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神迹
人声如海浪蔓延，于夜色中回荡不休，随之而来的还有让人理智崩坏的恐怖意识态威压。
“那是.天父教的圣徒？！！”
柴尔德捂着剧痛的额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马恩主教不是说我们已经和天父教达成一致传教协议了吗，为什么.”
“没什么好奇怪的，伪神之所以是伪神，正是因为他们的反复无常。”
沃克面色微沉：“格兰仕这一年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有些人坐不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要，要停车吗？”
驾驶员面容扭曲，忍着痛苦回头问道。
不等柴尔德回答，沃克已经开口给出了答案。
“加速，撞上去！”
“可是.”
“没有可是，你以为你不撞他，他就会饶过你吗？”
沃克冷声道。
驾驶员咬牙点头，将蒸汽阀开到了最大，开始拼命往锅炉里送煤。
巨大的轰鸣中，蒸汽机全速运转，三辆头车呼啸冲出，以每小时六十公里的时速笔直撞向了拦路的男人。
数吨重的钢铁巨兽带来的压迫感还是很强的，换做普通人，这时候多半得吓得面无人色。
但驻剑而立的中年圣徒却没有任何躲避的动作。
他站在原地，眼神中一片漠然。
“无意义的挣扎。”
中年圣徒平静开口，话音未落已经抬起了手，将手掌对准了汽车的方向。
刹那间，他手中仿佛升起一颗太阳，炙烈的光芒于纠缠中汇聚，形成了一抹耀眼的华光。
“向天父忏.”
砰！
一道银芒飞射而出，精准命中了圣徒的手掌。
光芒在爆炸中熄灭，中年圣徒踉跄后退，看到掌中赫然有一枚尖锐子弹飞速旋转，于甲胄间擦出剧烈火花。
这是火枪？
不，不对，火枪的威力没有这么大，这是意识的力量，是驻念神物！
中年圣徒眉头一皱，抬头看去，就见到无数根枪管从车窗内伸出，同时瞄准了自己。
“间歇射击！火力覆盖！别让他有机会用出驻念神物！”
沃克高喝出声，话音未落已率先换好子弹扣动了扳机。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撞击声响起，银色的子弹化为暴雨出膛，自四面八方扑向了百米开外的天父教圣徒。
沃克的战术无疑是正确的，他试图以密集射击迫使天父教的圣徒防御躲避，同时为高速移动的汽车提供火力掩护。
遗憾的是，这样的手段对于普通圣徒而言或许能奏效，但放在雷纳尔身上，就显得有些可笑了。
身为伦德行省有名的【光天使】，雷纳尔的强大远超他的同僚。
他刚才只是没有想到格兰仕的武器制造已经领先了世界一个时代，一时不查下才被蒸汽枪命中，此刻有了警惕，自然不会再出现同样的失误。
雷纳尔抬起头，胸口倒五芒星微微一亮，于他双眼中投射出同样的金色图案。
下一刻，这些在凡人眼中如光似电的子弹，就在他的视线中迅速慢了下来，每一秒的运动轨迹都变得清晰可见。
这是【全知之眼】的能力，在伟大天父的注视下，一切朝他运动的物体，无论其速度有多快，都将强制发生降速，变得堪比龟爬。
这种降速只针对他本人，并不涉及外部时间。换言之全知之眼的效果，相当于从思维层面改变了使用者的神经传感速度，由此便带来了巨大的外部时间流速差异。
正是依靠这件驻念神物，雷纳尔才能逢战必胜，荣获教皇亲自赐下的【光天使】圣谓。
所谓光天使，既是指他匪夷所思的战斗速度，亦是指他无比华丽的战斗方式。
“闹剧该结束了。”
雷纳尔抬起了手中的巨剑。
辉光在剑尖汇聚，如水波荡漾，继而向下流淌，眨眼便覆盖了他的整个躯体。
一瞬间，雷纳尔整个人仿佛化身为一道人形的火炬，光芒涌动之间，他高举大剑，朝前一挥。
当是时。大音希声。
仿佛破晓般的刺眼光芒一闪而逝，狂暴的意识之力于无声中迸射，高速驶来的蒸汽汽车瞬间被斩成两截。
断口整齐光滑，断裂的车身甚至在惯性的加持下继续向前运动了十米，才因失去平衡轰然砸倒在地。
驾驶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从头到脚裂开成两半，于血水飞溅中砸在了地上。
靠在车窗边的柴尔德当场被甩了出来，碰的一声撞在了桥面上，一张脸被地面擦得血肉模糊。
沃克紧随其后滚了过来，整个人被摔得七荤八素。
他手中仍旧死死握着自己的蒸汽枪，稳住身体的瞬间就下意识想要抬枪射击，但一抬手才发现枪口短了一大截，原本的枪管部位只剩下一道通红的倾斜断口。
“该死！”
沃克脸色发白，扔掉了手中的蒸汽枪。
他回头看去，发现整整四蒸汽汽车，都在这一剑之下被切成了两半。
余下几辆尚且完好的蒸汽汽车瞬间于他眼前飞驰而过。
沃克原本还寄希望于这几辆汽车能够将不远处的天父教圣徒撞成肉泥，但很快他就发现这样的想法已经永远不可能实现了。
因为桥塌了。
那无声的辉光摧毁了一切，无论是血肉还是钢铁，无论是车辆还是桥面，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在它的伟力下分崩离析。
在柴尔德的惊呼声中，沃克看到大桥自正中裂开，由粘土和石灰石铺就的路面向两侧倾倒，失去平衡的数辆蒸汽汽车当场撞碎栏杆，砸入了水中，炸开漫天水花。
钢筋于刺耳的撕裂声中断开，不断有螺钉伴随钢索崩飞，残留的桥面摇成了一根面条，一时间好似末日来临，哭喊声不绝于耳。
沃克的脸色有些发白，他飞快抽出腰带，将自己系在了一根钢筋上，试图爬上桥梁钢架自救。
就在这时，柴尔德略显虚弱的声音响起。
“我，我快坚持不住了。”
沃克转头看去，看到柴尔德双手抓着一根钢筋吊在半空中，不断有鲜血从他血肉模糊的脸上滴落，坠入下方汹涌湍急的河流。
沃克的内心有一瞬间犹豫，但紧接着，他就下定了决心。
“不要松手，我这就来救伱！”
他说着，左右看了看，将腰带取下套住另一根裸露的钢筋，准备借助其荡到另一边，抓住柴尔德。
但桥梁晃得实在是太厉害，沃克接连尝试了好几次，除了让自己累得不轻外，根本没办法有效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
他停下来喘了口气，准备换个办法，先爬上钢架顶端，再从上方接近柴尔德。
然而就在他开始攀爬不久。
一道金光突然飞跃而起，落在了他面前。
沃克的身体顿时僵住。
他缓缓抬头，看到天父教的圣徒保持着驻剑而立的姿势，漠然看着自己。
辉光在圣徒的身上升腾，化为一双翅膀，将他托举在了半空，让他看起来犹如传说中的天使。
于无尽的圣洁光芒之中，雷纳尔的声音出现在了沃克耳边。
“臣服，或者死。”
沃克毫不犹豫的开口：“我选择臣服，他也是，能麻烦你先救一下他吗？”
雷纳尔微怔。
他没有想到，第一个开枪朝自己射击的格兰仕人，居然会如此果断的放弃抵抗。
他原本已经做好了动手的打算，此刻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让他多少有些始料不及。
稍作犹豫，雷纳尔最终还是决定饶沃克一条命。
虚假的臣服也是臣服，他需要一个人来告诉他格兰仕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转过身，看了眼脚下的柴尔德，伸手欲将其抓住拽上来。
但就在他伸手的瞬间，前一刻还在苦苦坚持的格兰仕人，居然不知道从哪儿获得了力气，猛地一把打开了他的手。
“柴尔德！”
沃克脸色微变，低喝出声。
柴尔德抬起头，看了眼面前的沃克，血肉模糊的脸颊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我知道你的打算，沃克。但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向这些杂碎低头，哪怕.只是假装低头。”
“记得安格列说过的话吗？我们的一切都属于顺天，没有其他人，值得我们俯首。”
柴尔德轻声道。
他松开手，任凭自己随风坠落，朝雷纳尔比了个中指。
“去你吗的，狗杂碎。”
雷纳尔的面容被圣光掩盖看不清表情，但双眼却因这句咒骂微微眯起。
“卑贱的东西，你辜负了天父的仁慈。”
他抬起手，巨剑上再度亮起刺眼光芒。
沃克脸色骤变，当场一跃而起朝雷纳尔扑了过去，却在即将撞上对方时被无形的力量弹开，跌向了河水之中。
雷纳尔高举大剑，猛地朝下一斩。
嗡！
辉光迸射，化为一道匹链冲出，直奔柴尔德而去！
柴尔德高举着手臂，将中指比得笔直，眼神讥讽，看着辉光逼近面门，露出无声的嘲笑。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辉光即将命中柴尔德的瞬间。
大风骤起！
突如其来的狂风以匪夷所思的急速，裹挟柴尔德向左一转，以毫厘之差躲开了辉光。
轰！
辉光斩入河水，炸开数十米高的浪花。
雷纳尔眉头一皱，心有所感，抬头看去。
高天之上，层云顿开，澎湃的意识之力化为光柱落下，将浑浊的河水都染成了淡蓝色。
原本湍急的河水迅速凝滞，继而于巨大震动中向两边分开。
河水汇集攀升，凝成两堵高耸水壁立起，露出了布满沙砾的河床。
大风带着柴尔德落到了河床上，紧接着，河水中不断有巨大气泡涌出，每一个气泡中赫然都包裹着一名格兰仕人。
眨眼之间，所有落入河水中的运输队员，一个不少被气泡送了回来。
不少人落地时还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获救的。
但很快，有人注意到了身旁的两座巨大水壁。
有胆大的人试着伸手摸了摸，发现手能穿过水壁，但水中的砂石和游鱼，却被水壁裹挟朝上运动，无法落到河床上来。
紧接着，又有人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正在飞快愈合。
血肉模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断掉的五指重新长了出来，身体仿佛沐浴在圣水之中，精神焕发。
“这是.顺天的力量？！！”
“是顺天之神救了我们！”
“伟大的顺天之神显灵了！”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响起。
劫后余生的喜悦出现在每个人的脸上。
不少人甚至当场跪倒在地，向顺天祷告起来。
顺天之神
雷纳尔听到了脚下众人的呼声，眼前堪比神迹的情形让他眉头大皱。
他自问自己是做不到分河为路之壮举的，这之中所需的意识力量大大超过了他的天赋极限，哪怕再给他十年二十年也做不到。
他原本的任务是考察王国西南地区的传教情况，只是在路过塔亚镇的时候，听说了顺天教和格兰仕的变化，才临时决定现身，打算抓两个顺天教高层问问情况。
但此刻，在亲眼看到自己和顺天教庇护者的巨大实力差距后，雷纳尔心里顿时起了离意。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是对方的对手。
心念转动间，雷纳尔毫不犹豫的转过身，一双光翼猛震，整个人顿时化为一道流光朝捏卡兰姆方向飞去。
然而就在这时。
庞然的意识力量自高天落下，化为一道淡蓝色光幕朝他罩来。
雷纳尔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道金光。
他试图借住【全知之眼】的力量加快思维速度，打个时间差躲避光幕的困缚。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一向无往不利的全知之眼，居然在这一刻，失灵了。
哪怕他已竭尽全力输出意识之力，光幕的收缩速度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雷纳尔当即改变了策略，举起巨剑朝前一斩。
辉光化为月牙状的匹链冲出，正中光幕，但紧接着便如同泥牛入海般，无声飘散，没有对光环造成任何破坏。
这是神性压制力！
神性对于普通意识之力具有极为强大的压制效果，这正是神灵从不担心圣徒们反叛自己的原因。
就像一句古老谚语说的那样——身为主人，永远不会被自己的狗咬伤。
雷纳尔脸色骤变，这一刻，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遇到了什么。
庇护顺天教的根本不是他想象中的圣徒，那是一位神灵，一位降临于世间的神灵！
嗡！
光幕瞬间收缩，化为光环，将雷纳尔捆缚。
他背上的光翼在光环的倾轧下崩碎，整个人顿时猛地向下坠去。
但很快，就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托住了他的身躯。
雷纳尔抬头看去，就见一尊庞大巨物于月光中浮现，落在了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