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薛妤和溯侑一前一后入画,夜幕顿流光大溢,整片天空静止,街道上行人呆滞,脚像是落地生根了似的钉在路面上。佛女主持的大阵掐着精妙的间点腾空而起,交织成无数道金光,像一张包罗万象的巨网,罩住了那道危险而巨大的豁口。
路承沢和松珩迎风而立,一个半蹲,一个眯着眼去捕捉天穹上那样盛大而诡异的一幕。
某一刻,知府后院亮起一点不起眼的微光,紧接着,那张放大了无数倍,像帷幕一样牢牢锁在罢,薛妤当先转身,长长的袖边如流水一样划过松珩的手背,毫不拖泥带水地抽了回去。
“好。”溯侑垂着眼,连带着被松珩那一两句激起的阴霾戾气稀疏平常地暂压下去。
脖颈如暖玉,白而修长,微微朝下看,是一段亮而笔直的弧度,被灯影打出团暧昧斑驳的深影,很难想象,在外一言既,手段果决的新晋指挥使,褪去成熟稳重的外衣,竟能于人前现出七八分全然的乖顺和听话来。
两人一高一低相携而去,松珩被这一幕刺激得动了动喉结。
记得,薛妤一向最注重在外的仪态和形象,从来清清冷冷,即使在一起的那百年间,她唤,开心了是松珩,不开心了就是一句冷而直白的天帝。
一只灭人满宗的妖鬼。
她叫十九。
为知府在任务中占了重要的一环,善殊放心不下,想了想后,跟着抬步朝前跟了上去。
知府建得庄重,牌匾被火光一照,熠熠的两个字簇新发亮,穿着僧衣的佛师进进出出,面『色』肃然,动作整齐划一,很快,便两两灰土脸的人被押着送出来。
最后出来的那个脚步踉跄虚浮,两鬓斑白,为剧烈的挣扎喘起气来,披散发,可眼神并不沮丧颓唐,反现出一种炯炯的光来。
“殿下,这是螺州知府,都认了。”为首的那个佛师看向善殊,朝薛妤,路承沢两人分别点做礼,道。
“都认什么了?”善殊声音稍提高了些,问。
“说飞天图图灵吸收血气一事与关。”佛师一五一十地复述:“偶然得到飞天图古画,幸得见图灵璇玑真容,一眼惊为天人,奉为至宝,可图灵天生缺陷,活不长久,必须用阴损法吸收血气续命。身为知府,为『色』所诱,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妄图瞒天过海,这才酿成大错。”
“们问过府里的人,都说这位知府确实于年前开始沉溺女『色』,为此甚至休弃了糟糠妻。”
“除此外,搜查的人在后山发现了一座传送阵,听说通往皇城,但在里面没看到人的踪影。”
一派胡言。
薛妤抚过鬓边那只彻底陷入沉睡的蓝蝶,想,裘桐可真是行事周到,将所的后路铺得明明白白,坦坦『荡』『荡』。
按照的想法,只要将飞天图烧毁,璇玑必死无疑,后宅搜不出来人,一个自愿替死的知府出来了,恭喜夙愿得偿。”
季庭溇十分谦逊,连着道了两声哪里,顿了顿后,忍不住开始说起族人投票和另外几人对战惊心动魄的情形。
“季庭溇。”薛妤听了几句后打断,道:“找你正事说。”
“就知道,邺都公主一向是无事不登宝殿。”季庭溇犹未尽地止住话,道:“什么事,你说。”
“一,羲和近年来行事越发不讲规矩,高高在上,罔顾人生死,希望圣子上任后严加看管下属,该送到邺都的妖鬼精怪,一只不能少,要么从此后,这项重任就全交给你们来。”
“二,十年前的一桩旧案,属于错判,你修改一下,让人将卷宗送到邺都来。”
“……”才上任就挨了一顿批评的季庭溇顿了顿,道:“说实话,薛妤,这是听你说过最长的一段话。是谁惹你身上去了?”
“旧案重改倒是没问题,只是间太久,该知道的人都经知道,实没什么义。”
“义。”薛妤言简赅,吐出一个字:“改。”
灯光下,溯侑脚步彻底停下来,须臾,捏着那张灵符,筋骨分明的手背失力般地覆在眼睫上,线条锋利的喉结像是受到了刺激似的上下颤动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