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头一回睡了个好觉。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看到了陆子秋。
陆子秋站在一片黑暗里,前方,是一片耀眼的光明。
他穿着白衣,如初见时那般年轻,活力,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眼神透着清澈。
七尺之躯,也可以柔情似水。
他不过也是这个世上,一个孤独的灵魂。
李木望着他,心里莫名悲痛与不舍。
他觉得陆子秋要走了,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要去哪儿?”
“去找我哥。”
陆子秋转过身来,微微一笑:“这个世界让我感到孤独,但认识你,好像又没有那么孤独了,只是我得走了。”
“你会忘了我吗?”
李木双眼通红:“怎么会,怎么会忘了你,我不会忘了你。”
陆子秋开心地笑了:“祝你平安。”
说完,他走向了那片光明,消失在李木的视线中。
李木睁开了眼睛,两行眼泪落在枕头上。
“陆子秋,再见。”
……
陆子秋的葬礼很隆重。
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哥哥和师父都已经离世了。
李木亲手操办了这个葬礼。
徐胜也来了,送陆子秋最后一程。
李木在徐大山的葬礼上有多‘难过’,徐胜今天也有多‘难过’。
他不知道李木会不会得知陆子秋的死是谁造成的,但这不重要。
因为这是他向李木反攻的第一步。
“会长,陆主任是你最器重的人,请你节哀。”
“我会的。”
李木拉着徐胜,脸上略有些疲态:“徐兄,今天我不想操劳公务,徐兄可否留下来,陪陪我,聊聊人生。”
徐胜有些懵逼。
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李木突然的‘亲密’。
“啊,好……不胜荣幸。”
他忽然有些心虚起来。
他怀疑李木是不是什么都知道,要对他下手。
他很紧张。
但一整天下来,李木真的跟他聊了一整天的人生。
道协的其他人,全都有些愕然。
他们竟然看到李木和徐胜,好似一对亲兄弟,有说不完的话,有聊不完的梦想。
说到激动之处,两个人如同找到了人生中的知音。
夜晚。
吃过酒席。
李木叫来人:“送我徐兄弟回家,他喝多了,你们一定把他给我送到家门口。”
徐胜摇摇晃晃,连连摆手:“不了,不了,陆主任出了这种事,不便叨扰会长,我可以自己回去。”
“今天和会长聊得很开心,非常开心。”
李木点点头,嘱咐道:“路上注意安全。”
望着徐胜远去的背影,李木脸上的笑容消失,拳头捏紧。
“大哥,我去帮你杀了他。”
柳义走过来,小声说道:“事情如果败露,我自行承担后果。”
李木松开拳头,淡淡道:“我和他的账,还不到清算的时候,等到清算那一天,我会让他跪下来求我的。”
车上。
徐胜四下张望,一脸恐惧,连忙催促。
“开快点!”
“给家里面打电话,让他们派人出来接我!”
一旁的齐卫东转头看着他:“你在害怕?”
徐胜咽了口唾沫:“我看不透赵木,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跟我演戏,他肯定在密谋要杀了我,就像杀我二叔一样。”
齐卫东平静地望着他,一句话也没说。
……
徐胜平安到家后,齐卫东便离开了。
他很少有机会能和李木单独见面,可以说是几乎没有。
“我知道陆子秋死了你很难过,我也没想到徐胜会突然要去杀他。徐胜对我好像有点不满了,他其实有自己的想法,是个很聪明的人,但城府不深。”
“这事不怪你。”
李木低着头,坐在沙发上:“陆子秋有这一劫,改变不了。”
齐卫东叹息一声:“进了道协,本身就很危险,别说陆子秋,当年我策反丁算天和苏道荣的时候,张凌霄都被我整死了。”
李木抬头望着他。
齐卫东顿时尴尬起来:“不好意思,我不是炫耀。”
“我的意思是道协这帮人,本身就不是什么好鸟,要不是丁算天那年突然复活,现在掌控道协的人就不是你,而是我了。”
谁能想到,事事如此多变。
身为组织的最后一任首领,他现在沦落到要跟李木合作。
还得听李木的指挥。
“是谁把丁算天带上这条路的?”李木瞥了他一眼。
齐卫东干咳了起来:“这事也不能怪我,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自己要是没问题,我不可能策反他。”
“谁知道他在这条路越走越远,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差点把我给灭了。”
“上一次为了封印他,我可是把整个组织都给赔进去了。”
他属实没想到。
当初张凌霄故意让他抢走阳眼的时候,阳眼偷偷记录下了组织大本营所在的位置,以及一些机密。
而那个时候,他不懂阳眼的用法,他把阳眼移植到小苏梅身上的时候,以为阳眼是假的。
一直到丁算天复活,他的敌人已经不是李木了。
应该说,他和李木共同的敌人,是丁算天。
为了让丁算天上当,他和李木演了一出大戏,李木利用苏梅身上的阳眼,破解了隐藏在阳眼之中的组织机密。
两方人利用一出生死大战引诱丁算天出来,最后合力将丁算天封印。
虽然丁算天是封印了,但他和李木都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李木付出的代价,就是周一鸣和元清道长他们的死,以及陈雪的沉睡。
而他的代价,就是把整个组织赔了。
如今的组织,已经不复存在,也许有少数人还苟活着,就好像他一样。
他想活下去,就必须跟李木合作,每隔十年封印丁算天一次。
否则,李木死的那天,也是他的死期。
“我很好奇,你现在有什么感想。”李木一脸真诚地望着齐卫东。
“我能有什么想法。”齐卫东无语道:“谁能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要早知道这样,我当初根本不会策反丁算天,我直接一刀捅死他这个祸害。”
“谁又能想到,我们组织的精神信仰,伟大的公输先生,居然是东方无道的徒弟,还是他派来的奸细。”
“说真的,一想到这些,我觉得我就是个大冤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