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半个月,不论是京城还是宫里都风平浪静,李千帆变成李公公之后,就被德妃娘娘调去了外殿,表面上他根本没有资格进内殿侍候,也就不会碰到皇上,期间……皇上去过茱萸宫两次,德妃娘娘铆足了劲地勾着皇上,让他火焰焚身,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每将要好事的时候,总会有年轻貌美的妃嫔叫人过来请他前去,一会说是头疼,一会说是脑热,使得德妃娘娘想要混淆龙嗣的大计压根没有办法实现!
德妃娘娘晚上和李千帆颠鸾倒凤,白日里却没办法和皇上成事,一时间心神不宁,惶惶不安,万一真怀孕了,皇上那里没有记录,他必定会怀疑,一来二去德妃娘娘便气得不断摔东西,发脾气,到第二个月,月事如期前来,压根就没有怀孕。
后来。
太医说她太心急,让她保持平安,总会有孕,德妃心不在焉的应着,脸色却无比的阴沉。
心烦意乱的时候,她寻了机会狠狠地惩治了那几个半道上把皇上截走的妃嫔,妃嫔们受了罚之后自是不服,齐齐去皇后宫里哭诉,皇后听了事情的经过,让人去把德妃请到了自己的宫里。
如今的皇后宫殿早就没了先前的寂静与荒凉,宫人进进出出,内里华丽的摆件到处可见,皇后一改先前的朴素与典雅,变得高贵又清冷。
德妃进去的时候,她正埋头清理内宫的账册,呆在冷宫那么多年,要把宫里的账目全都清理出来,她需要很长的时间,所以这段时间她才深居简出,没抽得出手来整理这些妃嫔。
看着她满身威严,有条不紊的处理着手上的事情,德妃眼尾染着戾意,今天的她一身正红色的宫装,美艳又夺目,她特意推迟一个半时辰才过来,想要看看皇后的反应,却没料到皇后跟个没事人一样的,训都不敢训她一句,就更别提她身上这套只有正室才敢穿的正红金丝绣了。
见到皇后,她也不施礼,而是冷着眉眼窝进椅子里,慵懒又嚣张的娇声问道。
“皇后娘娘唤臣妾来,是不是宫里的账目看不明白,要臣妾指点一二?还是哪些宫人不听话,要臣妾帮忙惩罚。”
“当年皇上让臣妾管理后宫的时候,那可是规规矩矩,没人敢不听话,可您一接手便到处都是问题。”
啪——
一本厚厚的册子重重地砸到了她的脚下,皇后冷着眉眼指着地上的东西。
“你要是不说这些,本宫还可以不与你计较,毕竟你代本宫管理后宫,多少辛苦了你,这些年后宫乌烟瘴气,内里凌乱不堪,你还有脸在本宫这里显摆?”
德妃娘娘气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双眼赤红,宫婢慌忙捡起地上的册子呈到了德妃的面前,德妃一把夺过愤怒地看着,可看着看着,她的脸色陡地大变,眼里一阵一阵的慌乱四起。
这本账册上记着的是从皇后进冷宫之后,一直到现在,哪些宫出过问题,哪里支出有问题,哪份金额流向了哪里,甚至什么人贪了多少银子……一桩一件都一清二楚,且每一条都是真的,无从抵赖。
德妃心脏怦怦乱跳,眼里带着恨意狠狠瞪向皇后,十几年,关了她十几年,她怎么还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问题。
当年皇后进宫,短短一年的时间就把后宫治理得井井有条,宫妃们甚至开始和睦相处,她便知道这个人不能留。
于是。
她给皇帝下了毒,然后又暗中把消息传出去,让宫妃们都知道皇上身上有毒,谁怀孕,毒就会过到谁的孩子身上去,谁到最后就是一个死。
原本她是不打算让皇上知道的,可传着传着,皇上竟然知道了,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皇上像是疯了一样的宠幸妃嫔,妃嫔们起先偷偷吃避子汤,可时间一长太医院就察觉到了异样,便把这件事情给捅出来了。
皇上大怒,罚了许多的宫妃,又打杀了那些帮着取药的宫婢、太监,那一个月,宫里的每一步路都像是走在鲜血上一样的,宫人们半夜醒来都觉得冷汗淋漓。
更甚者。
有宫妃为了躲避皇上的宠幸,竟然自请去守皇陵,或者自请去侍候太后娘娘,反正就是不再和皇上见面。
皇上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变得十分暴戾,十分敏感,总是动不动就大动肝火,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开始相信丹士,开始炼丹问药,许是药物的影响让他有很长一段时间喜欢血腥,动不动就杀人,宫妃都不知道死了多少个。
后来。
宫妃们集体跪到了凤宫的大门前,求皇后救命,求皇后救救她们。
整整三天,皇后都把宫妃们死死的护在凤宫里,皇上翻牌子她都扣着宫妃们不放,那几日,是宫妃们最团结的一段,也是宫妃们互相帮助的一段,更是宫妃们难忘的一段。
她们敢肯定,近一百年来,从未有哪一个朝代的宫妃们能这般地和睦,这般地敬仰皇后……也没有哪个朝代的皇后能这样地维护她们,把她们藏得死死的,不让皇上碰。
德妃静静地躲在角落里,看着皇上暴怒,看着皇后因为要保护她们而与皇上生了嫌隙,看着他们明明感情深厚,最后变成了两看相厌。
后来。
皇上身上的毒发作得越来越频繁,得不到宫妃,他就把目光放到了宫婢们的身上,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宫婢们竟然一个怀孕的都没有,皇上一气之下,又杀了一批,让人去民间重新找人进宫。
事情越来越严重,人心惶惶时,皇后知道事情不能再发展下去,于是做了一个决定。
那便是。
由她去侍寝,由她来怀孕生子!
可就算她天天和皇上在一起,皇上天天宠幸她,两人之间的感情也再也回不到当初,甚至里头充满了算计,皇后开始恨皇上,皇上也恨皇后。
这种恨意在太子出生之后,毒转移到太子的身上之后,便越来越尖锐,甚至皇后对皇上生了杀心。
为了治疗太子身上的毒,太医院里轮轴转,甚至还在宫外请了出名的大夫,可最终也只能控制而已。
至此。
皇上皇后彻底离心,皇上一见到皇后便会想起自己的无耻,不但不感激反而恨毒了皇后,而宫妃们见皇上的毒解了,便一个个地丧了良心,又开始蠢蠢欲动,开始各种争宠,甚至还想杀掉太子殿下。
后来。
德妃也慢慢的查出来了,皇后之所以离开凤宫去冷宫,一是为了保护太子殿下,二是她和程家商量好的。
程家想要保住她们母子,所以把她们分开,逐一保护。
找皇后哭诉的宫妃们突然间齐齐安静了下来,因为……中间有两个是受过皇后恩惠的,她们突然间想起来了,好多年前,是眼前这个风华绝代的女人死死的护着她们,最后还生下了一个……
宫妃们眼里的惊恐随即溢出,是了,太子殿下身上是有毒的!
这些年她们刻意遗忘这件事情,像是守着某种默契似的,谁都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但事实上她们都知道太子根本不是癔症,而是中了毒。
“德妃娘娘,皇后明明禁了你的足,为什么你还敢出来到处走动?”
“还穿着正室的大红色宫装,你想挑衅谁啊?有本事你穿到皇上的面前去走一圈,看皇上罚不罚你?”
“德妃娘娘这些年掌着凤印,应该从里面得了不少的银钱了吧,不然哪来的那么多钱打点拉拢自己的势力啊。”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突然间都把风向转到了德妃娘娘的身上,德妃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看着大家眼里嘲讽,只觉得身上的红色宫装此刻像一张网似的把她紧紧地勒着,让她喘不过气来。
这些贱人,德妃恨瞪着她们,前面还和她联成一气想要对付皇后,如今见她被皇后拿捏,又马上调转风头对上了她。
怨恨在心底深处迸发出来的时候,那股子孤傲又攀爬出来,德妃仰着脸蛋不想认输,也不想认错。
可一声皇上驾到传来的时候,德妃扑通一声跪在了皇后的面前,重重磕头哭道。
“皇后娘娘,这些事情当真是冤枉了臣妾,您被打进冷宫的这些年,臣妾与佟妃娘娘合管后宫,您知道的,佟妃娘娘势力比臣妾大,很多事情都是佟妃姐姐做的主,臣妾并不知道的呀。”
皇上大步流星的进来,正好听到德妃的话,也看到了德妃眼里掉下来珍珠一般的眼泪。
他走到皇后的身边坐下,皇后很自然的握紧了皇上的手,下巴昂了一下跪在地上的德妃。
“你看你把她宠的,无法无天,做错了事还不承认,她害了多少条性命,贪了多少银子,她都不觉得自己是错的。”
“给朕看看。”
皇上伸出手,宫婢急忙上前将册子交到了皇上的面前,德妃娘娘哭得十分伤心,爬到皇上的面前娇声道。
“臣妾承认的确是处置过宫人,也得过一些钱财,可如果不这样,臣妾要怎么活下去?皇后娘娘若是觉得臣妾心狠手辣,大可罚臣妾,臣妾认罚。”
听着她企图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皇后接过茶水,慢慢饮着,随后又接过帕子擦了擦手,这才冷声道。
“你犯的这些错,可不是罚一罚就能了事的,德妃,你非要逼着本宫彻查是吗?”
德妃听着怒火流窜,直起身子,昂着头泪眼迷离道。
“皇后想查便去查吧,横竖臣妾做下那些事情也是没了法子,就许别人来害臣妾,杀臣妾,不许臣妾反击的话,臣妾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
“罢了。”
皇后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朝着德妃摆手。
“本宫有些疲了,你的事以后再说,都退下吧。”
说完她又朝着那些告状的妃嫔柔声道。
“你们受委屈了,本宫让人送些赏赐到你们宫里去,就别和德妃计较,她毕竟是宫里的老人。”
“是。”
见皇后这般说,宫妃们自是起身,然后一个个委委屈屈看了皇上一眼,这才全部转身离开。
德妃娘娘则是握着皇上的手。
“皇上,臣妾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陪臣妾回去用个晚膳,不过分吧?”
皇上挑眉,笑着转头看向皇后,皇后顿时冷了脸。
“本宫没有当庭治你的罪,你还瞪鼻子上脸了?回宫去,没本宫的旨意,不许出宫。”
皇上淡淡看向德妃,德妃心中一怵,急忙起身离开,皇后冷哼了一声,待她离开后,才转头与皇上道。
“到底是宫里的老人了,有些事情龌龊事也正常,臣妾头痛得紧,要按揉小半个时辰,皇上去看看她吧。”
“当真不要朕陪了?”
皇后点头示意他赶紧离开,皇上捏了捏她的手,全无怪罪之情,慢慢起身离开。
而德妃娘娘,回到茱萸宫之后,德妃冷着脸让所有人都退下,都不许进来,小半个时辰后,宫门轻轻被推开,一道修长的身影慢慢的走了进来。
李千帆见她不高兴,急忙上前将她抱在怀里,轻声道。
“又受委屈了?别憋在心里,不然你会难受。”
说完李千帆低头吻住了德妃的唇,他最会挑拨德妃,知道她哪里喜欢,哪里会轻颤,可是……这一次的事情太严重,德妃压根没有心情,推开李千帆之后,蹙眉坐在椅子里,李千帆见状微微蹙眉,随后从腰上解开一根鞭子,递给了她。
“既然那样不能解气,那就换一种方式吧。”
以前她气狠了的时候,他便会递上鞭子,让她狠狠地抽自己出气,抽完之后她又悔又是心疼,对他好得不得了,有求必应。
德妃抓起鞭子便朝着李千帆的身上抽了过去,李千帆笔直站着像是不知道痛似的由着她打,看着她眼眶发红,气极的模样,他笑着说道。
“打重一些,只要你能消气,别手软,再重一些。”
渐渐的德妃娘娘的气息开始不稳,喘息间,手上的力气也轻了许多……而殿里的气氛也渐渐的暧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