涯没想到的是，当自来水碰到天水之瓶的那一刻，其身上竟然爆发出强烈的意识波动。
紧接着，天水之瓶就在他眼前，消失了。
顾修涯一开始还以为，这是某种时空法则导致的变故。就像传说中人一旦回到过去，绝对不能和当前世界的自己见面，否则就会消失一样。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想想岔了。
天水之瓶没有消失，而是发生了.融合。
透过分体创建的意识连接，顾修涯清晰的感觉到，自来水体内的意识能量波动变强了，其提升幅度，刚好是一倍。
同一件驻念神物，在二次获取时会发生融合，合而为一么？
这究竟是时空本身的修正行为，还是来自列诡异箓的神异？
除了驻念神物，其他物品是否有类似的特性？
我是否可以通过不断攉取同一件驻念神物，使其提升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顾修涯心头一时百转。
“喵呜。”
眼前突然消失的东西让自来水感到了困惑，它轻轻叫了一声，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又看看顾修涯。
顾修涯回过神来，确认了下自来水没有什么异常后，便拍拍它的脊背，示意其去门口守着。
随即，他转身走到关押马修斯的牢房前，敲了敲铁栅栏。
“该起床了。”
马修斯颤抖着眼皮睁开了眼睛。
他的目光划过一旁空无一物的牢房，又落到顾修涯身上，眼中流露出一丝恐惧：“轮到我了吗？”
他刚才亲眼目睹了休格特融化成黑水的全过程，心里对顾修涯的恐惧达到了顶峰。
顾修涯看着他：“我并不打算杀了你，镇长先生。”
马修斯根本不信。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稳住心神，但说出来的话却依旧有些结巴：“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都给你！求你放了我吧。”
顾修涯开口道：“我想要工业。”
马修斯一愣。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道：“什么？”
“我已经和你的神达成了合作。”
顾修涯淡淡道。
“之前发生的事情，只是一场误会。我马上就会放你出来，你可以恢复你的镇长身份，继续享有你的荣耀和地位。但前提是，你接下来的一切政令，必须要按照我的要求颁布。”
“这也是工业之神的意思。”
马修斯感觉脑子有点乱。
顾修涯的后半段话他能理解，事实上他早就设想到了这样的情况，被当成傀儡处置，苟活于监视之下，对如今的他而言，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让他想不明白的是另一句话。
“恕我冒昧，圣徒阁下。”
马修斯忍不住开口：“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您的意思是，您获得了工业之神的神谕？”
顾修涯微微颔首：“你可以这么理解。”
马修斯露出一副【你把我当傻子骗是吗？】的表情。
“圣徒阁下，工业之神是一位沉默寡言的圣灵。这么多年来，只有大主教有幸聆听过祂的神谕。”
他道。
顾修涯瞥了他一眼：“所以，你觉得我在撒谎？”
“额，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马修斯被这话噎住了，顿时结巴起来。
他当然是这么想的，但他又不敢承认，一时间脸色涨红，手足无措，一副惶恐模样。
顾修涯见状笑了下。
“你猜对了一半.工业之神的确没有降下神谕。祂是亲口和我说的。”
他想起了之前发生的变故。
——在彻底解决了休格特造成的雨灾后，顾修涯曾让柴尔德召集所有格兰仕人于广场集合。准备趁热打铁，赐下神恩，巩固顺天教的信仰。
在此期间，有居民跑来告知他，提及杰弗里死亡的地方，出现了异变。
“那地方好像是闹鬼了，所有从那里路过的人，都有一种脑袋发晕，魂不守舍的感觉。”
无知的格兰仕人认为，这是卫队长杰弗里的怨灵在作祟，欲请求圣徒阁下前去驱魔。
只有顾修涯自己明白，这并非什么邪恶力量作祟，而是驻念神物散发出的意识能量，影响到了路过之人的理智。
之前因为专注于解决雨灾，他忘记了拾取杰弗里遗留的驻念神物。此刻经人提醒，他才反应过来，于是即刻动身，准备去收取自己的战利品。
但让顾修涯没想到的是，当他来到目的地时，却看到了非常惊人的一幕。
两件驻念神物，在无主状态下，居然.打了起来！
曾经消散一空的黑色浓雾不知何时再度浮现，雾气中隐约可以看到一台银白色的庞大钢铁机械设备。
伴随滋滋作响的腐蚀声响起，庞大的机械设备在雾气的侵蚀下迅速腐朽，银白色的钢铁外壳上出现大片黑斑，不断有各种构件叮当落地，仿佛下一刻就会坚持不住崩解。
钢铁设备并未坐以待毙，它本身也在反抗。
顾修涯看到雾气中不时会闪过一道朦胧黑光，紧接着便有大片雾气被某种无形能量切割，失去活性，散落在地。
二者就这样你来我往，打得有来有回，难解难分。
顾修涯为此感到困惑，他从未见过如此奇景，他不明白为何身为死物的驻念神物可以自行调动神灵之力，发动攻击。
他忍不住开启了颅中之眼。
依靠着超越人类的第六感官，顾修涯的视线穿透迷雾，终于获悉了异变发生的原因。
两条狗。
浓雾之中，有两条土狗针锋相对趴在地上，正对着对方呲牙咧嘴。
在它们的脊背上，各有一条漆黑光线伸展而出，连接了雾气和钢铁设备。
顾修涯为之恍然。
很明显，是这两只路过的土狗，无意间容纳了杰弗里遗留下来的驻念神物，才有了二者之间的战斗。
至于区区土狗，为何能容纳驻念神物这种意识态神器
顾修涯目光垂落，看到了两只土狗身上不断涌动、仿佛活物般的黑色溶液。
是神血。
休格特在仪式中撒落的神血，被这两只土狗偶然得到了。
源自神灵的血液为其提供了超越物种极限的意识力量，也为这场战斗提供了所需的燃料。
或许是本身的意识能量太过薄弱，无法长时间抵御神血影响的缘故。两只土狗此刻都已经失去了理智。
它们的躯体呈现出明显的异化特征，其中有一只的脑袋甚至裂了开来，如同一张大口般不断开合，洒下满地黑水。
但这还不是让顾修涯最震惊的。
最想顾修涯意想不到的是操纵这场战斗的东西，并不是这两条狗。
于颅中之眼的视线下，顾修涯看到，两只土狗的身后，各有一团朦胧阴影缓缓飘荡。
阴影的能量波动并不强烈，但能量的性质却非常特别。
它们的构造完全违背了人类的审美。其中一团阴影仿佛无数细胞的聚合体，臌胀涌动间撒落满地黑光，每一点光芒中都有一颗细胞般圆鼓鼓的粘稠物质，让人只是看着就有一种理智减退的毛骨悚然感。
另一团阴影相对来说要好上一些，它看起来像是一堆工业杂物的聚合体，仿佛岩浆般的金色物质在它身躯上缓缓流淌，煤炭般的颗粒于飘散中不断聚合又爆开，纺织机似的机械组成了它的脑袋，于运转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顾修涯总觉得自己似乎是在哪儿见过后者。
但当他尝试想要回忆的时候，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两团阴影如同幽灵一样飘荡在空中，遥遥望着对方，并未对现实产生任何实质影响。
祂们甚至连活动都做不到，只能依靠身躯之下的土狗，代行祂们的威能。
没错，就是祂们。
面前这两个与神圣完全不沾边的阴影，都是神灵。
准确来说，应该是某种类似神灵化身一样的东西。
祂们身上散发出的、特殊的、独属于神灵的意识波动特征，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顾修涯还是第一次看到，神灵之间如此不顾形象的亲自下场、赤手相搏。
他不知道这两个东西为什么会打起来，但神灵之间的矛盾无外乎就是权能和信仰。眼见二者斗争激烈，他难免有种看热闹的心态。
他很好奇这两个东西到底能打成什么样子。
然而就在这时，就在他意图作壁上观的时候。
黑雾中的一条狗竟突然抛下了对手，转头朝他冲了过来！
操纵这条狗的阴影，正是黑雾的主人，那团细胞聚合体一样的东西。
顾修涯清楚的看到，土狗的身上开始弥漫出更加深邃漆黑的雾气，那些雾气如同活物一样扭动，化作长短不一触手，于呼啸间朝他扑来。
很显然，战局的僵持让细胞聚合体开始不耐烦了。
祂试图抛弃被自己控制的土狗，改换意识强度更高的生物躯体，来发挥祂的真正实力，一举结束这场战斗。
而作为在场意识强度最高的生物，作为曾经阻止过祂降临的敌人，顾修涯理所当然成为了祂的第一目标。
面对黑雾的突然袭击，顾修涯并不慌乱。
他已经亲身体会过这东西的强度。
在杰弗里手中，这东西尚且无法突破痴愚地蟒的防御对他造成严重伤害。
如今换了意识强度更弱的土狗，就更没有威胁了。
他下意识就要变出真身，将其摧毁。
怎料就在这时。
另一条土狗突然冲出黑雾，一口咬住了同类的尾巴，撕扯着将其拖了回去。
黑雾不甘涌动片刻，未能碰到顾修涯的身体，于是猛地缩回去，发泄式的疯狂攻击起钢铁设备来。
顾修涯感到诧异，他不明白操控钢铁设备的东西为何要突然出手帮自己。
正当他想要出声询问的时候。
有嘈杂的人声兀地响起。
仿佛无数人祷告的声音重叠交汇，组成了一句话。
“新神，工业，印记.”
嘈杂的人声时高时低，刺耳难明，顾修涯几乎是费尽了功夫，才听懂了对方的意思。
“新神，你身上有工业留下的印记，我们见过吗？”
顾修涯愣住了。
新神？
是在说我吗？
工业的印记又是什么？
他想着，就听人声又道：“这具躯体无法发挥我的实力，我需要你的帮助来清除旧神的遗孽。作为交换，我可以赐予你工业的力量。”
“.你是工业之神？”
“不，我只是工业的灵智。非要说的话，你可以称呼我为前代工业之神。”
“.你认识我？”
“不。我只是感觉到了你身上有祂留下的气息，那气息似乎距离现在很久远，远到至少有两三百年的时间你有目睹过祂的尊颜吗？”
“.祂和你的样子很像？”
“对。祂就是全新的工业之神。”
“.我大概明白你说的祂是指什么了。”
顾修涯的脑海中闪过一幅幅之前发生过的画面。
在经过短暂的交流后，他将自来水的躯体借给了自称为【前代工业之神】的灵智体，用以容纳祂的附着物【切分机】。
随后，他又通过分体搭建的意识通道，将自己的意识力量借给了对方，帮助其战胜了旧神遗孽，也即是附着在另一件驻念神物上的某个灵智体。
为了感谢他的帮助，对方不但对他开放了【切分机】这件驻念神物的所有操作权限，还和他达成了部分传教上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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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书友20170110170520651”打赏的100币。
为了区分，对话中以“.”开头的段落，即为主角所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