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望欲求洞真无敌,肯定不能嘴上说说。
诸如楼约、黄弗、陆霜河,这些当世这么血腥的话题,你怎么当师父的?”
“好吧。”姜望耸耸肩膀,在一旁坐下了,也盯着褚幺的拳架,随口道:“斗兄从哪里来?”
斗昭不动声色:“草原!”
按照常理来说,姜望下一句该问,‘你去草原干什么了’。
接下来他就要大讲特讲。
但姜望只是叹了一声:“斗兄,我还没有来得及恭喜你成为天下第一神临,你就已经洞真了啊!”
他埋怨道:“你太快了!”
斗昭皮笑肉不笑:“是吗。我一直在压制我自己,毕竟根深蒂固,才能枝繁叶茂。一场秋雨之后,遍地是蝉声,也不知它们急个什么?”
姜望看向斗昭,眼神真诚,满脸敬佩:“我记得斗兄是三八九三年生人,三十岁洞真,古今罕有。在太虞真人李一打破这个记录之前,你可以说已经追平了历史啊。我真为你高兴!”
斗昭面无表情地强调:“我是三八九三年十一月的生辰,按实岁算,三十岁还差三个月。”
姜望抚掌而赞:“斗兄严谨!”
又道:“那重玄遵只比你快了几个月,快得有限嘛!斗兄,你的修行速度,仍在历史前列。”
斗昭摇了摇头,用一种看小孩子一样的眼神,怜悯地看着姜望:“什么时候洞真不重要,我斗昭岂求虚名?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辈修行者,当求无敌!开拓的是历史,探索的是极限战力!姜望,你道什么是极限?”
姜望扳起手指头算:“王夷吾的通天境第一?我的青史第一内府?我二十岁时受封的最年轻霸国军功侯?我在神临境立下的边荒六千里碑?我的青史第一真?”
他遗憾地看着斗昭,什么都没有说,但已经什么都说了——斗兄,怎么没有你。
斗昭恍若未闻,恍如未见,令姜望怀疑,自己是否屏蔽了他的见闻。
斗某人只是抬高了音量:“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以神临境的修为,深入边荒六千零一十三里!这是我个人的一小步,但却是修行历史的一大步!神临境修士探索边荒的极限,被我再次拓展,历史最强神临之名,被我重新定义!”
姜望不动声色:“那你看到我立的碑了吗?”
斗昭摇了摇头:“边荒那么大,我怎么可能碰到。再者说,你的碑还在不在都不一定。”
“不过不要紧。”他反过来安慰:“我立了一块新的。”
人族历来有勒碑记功的传统,应江鸿当初赢得景牧战争,也是在草原立了一块碑,既是夸功,也是一种侮辱。
一般来说,人族立碑于此的意思是——我已经打到了这里,我随时还能打到这里,敢拔此碑,立刻挥师再来。
算是一种用鲜血浇筑的威慑。
当然,无论是应江鸿立在草原的碑,还是姜望立在边荒的碑,都不可能存留太久。
只是姜望那块边荒碑刚好创造了修行历史,才会被长久记得。
六千零一十三里的记录,完全没有质的突破,是不可能覆盖六千里碑的。也是相识一场,相知几分,英雄惜英雄!
现在斗昭伤得这么严重,他怎能不照顾一二?
“斗兄,你就在我这里好好养着,想养多久养多久。”
斗昭这等人,从来不缺人示好,到哪儿都有人捧着,也不觉得姜望的态度有什么不对。理所当然地“嗯”了一声。
姜望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了看他的断臂,又看了看他的断腿,表现出一种亲近又心疼的神情:“……唉。斗兄一定会好起来的,回头我让白掌柜给你弄点药膳补补,他很专业,你给个成本价意思一下就成。”
斗昭倒不在意什么成本价不成本价的,只随口道:“白玉瑕?没听说琅琊白氏懂医术啊。”
“后来在临淄学的。”姜望不动声色:“师从齐国太医院温白竹。”
又补充道:“这个温太医,跟朝议大夫温延玉是一家。医术不得了。”
“那就麻烦他了。”斗昭无可无不可地道。
“当然,主要还是仁心馆的真人给你治,白掌柜就是帮着你调养调养。”姜望做了个免责的补充说明,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就准备下去跟白掌柜商量食补方案,比如要不要用天山的雪水煮饭……
突然又想起一件事。
便在起身前问道:“对了,钟离炎呢?”
“不知道啊。”斗昭始终盯着褚幺的动作,随口道:“在楚国吧。这小子跟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我出门都不敢让他晓得。”
可怜的钟离炎,就这么跟斗昭错过了。
“怎么了?”斗昭又问。
“没什么。”姜望下楼去也:“希望他多多勉力吧。”
……
……
阿~嚏!
灰头土脸的钟离大爷,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呸呸呸!
吐了半天的沙。
已过边荒五千里,早在生命禁区后。
荒沙起尘,天地孤寂。隐约的魔物,游荡在视野里。
钟离炎踢开了身前的魔颅,把重剑背回身后。
拿出那张乱七八糟的边荒舆图,又看了几眼,算是明白了上面的几个圈圈代表什么。
堂堂前大齐武安侯,以军功得爵者,岂会不懂得画军事舆图?况且是这么简单的地形图!
之所以画得如此简陋和隐晦,答案只有一个——姜望恐惧!他害怕钟离大爷超过他,害怕钟离大爷打破他的历史记录!
钟离炎冷哼一声,瞬间斗志满满,把舆图收回储物匣。再一次鼓动气血洪流,大踏步往前冲!
边荒六千里碑,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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