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向东被龚强的提议吃了一惊:“你是没新房结婚疯了吧?现实点!”
“怎么不现实?盖房子的他不是人?”龚强撇撇嘴:“就是资金方面不好说,以前什么也不干,杰通资本每年给的分红,还觉得多到花不完,可一打算结婚才发现,其实这点钱真不算多,想自己盖房子都不够。”
“要按你说的这么简单,盖房子这事我就能干,资金才是最不用考虑的,咱们找信用社的李平哲就行呀。”
“对啊!”胖子兴奋的拍大腿,筹钱贷款,对别人难于上青天,对宁向东反而是最不用伤脑筋的事。
龚强也没想到,因为结婚想买房子,却一时找不到合心意的房源,心里一着急,忽然憋出这么个想法,没想到的是,这么一聊,越发觉得可行。
既然可行那就干他娘的!
胖子立刻行动,先从选址做起,满并原市跑了个溜够,才发现看上的地方连只脚也插不进去,看不上的地方谁也看不上。
这么跑了一个星期毫无头绪,热情也都磨没了,回来后跟杨晶一说,招来一顿数落:“你以为盖房子那么简单呀,看上了地方就能盖?土地是国家的,那上面有多少部门管着呢!”
杨晶说着,看了看龚强,眼睛忽的一亮:“不过你跑了这几天,皮肤晒成小麦色了,看着还挺健康的。”
见她正话没说几句,后面又拐到了审美上,龚强也没了好脾气:“我一门心思给咱俩张罗新房,你呢?就知道臭美那点事。”
杨晶一听怒道:“我是女人内,爱美也不对了?我负责貌美如花,你负责赚钱养家,难道你要反过来?我赚钱,你如花?”
胖子哑口无言,只好站起身道:“我找向东再合计合计。”
……
宁向东那天跟龚强说的热闹,其实根本没往心里去,此时又听他说,难掩惊讶道:“真的有这想法?”
“废话,我什么时候打过嘴炮?”
“其实你家冶院的房子也不是不能住,好好装修一下跟父母住一起,还省的做饭。”
“那你怎么不住,你爸妈搬走正好闲出学校那套房子。”龚强对宁向东那是一句都不让。
“哎,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要不你买了我家这套闲房,吃饭回你爸妈那儿,平时小两口自有一处天地,还能省一笔买房子钱……等等!你,你要干什么?”
龚强杀气腾腾走过来,宁向东立刻跳出圈外:“我为你好啊,这可是能省一笔大钱,你不考虑一下?”
“老子也不是差钱的主!天天被你瞧的这么扁!你丫等着,看我把房子盖起来!”
龚强冲着跑远的背影大嚷。
龚胖子想盖房,怕是要动真格的了。
宁向东回去后,认真盘算了半天,这是大事,而且里面的门道太多,自己这帮人个个两眼一抹黑,连从哪下手都搞不明白。
是先找土地局报批,还是先找好地方,跟土地使用者谈妥条件再报批,宁向东觉得头疼,用手揉揉太阳穴,以前光听陆清宏抱怨头疼,现在终于体会到了,心里装了太多事,就会转到脑子里。
揉了一会儿,宁向东忽然想到一个主意。
晚上约宋小青见面时,他先把龚强打算结婚的事说了,趁着高兴劲没下去,又接着说了自己的想法。
“小青,胖子结婚没房,我想把咱俩在林间别墅买的那套房子转给他。”
宋小青闻言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怎么产生这样的想法?”
“胖子春节前就要结婚,一时半会找不着合适的房子,他能找上杨晶不容易,急得都想自己盖了……”
“所以你觉得找我容易,就不用多考虑我的感受,卖房子都不提前跟我商量,对吗?”
黑夜里宋小青的眼睛比夜色更深。
“我现在不就跟你商量嘛,”宁向东心里开始烦躁,怎么这点小事就说不清了:“我是觉得龚胖子都二十八了,杨晶才答应嫁给他……”
“你也二十八了!而且我也二十八了!”宋小青打断了他的话:“再说你这也不叫商量,你这是已经决定了,只不过通知我一声。”
“咱俩不是还没说到结婚的事吗?”宁向东讪讪的笑道:“现在并原到处盖房,等结婚的时候随时能买。”
“胖子他俩也是等结婚才发现买不到房子,你就能保证我们到时候有现成满意的?”宋小青盯着他,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我十八岁就跟了你,宁向东!你说咱俩没说过结婚的事,可你向我求婚过吗?”
“我……”
“你不但没求过婚,这么多年来,你说过我爱你这三个字吗?”
“小青,这还用说吗?事儿上不都见了?”
“我是女人!是女人就感性,我喜欢听行不行?”
“这还不容易,我现在就说给你!”宁向东哭笑不得,甚至觉得宋小青无理取闹。
“谢谢,今晚我不需要,不情愿说出来的话没有任何意义!”宋小青说完转身就走。
宁向东连忙拉住她:“咱们不说这些没意思的话,去霞光戏院看话剧去吧。”
雷明白天给了宁向东两张霞光大戏院的票,年底了他要回广州述职,没时间带何萍去。
“很贵的哦,别浪费了!”雷明笑着跟宁向东说道。
“雷明说票很紧张,花钱都买不到。”宁向东迈着小碎步,跟在越走越快的宋小青身后说道。
“天太冷,我想回家了。”
一直来到并钢家属楼下,宋小青才终于转身,看着宁向东说道:“向东,真正的好哥们不是做个烂好人,而是要遵从自然。”
过重的恩泽别人还不起,还不起就成了负担,有了负担就会累,累就产生恨,和心理扭曲无关,升米恩斗米仇,要么你就比我强大太多,始终被我仰望,要么你就比我强一丢丢就好,大家在一个阶层,还能愉快的玩耍。
离开并钢宿舍区的时候,宁向东忽然发现,这片楼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老了。
这里是冶金学院和并钢分拆之后盖起来了,当年他妈妈霍敏芝为这个抱怨了好几年,就差一步没分到房子,直到后来冶院也盖了几栋楼,分给他们家一套,霍敏芝多年的心结才算解开。
宁向东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摸出一支烟,一边抽一边仔细打量着并钢宿舍楼,所有建筑都是砖混结构的老楼房,路灯的灯柱也还是毫无美感的水泥柱子。
既然连糖稀公鸡龚强都动了这么大的野心,盖房子这事难说就不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