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柳氏不澹定了,儿子考中会元已经让她欣喜若狂,这会儿又来了一个状元,听着马车外面别人再喊连中三元,秦柳氏这才反应过来,她儿子还是解元呢。
“侯爷,浩哥儿真的连中三元了?”
结果秦柳氏回头一看,秦俊业还不如她呢,咧着个大嘴在那一个劲的傻笑。
被她这么一问,秦俊业倒是反应过来了,连忙止住了傻笑,一副澹定从容的表情,只是嘴角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止不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癫痫发作了。
就在此时,秦浩等人跨马游街的队伍也来到了东华门,虽然看似极尽殊荣的待遇,实际上秦浩并不好受,因为总有大胆的小娘子拿荷包砸向他。
偏偏他坐在马上还不好躲,一般砸在身上的荷包他就没管,快砸到脸上的才伸手拨开,即便是这样也被砸得生疼,他极度怀疑这些小娘子为了把荷包丢过来,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除了小娘子外,还有秦楼楚馆的花魁们也都来凑热闹,冲着秦浩一个劲的抛媚眼,还有大胆的直接喊话,谁说宋朝的小娘子就保守的?
不过大多数人还是比较规矩的,就是围观看热闹,忽然人群中有人高喊。
“那是我儿子!”
秦浩顺着目光望过去,一看竟然是秦俊业踩在马车上,正冲他挥手。
秦浩冲他笑了笑,挥了挥手,原本他就相貌英俊,又经过精心装扮,骑着高头大马,更显身姿挺拔,这一幕也击中了不少现场少女的心。
邕王府的马车里,一个少女拽着邕王的手撒娇:“父王,我要他给我做夫君!”
邕王笑呵呵的看着秦浩远去的背影,暗自计较:若是能得一个连中三元的女婿,岂不是更显得我天命所归?
想到这里邕王打定主意,对身边撒娇的少女道:“好,回去之后,便让你母后遣人去透个口风。”
在邕王看来,东昌侯府作为汴京勋贵,消息灵通,自然知道他现在继承皇位的赢面更大,只需要透个口风,按照秦俊业那德性,肯定上杆子来求亲,这事就成了。
少女嘉成县主还有些担心:“那爹爹你要让娘亲快些,莫要被那些小贱人抢了先。”
另外一边,富昌伯的马车里,一个少女也在央求自己的爹爹。
“爹爹,让这个状元郎给你做女婿可好?”少女荣飞燕满脸期盼地道。
富昌伯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这个,东昌侯家的门第太高,我们家怕是高攀不上啊。”
别看他们家也是伯爵,实际上看封号就知道,这个伯爵的爵位是靠皇帝赐的,就是让他当个富家翁的意思。
少女荣飞燕却不以为意:“门第高些怎么了?姐姐还嫁给陛下呢,您国丈都当得,怎就不能跟侯爵结亲呢?”
富昌伯暗暗叫苦,他们家祖上是泥瓦匠,士农工商,工匠虽说比商人地位要高点,可也高不到哪里去,只不过是自己大闺女有幸获得了皇帝的宠信,才得了这么一个伯爵。
可是荣妃毕竟没有给皇帝留下子嗣,这荣家朝不保夕,如何有底气跟东昌侯府这种出了状元郎的勋贵攀亲家?
耐不住女儿的一通撒娇,富昌伯只能答应回去之后询问一下大闺女也就是荣妃的意见。
不只是这两家,整个汴京城里有意跟东昌侯府结亲的不在少数,毕竟秦浩的条件摆在那里,要样貌有样貌,要文采有文采,关键是品行也好,这下被官家亲自点为状元,放眼整个大宋,这样条件的少年郎又有几个?
当然,贸然上门提亲要是被拒绝,脸面就丢大了,勋贵人家都是先试探,等双方私底下都谈好了,才会公布。
在东昌侯府连续摆了七天流水宴过后,秦柳氏终于把秦浩叫到自己房间,询问他的想法。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自己就定下来了,封建社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小孩子是没有资格提供意见的。
但是经历了香皂、会元、状元这些事情后,秦柳氏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不一般,也很有主见,也不敢擅自做主,这才把秦浩叫来商量。
秦浩沉思片刻,对秦柳氏道:“母亲还记得余老太师家的孙女余嫣然吗?”
秦柳氏一听就直摇头:“余老太师眼见就要荣休了,他给不了你什么助力,何况他家那个儿子实在是不成器,一旦余老太师走了,余家必然没落,咱家何必去触这个眉头呢?”
正如秦柳氏所说,余老太师如今虽然享誉杏林,但毕竟太师只是一个称号,并没有太多实权,要不然他儿子也不会混成这副模样。
站在政治联姻的角度,余家的确不是合适的对象,不过秦浩看中的从来就不是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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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中的余嫣然的性格,柔弱且心地善良,原剧中朱曼娘那样逼迫,她也没有仗着豪门贵女对朱曼娘动粗,甚至看她可怜巴巴的模样,还起了恻隐之心。
而且余嫣然的品貌也是一流的,这样的女人很适合做他的妻子。
“母亲,孩儿高中状元,现在是读书人,您不能再用勋贵的那一套来为我谋划了,您不妨想想,余老太师虽然即将荣休,可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在文坛影响力又有谁人可比?现在满城勋贵都来上门求亲,东昌侯府却偏偏去求余老太师的孙女,岂不更加显得咱们品行高洁?”
秦柳氏一听觉得好像也有些道理,可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正要开口。
秦浩却冲着秦柳氏深施一礼:“母亲,孩子未曾求过母亲何事,这件事,还请母亲应允。”
“那,好吧,不过我得找个机会跟这位余老太师的孙女见上一面。”秦柳氏闻言也只好同意。
秦浩忽然心中一动:“母亲,我要中意的是余老太师的大孙女余嫣然,您可别错点了鸳鸯谱。”
秦柳氏一瞪眼:“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自己娶亲的道理,在外面可不许胡说。”
“遵命。”秦浩笑呵呵的离开了,他知道这事算是成了一半。
相较于东昌侯府的喜庆,宁远侯府就显得一片惨澹了,顾廷烨落榜了,而且不只是简单的落榜,官家金口玉言,要让顾廷烨五十岁之后再考。
原因就在于,顾廷烨说过一句同情杨无端的话:家对杨无端太过刻薄了,毁了他终身,这才导致官家恼羞成怒,直接将他剔除出杏榜。
这个杨无端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才华出众,性格却有些放荡不羁,而且好喝酒,经常眠花宿柳,一次科举未中便说了一些类似:宁愿流连花酒间,也不愿躬身车马前的话,当时的官家也是年轻气盛说:且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
于是杨无端一直到五十岁才考上进士,一生当中有大半时间是在青楼度过的,最重要的是这货居然还没掏过一分钱,最后就连葬礼都是青楼女子凑钱给他举办的,据说当时整个汴京城的青楼女子都去为他送行。
也不知道顾廷烨哪根脑筋坏了,居然同情这样一个人,反正秦浩肯定是不同情的,羡慕都还来不及呢。
平白丢了一个进士,顾偃开恨铁不成钢的训斥道:“好好的一个进士就因为你一句话没了,你让宁远侯府的脸往哪搁?”
顾廷烨咬牙道:“父亲为何不问问我,这话对谁说过?”
顾偃开稍加迟疑:“你平素眠花宿柳,定是喝得酩酊大醉时,说漏了嘴,又能怪谁?”
“怪谁?”顾廷烨瞪大了眼睛,厉声道:“这话我只对大哥哥说过,我问过了,刚巧会试之前,大哥哥就进过宫,若不是他,还能有谁?”
顾偃开心中一惊,下意识的为大儿子开脱:“你莫要胡说,你大哥哥身子向来羸弱,进宫也是因为前些日子官家赏赐了一批珍惜药材,他是进宫谢恩的。”
“究竟是进宫谢恩,还是进宫告状,父亲可敢与我一共进宫问问官家?”顾廷烨冷笑道。
顾偃开一听就恼怒道:“你莫不是疯了?官家原本就恼了你,你还要去问什么?”
顾廷烨眼里忽然闪过一丝悲凉:“父亲,向来我说什么你都不信,大哥哥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难道我母亲在你心里就一点留恋都没有吗?”
顾偃开的呼吸一下就开始急促起来,随后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指着门口,大吼:“滚,给我滚!”
顾廷烨深吸了口气,转身便走。
顾偃开捂着嘴的手已经渗出血迹,这是他早年征战沙场留下的暗伤,这些年随着身体老迈已经越发控制不住了。
他看着顾廷烨离去的背影,嘴角动了动,最终却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对于大儿子,他自然是要偏爱一些的,大秦氏是他一生所爱,为了大秦氏他终生没有纳妾,要不是后来为了填补亏空,他也不会娶白家的女儿。
“以后,你便能理解我的。”
…….
另外一边齐国公府也是一片愁云惨雾,齐衡在得知自己落榜之后,整个人大病了一场,齐国公遍寻名医也没有将他治好。
平宁郡主知道,齐衡这是心病,却也再度证明,儿子还是需要她帮忙铺路的,所以一直没有松口。
齐国公夹在二人中间是左右为难。
这回平宁郡主没有再找秦浩来劝解了,她又不傻自然知道上次的主意肯定是秦浩给出的,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巧,他前脚刚走,儿子就跟她摊牌了。
齐衡此时除了沮丧之外,更多的是恼怒,是他自己错失了娶明兰的机会。
……..
而盛府这边就完全不一样了,盛长柏高中二甲进士,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不仅汴京城要大肆庆祝,还要开宗祠祭拜先祖。
只不过盛家的老家远在宥阳,盛长柏要留下来等待授官,盛纮也有差事不能擅离职守,只能安排家卷回去。
再加上盛家大房老太太来信,说是想念盛老太太,邀请她回乡见一面。
盛老太太也想趁着这个机会,把明兰记在王若弗名下,这样就能庶女变嫡女,虽说只是掩人耳目,但对将来明兰的婚事也是有好处的。
于是,盛家老太太就带着明兰前往宥阳老家,至于墨兰跟如兰,一向是瞧不起乡下的,觉得太过粗俗,不愿意跟着去,就留了下来。
王若弗也想着眼见如兰再过两年就过及笄之礼,也要抓紧找婆家了,于是开始带着如兰参加各种宴会,一方面是让她长长见识,一方面也想着让人相看相看。
林小娘见状,连忙给盛纮撒娇,盛纮耐不住林小娘手段频出,最终答应下来。
结果又闹得王若弗老大的不高兴,却又不能跟盛纮正面硬钢,毕竟墨兰名义上也是盛家的闺女,要是厚此薄彼落下个苛责的名声,将来说不定会影响如兰的亲事,为了女儿的幸福,王若弗也是投鼠忌器,只能同意。
当然,王若弗的心胸也没那么开阔,每回出门都是临时通知,墨兰每每被打个措手不及,也没空好好上妆,展现不出状态最好的一面,气得林小娘在林栖阁直骂娘,却又无可奈何。
转眼就是半个月过去,秦浩这一批的进士也都被授予了官职,绝大部分三甲进士都被外放到了外面做官,就跟盛纮的人生轨迹差不多,他们要想熬到京官这个地位,起码要十几年的蹉跎,这还得是在朝堂上有人帮忙打点的情况下。
要不然可能一辈子都只能待在地方。
这里面就显现出了殿试名次的重要性,盛长柏由于有盛纮的运作,成功当选翰林院庶吉士,担任的职务是编修,虽然是个清水衙门,可是上升空间很大,将来要是运气好,说不定成为当朝相公也未可知。
而秦浩的官职就比较有意思了,枢密承旨,这是一个六品的官职,对于状元来说,这个品级算是应当的。
但是一般来讲,刚刚入仕的状元是不会安排这样的实权官职的,就相当于实习生,要通过一段时间的历练,领导觉得你可以担任重任了,才会把重要的事务交给你去做。
要知道枢密院可是掌握着天下兵权的,这是个真正的实权部门,而枢密承旨看似没什么权利,只负责起草文书,可实际上,却能掌控天下兵马的动向,是个非常重要的职务。
对于官家这样的安排,秦浩猜测,或是他勋贵子弟的身份,如果把他安排到翰林院、御史台这样的文官地盘,很容易遭到排挤,而若是把他安排成武职,又浪费了他状元的才华,所以才想了这么个法子,两头兼顾。
这也让秦浩不得不感慨,官家用心良苦啊。
授官之后,并不需要马上开展工作,这一点宋朝还是很人性化的,毕竟很多进士都不是汴京人,高中之后为了等待授官也一直没有回去,甚至可能家人都还不知道他们高中了。
所以,授官之后朝廷还给了他们一个月的假期,有些家里远的可以宽限到两三个月。
秦浩也没有上赶着要求自己加班,合理休假,何乐而不为?
就在这段时间,盛家老太太也带着明兰回来了,转眼间明兰也13岁,出落得亭亭玉立,也是时候替她的终身大事考虑了。
这天,应了永昌伯爵府吴大娘子的邀约,王若弗带着三个丫头来参加马球会。
刚刚来到马球场,吴大娘子就迎了上来:“哟,这还是明丫头吗?一段时间没见,已经出落得这么漂亮了。”
明兰行礼道:“多谢吴大娘子夸赞,明兰愧不敢当。”
吴大娘子见她这副落落大方的模样,更是暗暗点头,拉着她的手往里走,还不忘介绍道。
“今天的马球会你们可是来着了,汴京城一大半的勋贵人家都要来。”
说着吴大娘子还低声说道:“东昌侯府的小侯爷,跟齐国公府的小公爷也都会来,那些个豪门贵女啊,都是冲着他们来的。”
明兰暗暗咋舌,这吴大娘子也太敢说了。
正说话间,明兰忽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冲她挥手,赶紧对吴大娘子告罪:“吴大娘子,嫣然姐姐喊我,我先过去看看。”
“好,去吧。”吴大娘子也没有怪罪,很爽朗的答应了。
明兰来到余嫣然面前,嗔怒道:“哼,你都多久没来找我玩了,怕不是早就忘了我这个姐妹,现下又喊我作甚?”
余嫣然脸色戚戚:“明兰你别生气,都是我不好,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可好。”
明兰忍不住噗呲笑出声来:“嫣然姐姐还是这么不禁逗,我知道你为何不来找我,定是余老太师在忙着帮你寻一门好亲事。”
余嫣然羞红了脸,就跟明兰闹了起来:“你也别说我,你的年纪很快也要议亲了呢。”
正说话间,就听马球场忽然变得喧哗起来,余嫣然跟明兰一看,这才发现是两位少年骑着高头大马进入马球场,引得一众豪门贵女纷纷为之侧目。
这二人自然是秦浩跟齐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