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这样吧。”

    “可是,那不是越轨了吗?”本宫从椅子起身,涨红着脸压到片山前面。

    “还没去到那个地步呀。”邦子反唇相讥。“假如不是校长干扰的话,就快越轨了的……”

    这是哪门子的辩护?

    “岂有此理!我坚决抗议哦!”本宫校长挥拳示意。门打开,校长的女秘书端茶进来。

    “噢,有客人吗?”她在校长的桌上摆放一个与主人形象不太一致的高级茶杯。

    “这两个不必了──”

    本宫说着,邦子马上打断,说:“请给我们咖啡。”

    片山十分羡慕现在女孩们的胆量。以胆识来说,她可达到警视厅的秘书级。

    女秘书走开后,本宫沉着脸说:“算了吧。”他边说边伸手拿茶杯。“我先把这些事藏在心里。作为一个有责任在身的人,必须有颗宽大的心。”

    如果你的心那么宽大,可否帮我收藏我家书架满溢出来的书?片山想。

    突然,茶杯发出声音破了。并不是本来有裂缝,慢慢扩大而破裂的那种破法,而是一下子裂成碎片的方式。

    当然的,茶杯中的热茶不可能保持原貌。依据物理学法则,它迅速溢出校长的桌面上。

    “哎哟!”本宫跳起来。

    邦子用力捉住片山的手腕,说:“幽灵!”

    “好痛呀──”片山皱眉。现在的女孩怎么这样孔武有力……

    不过,很怪异。确实,刚才发生的事,片山也看到了。

    “唷,不好啦。”闻风而至的女秘书拿了抹布冲过来。

    “我的‘凡德士’西装……”本宫俯视了一下浇上茶的西裤,一副要哭的样子。

    “若是高级布枓的话,拿去干洗后,也等于新的一样哦。”片山安慰他。本宫的脸霍地发亮。

    “说得好!‘凡德士’是英国一级布料,拿去干洗不会变形的!它的特点是可以穿好几年。”

    居然开始宣传了。似乎觉得这是说明自己的西装是如何高级的绝好机会。

    “这种料子呀──”正要开始解释时,女秘书拿着抹布和手巾回来了,打断他的话。

    片山感到有东西碰他的脚。

    “福尔摩斯吗?你发现了什么?”

    福尔摩斯紧跟着他们来到校长室,坐在门边“划船”──打盹。

    “真的是幽灵哦。阿义也看到了吧。”邦子说。

    “可是,怎么可能──”

    “不然你说,怎样打破那只摆在房中央的茶杯?”

    “那个我不晓得……”

    “瞧,果然有鬼啊。”

    的确,这个房间只有本宫、片山和邦子三个人在。门是关着的,窗户也是关着的。只有上面通风的小窗开了一条缝而已。

    女秘书先用干手巾揩拭本宫的衣服。福尔摩斯住桌子前进,敏捷地跳到上面去。

    “喂,干什么?”片山走过去。

    福尔摩斯把前肢伸进桌面扩散的茶海里,弄湿了,连忙缩回,哆嗦着挥动。然后开始慎重地收集那些飞散的碎片。

    “喂喂,会受伤哦。你要收集吗?好,我帮你──对不起,给我一个信封。”

    片山拿到一个信封袋,小心翼翼地把碎片逐片逐片地拾起,丢进信封里。

    “这么多够了吧?嘎?还不够?”

    福尔摩斯彷若叫他“别懒惰”似的“喵喵”叫着。

    “好吧,好吧。”

    干吗我要听从这“女人”唠叨的话,片山悲叹不已。

    这回女秘书拿来水桶,仔细地揩抹校长的桌面。

    “这样可以了,待会就干的。”她说。

    “谢谢。你真是家庭式女性。希望敝校的女生都能像你一样。”

    听起来有点话中带刺,邦子扭遇脸去扮个鬼脸。

    “没有啦。”年纪已经不小的女秘书故意表示难为情,提着水桶,说声“失陪了”,然后开门。

    蓦地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个双眼深陷,涂白了的脸上布满可怕伤痕的“科学怪人”法兰肯斯坦。

    女秘书吓得眼睛瞪大,“唔”一声,就这样晕倒在地。

    水桶当然随着滚跌,里头的茶水洒了一地都是。

    “怎么啦?”那个怪物──石津说:“这人是不是有羊痫症?”

    4

    “唉,脸还硬绷绷的。”石津为了活动脸部肌肉而作出各种表情。

    “好惊奇哦。你有演员的素质。”

    “是吗?不过,那是巧妙的化妆哪。”

    “我知道了。”

    “呀?”

    “没什么。”片山边驾驶边轻笑。

    从上志学院高校转去医院的路上,石津在前座,片山的“未婚妻”邦子和福尔摩斯并排坐在后座。

    片山要去医院探访竹林明。他已接到通知,因年轻的关系,她复原得很快,已经能够接受口供录证了。

    邦子则以检查手臂伤口为理由,硬要黏着片山跟着来。

    “可以记住台词吗?”片山问。

    “台词?没那种东西。”

    “没有台词?你不是去演戏?”

    “对嘛。”邦子在后面嚷。“是‘科学怪人’哦,只要‘咿咿呜呜’的不就行了?”

    片山终于明白水口聪子起用石津的理由。

    “那么,彩排顺利吗?”

    “不晓得咧。”

    “你靠不住啊。”

    “因我忙着被化妆哦、穿上硬绷绷的怪衣服、大大的不合脚的鞋子之类的,连气都喘不过来哪。”

    “你练习什么?”

    “有哇。走法、脖子的扭动法、手的举法──那叫水口聪子女孩好严格哦。大声喊说‘走得更挺些’、‘什么都不要想’什么的。就像真的导演一样。”

    “辛苦你啦。”单是想像已叫片山想笑,终于忍住了。“其他三个呢?”

    “他们三个好像有多少台词的样子,我没看得太仔细。”好像脸还痒似的,石津拼命用力擦脸。“我没照镜子,有那么可怕吗?”

    “自己看一次就好了嘛。”

    “可是片山兄没晕倒的关系,也许没啥大不了……”

    石津也开始会讲话了。

    “很快就到医院啦。”

    “法兰肯斯坦博士不在吧。”石津正经八百地说:“──对了,刚才校长室发生的幽灵骚动是怎么回事?”

    片山说明后,石津拍一下手说:“那个一定是‘葡萄牙海报’啦。”

    “‘葡萄牙海报’?”

    “是的。是心灵现象的一种,据说没人在时,东西会动、会飞来飞去。”

    “那为何会变‘葡萄牙海报’?”

    “对不起。”邦子打岔进来。“你说的会不会是‘骚灵’(peist)?”

    “不是‘葡萄牙海报’吗?”石津吓一跳。“听起来是那样发音的。”

    “算啦。”片山说。反正是石津的话嘛,不太靠得住。

    “你从哪儿听说的?”

    “彩排的时候。不过,我饿了。”

    “别说多余的话!”

    “对不起。好像是那个凶巴巴的导演说的。”

    “那个──什么‘葡萄……’之类的事?”

    “嗯。演戏时会用得着喎。”

    “东西突然打破之类?”

    “浮在空中,飞来飞去的样子。我是浮不起来的了。”

    不管任何意志力,要使石津浮起可非易事,片山想。

    “不过很有趣哦。在学校中发生相似的骚动时,水口聪子马上想到那种方案。”

    “她想到什么?”

    “不可能用细绳吊起人来吧,那太儿戏了──好,我去查查看。”

    “剧院之鬼”、“基克尔医生与海德先生”、“科学怪人”加葡萄牙……什么来看?他们要演怎样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