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髅大军,用这个词用来形容他们再合适不过了!
他们有的手拿武器,有的则两手空空,我看到最惨的一个将双臂和头颅都没有。
“那是,什么?”周夕水的脸吓得煞白,开始忍不住的颤抖。
鬼知道这些是什么东西。
我只记得那天爷爷有事要办,所以出了趟远门,而我则接受了爷爷的嘱托来冢地例行检查,但是在半路上却遇到了大量骷髅的袭击,等我来到冢地中心的时候,见到的是遍体鳞伤,昏迷不醒的周夕水。
我往胸口摸了摸,发现脖子上空荡荡的,没有我一直以来依赖的吊坠。
这些骷髅如果是只是几个还好说,我有信心带着周夕水全身而退,可是这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数量……
当时我可是拼上了半条命才带着周夕水从这里逃了出去,但是周夕水却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讯哥,讯哥……那这是什么?”周夕水紧紧地抓着我的胳膊问道。
我看了看周夕水慌张的样子。
她还是和我记忆中一模一样的那个样子,虽然她的腿有些残疾,但是我当时一直觉得她很漂亮,可是现在,在我的视角看来她只是和我相差十多岁的一个普普通通的有些好看的小女孩罢了。
说起来我和她的相遇纯粹只是偶然而已,我和她是同乡却彼此互不认识,只是我的父母和她的父母刚好在同一个城市工作,我们又很凑巧的进去了同一所小学,在某一天很凑巧的看到她被同班的小流氓欺负,我很凑巧的带着几个新学的符文想试试威力于是出手相助,最后稀里糊涂的相互认识了一下,很凑巧的我们的家在同一个方向,于是便一起上下学……
这么多的巧合让我们相互认识了对方。
我记得在十年前的现实中,她受了很重的伤,我为了救她受到了很大的拖累。尽管她现在没有受伤,她的腿也不允许她像正常人那样逃命。
说到底,这些骷髅都是她惹出来的麻烦。
而且修普诺斯也说了啊,这是梦境,不论我做什么也改变不了现实。但是如果我在梦中死了的话能不能醒来就不好说了。
所以说,采取我之前的行动无疑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周夕水,看着我,这话我只说一边,因为接下来我可能没空说话。”
我用另一只手安抚着害怕的周夕水。
周夕水停止了颤抖,抬头看着我。她的目光很清澈,却像是深不见底的湖泊。
“紧紧抓着我的手,不要松开。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除非我死了,否则千万不要松开。”
是了。
这只是梦境。
我说过,采取我之前的行动无疑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之前的结果就是,我彻底的失败了,并导致了周夕水的死亡,后悔和怨恨使我一度变的疯狂,最后爷爷不得已用符文和大型的仪式让我忘记了关于周夕水的事。
而这一次我必须做出改变。我对这块土地了如指掌,而且我也已经知道了骷髅分布的大致范围。
要完美的分配我全部的密章、技术、符文以及我体内的神秘。
目标是绝对保证周夕水的存活。
修普诺斯说得对,无论我做什么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周夕水已经死了。
但是就因为这个,我就可以不在努力了吗?
我啊,很喜欢一首词。
宋代苏轼为自己的妻子所写的一首悼亡词——《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我并不是一个伤感的人,正相反,在认识我的人眼里我是一个乐观的坏孩子。
哪怕是这样的我,也感受到了这首词里那种委婉而又深邃,延绵千百年的哀伤。
苏轼在词中对他那已故的妻子说,只怕你我再次相逢你也认不出我了吧?多年以来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四处奔波,早已经落得灰头土脸双鬓苍白了。
可是他的妻子听不到了,也感受不到。而现在就连苏轼本人也早已死去,变成了一抔黄土。可是他们两个人延绵千百年的悲伤却如此炽热和冰冷。
已故的人啊……
这个世界瞬息万变,可是只有她还是当年的模样。
就像是苏轼一样的,我有幸回到了梦里,见到她。
这是多么绝望的事啊!
明知道是泡影般不堪一击甚至连自己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希望就摆在眼前,却不敢触碰。
活着的人啊……
他知道她已经不在了,她就这么睡在泥土里,土块和藤蔓遮掩住她的口鼻。
这首词的下阕是真正触动我的。
苏轼在梦中回到了以及曾经的家乡,正如他离开的时候那样,他上上下下打量着房屋,前者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以后不会再有机会回到这个充满了回忆与温存的家,而后者是因为他真的如他想象的数十年没有回来过他也意识到了这只是梦境所以能多看几眼就多看几眼。
他的妻子正如往常一般坐在窗前的小镜子前梳妆打扮,这一切都仿佛往日重现,这一刻他多么希望这是真的并且一直延续下去,但是可悲的是他只要一个念头就能醒过来,而这一切都会随着他的醒来化作泡影。
他又能说什么呢?倾诉思念吗?诉诸苦痛吗?假装如常吗?假装豁达吗?痛哭流涕吗?
他不知道。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是多么的,绝望啊……
即便你是一场梦。
但是我也要说出那时候我对昏迷的你说出的那句话。
“我会带你离开这里的,就像之前一样。走吧,我们回家吧。”
我从衣兜里拿出了密章。
“甲骨文——附着兽化,羚羊!”
“甲骨文——附着兽化,黑熊!”
“甲骨文——城塞信使!”
“甲骨文——侍卫之礼!”
“甲骨文——阵军利刃!”
加上之前的嗜血之兽,我有足够的信心让周夕水从这里离开。
“这……这是什么?!”周夕水吃惊的问道。
“是超能力哦。”我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笑容,“放心吧,我们一定可以离开这里的。相不相信我?”
“嗯,我相信讯哥。”周夕水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恐惧。
“很好。”
骷髅大军完全没有什么意识,他们甚至会互相攻击,这也给我减少了相当大的压力。
根据之前的经验,他们的身体上含有比拟剧毒的诅咒,只要接触血液就会沾染,这让我之前吃过很大的亏。
不过拥有提高身体敏捷和回避能力的城塞信使符文和会有提升庇护能力的侍卫之礼符文可以减少这类问题对我的困扰。
至于开辟道路的问题可以全权交给嗜血之兽处理,尽管对方是骨头。剩下的漏网之鱼就由我的阵军利刃符文斩杀。
但是他们的数量比我想象的要多的多,我们突围到一半的时候我的第一个伤口出现了,包含有诅咒的神秘瞬间浸染了我的身体。
我砍反了那个咬伤我的骷髅,并对周夕水说道:“别松手!你不会影响我的!尽管抓紧便是!”
我的衣服被撕破了,许多的密章掉在了地上,不过比较重要的符文被我紧紧握在了手里,那些只是不过一些比较基础符文,丢了的话虽然会很可惜,倒不至于让我拿命去捡的地步。
“抓紧了!要不然你就危险了!”
四分之三的时候,用的阵军利刃嵌进了一个骷髅的骨头里,然后那个骷髅被其他一拥而上的骷髅淹没了,我失去了所有的武器。
我用脚踢掉了一个骷髅的盆骨,“别怕!我还有手和脚呢!”
最后一点点路程的时候,我用光了所有的符文,但是追着我的骷髅也只剩下八个了,剩下的骷髅还聚集在冢地。
我体内的神秘已经被诅咒消磨殆尽了,所有符文效果都消失了,只剩下了提前充能的嗜血之兽。
身后的骷髅,越来越近。