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山差点把车子开过医院前面。

    水口聪子独自站在舞台上,思考聚光灯的位置。

    “站在这里时……影子会投在门上哪。”她喃喃地说着,往左往右地逐步移动。舞台上还没有装置和背景,所有场面和布景都是在她脑子里完成的。

    “好,这里吧。”她用原子笔在手中的剧本上做个记号。

    讲堂里没有一个人影──说是讲堂,其实多数兼作体育馆,这里则是摆好椅子的大厅形式。

    这点聪子可说得天独厚。兼作体育馆的舞台设备有限,而且无后台,结果只能做成简陋的舞台。

    这里当然不够,但她只不过是一个高中生,不允许奢侈。

    “下一个场面是……”她翻阅剧本的页数。

    突然,讲堂的灯熄了,只留下聚光灯。观众席一片漆黑。

    “是谁?”聪子用普通声音说,但声音洪亮,不愧是天生的演员。

    “是谁关灯的?回答我!”聪子有点烦躁地说。

    “是我呀。”声音从舞台的走廊传来。

    “──关谷君。”

    “聚光灯很适合你哪。”

    关谷的人影模模糊糊的。聪子一直伫立在强烈的聚光灯下。

    关谷的脚步声接近了。

    “怎么啦?”

    “我是来做‘电灯泡’的。”

    “嗄?”

    “你和舞台是情侣,在约会。不是吗?”关谷走进光轮中。

    “你想说什么?”聪子移开视线。

    “一直跟剧本瞪眼睛,好玩吗?”

    “我喜欢嘛。”

    “不过我想……你似乎在勉强自己哦。其实你被舞台以外的东西吸引着,但为了逃避而故意把自己关在舞台上。”

    “不晓得。”聪子觉得喉咙僵住。为何会这样?每次这个人在身边时就会这样……

    关谷搂住聪子亲吻。一旦习惯了就很容易上手了。

    “──放开我!”

    感觉到关谷的手缠上来时,聪子想逃。一时失去平衡而差点跌倒。关谷顺势压过来,和她一起倒在舞台上。聪子的眼镜飞脱了,刺眼的灯光正面跑进眼眸。

    “不要!你……干什么呀!”

    聪子拼命推开关谷。关谷看起来气力不大,然而他似乎领会到如何巧妙地躲开对手的抵抗。聪子一面承受关谷身体的重量,一面身不由己地陷入从未经历过的感情混乱中。

    打开房门一看,竹林明从床上对他微笑。

    “嗨,看来好多啦。”片山松一口气说。怎么说,她是主动协助查案才被刺伤的缘故。

    “害大家担心啾。”她的话很坚定。

    福尔摩斯倏地跳到床头,“喵”了一声。

    “噢,福尔摩斯,抱歉哦,把你交给别人保管。”

    片山把靠墙边的椅子拿来,放在床边坐下。

    “如果可以的话,想问一问话──”

    竹林明一看就说:“啊,那张椅子──”

    但已太迟了。椅子的其中一只脚歪了,片山结结实实地栽个四脚朝天。

    “对不起,我没留意到。”

    “不,不要紧。”片山爬起来。“一定是提醒我不可懒散吧。”他笑着掏出记事本。“知道刺伤你的是谁吗?”

    “不太清楚。”竹林明说。

    “那么,可以从一开始说说看吗?”

    “我接到电话。男声,说是‘大学的学生课’。”

    “为了什么事?”

    “那幢公寓是大学生专用的。他说他接到通报说,有个高中生住进来了。”

    “不是事先取得同意的吗?”

    “我也这样说。然后,对方好像调查了一下的样子,又问有没有证件。我说没有,他说没有不行,待会就带证件来。”

    “很怪哦。通常是叫学生来,而不是大学当局的人前去的吧。”

    “我也觉得有古怪,但他说要好好看一下我居住的情形……”

    “然后呢?”

    “对了,他还问说有没养动物什么的。否则算是非法入住吧。想到如果说我养猫的话,不晓得他会讲什么,于是我说没有。”

    “原来如此,因此你才把福尔摩斯交给别人保管的呀。”

    “是的。若是摆着器皿之类就不好了,所以一起拿去──回房后,我开始打扫。你知道啦,难免有猫毛掉地的。”

    “说的也是。”

    “当时我也太疏忽了,房门忘了上锁。在公寓里嘛,不由放松心情所致。”

    “没察觉有人进来?”

    “因为……我用吸尘机呀。小型的,相当吵。当我想到有人站在背后时,背部一阵剧痛,就这样往前扑倒。爬起来时……听见关门声。”

    “房门关起来了?”

    “嗯。然后突然意识模糊,还很冷静地想到打电话说我被刺伤了,接着眼前一暗……”

    “等等,你被发现时,门上了锁,链子也挂着哦。”

    “链子也挂着?”竹林明瞠目。

    “门可以从外面上锁。可是,链子怎么挂上……”

    “从窗口出去的吧。”

    “窗户也锁上了;而且,连内线电话也细心地切断了哦。”

    “唷。那么说,凶手又回来一趟啦。”

    “怎样呢?”

    总之,关于这点,即使问竹林明也不知道。片山等于又多一个谜团了。

    “如果当时福尔摩斯在的话……”

    非常推搪的姿势。不知福尔摩斯是否听懂了,它把脸扭过一边。

    “你好无情呀──对了,对那个电话中的声音,有印象吗?”

    竹林明摇摇头。

    “没印象。虽然事后想过……”

    “是不是──像造作的声音?”

    “不,我想不是。很普通的声音。”

    “普通的声音?说话方式有特征吗?”

    “没什么特别。”

    片山投降了。

    使你卷入这种事情,万分抱歉。以后请不要再冒险了。”

    “我没事的。”竹林明微笑。“等我完全复原了才捉凶手哦。”

    “大概不能迁就你的意思了。”片山笑道:“好了,如果想起什么的话,请联络我。”

    “嗯。我马上给你电话。不必担心我。”

    “那可不行。那我改天再来……想要什么吗?我叫晴美带来。”

    “唔……我呀……”竹林明在口中念念有词。

    “嘎?你说什么?”片山问。竹林明又低声嘀咕。

    “我听不清楚。”片山俯身在竹林明上面。

    “喂──”

    “嗯?”

    冷不防,竹林明伸出两手搂住片山的头,把他用力拉过去。片山来不及躲避,与她“冲突”了。不过,只是唇与唇的冲突,也许应该有别名称呼!

    恰好这时房门打开,去买花束的石津和邦子走进来。

    石津瞪大了眼,只是说句:“啊,失礼。”

    当然的,邦子不会就此了事。

    “哎呀,干什么呀!”她吊起杏眼大叫。

    片山慌忙地坐直身子。

    “不──我在问话──”

    “太接近啦!喂!”邦子走到竹林明面前,双手叉腰,狠狠地瞪着她。“你对我的阿义做了什么呀?!”

    “阿义?你说片山先生?”竹林明愉快地说:“接吻罢了,有啥大不了?那是感谢的印记嘛。”

    “怎么看都好,刚才那个不是感谢的吻哦!”

    “唷,你对吻那么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