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度过了很久很久……
当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置身于一片山清水秀的地方。
“这里是……”
闻着空气中不属于现世的气息,那是青草的清香,晨露的微凉。我环视四周,认出了这里,这里是我最初接触的初原符文……
“蒙蔽凡世千年的神秘境地?”
虽然不敢相信,到这里的确是初原符文的内部,可是自从“过去的我”从我体内剥离之后我便失去了进入这里的资格了啊,为什么此时我会置身于此?
发生了什么?
我努力的回忆我最后的记忆——脱离了星之主,意识到韦万布可能计划着和族长们同归于尽……
在我努力回忆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你没事吧?”
声音苍老却有力,特殊的音色让我一瞬间便辨认了出来声音的主人是谁。
“爷爷?你在哪?”
我四下张望着,寻找着爷爷的身影。我记起来了,当时韦万布已然成功完成了一个术式,在哪股我的肉眼无法看清的无形力量扩张开来之前,爷爷用了不知道什么方法打开了初原符文的通道……
“我在外面……这个初原符文的世界不允许祭祀以外的人进入……不过幸好你曾经是祭祀,所以用一些手段把你强行塞进去还是做的到的。”
“爷爷,你现在怎么样?”
爷爷的回答并没有让我放下心来,韦万布以其性命为代价的攻击不可能轻易地被化解掉,显然爷爷是因为没有把握可以完全挡下攻击,才将我塞进了初原符文内免受伤害的。这样的话,爷爷此时的情况便令我有些担心了。
“很糟糕,不过幸运的是韦万布已经死了,没有了时间系列的初原符文,支撑他悠久生命的游尸们也被抽干了力量……你在里面看不到,不过现在韦万布的样子真的挺恶心的。”
“我、我马上想办法出去!您先让陈家的人帮您治疗一下,我记得他们那里……”
“不,没有治疗的必要,韦万布的术式并不是强大的攻击,而是强大的诅咒……现在在场的所有人,体内的神秘都被限制了流动,目前包括我在内,已经没有人能够使用符文了。”
“什么?”
“看样子韦万布这么多年以来对于符文做了不少的研究……刚刚他使用的符文展现出的力量远超我的想象,虽然我们保住了性命,但是体内的灵脉已经无法引导神秘了……”
原来如此……虽然没有杀死所有人,但若是使我们失去使用符文的力量的话,那任我们有通天的本领,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那个星之主杀死了长老阁里的长老们,现在韦万布又废掉了族长们的符文力量吗,或许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有在和韦万布的战斗中占据过上风,所有的行动都被他预料到了,不论我们怎么行动都会陷入这场死局。
之前我还以为借助符文师家族的力量可以送走那个星之主,可是现在却……
“跃讯,你现在需要冷静下来……你现在身处哪里?”
“我?”我看了看周围,“在一片平原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在神墓的东南方向吧。”
此前与塔纳托斯战斗的时候我特别留意过这个世界的地形,所以大致上可以分辨出目前的位置。
“那好,跃讯啊……爷爷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
“什么?”
“去神墓那里……在那里,你可以寻找到足以击败主的力量。从现在这个情况来看,只有你能做到了。”
我抬起了头,看着遥远的天空。
结合我在星之主那里获得的信息,我大概猜到了所有的事情,但是我还是想要先确认一下……此前,虽与韦万布交流不多,但是我却知道了爷爷所谓的“祭文”与其说是符文,倒不如说是“灵技”的神代技术。星之主则粗略的告诉了我神代的危机与神代技术的发展。
“爷爷,你有什么瞒着我对不对?”
如我所料的那样,当我问出这个问题之后,爷爷的声音并没有立即回答我,而是陷入了寂静。
“为什么……这么说?”
“韦万布从神代活到了现在,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他必然对于神代的技术特别熟悉……他称爷爷的祭文为灵技而不是符文,这一点让我觉得很可疑。”
“你想知道什么?”
这一次,爷爷的沉默比之前要短上很多,语气之中带着无奈。
“爷爷,你是谁?而我,又是谁?”
怀疑自身的疑虑迫使我对爷爷进行了提问,自从周夕水与我过去的记忆一同消失在冥界的彼岸之后,我对我自己身份的怀疑愈发的强烈起来。
之前的我不曾怀疑过自己……或者是,怀疑自己的立场。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以为接触符文这个神秘的力量只是偶然。然而当我逐渐的深入了解符文之后,我发现自己和符文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你觉得答案是什么呢?”爷爷说道。
“别反问啊!老爷子!”
“好吧……我知道这一天回来的,而且现在也确实算是一个机会。”爷爷顿了顿,“我和韦万布一样,都是神代遗留下来的的残党余孽……不过我和他不一样,我存活到现在并不是我的个人意愿,而是某种类似于诅咒的力量让我不会死亡,只不过每活动一段时间之后我都要用数十倍于活动时间来休眠就是了。”
“这也就是爷爷明明不是符文师家族的一员,却掌握着大量符文力量的原因吗?”
“没错,他们的记录中偶尔也会出现有关我的记录,不过我很谨慎,每次都会改名换姓……”
爷爷的回答解释我的一部分疑惑了,若是以近乎永生的生命去积累钱财物件,想要成为富豪是轻而易举的事。同理,若是以如此长的时间去积蓄力量,那么爷爷和韦万布的实力会凌驾于目前所有的符文师们的力量之上也是理所当然。
“那也就是说,我小时候听爷爷您说的那些年轻时的丰功伟绩果然都是吹牛吧?”
“只是时间不一样而已。”
“那么,来说说我的问题吧……我,是个人吗?”
“为什么这么问?”爷爷疑惑的反问道。
“在我小的时候爷爷便开始教导我符文,却让我不告诉父亲,还有村落边缘的冢地,里面埋藏的不属于甲骨文系列的希腊文……我,是您制造的保险装置,还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呢?”
“这样啊……我明白你的疑惑了。想要解答这个问题,就要从很久以前说起,其实也不算特别以前,我隐姓埋名来到了我们的村庄,找到了冢地……同时也遇到了你的祖母。原本我并没有培养继承人的打算,但是当我知晓了韦万布的亵渎主们决策的计划之后,并且加入进韦万布与符文师们的战争之中时,我便开始担心当我不在之后的事情,所以我需要培养一个继承人……”
“那个人就是我吗?”
“是的,如你所说。因为你的父亲当时已经长大成人,不再适合学习符文,所以我选择了你作为我死后的保险装置。但是……我心软了。我意识到你是一个普通的孩子,而不是另一个我,将我的责任野蛮的强加于你是错误的,所以直到那天你重新向我提出符文这两个字为止,我都在将你放养。至于符文与主的事,在神墓之中你就会找到答案。”
“好的。”
短短两个字。
代表着我的全部疑惑都已经得到了解答。
如果,我是保险装置。我会选择忘记周夕水还有自己我那模糊遥远的记忆。我愿意承认王跃讯已死,而目前的我,将会去完成本职工作。
但是幸运的是,我依旧是一个人。
哪怕记忆残破不堪,哪怕我将不再记住同胞的样貌。
“不必担心,爷爷。”我活动了一下身体关节,“我会在神墓获取到守卫人世的力量的,在此之前,请等我回来。”
我会记下周夕水与我的故事,我会记下上官姐妹的故事,我会记下王林森与郭柳行的故事。
接下来,便是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